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狄青的大军在路上一天十五里悠悠闲闲的晃着，火莲在桂州得知消息后气的咬牙切齿：“一天十五里？！大姑娘出门踏青也比他快些吧！他好歹也是行伍出身，在边关打了那么多年仗的人，兵贵神速的道理他不懂吗？！”
　　鬼手在一旁悠悠闲闲的两眼望天，火莲向他怒吼道：“问你呢，狄青他这葫芦里的卖的什么药？”
　　鬼手随手扯了火莲案上的一根令签在手里把玩着，悻悻的说道：“卖的什么药，我没见着不敢乱说，万一再把你给吓着，又晕过去了怎么办？反正不管卖的什么药，他这葫芦也都快烂了，等这葫芦烂了你不就能知道了吗？”
　　火莲过来一把夺过他的令签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
　　鬼手无奈的说道：“大哥，我跟你知道的消息一样多，他这葫芦里的药，我也是那么一猜，你又不比我笨，我能猜着，你又怎么可能猜不着，只是你没把人往‘好’里猜，狄青多忠公体国一个人啊，不动生色铲除朝庭惑主媚上之恶势力，多正常！”
　　火莲怔了良久才道：“你说狄青是想借龙绕智之手来杀我？这不可能，我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杀我干嘛。何况当日在西军之时，他对我还颇为……不错。而且他人也不坏。”
　　鬼手耸了一下肩道：“我没说他坏啊，就是因为他太好了，为人太正了，他才想为朝庭铲除奸佞之臣。”
　　火莲摇头道：“不对。”
　　鬼手一撇嘴道：“什么不对啊，你对你说。”
　　火莲默然不语。
　　鬼手见他不说话，冷哼了一声说道：“你那个皇帝老子七月份就说了让狄青出征，结果狄青是左拖右拖，连让皇帝下旨地方官要这北方发配过的犯人的生活习性的要求都提了出来。要说他只是不想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打仗吧，你一说借兵李朝，他又跳出来不同意，还说的合情合理让人反驳不得，你那个皇帝老子当场封了他平南大元帅，让他没得还转的余地，他又硬生生的拖了一个多月，最后你皇帝老子叫钦天监定了九月二十七这个黄道吉日，逼着狄青出征，狄青这才不得不带兵离开汴京城。不过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皇帝老子能逼狄青启程，可他管不了狄青在路上走多快，你说狄青这么故意在路上拖拖拉拉，他不是想借龙绕智整死你，他是想干嘛？你倒替他给我想个主意出来？”
　　鬼手说的入情入理，火莲半晌方艰难措辞道：“可我觉得狄青为人正直，不像这么借刀杀人之辈。”
　　鬼手微微一哂道：“可惜只怕在狄青看来，你却是个多余的皇子，奸佞的小人，以前是皇帝没别的儿子，狄青他没得选，现在小皇子赵曦长的粉团玉琢，自幼长于宫中，由公主亲养，皇帝亲教，明年一开春便要受教资善堂，这规规矩矩的一个小皇子在哪站着，你说还要你个横行不法的奸佞之臣干什么？”
　　火莲听了这话，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眼中一点点的冷了上来，半晌方挤出来句：“不等他了，我们干我们自己的。”
　　鬼手幽幽一叹道：“当然了，狄青这么顺着自己的心意蛮干，也已经给自己种下了祸根。”
　　火莲不解道：“什么祸根。”
　　鬼鬼诡异的一笑道：“这从明面上看，你那个皇帝老子对狄青是百依百顺了，而且这次出征也没给他派监军，也不用担心有人跟他小鞋穿，可我小舅子把闺女送皇宫里给你皇帝老子当人质养着，自个跑去给狄青当文书去了，我小舅子心里向着谁，就不用说了吧。”
　　火莲皱眉道：“怎么这好好的话，到你嘴里一说就变味了呢？”
　　鬼手道：“好好，照顾一下你那纯洁脆弱的心灵，我换个说法，张峄去给狄青当文书，你说以后真有了事，张峄是向着他那个狄青老师多些，还是向着他那个破皇帝多些？”
　　火莲未答。
　　鬼手嘿嘿一笑道：“你要答不上来，那就在皇帝那头再上他那个宝贝闺女呢？事都到这地步了，皇帝还不放心，死活活死的非要把绿灵也给弄过去，呵呵，这绿灵过去固然能防狄青中毒，不过狄青身边还有一群太医院的御医，也不会全是吃干饭的吧。绿灵那丫头人虽然傻了点，可对你还真没得说，为了你，张峄都舍得杀，杀狄青还不是你一句话，绿灵就乖乖的照办，这条邪路你皇帝老子是给你铺好了，虽然以后用得着，用不着还两说，但他是有备无患了。”
