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咱俩谈恋爱呗

　　钟爱早晨起来晚了，虽然今天休假，但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浪费了大好的休闲时光。简单吃过早饭，她便拿着相机出了门。

　　钟爱大学里学的是摄影，毕业之后顺利进入一家杂志社做摄影师。
　　前阵子主编交代下来一项任务，让她去拍摄一组关于青春爱情的影集。有好一阵子，钟爱抱着相机站在街头无从下手，触目都是生活里无聊琐碎的场景，哪里来的青春爱情让她拍？
　　不过昨晚她经过一宿的思考，才终于想到哪里可以拍到想要的照片。
　　钟爱的高中校园也在本市，坐公交车转两站，就可以看见校门口迎风飘扬的彩旗。而实际上，自大二过后，她就再没有回来过这里了。
　　钟爱下了车，此刻是上午十点半，学声们都在上学。她在对面的快餐店里点了一杯圣代，一边坐着吃，一边等着学生中午放学。
　　她想，青春爱情，高中校园大概是最能体现这一主题的了。
　　圣代吃完，她看了一眼腕表，十点五十五分，距离放学还有三十五分钟。如果放学时间一直没有变的话。
　　她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玩，却忽然听见一个些许陌生的声音，“钟爱？”
　　她抬起头，面前的男人一身白衬衫加西裤，面目清俊，短短的寸头干净清爽。
　　她怔了怔，“你是……”
　　男人一笑，“我是章寒啊。”
　　她呆了一秒钟，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章寒？”
　　男人道：“怎么，不记得我了？”
　　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快请坐。”
　　章寒坐在她对面，道，“你是来看母校的吗？”
　　钟爱点点头，问他，“你不是？”
　　章寒笑了笑，“不全是吧。我们公司最近在体育健身器材上有所建树，我负责这个项目，就来和学校商谈一下，可以旧换新，也算是给母校做一点贡献吧。”
　　钟爱赞慕地看着他，“你还是像过去一样厉害啊。”
　　章寒浅笑，“你呢，在做什么工作？”
　　“我？”她拍了拍桌上的相机，“摄影师喽。”
　　“记得当年你高考志愿上就填的摄影，如今也算是圆梦了。”
　　钟爱笑了笑。
　　两人在快餐店里聊了半响，直到一声响亮熟悉的下课铃声传来。
　　钟爱道，“学校这么多年了，铃声居然一直没换。”
　　章寒点点头，站起身，“走，一块进去吧。”
　　钟爱一愣，随即拿起相机，“好。”
　　校门打开，一大群穿着校服的学生蜂拥而出。他们不得不站在一旁，等到人群稀少了再进去。
　　钟爱举着相机，从显示器上看着学生们三五结伴的模样，不可否认勾起了她过往的一些回忆。只是并没有她想要拍摄的画面。
　　人群渐渐稀少，章寒对保安打了个招呼便同钟爱一起进去了。
　　钟爱道，“我准备拍一些母校的照片，你如果忙的话，就不用和我一起了。”
　　章寒点点头，“我正好也有些事情，一会就先走了。”
　　钟爱笑，临走前，他道，“钟爱，留个号码吧。”
　　她一愣，回头看他掏出了手机，便报了号码。他一一输入了，然后她听见自己包里的手机响了，只是片刻又停止了，章寒举了举手机道，“有空联系。”
　　钟爱一笑，“好。”
　　章寒离开后，她便在学校里四处晃悠。路上稀稀落落地有几个学生，有的人拿好奇的目光瞧着她。钟爱觉得有些怀念，也有些怅惘。
　　她去了从前的高三教室，里面已经完全两样。窗帘与桌椅都被翻新，墙壁也被重新粉刷过，完全看不见一点熟悉的痕迹。
　　教室并里没有人，她偷偷摸摸走进去。在第二排靠右的窗台内侧，她仔细地瞧着，才看清那一行细小的铅笔字。
　　数一数已经有八年了，却没有想到居然还是被留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会，拿过课桌上的一只橡皮，轻轻擦掉了笔迹。
　　钟爱在学校里走了一圈，没拍到什么有用的照片。快十二点的时候，她在校对面的快餐店里吃午饭，却没有想到会再次见到章寒。
　　他正与几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士一同从校门内走出来，白色的衬衫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刺眼，却显得出奇的帅气。钟爱看见他的神情带着一种温雅的自信，与那些人说笑着，直到他们都坐上黑色的汽车离开，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松懈，眉眼却依旧是沉稳的俊雅。
　　章寒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掏出手机。钟爱坐在快餐店里，一边往嘴里扒了一口咖喱饭，一边想他在给谁打电话，却忽然间包内的手机响了，熟悉的音乐铃声流淌出来。

