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莽莽群山在小狼飘逸的身形，矫健有力的双脚下，跟本算不得什么，此刻的她在眨眼的功夫下，一掠就是几丈远，可此刻的她也是心烦意乱的，因为那群山的小道上遍布着辛苦指挥、传令来回奔波的渺小身影，这让小狼觉得这群人都是又可气又可怜又可悲，很显然，他们竭尽全力的努力，除了把他们自己搞的筋疲力尽之外，在小狼看来是没有任何的意义和成果的，因为只要自己提气一跃，立时就可以让他们这些人的所有努力全都化为乌有。而在远处的山坡上，则站着那个衰老腐朽的让人生厌的余火莲，不错，就是衰老腐朽，小狼明明记得，那当初也是一个敢于展颢争对错、较是非的意气少年，怎么才几年不见，就成了这副守护那套写满仁义道德，实则吃人不眨眼的卫道士，维护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狗皇帝的棺材瓤子。为了一点血缘完全没有了自己的精神灵魂，完全是谁是亲爹就听谁的，心中除了父亲的那点血脉，就什么都没有。真不知道展颢是怎么教这个余火莲的，难道就是因为展颢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所作的这一切都是对余火莲好，才会让余火莲最终成为这个鬼样子？幸好展颢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那些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的鬼话，幸好如此，自己才会成为展颢教出的那堆奇葩里最正常的一个，谢谢展颢让自己这么正常的成长。当然了，鬼影还是很不错的，只可惜死的早了，否则以他的能力和为人，肯定甩余火莲那个家伙八百条街。还有，鬼手那小孩子貌似也不错，真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好离开余火莲那家伙，最好他能自立门户，让那些无辜的无间道弟子好有个归宿，也让展颢一生的努力不致白白付之流水。
　　正在小狼出神的时候，觉出对方似乎有些细微的变成，然后便准确的阻挡了自己所有的出路，小狼心中暗叹一声，这个余火莲是越来越不够数了吗？就拿这些平常的弟子来围追堵截自己，岂不是驱羊逐虎？不过小狼也并不想伤这些人，必竟他们也都是无间道的弟子，小狼上前一把捉了一个人的前襟，向后他身后的一人丢出，巨大的惯性，把一群人全化做了滚地葫芦，这让小狼很想赶过去，把余火莲的脑袋给狠拍一顿，好让他醒过来，不过再做这切实际的努力白白浪费人力，物力。
　　可就在小狼赶到了余火莲跟前时，只见余火莲身边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蛊虫，不由得让小狼恶心到恐惧，恐惧到怀疑余火莲是不是被这些蛊给控制了？小狼一记劈空掌拍到了余火莲的身上，余火莲没动，可他身上的蛊虫全都长出了翅膀向自己铺天盖地的涌来，小狼转身便跑，可那些蛊虫已经极地把她给包围了，小狼拼命的拍打着那些蛊虫，以防他们来到自己身前，心中暗暗骂道：怪不得江湖中人提起蛊来，个个都骂得山响，都巴不得骂得那些会下蛊的人不敢让自己的蛊露头，原来被蛊这种东西缠上，还真是麻烦。
　　这时小狼听到皇帝温和的笑声：“你以为这些蛊虫还只是普通的苗疆蛊虫吗？那你就错了，这些蛊虫都被朕加施了仁孝忠义的咒语，一样可以为了朕舍生忘死。”小狼清楚地看到，眼前些的那眼蛊虫已经随着这些话语，化成了一个个的无间弟子，小狼虽然无法记清他们第一个人的长相，但是那一身身的粗白袍，让小狼准确无语的意识到，自己刚才所扑杀的那些蛊虫，其实都是自己无间道的同门弟兄，这一真相的发现让小狼暗恨不止。小狼满怀恨意的抬头看时，只见眼前正是皇帝那一张伪善的脸，小狼意识到就是皇帝的刻意按排，才让自己杀了这么多的无间道同门弟兄，又气又恨地要上去拍死他，可眼前一花，挡在自己眼前替皇帝挨了一掌竟是余火莲，小狼大惊之下醒了过来，空寂的山头，猎猎的山风，身畔的香香，这才发现方才竟然是南柯一梦。回想一下，自己白天因为中了绿灵的蛊，不得不就此离开岭南，于是她回清瑶寨带了香香离开，来到这里。想想绿灵那怪异到人眼看不见，凭空成飞入他人身体里的蛊，再想起这个怪异的梦，小狼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皇帝那套仁义忠孝不就正像绿灵的蛊一样，于人们看不见的无形之中施入了天下每一个人的心中吗？这些人，有自幼被展颢精心教导的余火莲，也有目不识丁的平民百姓。想到这里，小狼更觉心中有气，余火莲这家伙太辜负展颢自幼对他的教导了。

　　余火莲、绿灵一行等人风尘仆仆来至夜郞，着人投书进去。
　　白桐王子的一个幕僚见了书信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道：“怎么这余火莲神不知鬼不觉得就到了咱们夜郎？”
　　护卫首领听了不以为然地说道：“堂堂无间宗主，怎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幕僚皱眉道：“那王子可怎么办才好？余火莲现在是大宋的广西安抚使，他来的无非是招抚夜郎的，可眼下咱们国中的形势都是大多都亲龙派的，咱们王子若这当与余火莲来往，只怕会招置大王与国中大臣的非议。”
　　旁边一个护卫听了说道：“那王子就称病不见不就是啊！”
　　护卫首领没好气地说道：“他可是带了苗疆五毒教的绿灵来的，称病还不正给他们进来的绝佳理由。”
　　就在这些人议论吩吩时，大家见白桐王子已穿戴整齐从内院出来。
　　旁边的幕僚赶忙过去阻拦，白桐王子一伸手拦住了他道：“你放心，这事我心中有数，不该答应的事我不会答应的，但余火莲是我的救命恩人，还在汴京城盛情招待过我，他来夜郎找我，我不能不见。”
　　白桐王子以上宾之礼极其隆重而热情把余火莲迎入了王府中。
