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经过私语好一翻软磨硬泡，终于成功的从静儿那里知道了，有连通广州城内外的暗河通道。私语就要去暗河，静儿提醒道：“姑娘要从暗河进城，不知水性如何？”
　　私语是北方人，水性不过是勉强可不让自己不会在水流平静的河里淹死罢了。可是因着自己手中这个老渔翁用生命交托的蜡丸，淡然一笑道：“我有很重要的事，只好搏命一试了。”
　　静儿看着她道：“可你若死在了暗河里，不一样还是办不成那件很重要的事吗？”
　　私语淡淡一笑道：“竭我所能，死而后已。”
　　静儿心中一震，终还是问道：“你是无间道的人吧？”
　　私语故做不解道：“什么无间道？”
　　静儿淡然一笑道：“你不用装了，这个时候，除了无间道的人，又有哪个傻子会冒死进广州城里找死。”
　　私语笑道：“你是说我傻了？”
　　静儿笑道：“无间道又有哪个人不傻呢？”
　　私语道：“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静儿低头扯了一个牵强的笑容道：“无间宗主以一门之力，替朝庭平叛，丝毫不顾及朝庭会不会在无间道实力大减之后，被朝庭一举歼灭。便算他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又怎么样？皇室之中父子相残，兄弟睨墙的事多了去了，再怎么样，也不如自己手中有钱有兵来的实在，你说他这是不是傻？幽冥中使，明明与朝庭有着毁家之仇，可这会，他们夫妻却在这里替朝庭守一座根本没有救兵的孤城，你说他是不是傻？还有你，这会广州城哪个人想逃出城来，你却想进去，且不说你会不会死在暗河之中，就算真进去了，只怕到最后也难逃一死，你说你是不是傻？”
　　私语笑了笑道：“你知道的真多！还有什么，给我讲讲成不成？”
　　静儿知道她跟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来，抬头看了看东方渐出的太阳怅然出神道：“现在还有什么好讲的呢，现在天已经亮了，你先睡一觉，到晚上我带你去河边。”
　　私语用无比坚定的眼神看着静儿眼睛道：“我信你。”说罢安心的去睡了。但静儿的一颗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索性起身去寻父亲，刚一出屋，便见父亲正站在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前默默出神。
　　“爹。”静儿叫了一声。
　　静儿的父亲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石头说道：“这里不久前曾经发生过很惨烈的厮杀。”
　　静儿不安地向四周望了望：“来的时候，您说这里以前是无间道的连络点。”静儿的父亲长叹一声道：“被人给挑了，你看这石头之上还有留下的刀痕。”
　　静儿看着父亲道：“无间道的人，是不是都傻？”
　　静儿的父亲沉默了好一会，就在静儿都以为父亲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了，静儿的父亲说道：“当然，如果不是傻，宗主一身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本事，怎么会选择死亡；如果不是傻，门主一身惊世骇俗的本事，又怎么会选择死亡。”
　　静儿又问道：“那像宗主和门主那么大本事的人，又为什么都要选择死亡？”静儿的父亲道：“哀大莫于心死。”
　　静儿回头看看私语躺着屋子，仍是不解地问道：“那她呢？这院子原来的人呢？幽冥中使呢？余火莲呢？他们都是为了什么？”静儿的父亲说道：“他们是为了心中的热血。”
　　静儿皱了皱眉仍是不解地问道：“那我们呢？”静儿的父亲没有说话。
　　静儿等了一会说道：“我今天晚上带她去见幽冥中使。”
　　静儿的父亲只是淡然地说了一句：“随你。”

　　两千多名白水堂弟子，整整齐齐地站在堂前的空地上，鬼手扫视着众人说道：“本使要出奇兵，有谁敢跟我一起去的？”
　　众人闻言争相雀跃，经过两天的抢粮，众人已经觉得这位传说中冷血无情，不走寻常路的中使，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相处，而且有担当绝不是那种揽功推过的主，这当谁不想在他面前立功露脸。
　　鬼手道：“此行路途艰险，任务坚巨，所以，得是武功高，内力好，水性佳，有自认能达到的，自行站出来。”
　　这一下众人又焉了。最后只有三个人陆陆续续站了出来。
　　鬼手看只有这么三个人，想了一下说道：“你们这些人里的武功好手不在少数，看来是水性不好，这么着，我带你们从水路出去，再出来几个，水性不那么好也成。”
　　这话一出，立时又有二十几个自认武功不比先前那三个人差的站了出来。鬼手满意的点了一下头道：“你们跟我来，其余的人回营待命。”
　　一行人到了城中月心河旁，鬼手随点了几个这几天在抢粮之中表现好，立了功的人道：“你们十个先跟我走。之后取了丝带系在腰中，之后把丝带扔给那些人道：“都把丝带系到腰里，水性好的就跟着我游，水性不好的只管闭了气，等我把你们给拉出去。”
　　众人纷纷答应，之后各自把丝带都系在了腰中，跟着鬼手一起下了水。

　　当晚静儿带了私语一同到了河边。私语向静儿问道：“暗河的入口就在这里吗？”