　　钟爱一愣，连忙掏出手机接通，对面传来章寒的声音，“钟爱。”
　　“章寒。”
　　“吃午饭了么？”
　　“……还没。”
　　“一起吃怎么样，就在学校对面的伍记饭馆。”
　　“好啊，你先过去吧，我在学校里，马上就过去。”
　　“嗯，那一会见。”
　　“一会见，拜。”
　　钟爱放下手机，看见章寒朝饭店走去，很快消失在视线里。她拿出纸巾擦了嘴，结账离开。
　　到饭馆的时候，章寒朝她挥了挥手，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章寒道，“不介意我请你吃饭吧？”
　　钟爱笑笑，“老同学聚会，下次我请你。”
　　章寒点了菜，两个人边吃边聊，唯一的遗憾是钟爱刚刚吃完半盘咖喱饭，对着满桌美食有心无力。
　　她只好随口扯话题，“刚才去了看了以前的高三教室，完全变样了啊。”
　　章寒道，“我前几天也去看过了，教室被翻新过，完全看不出一点以前的痕迹。”
　　钟爱轻笑，“也不能这么说。”
　　“什么？”
　　她一愣，继而笑了笑，“……没什么。”
　　他们吃完饭，章寒开车送她回去，钟爱在路口处下车，对他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章寒笑了笑，“没事。”
　　钟爱点了点头，目送他开车离去。

　　钟爱回到家里，晚上刷牙时，她看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和八年前其实也没有多少差别。所以他才会那么轻易地认出她是吗？
　　可是，她自觉自己长得平凡无奇，纵然曾经同学三年，在远隔了八年之后的某一天里，一瞬间认出她来。这样说，好像变魔术一样。
　　其实就是在变魔术吧，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忽然间真实的发生了。
　　比如她与章寒的重逢，比如那行跨越八年的铅笔字，比如……她已经忘记的那场暗恋。

　　钟爱在读书时并不是什么成绩优秀的好学生，但若论品行，绝对是个不怒不飙的好姑娘。由是，品学兼优四个字，她多多少少能占据一半。
　　高二那年，钟爱所在的班级集体出校做志愿者，在大街上发传单。本来很寻常的事情，却由于那一天的经历而变的不寻常起来。
　　钟爱在一个僻静的小巷里给一个男人发传单，她礼貌地喊他“叔叔”，对方却带着瘆人的笑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一道门里拽去。她又急又怕，大声喊叫起来，男人捂住了她的嘴，对她连踢带打。
　　然后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她渴望救助，便真的有人过来。
　　那人，就是章寒。
　　章寒练过跆拳道，其实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为了让钟爱逃走，他被打的鼻青脸肿。最后是两个人的声音引来了其他学生，男人见人越来越多，便匆忙走了。
　　他们有好一阵子都带着伤上学，班里人看他们的眼神也渐渐有了些许暧昧。钟爱性子内向，不敢多说，章寒也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时间久了，事情也就淡了。
　　可是对于钟爱而言，有些东西却深扎心底，无法轻易抹去了。
　　忘了说，章寒的成绩很好，是可以年年考年级前三的那种好。钟爱别说望尘莫及，有时候她连“尘”也望不到。
　　就这样，三年同学时光里，除了那件“英雄救美”，他们再没有什么交集，彼此按着原本的路线各自成长。高考之后，章寒考去北京，钟爱则留在本市，读了自己最喜欢的摄影专业。

