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楼诚 此心如月

作者:枕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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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寒


      藤田办公室。
      “啪!”藤田把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桌上的文件标题醒目刺眼。日军第三战区全线溃败,日军情报机构在第三战区截获的电文破译出来的结果,不是与事实南辕北辙,就是引导日军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军事包围圈。
      密码本一定是假的!
      藤田想到这里,便坐了下来,细细推敲。
      过了片刻,他告诉秘书,让明楼过来一趟。

      明楼的车停在藤田办公室楼下。燃了一根烟,星火在指尖明灭,烟撩雾绕里明楼的表情不甚明确。最后他还是起身去找藤田了。

      “藤田课长。我已经收到第三战区的消息了。毫无疑问……”
      “我们的密码本是假的。”
      明楼低头笑了笑:“英雄所见略同。”
      “这件事情,不能怪别人,是我轻易相信了密码本是真的。导致我方每每动作都在对方的料定之中,就算调整了作战方案,依然于事无补,第三战区的巨大损失,我责无旁贷。”
      “首先第三战区截获的电文多数是陷阱,其次他们明显知道我们一定会相信那些电文,针对性的进行了战略布置,还有就是就算我方发现异常及时更改了作战方案依旧在对方的控制之中。这三点只能说明,这此密码本事件,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有备而来的阴谋。而这个阴谋,一定是由七十六号或者特高课里面的人来推动的,造成我们在第三战区的大溃败。”
      “明楼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当中有……是谁!”
      “既然说是我们之中,那我就需要向藤田课长洗清我的嫌疑。毒蝎一事,我实不知情,如果我知情不可能任由他截杀我的座驾。当我知晓的时候,是汪处长告诉我她抓住了护送密码本来上海的毒蜂。随后,毒蜂很快被汪处长策反了,供出了毒蝎。于是毒蝎一组全数落网,然后有人就往我家打电话,再把阿诚给抓了来。这么一系列的动作,迅速有效,针对性强,像是精心设计好的。”
      “你的意思难道是汪曼春?她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汪曼春不是内鬼。那这件事就是她操作上的失误。原因是七十二号里,二春争权,不是在您藤田课长手下才有的事。早在南田课长时期他们就已经争得不可开交。汪曼春是一个对权利欲望极其强烈的人,这次好不容易抓住毒蜂和毒蝎,千辛万苦拿到密码本,她怎么会去希望这个密码本是假的。所以她制作一些线索和证据去证实密码本的真实性是极有可能的。如果……”明楼欲言又止。
      “如果什么?说下去。”
      “如果说,汪曼春是重庆那边的人。这一切似乎又更加顺理成章。王天风是何许人也,军统王牌特工肱骨重臣,当年他曾只身一人潜入上海,任务失败尚且能够全身而退,以他的智谋和身手,为何如此轻易被汪曼春一举拿下?再有,王天风所有的家眷均在戴笠手中,王天风几乎无反水的可能,汪曼春在没有对其动大刑的情况下让他立时三刻的反了水,您不觉得奇怪,入军统不久的尚如毒蝎之流还能扛住所有酷刑熬了一天一夜,为何王天风如此轻松就被攻陷?”明楼定定看着藤田陷入沉思,便又接着往下说:“藤田课长明楼有一问题,您认为汪曼春和南田课长谁更强悍?”
      “自然是南田课长。”
      “南田课长如此强悍之人出入于前呼后拥的保卫之下尚且难逃厄运,那向来独来独往的汪曼春何以从来没有被人刺杀过?那您认为那对于重庆政府而言,明楼和汪曼春谁更值得铲除?”
      “应该是汪曼春。毕竟你终究只是新政府的一名官员罢了。”
      “既然执行任务的人是毒蝎,重庆那边不可能不知道毒蝎是我弟弟,他们自然是做了不少工作,但是您想,如果您是戴笠或王天风,您会放着更值得的汪曼春不下手,而去刺杀一个既不值得又很棘手的新政府经济司官员?您不觉得奇怪。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汪曼春和重庆政府有着超乎寻常的关系。”
      “为什么毒蝎被捕的时候不说这些?”
      “当时的情况,我先是被毒蝎居然是明台所震惊,不及细想,再来就是您对我也有所怀疑,哪怕我说了您也不一定会相信。况且,汪曼春指证明台的证物是一个已经死亡几个月的女特务尸体边出现了一块明台的手表。这个死亡的女特务还是汪曼春底下的人。您不觉得这样的断定有点草率吗?明台是不是毒蝎还有待查证的时候,他就迅速的被枪决了。这一切又成了死无对证。当时我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接近汪曼春,试图用感情迷惑她,以求查实她的真实身份,却不想毒蝎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但是到底是毒蝎消失了还是明台顶替毒蝎消失了,这一切又是未可知的。”
      “明楼先生若是早点告诉我这些,我也不至于在日军政府处被动至此。现在皇军给我下了问责函件,若我无法给出交代,我或许不日就要撤出上海了。”
      “那原子小姐,难道她也要跟您撤出上海吗?”
      藤田点了点头:“希望明楼先生能帮我设法应对此事,查实汪曼春真实身份,届时对上级有了合理的交代,我与小女便不用狼狈离开。”
      “为了藤田课长的信任,当然还有原子小姐,明楼自当全力以赴。但还有一事明楼不得不说,此次密码本事件前因后果我们已经向上级详细汇报过,涉及关系和部门如此之多,特高科和七十六号都牵涉其中。但是事发时皇军处理问责函来得迅速,且矛头直指您和特高课工作有失,您不觉得有人向您的上级透露了什么。但是无论这个人是谁,我们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擒后纵,擒住汪曼春,看她去找谁求助。便可得知,您身边有二心的人是谁了。”

