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自知楼，毋宝晴正独自坐在桌边，楼门却突然打开了，毋宝晴回头一看，却是小丫。

　　小丫托了一个茶盘进来，笑道：“怎么，还在生气呀？”

　　毋宝晴不由轻轻一笑道：“也没什么，哎，你说也奇怪，说真的，我先前还真有点儿放不下南公子，可经过大姐这么一闹呀，我这心里却一下子亮堂起来了！”

　　“小姐，你真的想通了？”小丫不由惊喜的道。

　　“有什么想通不想通的，其实你只要想明白了，有些东西你既然永远都得不到，又何必再去想他呢？是不是？”毋宝晴笑道。

　　“本来就是这样嘛！”小丫高兴的道：“从前我看你在人前强颜欢笑，其实心里一定痛苦的很，但现在我不用担心了！”小丫笑着将一杯茶递了过来。

　　“你这鬼机灵！”毋宝晴一边喝茶一边笑道。

　　正喝着，房门突然又被推开了，却是毋宝箱和菁儿。

　　“三妹，你怎么来了？”毋宝晴连忙起来道。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不要被大姐给气坏了！”毋宝箱情绪有些低落的道。

　　毋宝晴不由看着毋宝箱笑道：“看你说的，你说你二姐是那样的人吗？就那么一点儿事，能气的着吗？”

　　“这倒也是！”也许是受毋宝晴情绪的影响，毋宝箱的心情也逐渐好转起来，就听毋宝晴问道：“三妹，爹现在怎么样了？”

　　毋宝箱也端起一杯茶道：“爹现在是没有事了，正准备上朝去呢，只是大姐还是闹的厉害！”

　　毋宝晴却笑道：“别管她，由着她闹去吧，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她要是不闹上个三天两天，是不会停下来的！”却又看着毋宝箱笑道：“哎，三妹，本来这件事二姐也觉得是个死结了，你是怎么想起来跟着方落雁去私奔来着？”

　　一句话，毋宝箱的脸又红了，笑道：“我怎么会想起这种馊主意，都是石青玉这帮人想出来的！”

　　“馊是馊了点儿，名声是难听，但却确实实用！”毋宝晴却笑道。

　　“是呀，我当时死了的心都有，谁想到这家伙就真的拄着拐杖上来了！”毋宝箱笑道。

　　“咦，大黄小黄就没有叫？我现在还在怀疑你们是怎么走出去的呢！”毋宝晴奇道。

　　“还大黄小黄呢……”毋宝箱不由吃吃的笑道，便将那天夜里的事跟毋宝晴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听的毋宝晴也不不由跟着吃吃而笑，叫道：“啊哈，连菁儿也成了内奸了？这方落雁好厉害！”说着又叫毋宝箱身边的菁儿道：“这可不行，菁儿你给我过来，我告诉你啊，你这可是典型的卖主求荣，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受了方落雁多少贿赂才把你们小姐给卖出去的，你要不老实回答，待会你们小姐出嫁的时候，我铁定叫你陪嫁过去，谁叫你卖你们家小姐！”

　　“二小姐，看你说的，就两个破包子我还没有得到，全都给了大黄和小黄，你这不是冤枉我吗！”菁儿连忙娇叫道。

　　“什么，我们的三小姐就值两个包子吗？这也太掉价了吧！”毋宝晴不由高声叫道：“你们快把方落雁给我拿来，我倒要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简直也太瞧不起人了！我们的三大小姐虽说是自愿的，可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打发了，我倒要问问他还要不要娶媳妇儿了！”一句话，说的众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毋宝箱连撕带抓的扑了上来笑叫道：“好啊，二姐，刚刚不跟大姐吵了，你就又来打趣我，你是存心想挨收拾是不是？！”连日来压在众人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众人不由又都活泼起来。

　　菁儿也看着两个人笑，心中却暗暗在想：“二小姐，但愿意你刚才说的话算数儿，即使你不要我陪着，倘若小姐真的要嫁过去的话，我也铁定会跟着的，我不会再嫁人，小姐的家就是我的家，他们一个是待我情深意重的好姐姐，一个是我的意中情人，虽说可望而不可及，但一辈子服侍他们两个人，我再苦再累也是值得！”

