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依心见贺夫人点了头，便放下心来说道：“那奴婢现在就去办。”
　　贺夫人淡淡道：“我有些困了，你们几个自去吧。”依心依翠几人，便赶忙服侍她到床上歇息。待贺夫人睡下，依心几个人从贺夫人房中出来，依心瞧着依翠几个人笑了一下道：“这事虽说是夫人点了头，可最后背锅的，肯定是动手的人。”
　　她这一言说出，依翠几个人都傻了眼，依翠更是直心眼，立时说道：“可你刚才不是说，这样做正合堂主的心意吗？”
　　依心瞧着这个直心眼的姐妹，欣慰地笑了一下道：“这么做是合了堂主的心意，可大宝小宝那两位少爷吗？我们杀了他们的娘，你觉得那两位少爷能饶了我们吗？”
　　依翠焦急地说道：“那可怎么办？”
　　依心笑道：“主意是我出的，咱们姐妹一场，我不能连累你们，你们且歇歇吧，我自己去便是。”说罢便转身离了开去，于是几个人都站在那里，只有依翠，仍不甘心地往前追了几步道：“那妹妹你怎么办？”
　　依心回身瞧着她笑道：“妹妹作事，心中自的打算，你快回去吧，这当跟我呆在一起久了，对你不安全。”
　　依翠自然知道这白水堂内处处都是暗桩，堂主只要想知道，谁在什么时候多说了一个字，都是瞒不过人的。只得讪讪站在了那里，瞧着依心一个人往后院去了。
　　依心一个人去了后院肖月的房中，见肖月的饭菜好端端地放在那里，已然冷掉了。依心不由心中“格登”一声，可她心中知道，这院中看似只有一个不会武功的肖月在那里写字，但实侧有四位高手隐匿于暗处，此刻若是自己调头便走，这反常的行为一出，定会被这些高手拿下，于是口上却是笑道：“肖姨娘怎不用饭，可是不和口味？”
　　正在那里写字的肖月见是她进来，不由颇为意外，放下了手中的笔淡然一笑道：“有劳依心姑娘挂心了，肖月这里多谢依心姑娘了，只是肖月在想，那半曲良宵过后，是谁来取肖月的性命，便忘了用饭，不过肖月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来了取肖月性命的竟是依心姑娘。”她原本想，就算有余火莲的奸细要杀她，只是告知了章开重或是贺夫人，那要保自己一命还是可能的，可这当看到来杀自己的人竟是依心，而章开重又不在府里，那自己要逃过今日这一劫，只怕是要费些功夫了。
　　依心没料到自已是来杀她的事，竟被她给看了出来，还一口说出，不由一呆，只是事到如今，再去否认也是无用，只得强笑道：“肖姨娘好本事，只是依心也是奉令而行，还望肖姨娘莫怪。”
　　肖月瞧着神情慌乱的依心淡然笑道：“其实，我是真心向姑娘道谢的，因为不管当初依心姑娘是出于什么目的替肖月在夫人面前求情，让夫人在堂主面前为我求情，才饶了肖月这一命。但依心姑娘的救命之恩，肖月是心知肚明，也感恩戴德。”
　　依心瞧着肖月这过于淡然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跟自己叙旧拉家常，不由心中更是发毛，只是而今箭已离弦，只得强自镇静道：“肖姨娘明鉴，依心劝得那一次，但再也劝不住这一次了，所以，肖姨娘黄泉路上，莫怪依心才是。”
　　肖月轻轻叹了口气道：“当初鬼魅命我潜入堂主身边时，对我说，白水堂没有对总坛誓死效忠的人，而堂主又胸怀大志，一旦有事，余火莲必然难以应对，这才让我来的，可今天听了幽冥中使那半首良宵，我才知道自己错了，依心姑娘也是总坛的人吧？既然依心姑娘是总坛的人，那肖月有一事不明，或否请依心姑娘解惑？”
　　依心听到她这样说，不但未恼，还不以为然地一笑道：“肖姨娘这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的本事，依心自愧不如。依心敢对天发誓，我若是总坛的人，那就让我生，日日受世间最苦的煎熬，死后永坠地狱不得超生。”
　　肖月见依心并不上套，心中暗暗叫苦，她自然深知，就在这外面就有四个武功高强的暗桩，哪一个的武功都远在依心之上，但如果依心是奉贺夫人之命来杀自己的，那四名暗桩是绝不会阻拦的，她唯一的生机就在可以揭破依心的奸细的面目，可没想到依心并不上当，对她那一句：既然依心姑娘是总坛的人，那肖月有一事不明，或否请依心姑娘解惑的话竟半分不予理会。而今这情形竟成了，自己明知对方是来杀自己的奸细，竟半分办法都没有。肖月心中虽是这样想，可脸上却是一脸了然的笑容道：“生，日日受世间最苦的煎熬，不就是你现在的日子吗？世间唯相思最苦，依心姑娘今年芳龄已然二十有八，尚未婚配，白水堂内颇多英雄男儿，可姑娘一个都瞧不在眼里，那自是因为姑娘心中有人；后永坠地狱不得超生，地狱是什么？无间道又是什么？地狱就是无间，无间就是地狱，要不然何来无间地狱一说，姑娘甘心永坠无间地狱，那是因为姑娘朝朝暮暮所思所想的人就在那里，所以幽冥中使那半首良宵是为你所奏才是。”
　　依心笑着摇头，啧啧有声道：“肖姨娘编故事可当真好本事，你若去给人说书，定然日日高朋满座。”