　　休假过后，钟爱去上班，主编再次催了她关于“青春爱情”摄影的事情。她抱着相机想，要不要再回一趟高中？
　　而事实上，当她下了公交，看着校门口飘扬的彩旗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掩耳盗铃。
　　她在午休过后即将上课时进去，校园里已经有很多学生，三五结伴，有时也会看到情侣，女孩挽着男孩的手臂，笑语些什么。钟爱举起相机拍下这一幕，看了一眼显示器，恰好是男孩伸出手为女孩整理额前刘海的画面。
　　她又四处走了走，拍了几张照片。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她将镜头对准了图书馆附近的一棵香樟树。

　　第二天上班，钟爱将拍好的照片交给主编。主编给的回复是——有些青春爱情的感觉，但是却没有到位。
　　她问，什么才算到位？
　　主编说，这要靠你自己去理解了。
　　晚上下班，她抱着相机走在街上，偶尔会看见年轻的男女相互拥抱，或者在候车站的长椅上，女孩靠在男孩的肩膀上浅眠。
　　她随手拍了几张，却又一一删去了。
　　九点五十分的时候，钟爱来到城市广场中心。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喷泉，每天晚上十点会准时喷射，形成流光溢彩的巨大水幕。
　　现在还有十分钟。
　　她趴在喷泉的围栏上，有些无聊地拿出相机，翻看之前在学校里拍的照片。
　　空气里都是泉水清冽的气息。
　　她一边看一遍瞄着腕表，在九点五十九分准时将相机调好焦距，对着安静豪华的喷泉。
　　还有一分钟。
　　“钟爱。”
　　“嗯？！”她一愣，回过头去，章寒不知何时正站在她身旁，“章寒？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章寒一笑，“没多久，刚过来。”
　　还有三十秒。
　　“哦。”
　　章寒拿出手机，她道，“你也要拍喷泉吗？”
　　他点点头，“是啊。”
　　还有十秒。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咔嚓——”
　　“咔嚓——”
　　钟爱拍下了喷泉射出瞬间的景致，她也同样听到了章寒手机的一声快门。
　　她道，“要不要我给你洗照片？”
　　章寒笑了笑，“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她问，“你知道这里每天晚上十点钟会有喷泉？”
　　章寒点点头，“是啊。”
　　“你毕业之后……不是留在北京吗？”
　　“嗯，两年前才回来的。”
　　钟爱怔了怔，他们有近两年时间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都知道这座喷泉每天晚上十点的生物钟。也许曾经她站在这里拍摄时，他就在不远处，与她观赏同一幅美景。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也就是这一瞬间，她犹如醍醐灌顶，慢慢露出笑容，“章寒，谢谢你。”
　　章寒一愣，“谢我什么？”
　　她开心一笑，“没什么，但是真的谢谢你。”
　　他也笑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既然谢我，你打算怎么谢呢？”
　　钟爱想了想，“请你吃民间美食怎么样？”

　　章寒跟着钟爱来到小吃街的时候，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看到这阵势，还是不免震撼了一把。
　　他们坐在简易的餐桌前，钟爱叫了许多烤串。章寒庆幸自己今天只是穿了T恤和牛仔裤，和此刻的环境还是很搭的。
　　老板和钟爱好像很熟，端着烤串过来时，笑道，“小钟，你男朋友真是帅帅的啊！”
　　钟爱不敢看章寒，心里想否认，但是又觉得似乎不妥，于是只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章寒却没什么异样，拿过竹签咬着上面的贡丸，道，“味道不错啊，记得这东西大学的时候特别喜欢吃。”
　　钟爱笑笑，“我平时有空就过来吃。”
　　章寒抬眼看着她，幽幽一句，“我看出来了。”
　　钟爱立马就不吭气了，低着头吃烤肠，烫的舌头发麻。
　　两个人吃完烤串，腆着圆鼓鼓的肚子一起散步到江边。冰冷地夜风迎面吹来，吹的钟爱有些头重脚轻的。
　　章寒道，“你冷吗？”
　　钟爱摇摇头。
　　“我有点冷。”
　　“……”
　　“你让我抱一下。”
　　“？？”
　　钟爱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她傻了，眼睛却偏偏江风吹的睁不开，也不敢乱动，只能老实由他抱着。
　　许久，他放开她，“好了，不冷了。”
　　“……”
　　“我们回去吧，你感冒了就不好了。”
　　他开车送她回去，她说，“就送到路口吧。”
　　“晚上不安全，送你到家好了。”
　　“不用了吧……”
　　章寒将车停在路口，在她还未打开车门时，落了内锁，车内顿时一阵响动。
　　钟爱面对着车窗，不敢看他。
　　章寒道，“钟爱，你不会看不出来我在追你吧？”
　　她浑身一僵，慢慢转过身来，小心地看着他，“可我们只是偶然遇见……”
　　“不是偶然，遇见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他笑了笑，眼神有些波动，“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从北京回来呢？”
　　钟爱觉得自己的大脑和身体好像被劈成了两半一样，完全找不到北，“你……我……”
　　章寒转身看着前窗，声音有些干脆，“你家在哪，我送你过去吧。”
　　钟爱说了地址，到了家门口，她下车之前，听见章寒道，“钟爱，我们都不是十八岁了。”
　　她一愣，而他已经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晚上，钟爱洗完澡，又在床上看了一会书，便关灯睡觉了。
　　可是却无论如何和也睡不着，章寒的影子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还有他白日里说过的话。
　　“钟爱，你不会看不出来我在追你吧？”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从北京回来呢？”
　　“钟爱，我们都不是十八岁了。”
　　她望着黑乎乎地天花板，许久，终于笑了，不仅笑了，还在床上翻来滚去地笑。
　　章寒向我表白了啊啊啊啊啊啊——
　　路灯昏黄的光芒透过窗户洒进屋里，床头的书本影影绰绰，却能看出似乎很厚的样子。