　　翰墨楼，毋宝瑶却仍在大发脾气，吓的除了小雨在外的众丫头都避之不及。

　　“小雨，你说，这么大的事爹跟宝晴都不跟她计较，就这么算了，你说这是什么事儿？以后我们还有脸没脸出去见人？我只不过多说了两句，她居然还敢打我，你说这算什么？！”毋宝瑶朝小雨委屈的道。

　　“小姐，这件事三小姐固然办的丢人，可是不管怎么说，大家还都是一家人，你要把她赶出去？气话了吧？再说了，你说二小姐的那些话，更是不该，谁不知道她的心非常的高，性子非常的倔，况且她也确实没有拿你们去作什么伐的意思，你拿那些话伤她，也无怪她发火儿的了！”小雨劝道。

　　“什么？小雨，你还帮她们说话？！”毋宝瑶不由气叫道：“她居然敢打我，而且还打的这么重！我是她姐姐耶！”

　　看着毋宝瑶依然还有些红肿的脸颊，小雨也不由暗叹毋宝晴发起火儿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怕，却也只得强笑着道：“小……小姐，你不用生气，二小姐也是一时气糊涂了才出手的，等过一会儿她平静下来自会来找你道歉的！”

　　“哼，她的心那么高，她会来找我道歉？”毋宝瑶不由鼻子一歪，却又有些无奈的道，她在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的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就连老中丞平时也极少管她，但在她心底里，还是对毋宝晴有所畏惧的，虽然那是她妹妹，但是毋宝晴是使任何一个人打心底里畏惧的人——不是为她的家世、她的美丽，而是为她的才华、识见与心地。

　　突然，说着说着门就开了，毋宝晴已经出现在门口。

　　毋宝瑶的脸不由一变，问道：“二妹，你怎么来了？”

　　“大姐，还在生我的气呢？”毋宝晴一边笑一边走了进来。

　　毋宝瑶不由泄了气道：“我哪敢，你是爹面前的大红人儿，在这成都说话也是算数儿的，我这个做姐姐的又哪里敢惹你！”

　　“看看，大姐还是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今天的火气是大了些，我是特地来向你道歉的！”毋宝晴搂着毋宝瑶的肩膀道。

　　毋宝瑶本就是脸皮薄的人，毋宝晴这么一说，她便也不再那么气了，却又问道：“爹怎么样了？”

　　毋宝晴笑道：“爹已经没事了，三妹叫我过来看看你！”

　　“三妹？你别提她，我不用她猫哭耗子假慈悲！”毋宝瑶一听毋宝箱的名字，立即跳了起来。

　　“为什么？怎么，你还在生她的气？”毋宝晴不由笑道。

　　“如果一个人将你的未婚夫君给抢走了，你会不会生气？”毋宝瑶反问道。

　　“咦，先前两个人合起来臭骂，都恨不得他早死，现在却要抢破头，你们是怎么搞的？”毋宝晴不由摇摇头道。

　　“你不用管怎么搞的，反正现在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我要跟方落雁成亲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毋宝瑶道。

　　“咦，他们怎么知道的，你要嫁给方落雁的事，先前爹和方将军还没有完全定下来呢！”毋宝晴不由奇道。

　　“是……是我说的！”毋宝瑶不由有些羞涩的道，却复又硬气地道：“再说了，校场上他那么对我，整个成都，谁又再肯娶我？！”

　　“什么？你的嘴好快！”毋宝晴看着毋宝瑶那已经有些绯红了的脸，头不由大了，还是劝道：“校场上地那件事情纯粹是个意外，你也知道，方公子中意的是三妹，不是你！现在这事情经过皇上这么一搅局，已经有了转机，石青玉也是一个很好地选择啊！他对你是那么的专一，将来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石青玉？！”毋宝瑶却突然发怒起来：“我一直最看不上地就是他！闷闷的像个笨瓜一样，我要是嫁给了他，那一辈子还不枯燥死了？再说了，这次的事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出的馊主意给我搅局，别让我再遇到他，否则我一定让他好看！”

　　噙香楼，毋宝箱正端着一杯茶：“怎么，如此说来，大姐她还是不肯退出了？”

　　毋宝晴笑了一下道：“我也真没想到，看来她的确是对方落雁动了真心了！”

