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小歪架开他攻来的招式，疑惑地问道：“余火莲调人替朝庭抵挡龙绕智这件事我知道，但你说余火莲吃里扒外的主子，拿着兄弟们卖命得来的血汗钱，扔于外人，这是怎么回事？”说话间，小歪把手中的招式由攻势改为了守势。
　　吴能见此笑道：“这种事可就数不胜数了，就拿里面最大的一桩，当年他在陈州替朝庭赈灾，一挥手就让本门损失了几千万两白银，也冷了上万名弟兄的心。”
　　小歪问道：“可是七年前陈州旱灾那次？”
　　吴能笑道：“原来兄弟你也知道那场赈灾。”
　　小歪眼中一冷，手下原本使到的一招袭向吴能胸口的掌断西岳，猛然抬高了三寸手臂，化做了掌刀，一招厉鬼索命杀着，向吴能喉间劈去。
　　吴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明明已经有些动心的小歪，怎会突施此杀着，大惊之下，躲闪不及，多亏他临敌经验极丰，又熟知小歪的这些武功，于不可能处，硬生生后仰躲了半尺，避开了这一记杀着，但还是被小歪凌厉的掌风扫在颈间，吴能虽然躲过了这记杀着，但自己已完全处于劣势，小歪更是不会错过此等良机，手臂下沉，直向吴能胸前死命击来，不防吴能久经生死搏斗，早在自己仰身后躺时，便已料到小歪会趁机补招，早有防备此时左臂猛然暴长，一下扣在小歪右腕大穴，借力把小歪往下一拉，阴恻恻地问道：“我好话说尽，对你晓知利害，你为何还非要为余火莲卖命？”
　　在场之人都被这一下给惊呆了，待要相救，小歪撑在吴能的身前，而且吴能还扣着小歪腕间的穴道，稍一加力，小歪势必骨碎腕折，一个刚刚艺成的少年就要成为折翅之鸟。便连钱富也是心不忍。
　　小歪冷哼一声道：“你知道我从哪里来？”
　　吴能阴笑道：“我自然知道，一个从外乡来的街头小混混，谁都没人要，把你扔给了你师父，六年的心血，教了你这一身本领。学好了功夫，不为你师父报仇，反而帮着害死他的仇人，你对得起你师父吗？”
　　小歪毫不示弱地盯着吴能的双眼道：“不错，师父待我是好，亲若父子，但若不是余火莲，我压根没机会活着，更不会见到师父。我是来自外乡，但你知道吗，这个外乡就是陈州，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人间地狱吗？饿极了的人，竞相而食，只要路上一有人倒下，就会有好几个人围过去，把那还未断气的人扔到锅里给煮了吃掉，而，这，还是胆小的人。那些更胆大的人，是把活生生的人捉来吃了。哪还管什么乡里之情，血缘之亲，母女相食，父子竞血都不是什么什么稀罕事了，我就是在这样的人间地狱里活下来的，是余火莲救了我，救了整个陈州的百姓，你们觉得他是吃里扒外出卖自己兄弟利益的主子，可我和每一个知道真相的陈州百姓都觉得，他就是天神下凡，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从那一刻，我就决定跟着他，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他是朝庭七品护卫，我愿意做他家中打杂的小厮，出门的仆从。他是无间宗主，我愿做他座下，为他出生入死的弟子，百死无悔。”
　　吴能狞笑道道：“百死无悔是吗？我现在就送你去死！”说话间，把小歪向下用力一扯，整个人借力翻身而起，右掌猛然击向小歪后心。小歪也非寻常人，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此刻强忍着右腕的痛，左腿踢向吴能右腰，吴能未料到一个从未经历江湖的弱冠少年能如此心计与悍勇，可他人在半空无处借力，便被小歪结结实实踢在了右腰，也因此自己右掌击向小歪后心的那掌也落空。可他此刻还死死扣着小歪的右腕，眼见随着自己被向外踢出，小歪就要骨碎腕折，可就在这时，不知为何，左肘穴道一麻，整个半条左臂都失了力道，随着自己的跌开，左手也松开了小歪。
　　小歪原以为这次定难逃骨碎腕折之祸，没想到竟然逃过一劫。正在不解中，只见两道乌光破空向钱富袭去，待要相救已是不及。钱富也没想到吴能人未落地，便向自己发射暗器，而且这暗器在这黑夜里又不易被发现，待钱富发觉，两枚淬着剧毒的梅花镖时已到眼前，哪还来得及闪避，就在这时，两粒不知从哪飞来的绿豆生生撞飞了这两枚梅花镖。
　　小歪见此再无怀疑，高叫了一声：“师父。”
　　这时一丛高大的花树下转出了一个驼背的老人，一脸不解的盯着小歪道：“余火莲是谁？”
　　小歪知道师父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应是早就跟着自己了，只是方才见自己遇到危险，这才出手相救。咬了下下唇这才说道：“是徒儿的救命恩人。”
　　驼子冷哼一声道：“救命恩人，我看没这么简单吧，你要帮自己的救命恩人，跟我说一声，我会不让你去犯得着在我茶里下药？”