　　火莲斜眼道：“你想多了吧。”
　　鬼手嘿嘿笑道：“绿峄跟绿灵那是一对专啄老鹰眼的小家雀，你呀，心眼没你那个皇帝老子的心眼多，看人也没你那个皇帝老子的眼毒。人都说卸磨杀驴，他这给驴上套时就留了这么一手，狡诈多端、残忍无情，果不其然啊。”
　　火莲道：“少在哪胡说八道，干我们自己的正事。”
　　鬼手歪着头道：“什么正事？”
　　火莲扯着鬼手到一份地图，指着其中一处说道：“这里是龙绕智的老窝龙州，我们带人直插他的老窝给他来个后院起火。”
　　鬼手了下嘴唇说道：“不瞒你说，这法子我在广州就用过了，可是派去的人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消息回来，广州之围解了之后，我本打算过去瞧瞧，可没想到又出小狼这档子事，一直忙到现在，就顾上再去看了。”
　　火莲讶然道：“你被困在广州怎么派出去的人？”
　　鬼手得意的一笑道：“困在广州城里，我就派不出去人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把白水堂的人调教了之后，从广州城下面的暗河给送出去的。”
　　火莲轻叹了一声道：“可是从广州直接去龙州，会路过杀人林，他们可能被困在那里了。如果绕过杀人林再往西北走，便是邕州城，邕州分舵上次灭门后，龙绕智索性任命冯运来的弟弟冯运去接掌了邕州城，把个邕州城弄的跟铁笼一样，顺着邕州城再往西，便是西北方向的昆仑关，此地山势险要，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又是龙州的门户，龙绕智随便在这里撒上二三百人，我们便是有几万人，也难攻得过去。”
　　鬼手讶然道：“杀人林？那是个什么鬼地方？”
　　火莲指着地图道：“杀人林位于龙州东北，林中有树名为杀人树，树汁触人伤口，令人丧命，即见血封喉之毒。林中之水有毒不可饮，梦中花草亦多毒、瘴气甚盛；林边蚊虫遍布，叮咬皆可使人丧命。”
　　鬼手咬着嘴唇道：“这么邪门的地方，我还真得去看看。不行我直接带火油过去，烧了他那片林子。”
　　火莲皱眉道：“从这片标注看，这杀人林方圆几百里，不是随便一点火油就能烧得了的。”
　　鬼手皱眉道：“邪性了，我还不信有不怕火烧的林子。”
　　火莲叹道：“你别忘了，现在邕州那边的雨季刚过，整个林子都湿漉漉的，再怎么烧也烧不起来。”
　　鬼手歪着头斜眼看着他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火莲叹了口气，当初鬼手不知道那有杀人林，而他则是不知道鬼手把人派过去，几百个弟兄又这么没了。真真是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而眼下又是另一个难题，叹了口气道：“你带多少人过去？”
　　鬼手想了一下道：“你的那些厢军这会虽然被你吓得不怎么喝酒赌钱了，上战场之前也能找到自己的刀在哪了，拉到战场上，也不至于一听敌军的鼓声，就自己先跑的没影了，可是真让他们跋山涉水过到杀人林，跑到龙州去打起硬仗来还是不成的，我这边收干摘净重整了六千无间弟子出来，从杀人林哪过去，到龙州一战，应该是可以了。”
　　火莲决然道：“就走杀人林，我让紫灵带上五毒教擅使毒解毒的弟子跟你一块去，你一路多加小心。”
　　鬼手傲然一笑道：“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到时我们里应外合，定能在狄青来之前，把龙绕智敲个晕头转向。”
　　火莲道：“我这里还有一套简单易学，颇具威力的长刀阵，你让他们练习一下。”
　　鬼手一撇嘴道：“就你每到一处，见了厢军就教的那些玩艺？你还是留着教你的那群笨蛋厢军吧。”
　　火莲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厢军的那套是改了的，给你的这套是我爹当初留下的，只是一般人不大好上手，无间道这些人的底子尚可，就教了他们吧。学起来应该也挺快的，半个月就该差不多了。趁这时间，我也再让钱富给你调些防治蚊虫、瘴气的草药和常用的解毒药过来。”
　　鬼手想了一下道：“也好，反正你也不差这半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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