　　肖月不去理依心的调侃打岔，看着笑容夸张的依心继而说道：“你的戏做过头了，常人都不会像你这般笑的，更何况你是心智过人的依心，你此刻不过用如此夸张的笑声，来掩饰你被我识破秘密后内心的慌张罢了。”
　　依心仍是笑道：“肖姨娘这满口胡言的，比戏台的小丑都能逗乐子，我看得好笑，还不能笑了不成，还有的没的扯出一堆乱七八糟，不过是混淆视听，想再逃得一次性命罢了。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咱就说点实际的，若我真是总坛的人，从幽冥中使上次奏那首招隐到现在，都多长时间了，我整日跟在夫人堂主身边，有多少机会不能下手，非要等到今天？你也不用再把这脏水往我身上泼了，我今日来杀你，是奉命行事。当然，我知道这件差事的危险，所以，两位少爷知道了以后，来找我报仇，我死而无怨。”
　　肖月眨了眨眼看着依心继而道：“我知道了，姑娘不是总坛的人，而是幽冥中使的旧识，依心姑娘是随夫人自船堂而来，而这船堂与苏州的锦云坛乃一脉之水，我曾听闻幽冥中使自幼在是在锦云坛由锦云坛主抚养长大，如今想来，依心姑娘与幽冥中使是旧识一点都不奇怪，上次幽冥中使弹奏那首招隐，是因为你不满他仍把你当属下看待，所以你没有动手，想来幽冥中使也是明白了此节，所以他这次来给你奏了一首良宵，他的意思是让你杀了阻碍他为你弹琴的人，再让你悄悄出府，与你再续前缘，再与你安度余生，为你奏那剩下的半首良宵。可姑娘可曾想过，这白水堂门户森严，不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是一样出不去的。这再续前缘，终不过是不能兑现的虚妄之言。”
　　依心笑了一下道：“所以说，这一切都是肖姨娘你想太多了，再说一遍，我是奉夫人之命前来杀你，至于我的结局，堂主回来，自有定论。”说罢，上得前去，一剑正中肖月心口。
　　肖月看着被喷了一身鲜血的依心，眼中没有不甘，没有愤怒，只是不解地问道：“你这样做，图的是什么？”
　　满脸鲜血的依心笑得宛如地狱厉鬼，轻笑道：“夫人待我恩重如山，依心自要忠心回报。”
　　肖月不甘心地说道：“你竟然吝啬到，连给死人一个答案都不可以的地步了吗？”
　　依心凑在她的跟前，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可以听到声音，轻笑道：“良宵无价。”
　　肖月知道自己还是猜对了，于是笑了一下，闭目而逝。依心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自己的短剑，嘴里仍是说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难不成是被关久了，得了癔症。”依心嘴里这样说着，顺手捞了肖月桌上的那幅字拭了自己手上和短剑上的鲜血。
　　之后依心又随手把那幅字，扔在了地上，泼了灯油，用火折点了。
　　外面一个暗桩看依心行动蹊跷，不由过来问道：“依心姑娘，你人都杀了，还毁这幅字干嘛？”
　　依心淡然地说道：“我不想那么快就死在两位为母报仇的少爷手里，有错吗？”
　　那名暗桩听她这般一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悻悻退到一边。
　　依心见他退下，急急把肖月案头的一堆手稿全扔到火苗上烧了，而后在肖月尸体上摸索寻找，但又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东西。但在屋中乱翻，可是依心把屋中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几名暗桩看出不对来，又上前道：“依心姑娘，你到底在找什么？”
　　依心心中一动，向四人问道：“一个圆筒状的东西，哦，应该与我们堂主用的集召弟子的焰花差不多的一种焰花，肖月既然是总坛派来的奸细，那她肯定有联络同门用的焰花。”
　　几名暗桩同时摇头，其中一名甚至埋怨道：“那你刚才问问她多好。”
　　依心扔给他一个白眼道：“换你你会说吗？更何肖月这样的死奸，问也只能得到假话，多半还会给你下个，哪怕是把你卖了，还让你给她数钱的套，对付她这样的聪明人，我只有一个笨法子，惹不起我就躲，躲不起我就杀了她。”
　　那人吃了依心的一通埋怨，不敢再多说什么。
　　依心见此不耐烦地说道：“那你们还不先出去，我得在堂主回来看找到那件东西，这脚下的砖，四周的墙，都要一块一块的敲，看哪块是空的。屋顶、柜子里、一处都不能放过。”依心这话说罢，便在里面开始敲起了砖。四名暗桩对望一眼，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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