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离了展昭，火莲一行人轻骑而行，行程就快的多了，第二日天色将亮时，一大群人正在路上疾驰时，路边一棵高大的望天树上一团雪花般的纸片从天而降，袭向下面的每一个人，众人大惊之下，纷纷抽了兵刃想要去抵挡，唯有火莲端坐不动，顷刻之后，纸片落下，仍是每匹马头上贴一张，正对着各人眼前，只是这次纸上的字写的就简单的多了，剑拔弩张的大字，几乎破纸而出：
　　余火莲，你要讨好你亲爹就自己去，别拉我无间道无辜的弟子垫背。
　　一时间众人都纷纷看向余火莲。
　　余火莲面色漠然地说道：“香香，小狼，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自己出来说吧，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没意思。”
　　余火莲话音刚落，只见高大的望天树上飘落两人在众人面前，这两人一个一身灰色布衣，一脸的桀骜不训，一双鹰一般锐利的双眼。另一个一身细致的苏绣宫绸，清秀的脸上满是哀愁与幽怨，一双美丽的秀目中有着莹然的泪光。
　　余火莲抓过自己马头上的纸片愤怒地掷到了地上，吼道：“你们两个吃饱撑着了不是？好端端地发什么神经！”
　　小狼瞟了余火莲一眼，同样愤怒的比了几个手势。余火莲知道她在骂自己才是吃饱撑着了好神经。也就懒得去跟她磨这无聊的嘴皮子。
　　香香幽幽地一叹道：“你竟然是不知道吗？我们明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余火莲气急而笑道：“为了爹和无间道弟兄鸣不平的？我想就是爹在，也不可能坐视神州大地无辜百姓被敌人烧杀劫掠。邕州城破，城中血流成河，近万人为之丧命，被贼人掳去的百姓亦有三千之数；钦州城破，五千余人丧生；雷州城破，城中三千余人丧生，被贼寇凌辱的妇人亦有近千。”
　　小狼不屑地撇撇了嘴。
　　香香淡然地说道：“那是朝庭的事，朝庭养兵百万，凭什么你要本门的弟兄们替朝庭去送死？”
　　余火莲凛然道：“一、守护天下百姓，本就是本门的职责所在。二、章开重为了一己之私，勾结外敌，本宗与所有心存正义的众兄弟，自有责任平定百姓，还百姓们一个太平盛世。”
　　香香轻哼一声道：“你不要断章取意，守护天下百姓，这只是半句，前半句，推翻残暴的赵宋，你怎么不说出来？章开重不过是秉承宗主之志罢了，分明是你为了一已之私杀了他，还把脏水往他身上泼。至于太平盛世吗？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也就没有还这一说了。”
　　余火莲闻言哈哈大笑，只是那笑声中却是充满了凄凉与伤心，笑过之后余火莲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香香，步步逼近一字一句地问道：“残暴的赵宋？真的残暴吗？当今的皇帝残暴吗？纵然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和残暴之君也扯不上边吧？！大宋的律令残暴吗？你去翻翻那动辄一案牵涉几万的汉唐，比起他们来，宋真的残暴吗？就更不要说律例苛刻的秦朝了。”
　　香香为他气势所逼，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躲在了小狼身后。口中仍是不肯示弱地说道：“我只说你断章取意宗主所说的本门职责，你跟我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小狼一伸手阻止了余火莲再往前走，结结实实把香香护在了自己身后。
　　余火莲喟然一叹道：“我真想问一问，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香香闻言猛然抬眸坚定地说道：“我是丁香！无间道总坛丁香！”
　　余火莲闻言道：“无间道丁香是吗？很好，你们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不想我拉着这些兄弟们去朝庭做事对吗？这样，他们要走的，我余火莲绝不为难，都放他们走，可是他们要留下的，你们两个也别强求。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何？”
　　小狼听了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余火莲的话。
　　余火莲回头望向无间道之人说道：“我刚才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要走的，我余火莲绝不为难，哪个想走，这就请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半个字，更没有人移动一下脚步。