      下午汪曼春被高木逮捕入狱。
      明楼让梁仲春带着纸条去探望汪曼春。纸条内包裹着一片刀片。上短短几句:不必护我,拉我下水,告诉高木我是内鬼,引诱高木上钩,离间高木藤田,助力其上位,待顺利越狱到新家找我。放心,明楼不离不弃。阅后即毁。
      汪曼春看到纸条时,泪眼迷蒙。只是抓着梁仲春道:“我就知道师兄吧不会负我!帮我叫高木来。”

      一切如明楼所料,高木久居藤田之下并不服气,且密码本这件事高木本就对明家有所怀疑,现在汪曼春直指藤田工作有失拿自己顶罪,高木思付若是汪曼春真的能拿住明楼是内鬼的证据,届时只需要帮助汪曼春指证藤田有失,那么这多年的夙愿或许就能实现。况且此事事关,在第三战区上浴血奋战却白白牺牲的大日本皇军,确实应该彻查。
      随后高木默许了汪曼春的要求。汪曼春利用刀片杀死狱卒,顺利出逃。

      入了夜,她潜伏进了明楼新购置的公馆中。
      明楼并没有休息。只是亮着盏灯,在等她。
      “师兄!”汪曼春看到明楼激动不已,飞鸟似的扑入了他的怀抱:“师兄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什么傻话,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不要害怕,你现在既然是越狱了,那么就先在这里呆着。”
      “为什么他们忽然抓了我?是因为密码本的事吗?藤田真的拿我当替死鬼?”
      明楼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日本人的手段,确实阴险。我们为他们卖命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
      “我杀了他!”汪曼春脸色尽是阴狠。
      “不,曼春,我们斗不过他,既然你已经出逃,就在这里呆着,待我完结了手上的工作,我带你,我们到国外去。”
      “可是,师兄,你真的愿意,放弃,放弃上海你的地位,你的明家?为了我?”汪曼春心下激动,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起来。
      明楼拥住汪曼春,低沉缠绵的说道:“当年,我不辞而别,你在那年雨里对着大姐喊着,你拦得了他一时我等得了他一世的时候,我便知道,这一世我是你的。以前你说我们之间是危险的关系,现在看来,确实步步惊心,但是那又如何。”明楼从口袋中掏出一枚戒指,套在了汪曼春手里,“曼春,嫁给我吧。”
      汪曼春潸然泪下,毕竟现在的她是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通缉犯,可她的明楼却愿意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拯救自己,放弃一切远走高飞。