　　小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行至驼子身边哀求道：“是徒儿的错，徒儿不该在师父茶中下药，可徒儿对师父真的没有恶意。”
　　驼子淡淡道：“我知道，否则我方才也不会救你了，但我想知道余火莲是谁，我刚才听到了，你说他是朝庭的七品护卫，无间宗主。有了这些就不难知道更多的。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他跟我是什么关系，我，又是谁？”对于这个问题，小歪难以回答，只能爬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哭泣。
　　驼子见知道小歪不可能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了，于是不理小歪，又盯着钱富道：“我又救了你。”
　　钱富垂了下眼道：“是。”
　　驼子笑了下：“我的感觉果然没有错，刚过看到袭向你的暗器，我就觉得自己曾经救过你。于是我又救了你。”
　　钱富看着他道：“是，你以前就救过我，不过不是一次，而是七次，今天这是第八次了。”
　　驼子笑得更开心了：“看来是我的老熟人了，那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天醒来，突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我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钱富笑道：“可你压根就没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名字，第一次见你时，你给了我一个馒头一碗汤，我问你叫什么，你说让我叫你驼子就行。”
　　驼子皱了皱眉，虽然钱富这话的根本没有什么他要知道的信息，他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能感觉得钱富是个老实人，是个不会说谎的老实人，是一个值得他相信的人，于是又问了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钱富答到：“二十五年前。”
　　驼子嘿了一声道：“果然是老熟人。”
　　驼子又转身来至吴能跟前笑道：“你也认识我吧？”
　　吴能被他暗袭，左臂上穴道被制，喉间被小歪扫了一掌，腰间又中了小歪一脚，但都不是重伤，之所以缩在那里不敢动，就是怕驼子，这时见他向自己讯问，赶紧点头道：“老爷子救救属下。”
　　驼子侧头向他问道：“你家堂主是谁？和我是什么关系？我徒弟怎么就是他师弟？”
　　众人心中无不暗服驼子，虽说他已忘了所有的往事，但他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正中要害。
　　吴能赶忙道：“我家堂主……”刚一开口，那边小歪已是飞身一掌向吴能扑来，驼子手指一弹，两粒绿豆一前一后向小歪胸口袭去。小歪不得不伸掌劈开前一粒绿豆，再闪身避开后一粒绿豆。就在这当吴能已是说出了：“章开重。”这边钱富一支精钢飞镖向吴能喉间飞去。吴能知他镖上有毒，不敢伸手去接，只能闪身避开那镖，口中仍是说道：“是您的……”可刚说到这里，左臂一麻就什么也说不出来，大睁着双眼倒在了地上，好一会口中才吐出黑血。而他的身后则是好几个手持长弓的无间道弟子。和好几支已经被驼子的绿豆打落的长箭，可无奈这些箭实在太多了，终有一支没有被打落的射在了吴能的左臂，箭上还涂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驼子长叹一声道：“好不容易有一个肯告诉我的人，还是被你们给灭口了。”
　　小歪见吴能已死，放下心来，上前扯着驼子的手道：“师父，咱们回家吧，回家后徒儿告诉你。”
　　驼子斜了他一眼道：“你心不坏，可你嘴里没实话，我不想听你编故事了，我要跟他走。”说罢指了一钱富。
　　钱富一下子愣在了哪里，半天才说：“可我真不知道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驼子嘿了一声道：“这我知道，但你肯定知道我这二十五年的经历。”
　　钱富半天憋出一句：“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驼子笑道：“说实话了，我就知道你是个不会编故事的老实人，我就跟你走了。你不会容不下我这个救过你八次的救命恩人吧！”
　　钱富满面通红地说道：“我不能走，我还有事。”
　　驼子耐心十足地说道：“我等你。”
　　钱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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