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失声

　　第二天随安醒来的时候，容与还在睡着。他侧躺在沙发中，睡得很安稳。随安从床上做起来凑近了些去看他。
　　房间里亮着浅浅的橘色灯光，在灯光的铺洒下，容与俊雅的脸庞上泛起淡淡的温柔。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眼长，眼尾略弯向上翘。此时他双眼阖上，随安能看到那密长的睫毛。
　　她双手托腮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去触摸。
　　当密长的睫毛在她手指尖微微扫过，她又很快将手收回，捏了捏有些痒意的手指。
　　随安眨了眨眼睛，他的睫毛真长。
　　她思考片刻，拿手也量了量自己的睫毛。如此幼稚的动作她做起来毫无压力，甚至在比对出容与的睫毛比自己的还要长一点后，扬了扬嘴角笑起来。

　　容与一夜无梦，睡得很好。醒来时，随安开心的笑容浮现在眼前，他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
　　“你醒啦，容与。”随安穿好拖鞋，坐在床沿边低头看他。
　　“嗯。”容与从沙发起身，问她：“什么时候醒的？”
　　“十多分钟前，我昨晚睡得很好。”
　　容与伸手碰了碰她带笑的脸颊，“先去洗漱，我们等会……去楼下走走。”
　　“好。”随安点点头。

　　她在病房里放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这会儿打开衣柜，她的长裙在一众男士衬衫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初放时随安并未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看见她的衣服和容与的衣服并列挂在一起，非常亲密。
　　随安取下长裙，偷偷回头去看容与，他正站在窗前看初秋的清晨没有注意到她。她抱着衣物，快步朝浴室走去，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女孩子的洗漱时间总是稍长一些，随安从浴室出来，容与烧了壶热水倒了两杯放置在桌边让水温自然冷却。
　　昨天看的书已经翻开到中间的页数。他将看到的那页书角折起，合起书本后放回原来的位置上。
　　他有点强迫症，随安却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习惯。

　　端起桌边容与提前准备好的热水，随安喝了一口准备去给绿植浇水，走近时才发现叶子上全都湿漉漉的，明显刚被人浇过了水。
　　容与很快从浴室出来，他换下浅蓝色的条纹病服，穿了件舒适的立领白色长袖衬衫和浅灰色长裤。
　　随安发现自己和他对衣服的选择都是偏爱简约舒适款。
　　容与喝了些水朝随安招手：“我们去走走。”
　　随安点点头，朝他身边走去。她放下手中的水杯，牵住容与的手。

　　凌晨五六点的早上，有微弱的晨光探出了头。
　　今天有个很好的天气。
　　随安和容与沿着医院的中心花园慢慢散步，他们说起各自之前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情，说说走走，偶尔有清早的风吹过来，抚上面颊舒服极了。
　　走了两圈后，随安心里惦记容与七点多要去郭医生那进行头皮刺针的治疗，便提议先去吃些早餐。

　　他们去的是随安上次买过梨粥的那家充满童趣的粥店。
　　随安刚刚推开店门，上次替她点餐的女孩朝她扬起笑脸：“漂亮姐姐，你来啦。”
　　随安朝女孩微微笑了下。
　　女孩的目光在看到随安身后人时，又怔了会儿。
　　这这……这确定不是唯美爱情电影里颜值爆表的男女主角吗？
　　女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直等到随安和容与走到点餐台前，才匆忙回过神来。

　　“漂亮姐姐，这次要点什么粥？”女孩指了指自家店里的招牌图片，又一次向随安推荐：“要不点一份海鲜粥吃吧，味道超级好的。”
　　“给你点一份海鲜粥？”随安的目光朝容与看去。
　　容与点点头说好。
　　“那姐姐你呢？”女孩问她。
　　随安的目光在菜单上扫去：“给我一份青菜粥。”
　　“姐姐，你不吃海鲜粥吗？”
　　随安略微沉吟，解释道：“我吃素。”

　　那时在十里的寺庙，她对着观世音菩萨发过愿。她愿终身吃素，不杀生，每天念诵抄写佛经。祈求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容与一生平安，不再受病痛折磨。
　　如今容与的病情正在渐渐好转，她很感恩。
　　随安之前便和容与提起过，容与对她的坚持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很尊重她的信仰。有时见她抄写佛经，他也会陪着她一起抄写。
　　倒是女孩儿有些诧异，不过也很快表示理解。

　　两份粥很快从后厨端了过来，女孩还多送了她们一个爱心的荷包蛋和一杯有爱心图案的卡布奇诺。
　　店内并没有咖啡机，女孩摸了摸鼻子和她们说：“这是我用爱心的模具挤出来的爱心，好像有些丑，漂亮姐姐你别介意。”
　　随安对女孩笑了笑，端起咖啡说：“不会，我觉得很好看。谢谢你，甜甜。”
　　“你怎么知道我叫甜甜的？”女孩太过意外，惊喜地看随安。