　　钟爱再次去了高中校园。此时是上午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她记得这时候是要做眼保健操的。眼保健操一结束，操场上的学生便多了起来。男孩子们在篮球场上打篮球，高高瘦瘦的身体仿佛小猎豹一般，目光与精神全部集中在热烈的比赛上。
　　故而忽视了球场边的长椅上，一道道赞慕的眼神。
　　钟爱望着那些女孩子们，心想她们的心中是盛放了哪个小小少年，如莲花开落一般小心而谨切。
　　她举着相机拍下这一幕，看着显示器上的画面，慢慢微笑起来。
　　钟爱在午休时间又去了图书馆的阅览室，在那里拍下了一个男孩子望着前排女孩的侧脸的画面。显示器上，他的目光小心又柔软。
　　钟爱接着又去了田径场，偌大的场地立并没有什么人。她四处望了望，最终将镜头对准了不远处的看台。

　　钟爱回到家，将照片洗出来，大部分放进了文件袋，余下几张则是夹进了书里。
　　下午，她将文件袋交给主编，很快得到答复——通过了。
　　她放松下来的同时，也有些感慨，原来真正的青春爱情，不是热恋时的欢声笑语，而是我看着你，你却不知我在偷偷喜欢你。

　　章寒自那次表白之后，便没有再联系她。钟爱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时间考虑，她回忆了许多过去的往事，像放电影一样。不过可惜的是，电影不是双主角，而是独角。因为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偷偷喜欢他，在篮球场上望着他潇洒的身影，在阅览室小心翼翼地看偷他读书的侧脸，以及在教室窗台内侧用铅笔写下“l like ZH”的字样。
　　还有许许多多这样傻乎乎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的事。
　　可是此刻，她站在广场中心的喷泉旁边时，忽然想起了少年时心中的男孩。她不过是随意地转头，便对上不远处一双熟悉的眼睛。
　　或许，那双眼睛，在她没有看见的时候，也依然这样望着她。
　　她朝他走过去，说：“喂，不是说都不是十八岁了吗，怎么还做这种偷窥的事情？”
　　章寒满不在意的笑笑，“这种事情，某人以前做的多了好吗？”
　　钟爱也笑，“所以你现在是在礼尚往来吗？”
　　章寒摸摸鼻子，“这种事情只有两情相悦，哪来的礼尚往来啊。”
　　钟爱老脸一红，却见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道，“还剩一分钟。”
　　“什么？”
　　“传说互相暗恋的人，在这喷泉喷射的时候接吻，爱情就能地久天长。”
　　“什么坑人的传说啊！”
　　“你能坚持一分钟吗？”
　　“喂，你……”
　　章寒搂住她，低头便吻在她唇上。
　　三十秒。
　　二十秒。
　　十秒。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钟爱只听到一阵巨大的水花喷射的声音，不禁身子一抖，章寒紧紧搂主她的腰身，唇齿与她细密的纠缠。
　　周围的人们渐渐望过来，在喷泉正对的地方，互相接吻的年轻男女，仿佛是世上最相爱的两个人。
　　许久，章寒才放开她，钟爱头昏眼花，差点站不住脚。
　　他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道，“这两年，每天晚上我都在这里看着你，一直期盼有一天你也能看见我。可惜啊可惜……”他叹了口气，惩罚一样地咬了一口她的后颈。
　　钟爱一边疼，一边在心里台风过境，这这这……是不是进展地太快了点？
　　她道，“可惜我直到两年后的现在才看见你。”
　　章寒冷哼一声，“我的意思是，重逢第一天，你居然没认出我来！”
　　钟爱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也许八成大概……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讪笑几声，章寒放开她，“所以你要补偿我。”
　　“怎么补偿？”
　　“请我去吃民间美食。”