　　绿灵见了忍不住向余火莲低声笑道：“宗主，这次你可猜错了吧，你看人家招待你多热情。”
　　余火莲淡然一笑道：“招待热情和同意接受大宋的招抚可是两码事。”

　　夜郎是西南夷中的大国，此刻丰盛美味的特色菜，百年的醇香佳酿，别具风情的夜郎歌舞，可是席间无论宾主皆是心事重重的，除了绿灵又有哪个有心情去看这些。王府上下诸人无不悄悄打量着余火莲，余火莲似对眼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只是淡然地喝着手中的清茶。
　　白桐王子只能没话找话地干笑道：“边垂之国，比不得大宋物华天宝，还望余宗主海涵。”自会面以来，白桐王子口口声声都称他为余宗主，显然是在对他表明，接待他，只是为私交，绝不牵扯两国的公事。
　　余火莲毫不客气的淡然一笑道：“只怕王子你还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宋的物华天宝固然不是某些边垂之国可比，便是大宋的英雄豪杰、壮志男儿也远多与你们这些边垂之国。”
　　白桐王子没有说话，可脸上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却明明白白的显露了出来。
　　余火莲也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哈哈一笑道：“王子可是不信本使之言。”
　　白桐王子声音不大但清晰地说道：“宋虽有数百州，龙绕智虽只一州之地，可在这不过半年的时间，大宋将士不战击溃，连丢十几座城池，形势逆转之快前所未有，照此下去，宋的数百之州，又挨得了多久？在下了着实想不明白，普通百姓一见战事都是举家避祸，就算武林中人也无非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余宗主你在武林的势力和地位，就算他龙绕智打到北京城，也绝计不敢动您半分，余宗主您说您放着汴京城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赶来淌这趟浑水干什么？”
　　余火莲傲然说道：“不战击溃，连丢十几座城池，那是因为之前本使还没有来。”
　　白桐王子迟疑了一下说道：“余宗主，我知道您派自己的手下替大宋朝庭守城的事，余宗主您赔钱赔人……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您图的是什么啊！”
　　余火莲眉头一挑道：“天下太平，百姓和乐！”
　　白桐王子愕然一怔道：“什么？”
　　余火莲一字一句地正色说道：“我说，我图一个天下太平，百姓和乐。”
　　白桐王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余火莲呐呐自语道：“天下太平，百姓和乐，可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余火莲轻笑道：“天下太平，百姓和乐，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好处。”
　　眼见白桐王子还是难以置信，绿灵不耐烦地说道：“要是做什么事都非得对自己有好处，宗主当初干嘛让我救你，救你对他又没有好处。还有，当初明明就是金灵的门人给你下的蛊，以此要挟要你效忠龙绕智，你又干嘛不恨金灵和龙绕智，反而此刻还要站在他们的那一边。”
　　白桐早就领教过绿灵的直言直语，只是没料到她说话已变得如此锐利，可对方又是给自己解过蛊的救命恩人，只得无奈地说道：“不是不恨，而是恨也没法子，自龙绕智起兵以来，既郎王国上下，哪个不是唯龙绕智马首是瞻，我就算恨他又能怎么样。”
　　余火莲淡然道：“既然夜郞王国上下无不唯龙绕智马首是瞻，就算你不恨他又能怎样，你还指望他能因为你的不恨，就善心大发，突然来帮你吗？如果本使记得不错的话，龙绕智的贤妃可是白桦王子一母所出的胞妹，就算是傻子也能知道龙绕智会在你和白桦王子之间支持谁，何况你们夜郎国中的大臣，这半年来这些大臣们对你和白桦王子的态度跟之前已经不大一样了吧？”
　　白桐王子骇然道：“此话怎讲？”
　　余火莲微微一哂道：“无间道的消息网遍布天下，本使近来又对你们西南夷甚为上心，这等大事又怎么会不知道。咱们也算是有些老交情了，因此本使前来提醒王子阁下一句，您现在除了与本使合作外已别无选择了。”
　　白桐王子惊讶地说道：“什么？”
　　余火莲微微一笑道：“如果不与本使合作，以眼下的情况，白桐王子您有信心胜得了与白桦王子这场夺储之争吗？”
　　白桐王子勉强地笑道：“我与白桦自幼兄弟情深，说什么夺储之争实在是太过了。”
　　余火莲听了白桐王子这话，冷冷一笑道：“王子你是昨夜睡着到现在还未醒吧，就这话就算骗得了自己，又骗得了白桦吗？你们之间的仇恨早已是不死不休了，你若做了夜郎王，白桦来跟说你兄弟情深的话，你会信吗？同样的道理，你说，对方也一样不会相信。至于龙绕智哪，就算你真的不恨对方，恐怕龙绕智也不会放心让你好好活着的，必竟报仇血恨是人之常情，留你这么一个隐患，只怕他睡觉都睡不安稳呢。何况您今日又这么高调的接待了，以龙绕智的多疑，他会想信你没有跟我合作吗？”
　　听到余火莲这样说，白桐王子无言以对。
　　余火莲逼视着白桐王子道：“所以，你现在除了与本使合作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白桐王子低头想了一下，决然道：“好，余大人，我听您的。”
　　听白桐王子换了称呼，余火莲露出了一个自信的胜利笑容道：“王子您尽管放心，和我余火莲合作，您必胜无疑，能胜得了我余火莲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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