　　静儿说道：“是。”
　　私语道：“那谢谢你，我下去了。”
　　静儿轻轻一叹道：“你这样下去，也只能是白白送命。”
　　私语淡然一笑道：“我说过了，死而后已。”
　　静儿不屑地说道：“你与其这样下去白白送死，还不如在这里等幽冥中使自己上来，他的水性之好无人能出其之右。”
　　私语把静儿看了又看，终是说了一句：“冥王归地府。”
　　静儿淡然一笑道：“我六年前就已经离开无间道了，这新的切口也的确不知道。”
　　私语看着静儿道：“但我们终究还是姐妹，谢谢你。”
　　静儿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是树英堂长大的吗？”
　　私语回道：“不是。”
　　静儿再次问道：“那能告诉我，你是因而进入无间道的吗？”
　　私语怔了一下，想想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说道：“逃婚。”
　　静儿一怔，意外地说：“逃婚？”
　　私语笑了一下道：“我爹爹是个商人，常年经商在外，母亲又要打理家中事物，女孩子，功课也不是太紧，我一个人很无聊，一个经常来多家里卖胭脂水粉的姐姐常陪我聊天，她让我知道了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也让我知道了世上有一个专门拯救百姓的无间道，后来爹娘给我订了一门亲事，我问这个姐姐那个人怎么样，姐姐就悄悄带我去看了那个人，长得又黑又丑，我回家跟爹娘说不要嫁这个人，爹娘不同意。我想了几天，不想跟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就让这个姐姐帮我从家里逃出来了，又没有地方去，姐姐就把我带到了无间道。”
　　静儿噗嗤一笑道：“长的又黑又丑，你是捡来的吗？”
　　私语低了一下头而后笑道：“因为门当户对啊，而且和我们家又有生意上的来往，爹爹说这样的人家衣食无忧，又不敢薄待于我。他这样做也都是为了我好。”
　　静儿想了想说道，你爹爹说的也有道理啊，也许你应该多跟你爹爹说说。
　　私语叹道：“可我爹爹又哪来那么多时间听我的废话。”
　　就这般在两人的闲谈中约摸过了两个时辰，河水中传出了动静，一个黑影从河底冒了出来。
　　私语惊喜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静儿赶忙一下把私语拉倒说：“不要命了，幽冥中使的剑很快的。”私语听了赶忙喊道新的切口：“冥王归地府。”
　　河中所来之人正是鬼手，这当他一身黑色水靠，腰边悬着那把细长的鬼剑。这当他没有去理岸上的私语和静儿，而是从水里拉出了用丝带在腰间拴成一串，十个自谓水性极好的好手。大家跌跌撞撞地从河里出来，口中报怨道：“这暗河又长都快把老子淹死了。”“长算什么，他还黑的一丝光亮都看不到，如果不是中使在前边用丝带拽着，我早不知道该往哪游了。”“中使，我在广州十年了都不知道下面有这么一条暗河，你是怎么知道了？”
　　鬼手没有理这些人，而是解了身上的丝带来到岸边向私语道：“唯愿地狱空。本座幽冥中使，你是谁？”
　　私语上前拜道：“左使门，新火座下私语拜见幽冥中使。”
　　鬼手听到心火座这三个字，上前一把把私语给拉了起来问道：“新火座，你们现在还剩多少人在这里？”
　　私语摇头道：“我不知道，跟我联络的人都被王青给捉了，好几个人熬不住酷刑都死了。”
　　鬼手立时侧目看向静儿问道：“那你又是谁？”
　　静儿微微道了个万福道：“弟子六年前就已经离开无间道了，只是遇到这位姐姐想要冒死进广州城去给中使送消息，弟子知道今夜中使会自这暗河出城，就带着姐姐在这里等了。”
　　鬼手八字眉一挑道：“你又如何知道我今夜会来这里。”
　　静儿嫣然一笑道：“弟子听说中使抢了许多大户人家的粮食，就猜到中使是出城了，而属下又知道中使上次从城外回广州走的就是这条水道，因此就在这里等了。”
　　鬼手眼睛一眯，闪动着危险的光茫看着静儿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静儿丝毫不惧地说道：“因为静儿是昨天刚从广州城里出来，自然知道中使抢了许多大户人家的粮食，而中使上次从城墙上跳入护城河，最后从城中的明心河里冒出来，自然也就不难猜出这城中的明心河和这城外的护城河之间一定有暗河相通，于是我们就下到明心河里去找，果然找到了暗河的入口，只是没想到暗河的出口是在这城外极远处的玉带河罢了。”
　　鬼手听着静儿这天衣无缝的话，正在思索里没是不是有什么漏洞。私语已是取了那个蜡丸上前递给鬼手道：“中使，这是老渔翁死前让我转交给你的。”
　　鬼手接了蜡丸，取火折，捏碎蜡丸，趁着火折那一点微光，看到蜡丸里的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兄遇小麻烦，劳弟再多守几日广州。火莲顿首。”
　　鬼手不屑地一笑道：“他倒算定了，够日子我就要出去。”
　　正打算不去理余火莲这句话，下意识的一翻字条，只见字条背面竟然还有一行字：“勿忘巨阙之鉴。”鬼手破口大骂道：“真他妈活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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