有泪无悔

　　龙绕智得到凶信时，还在外出征，听闻妻子被杀甚是难以置信，他这位妻子乃是李朝兵马大元帅的爱女，不但一身武艺精湛难有敌手，更是他当年被李朝俘虏去时，慧眼识珠救他于难中，与他结为夫妻的贵人，虽说夫妻两人回龙州之后，龙绕智又先后纳了好几房姬妾，但与这位原配妻子一向感情甚笃，龙绕智开国称帝以后，定都邕州，自己出来南征北战，便把这守卫京师重地的职责交与了妻子，此时惊闻她的噩耗，心中着实不愿相信。好一会才吼出声来：“是哪个混蛋杀的，我非将的抽筋剥皮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
　　来报信的人小声说道：“回陛下，是无间道的幽冥中使--鬼手。”
　　龙绕智一听又是老冤家，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当既带了精兵出动，誓要捉了鬼手剜心剖肺凌迟处死不可。

　　鬼手一行等人一路一步不歇，日夜不停,一路曲折赶回了桂州，火莲见鬼手这短的时间便去而复返，许多兄弟又是带伤狼狈而回，他知道鬼手那宁死都不回头的性子，赶忙问道：“怎么了？”
　　鬼手把李皇后的人头扔给余火莲道：“给你带了大麻烦回来了，你赶紧从各州把兄弟都调回来。”
　　余火莲不识得这人头是谁，微微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鬼手嘿了一声道：“那杀人林里面有蚺蛇瘴，跟本过不出，我带人刚从杀人林里出来，就中了人女人的埋伏，人家的军士用的藤牌刀剑不入，兄弟们死伤严重，我本想着把主将杀了那群士兵们自然要军心涣散的退去，哪知这女人刀法还真不含糊，我挨了她一刀才把她给宰了，结果杀了之后，紫灵才说是龙绕智的老婆，我一想，既然那邕州城、杀人林、昆仑关一个比一个难过，那还不如把这女人的尸体带回来挂城门上，给他来个围尸打援。”
　　火莲淡淡一笑道：“如果说围点打援的话，还有可能，围尸打援吗？龙绕智不会来的。”
　　鬼手一下子跳了起来说道：“怎么不回来，一路上他劫了我三次，如果不是一再换道，早让他给杀路上了。”
　　火莲道：“路上截杀是一回，冒险北上是另一回事，你别忘了狄青的大军早过长江了，这当也快到岭南了，虽说以狄青一天十五里的速度要到桂州，还要近一个月，可是三百多里路，急行军的话，三天就能到，龙绕智不会不多长个心眼的，别忘了他是个很能隐忍的主，当年李朝杀了他的父亲，把他捉去为奴，他表现的乖极了，一连多年都把国中的黄金尽数送于李朝，又娶了李朝元帅的女儿，极尽卑躬屈膝之事，表示永远忠于李朝，这才让李朝把他给放了回来。所以，他决不会来的。”
　　鬼手呵了一声道：“感情我这全白忙了？那么我的兄弟也白带伤跑了这么久。”
　　火莲摇头道：“你杀了龙绕智的妻子，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鬼手不放心地说道：“这女的是李朝元帅的女儿，我杀了他女儿，他会不会发兵帮龙绕智一起来打我们？”
　　火莲淡然一笑道：“这当然是龙绕智最希望看到的，但李朝皇帝绝不会同意拿着国库多年的积蓄为一个臣子的女儿复仇的，再说鬼魅还在哪，绝不会出什么漏子的。”
　　事实让还真让余火莲给猜到了，龙绕智一路截杀鬼手三次，因为鬼手一路上多次改变路线而未成功，听闻狄青的大军将至，于部下们商量一番便班师回邕州去了。必竟对于狄青和他带来的大军，龙绕智和他的手下们都不敢小觑。