      二楼转角处。明诚背过了身子,凉了脊背。他越窗而下,漏夜狂奔,直往明镜处。
      “大姐!”砰砰砰的敲门声。好似要把门打裂了一般。

      明镜被明诚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明诚这个时候会出现在上海。自己前天晚上才联系了明诚,他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
      “大哥,他为什么!”明诚双目赤红,语气寒凉。
      明镜看他的样子,心里便知道了,他与明楼这事,并不是有所强迫的。刚知道明楼和明诚的关系时,明镜思付过,会不会是明楼强迫的阿诚,阿诚自小跟明楼亲,事事以他为尊,若是说明楼要强迫了阿诚,阿诚绝对不会反抗的。但是自己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可今天看来,两人这事分明是两厢情愿的,甚至于阿诚对明楼更是情意颇深,否则的话也不会一知道明楼要订婚的事,就从巴黎飞回上海。
      明镜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了。既然你回来了我便问你一个问题。你与明楼,可是相爱?”明镜不死心再问一次。
      明诚没想到明镜知道这件事,他怔楞当场:“大姐,这事不怪大哥,是阿诚的错。是我,自从大哥把我从桂姨那救出,我便知道大哥在我心里与他人不同。我对不起大姐……”说话间明诚跪了下来。
      明镜心里又无奈又心疼,她扶起明诚:“你起来罢,这件事,我知道了。”
      明镜疲累的坐在了椅子上:“你也好,你大哥也好,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如若你们当真是两心相许,我也不多说了,可这几日,我派人注意明楼的动静,一方面是我想保护他,另一方面是我不懂他了。他让我备置一套房子给他,还让我帮他筹备订婚事宜。明楼一直没有告诉我他要与谁成亲,我原先还想他若是与一个好女子成亲了,我或许也就依了明楼,与他一起把你瞒在巴黎,毕竟你们要在一起这条路太难走,大姐饶是有私心,那也是为了你们好……”
      明诚点了点头,抿着唇不说话。原来明楼一开始就是要把自己瞒在巴黎。
      “可是我派去的人回来告诉我明楼这几日几乎都与汪曼春在一起,而且带着她购置家具,布置新家,汪曼春俨然是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若他要与汪曼春成亲,我宁可他与你无儿无女还落得一身干净。我绝不同意那个把明台折磨成那样的人进门的。她就是个畜生!”明镜越说越是激动。
      但明诚却是一点都听不进去了。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起了身出了门。

      “汪曼春,是动了心,也舍得掉的女人。而你是动了心却再也舍不下了。”
      “给汪曼春买个礼物,只要不要是戒指什么都好。”
      言犹在耳,可说话的人呢。
      明楼说:“阿诚,你要相信我。”每一次,明诚都是相信的。
      他相信他和她是身不由己,他却和她翩翩起舞;他相信他与她前事已往,他却对她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他相信他说的不要戒指什么都好,可如今他却已经把戒指套在她的手上。但是不对,大哥不会去爱一个手上沾满明台鲜血的女人。是的,大哥不会,可是十分可悲的是,他坚信大哥不会的理由,不是自己,而是明台的血。明诚还是觉得大哥不会,大哥总是说自己感情用事,这次会不会也是这样。是吧,大哥。

      此夜,明楼一直觉得睡不安妥。
      明楼索性披上衣服,走到窗边,看着月色皎皎,想来与他是否也能共此良月,但是阿诚今天为何没有与自己联系呢。明楼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楼诚日常part25 月到中秋
      中秋佳节,往年都是明家都是一家人团聚的。今年却分外寂寥。
      明镜遇难,明台携程锦云避走北京。
      “所以这偌大的上海滩,与我有关的,只有你了。”明楼端坐桌前,举杯向着明诚。
      “相依为命,也是种安乐所在。”明诚抬手碰杯。
      清脆一响,碎了一地的是往日幸福团圆的时光。

      “若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会继续下去。这暗黑世界总要有些人,用血洗出光明。”明楼漫不经心的走到窗前对着一轮月明,半幕残星。
      明诚看着这人几乎要融入那黑暗中,心里一阵恐慌。他放下杯子,快步走到他背后,环抱住他,
      明楼一震,薄凉身子被后面的人煨暖。
      但,暖得了人,却暖不了心。明楼还在说:“但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便天高海阔的去,去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好好活着。”
      明诚心里一冷。狠狠的拉过他的身子,抬头堵住那张让他害怕的唇。唇上尽是冷意,就跟这个人的心一样,慧极伤身,这人怕是被伤透了,才会这么薄凉。这么温情的节日他却生生死的说个不休。

      一年以后,明诚一个人,拿了机票去往巴黎。
      他一个人在当年两个人住的家里安静的住着。
      他会在梧桐下回想着,那个人坐在梧桐树下潜心阅读样子,凤栖梧桐,大抵就是如此。
      他会在阳台上,端着咖啡,看着当年那人眺望的方向,遗世独立却无法真的抽离这纷繁世事。
      他会在那张床上躺下,那年那人湿湿的头发,调笑的眼神,彼时两人都轻狂无状,却最是真实而快乐。
      然后一年又是一年。明诚还年轻,却已老去。明诚还活着,却只活在过去。
      又过了一年。明诚快不行了。他几乎已经烧尽了生的希冀。你慧极伤身,我情深不寿。倒也是绝配了。你以为你慷慨唯一刀,不负少年头,我就能够寄情山水,悠游人间吗。你以为你护着我,把我远远放逐我就能天地逍遥。其实不是的。你便是我的天地,放逐到何处,何处不是你的旧地。若离了这天地,放逐到何处,何处不是无间地狱。
      明诚想了想,觉得生命的尽头或许就是光的所在,便觉得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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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冷不防一个刀片段子。奸诈的作者默默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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