　　随安指了指粥店的名字和女孩说：“我是那天看到你们姐弟两，结合店名猜到的。后面那个笃笃应该是你弟弟的名字。”
　　女孩点了点头，眼睛很亮。
　　“我和弟弟的名字都是爷爷取的，后来有了这家店，家里就决定用我和弟弟的名字来作为店门。虽然有些怪异，对我们来说却非常有意义。”

　　甜笃笃。
　　一个甜甜，一个笃笃。
　　刚开始随安也觉得怪异，可见到他们姐弟两个人，她忽然觉得这个店名取得格外温暖。

　　在店里吃过早餐离开前，随安对着女孩儿笑着说：“下次别叫我漂亮姐姐了，我叫随安，随遇而安里的两个字。”
　　“谢谢你送给我们的荷包蛋和卡布奇诺，店里的东西都很好吃。”

　　这是个很美好的早晨。
　　等随安和容与走到店外，女孩才激动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了一张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背影。

　　云蝉到南清市的日子正是新的一周。
　　这一周容与没有头皮刺针的治疗，只需要每天下午去马老师那接受言语训练。随安早晨去了趟医院，陪容与吃过早餐便去了高铁站接云蝉。

　　她几乎没有去过高铁站，站在人来人往的潮流中，她开始辨别不出云蝉会从哪个出口过来。思考了一会儿，她朝南边的广场走去，站在了广场的大标牌下。
　　是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手机铃声很快响起，云蝉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出现：“随安，我已经出站了，你在哪？”
　　“云蝉，我在南广场这边。”
　　云蝉知道她的方向感差，拖着行李箱下了电梯，打趣道：“是不是找不到我在哪个出口下？”
　　“抱歉，云蝉。”随安歉意地笑笑：“需要你过来找我了。”

　　“等着我，我很快过来找你。”
　　她身穿灰绿色的长款开叉旗袍。旗袍复古，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簇，行走间摇曳生姿。
　　不多时，已有不少男人和女人的目光朝她看过来。

　　云蝉涂着红唇，笑着和随安开玩笑：“随安，还是你们南清人眼光好，懂得欣赏我。”
　　“你在哪里都是耀眼的。”随安笑起来。
　　云蝉的长相是美艳妩媚型，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股迷人的气息。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云蝉的声音扬了扬：“我看见你啦。”
　　那位置实在显眼。
　　随安笑了笑：“我怕你找不到。”
　　“你就是站在人山人海里我也能找得到呀。”云蝉的视线始终看向远处的随安。身边的人都夸她生的美丽，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美丽不及随安半分。
　　她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而随安不施粉黛，只穿着简单的杏色长裙，在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车站安静站着，就美好的像一幅画。
　　她的美丽总是让人如沐春风。

　　随安等了一会儿，也看见了云蝉。她朝云蝉招了招手，快步迎了上去。
　　“辛苦了。”随安伸手抱了抱她：“好久不见，云蝉。”
　　“确实很久不见了。”云蝉也回抱住随安：“很想你啊，随安。”

　　美人和美人站在一起，总是格外的吸引目光。
　　注意到四周打量的视线越来越多，随安接过云蝉的行李箱带她朝停车场走去。

　　“自从你推了半年的工作后，很多和你合作过的人都找到我那间小书店里去了。”云蝉上了车接过随安递过来的保温杯，喝了口水继续说：“还有你上次接的单，那只一米六高的落地花瓶大摆件。徐家的人转手就卖了不止五倍的价格。”
　　随安只笑笑提醒云蝉系上安全带。

　　云蝉知道她不在意这些，也没在多继续这个话题。只问她：“现在容医生的病情慢慢好转起来，你是打算回十里镇还是就待在南清呢？”
　　车开出停车场，随安说：“今年就不回十里镇了，留在南清复查方便些。”
　　云蝉点了点头。
　　“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这么好哇。”
　　“怕你又要说我见色忘义啊。”随安笑起来。

　　随安带云蝉吃早餐的那家粥店开在江边，环境很好，距离南清美术馆也不远。
　　“在海市的一周我感觉就和打仗一般，去哪都是火急火燎的。这会儿吹着江风才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清闲的气息。”
　　“你去海市是为了工作，哪里能不忙。”随安笑笑，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摊开给云蝉看：“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粥。”
　　云蝉一页页翻着菜单看，问随安：“你不给我推荐推荐吗？”
　　随安看了眼菜单，突然想起容与前两天吃的海鲜粥。她抬头去看云蝉，问：“海鲜粥你吃吗？”
　　“可以啊。”
　　“那就一份海鲜粥。两杯热牛奶。”

　　“你不吃点吗？”云蝉将菜单递还给服务生问随安。
　　“早上陪容与吃了些。他醒的比较早，我每次就在家里煮了点粥带过去。”
　　“哦，我不该问的。”云蝉作为单身人士，明显受到伤害。
　　随安被云蝉的语气和神情逗的笑出声来：“那你下次可别再问我了。”
　　“我坚决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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