　　事实上狄青没有余火莲和龙绕智想像中来的那么快，狄青一直磨磨蹭蹭到了十二月份，才带着一万步兵和五千骑兵到了桂州，于余火莲的厢军合为一处，余火莲带岭南各路将官前来拜见狄元帅。
　　余火莲带头，众人齐刷刷的带头单膝跪迎狄青。
　　狄青上前扶了余火莲起道：“余大人，你我同朝为官，行此大礼狄某万万受之不起。今日且恕狄某甲胄在身，不能回礼，以后余大人切切不可再行此大礼。”
　　火莲自然知道狄青是因了自己的另一重身份才这样说的，当下淡淡一笑道：“火莲自幼目空一切，今日一战方知技不如人，久闻狄元帅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之名，心中倾慕久矣，狄元帅当受此一礼。”火莲口中说的客气，但这话细听起来无非是，我服的是你能打胜仗，不是你的官职，打不了胜仗，我照样要你好看。
　　狄青笑道：“定不辱圣命！”说罢这才一转身，向其余众将官一摆手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
　　火莲向狄青笑道：“火莲久慕狄元帅用兵如神，今番定要好好学习一番。”
　　狄青淡淡一笑道：“若论这出奇制胜，狄某定不及余大人心思灵活，狄青治军唯一严，但有命令，军中上下莫敢不从，余大人此处将令不一，此乃久战不胜之因。”这话说的，分明是来要兵权了，火莲幼任少主，从展颢处学的最多的就放权，因为把什么都抓到自己手中，绝不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因此无论是在无间道内，还是到了岭南的官场，火莲一直都很放权的。这时听狄青这样说，火莲虽心中极为不满狄青这一路的磨磨蹭蹭便也知这是皇帝的最后一张牌了，此一战不但狄青输不起，皇帝也输不起，同时也深知岭南这群厢军的水平，因而在把自己费尽心力才算弄了个人足力壮的一万六千厢军也尽数交于狄青之余，又道：“下官还有八千武艺纯熟忠心可靠的门人，若元帅用得着的话，也尽随元帅差遣。”
　　狄青淡淡笑道：“听我差遣，那是要守我军令的，不知余大人可舍得自己门人受这委屈？”
　　火莲笑道：“火莲只求早日荡平敌寇，还百姓太平，莫说火莲的这些门人，便是火莲也当守元帅的军令。”
　　狄青笑道：“那本帅可不客气了。”
　　火莲说道：“火莲语出真诚，元帅又何需客气。”
　　狄青说了一声：“好。那明日由狄某统一为他们重新编整如何？”
　　对于这个提议，火莲自无异议，回去通知了无间道众弟子明早齐到狄青的中军帐外令。
　　第二日火莲带齐朝中岭南将领，以及无间道八千弟子齐至狄青帐下听令。
　　狄青把无间道的化名册略一翻看，突然说道：“将杀人林一役三十二名出战不利的将领全数斩首！”
　　火莲脸色猛然一变，接口道：“他们是奉我之令前去出战，元帅要斩，火莲当首当其冲。”
　　狄青淡淡一笑道：“余大人乃是文臣，军旅之责岂是大人所过。”
　　余火莲简直要被这话给气笑了，自己堂堂广东径略使，什么时候成文官了？而且上次出战杀人林的是他无间道的弟子，当下面色不善的说道：“他们是我的家臣！”
　　狄青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可余大人方才把他们交与我差遣，也答应让他们听我号令了。再说这战败者斩，也是你亲自下到无间道的手令吧？余大人做不到令出如山，那狄某代你来执行。”
　　火莲心中暗骂改死，这战败者死，是鬼手制定，自己所下的手令，没想到这当被狄青给扣住了，这才是真真的作茧自搏。当然对于狄青这一番作派的目的，火莲心知肚明，他狄青就是要自己的无间弟子军权，又怕这些人不听他的话，所以先要来个杀鸡儆猴，可是这些人余火莲不能让他们杀，因为这里面不但全部都是他无间道忠心不二的弟子，更有鬼手在内。想到鬼手，火莲再顾不得其它，单膝跪倒：“求元帅暂且绕过他们这次，如有再犯，再杀不迟。”
　　狄青冷哼一声道：“余大人果然是存了让他们一犯再犯的心思？”
　　火莲被狄青气的几要吐血，见软求不通，余火莲霍然起身，自怀中掏出一面黄金令牌，说道：“狄青听旨。”
　　众人向火莲手中看去，只见火莲手中所持的乃是一枚黄黄令牌，中间写了四个明晃晃的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狄青脸色阴沉的说道：“狄青来前，并未听圣上提起赐了余大人这样的金牌，余大人莫不是造了块假金牌，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余大人你可想好了。”
　　火莲冷冷一笑：“是真是假，元帅回京后问圣上不就是了，惹是假的，火莲愿领这满门抄斩的大罪，再说一遍，狄青接旨。”
　　这时辕门传来一阵鼓声。
　　狄青淡淡一笑道：“余大人，你若是想救那三十二个人就不必了，人已经杀过了，也免了余大人你假传圣旨的罪名。”
　　火莲惊道：“什么？”他当然知道狄青不是跟他开玩笑的，立刻转身向门外奔去，只见门外满地的鲜血，满地血淋淋的脑袋，满地血淋淋的尸体，火莲胸中一疼，喉头一甜，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无间道众弟子前排站着的一个白袍人急急奔至余火莲身边，翻转他的身子，只见火莲双目紧闭，口中鲜血溢出，这当已是满脸都是。帐内的绿灵见火莲猛然倒下，大叫了一声宗主急奔到了火莲的跟前，绿灵伸手在火莲脉上一搭，立时拔了自己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出来，在火莲心口浅浅划了一下。粗布白袍人忙问绿灵：“怎么回事？”绿灵答道：“是气血攻心，得放血。”绿灵又在火莲两处手心脚心处都放了血。粗布白袍人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着狄青道：“狄青，这仇我无间道记下了。”说罢抱了火莲起身而去，绿灵也随之而去。只留了那枚如朕亲临的黄金令牌扔在了那里。
　　满堂的将领都已被吓的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狄青一脸淡然的说道：“峄儿，余大人的令牌落下了，你给他送过去。”
　　方才在外面监斩的张峄应了声是，过去俯身捡了那枚令牌去给余火莲送令牌去了。
　　可是余火莲帐前最亲近的士兵都是无间道的人，狄青的面子没人肯卖，张峄手中那枚如朕亲临的金牌，他们也没瞧在眼里，张峄只能拿了那枚金牌候在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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