　　余火莲向小狼和香香得意的一笑道：“你们看到了，纵然他们明知此去前途凶险，却没有一个人退却，这就是我无间男儿的情义，这下你们死心了吧。”
　　小狼抬手对余火莲做了几个手势。
　　余火莲冷笑一声道：“痴人说梦！换你你会答应？！”
　　小狼投给余火莲一个鄙视的眼神，而后点了点头，又比了几个手势。
　　余火莲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其余的随你怎么说，我懒得理你。现在没人愿意跟你走，你也不要影响我。走！”说罢回身上马，一抖马疆带着一行众人绝尘而去。小狼一揽香香，离了那里，避开那个被马蹄带起的尘土飞扬。
　　小狼气得指着余火莲的背影指手画脚的大骂。香香轻叹了口气道：“这群人都是被余火莲用银子喂饱了的，离了余火莲他们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活了，看来我们得另想办法了。”
　　小狼对香香比道：余火莲不可能对每个人都这样养的，我们换个地方再试试。
　　小狼带着香香转身离了开去。
　　天明后众人在一处小镇打尖时，余火莲向绿灵暗暗交待：“小狼不会就这样死心的，论武功我远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唯有你多准备一些毒和蛊，尤其是那个竹叶青延露，是她的克星，你多召一些竹叶青养着备用。”
　　绿灵听了一一记下，最后不解地向余火莲问道：“宗主，小狼最后两回跟你比的手势是什么意思啊？”
　　余火莲也不隐瞒，直接说道：“第一次他是问我，走了的人，我可不可以待他们的家人还像从前一样。”
　　绿灵当然知道总坛和中使门下弟子的待遇都是极厚的，每人每月二两银子的月俸不说，家里也是每月二两银子的用度，由钱堂按月拨于每家，若是为本门丧命，每家是二百两银子的抚恤。这在每斤小米不过二三文钱的市价下，算是一笔极为丰厚的了。
　　绿灵仍是好奇地问道：“那第二个呢？”
　　余火莲啼笑皆非地说道：“她说，我现在让他们做的事，本就不是本门职责，我为什么要拿中断本门给他们家中的用度来要挟他们，我连这点事都不答应，很没劲，是小人做派。”
　　绿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香香和小狼为什么不想让你替大宋对付龙绕智呢？她们不都是大宋的公主吗？我开始还以为你她俩是别人易容呢，可是小狼的那身武功可是没法假冒的，而且绿灵也告诉我她们就是香香和小狼，绿灵识人是靠气味，这也是假不了的。”
　　余火莲苦笑一声道：“小狼五岁就离开了皇宫，而且是以那种残烈悲伤的方式离开的，又经历了半年的市井流离冻饿，只怕她对那座皇宫本就没有什么情义，有的只是仇恨，加上后来她又被我爹养在练功场那样的地方，再被我爹一调教，怎会不对那座皇宫和大宋朝庭恨之入骨。而且小狼那十五年所接触的人，只有我爹，纵然我爹不会天天在练武城，但她对我爹的感情，应该也不比我差。至于香香，如果你当初是选择为了张峄而杀我，或许可以明白。可是当初你选择的是为了我杀张峄，那我就很难跟你说明白了。”
　　绿灵咬了下嘴唇道：“当初我也想过是不是要杀你的。”
　　余火莲看着绿灵说道：“可你还是马上选择了杀他，不是吗？”
　　绿灵眨着眼道：“你武功那么好，我可杀不了你。”
　　余火莲笑了，纵然那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傻丫头，干嘛要自己动手，你可以等别人来杀我啊！跟我那么久，连个借刀杀人都没学会啊！最不济也要懂得坐山观虎斗。”
　　绿灵也笑了，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张峄那会还说要灭无间道所有的分坛，五毒教也是无间道的分坛啊，再说，要是你死了，谁给我们盐吃。”
　　余火莲涩声说道：“你心里还想着谁给你们盐吃，就更不会理解香香了，因为她永远也不会缺盐吃的。至于小狼，就更不用说了，她是我爹养大的呢。”说罢便离了开去，只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给绿灵。
　　绿灵看余火莲已经走了好远才突然又想起还有一个问题没问，赶紧又说道：“那你不是说，如果幽冥王在，也会像你这样做的吗？”
　　余火莲没有回头，只留给她一句：“可是爹已经不在了，所以这句话谁都可以说，也不能说她们就是错的，因为在每个人心中，幽冥王都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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