　　然后便是热火朝天的小吃街里，钟爱有些孤单地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吃着烤年糕，而旁边的章寒正与老板谈点说地聊得正欢。当然，以她男朋友的身份自居。
　　钟爱觉得他是故意的。
　　他们回去的时候，钟爱吃撑了。章寒陪着她散步，两个人走到江边，江风凛冽地呼啸在耳畔。
　　章寒问她，“你冷不冷？”
　　钟爱说，“冷。”
　　他便将她搂进怀里，“现在呢？”
　　她遥遥头，“不冷了。”
　　“我也不冷了。”
　　钟爱紧紧地抱住他，觉得浑身一片惬意的温暖。

　　然后故事要怎么说呢？
　　从没谈过恋爱的钟爱小姐遇上了一直被深藏心底的章寒先生，发现这世上居然真的有灰姑娘一样的爱情。
　　于是终于有一天，章寒先生获得特权，参观了钟爱小姐的小狗窝，发现了那一本被放在床头柜上的小说。
　　钟爱正在厨房里做饭，他将小说翻开，看见了里面一沓沓照片。
　　少年的他在篮球场上打球，恰好是扣篮时的抓拍，蓝色的球衣几乎飞舞起来。
　　少年的他在阅览室里看书，只露出一张侧脸，微长的刘海半遮住眼睛。
　　少年的他靠在一张课桌上，正在说着什么，面上带着清爽的微笑。
　　少年的他……
　　章寒数了数，足足有十几张，都是他高中时的样子。他又翻了数十页，看见了现在的他。
　　他在图书馆前和一群人谈话，照片上有一棵高大的香樟树，树后不远便是他白色衬衫的身影。
　　他在田径场的看台上一个人远眺，镜头拉得很远，他的身影有些渺小。
　　看到下一张图片时，章寒愣住了，这是他站在广场中心的喷泉旁，正专心看着喷泉的样子。照片上他穿着一件厚厚的灰色排扣风衣，应该是冬季。章寒眯起眼睛，这照片少说有一年时间了。
　　钟爱做好饭，走进卧室，瞧见他手里的小说，吓得不轻，连忙上前夺过来。可是那一张喷泉的照片却被章寒抓在了手里。
　　钟爱道，“你怎么乱翻别人东西？”
　　章寒道，“要是不翻，又怎么会知道原来你有这么多张我的写真。”
　　钟爱老脸一红，“你管着吗你？”
　　章寒将手里的照片举在她眼前，笑的有些异样，“钟小姐，能给解释下这张照片吗？”
　　钟爱道，“不就是你在看喷泉吗？”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似乎透露了某人的一个小秘密。”
　　“什么……秘密……”
　　章寒一笑，目光有些深邃，“你很早以前就知道我从北京回来了，一直不敢来找我，重逢那天还装作不认识我。”
　　他步步逼近，钟爱被吓的一下子跌坐在床上，“那又怎么样，我根本没有理由去找你啊。”
　　章寒居高临下，摸了摸下巴，“胆子这么小可不好，看来不主动点，我未来的路会很难走啊。”
　　“你想……干嘛？”
　　他邪邪一笑。
　　“想你补偿我啊，章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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