　　“咦，那不正好吗？也正好看看他对我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毋宝箱笑道。

　　“呸！你这个死丫头在想些什么呢？石青玉才是她的最好选择！咱们这个大姐到底有多么的不靠谱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怕也只有石青玉那种老好人才受得了她！”毋宝晴不由骂道。

　　“是呀，可你现在说她会听吗？只有让她彻底碰了壁之后，她才知道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到底有多可贵！”毋宝箱笑道。

　　“咦，你这个死丫头倒跟我讲起大道理来了，现在不是你哭鼻子的时候了？”毋宝晴不由笑道。

　　“那是，此一时彼一时嘛！”毋宝箱也笑道。

　　“去你的，别不害臊，到时候当心阴沟里翻船，让你大姐得逞了！”毋宝晴忍不住挖苦她道。

　　“那是不可能的，他既然惹了我，那他这一辈子就别想躲开我了！”毋宝箱却笑道，一脸的十拿九稳。

　　“得，我不跟你这越来越不知羞耻的说话，被你闹了这么大半夜，我也该回去睡觉了，小丫，咱们走！”毋宝晴笑道，说着带着小丫下楼。

　　毋宝箱却拉她道：“好姐姐，你先别走，我今天好不容易这么高兴，你再陪我聊一会儿！”

　　毋宝晴无法，只得留了下来笑道：“呵呵，你这丫头，聊些什么呢？”

　　“哎，你说，今天皇上对我那么好，又是给我洗脸，又是给我赐坐，还跟我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呢？”毋宝箱道。

　　“咦，是呀，他是不是也看上你了，也想来插一脚了？”毋宝晴笑道。

　　“去你的！”毋宝箱不由骂道，却又道：“我看他那样，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到我一样，现在他对我好，只不过是想先跟我搞好关系，到时候好开口罢了，他到底想干什么呢？”毋宝箱不由道。

　　“你胡思乱想什么？他会求你什么，那可是皇上哪！”毋宝晴笑道，却突然又想起校场上他看自己的眼神来，那眼神是那样的敬佩、赞许、却又热烈、执著，热烈、执著？毋宝晴的心中不由猛的一颤，却又不敢十分肯定，当下心中慌乱了起来，连忙向着毋宝箱强笑道：“呵呵，三……三妹，你看咱们只顾在这里瞎聊了，天都快亮了，我先要走了！”

　　早朝，厢房，方威捡人稀的地方拉过老中丞，压低声音道：“老中丞，方威给您赔罪了！”

　　“吓，方将军，你这是什么话？宝箱、宝瑶都是老夫的女儿，谁嫁给方落雁这孩子老夫都只有高兴，你又何罪之有啊？”老中丞却道。

　　“可……可是，昨晚的事……”方威没有想到老中丞会如此的看的开，反倒有些难为情起来。

　　“咳咳，别说了，老夫都不计较了，你还总提来做什么？”老中丞道：“反正总的来说，还不是咱们这些老家伙们插手插的太多了，才落出这样的事情来，现在反正皇上也说话了，以后依老夫看哪，咱们就都装聋做哑，由着他们年轻人闹去，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只要他们愿意，他们高兴不就得了？也省得到时候咱们背黑锅，总被他们埋怨，是不是？”老中丞笑道。

　　“嘿嘿，老中丞说的有理，看来咱们这门亲事是结定了！”方威笑道。

　　“那是，落雁这孩子老夫是要定了，你可不许反悔吆！”老中丞也笑道。

　　“你放心吧，老中丞，落雁这小子要是不娶你们毋家的人，你打断我方威的腿！”方威也拍着胸脯保证道。
　　切！老中丞给了方威一个白眼儿，毋宝瑶与毋宝箱都是自己的女儿，不管方落雁娶谁，他方威的腿总是断不了的。

　　己时，方落雁与石青玉不约而同的来到中丞府，竟是同时来邀请毋宝箱与毋宝瑶去吃饭。

　　毋宝晴与小丫刚刚从府里出来，便看见四个人在那里围成一团，毋宝箱与毋宝瑶还在那里争吵着些什么。

　　小丫不由问道：“小姐，大小姐和三小姐在那里吵什么？”

　　毋宝晴却不由笑道：“这些人凑在了一起，早晚要生出多少事来，咱们不用管她，这几天在府里也憋坏了，咱们逛咱们的去！”说着，带着小丫向街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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