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魂书

作者:萧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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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


      他几乎是一出来就后悔了,那个空缺几乎是在瞬间闭合,任他想要回去,都丝毫没有办法。他咬了咬牙,飞身向客栈,只要喂殷无忧吃下解药,他还是可以回来救师父!
      凤萧箫起身,看着靳无衣,“好了,是时候较量了。”
      “我劝你还是乖乖送命,若是执意要挣扎,那可别提有多痛苦了……”靳无衣笑,伸手解开了绑在右手上的带子。
      凤萧箫哈哈大笑,“那你还真以为我凤萧箫会变成你的刀下鱼肉?”
      “好,有志气!”靳无衣冷笑,“那我今日就让你乖乖变成我刀下的鱼肉!”
      一语未毕,他手中早已多了几根丝线,以一种出乎人意料的速度向她飞去,凤萧箫翻身躲避,却还是被其中一根丝线牵住,下一秒,第二波丝线已然袭来,一下子洞穿了她的经脉。那疼痛来得太快,这场战斗毕竟是实力悬殊,刚刚开始已然落下了帷幕。
      “不堪一击。”靳无衣嘲笑她,缓缓从远处走来,“接下来,就是叫你的血填满这个罗盘了,若是到时你没死,那便算你命大,不过这种法术,好像并没有什么人可以活下来呢……啧啧啧。”
      血液顺着经脉中的丝线流出,源源不断流向那罗盘,周围的白骨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挣扎扭曲,身上所附着的魂和魄逐渐抽离,向中间的眉照寒聚拢。
      凤萧箫也只觉得身上的力量在逐渐抽离,那日闯入兰亭毁掉兰灯,已然废了她近一半的功力,如今元气尚未恢复,便又入了这样一个死局,看来也是上天注定。不过算算也不亏,她本该两百年前便应该死在温兰佩手中的,只是那个百合花精牺牲自己为她续命,这才苟且活到了今天。
      金丝笼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开锁的吧嗒声。
      她一个激灵抬头,靳无衣更是眉头紧锁。这时候歃血决不能断掉,不然所有一切都会功亏一篑,他伸手,霎时更多的丝线刺入凤萧箫骨中。

      喂,说说你这一生有什么遗憾吧。
      有啊,比如师父的离开,我本知道危险还执意相信她,也知道鸡蛋开不出花来,还非要固执,以为有一天事情就会有所转机。比如爱上温兰佩,就算这段感情她另有所图并且挖掉了我的心脏,可我还是爱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将温锦佩杀掉来复仇,叫她伤心恨我。又比如我还没有看到徒儿升仙的那天,他一直在我手下成长,以后却再也看不到了……这么一想,我总觉得我的一生是不完整的。
      可有谁的一生就真那么完整?
      尚君墨赶回来时,歃血仪式已经结束。靳无衣转身逃走,只剩下赶来的首辅跪在罗盘面前,狂热地看着眼前的眉照寒,以为是靳无衣复活了自己的爱妾。眉照寒此时已然恢复了三魂七魄,同时也拥有了前世累积的功力,只消一瞬,便消失在金丝笼中。
      一旁众仙围了一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尚君墨的心蓦然沉到谷底。
      “师父!”他想大声喊,却偏偏发不出声音,只是伸手拨开众人,便向人群中冲了过去。
      望舒抱着凤萧箫,眼中是一片死寂,“君墨,凤姑娘她……已然仙逝。”
      尚君墨终于说出一句话来,他几乎是在嘶吼,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不可能,师父她命贱,命贱的人活得久,她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
      “君墨你冷静一下……”有人上来安慰他,却被他甩开。“凤姑娘是真的去了,你看她这个样子,又有哪点有活着的迹象?”
      尚君墨上前推开望舒,那人全身已经被血染透,皮肤透着一种没有生机的惨白。“师父,你睁眼看看我,我是君墨啊。”眼泪抑制不住掉了下来,“师父你睁眼!你睁眼看看我!我是君墨,是你的徒弟尚君墨啊!”
      地上的人没有反应,脸上终究没有一点谴责或者是欣喜的神色,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世上的人都有一个难以克服的缺点,修仙之人也是一样,若是无法克服,便无法成仙。
      尚君墨的缺点,便是优柔寡断。之前在凤萧箫左右,凤萧箫过于独断,他便开始习惯听从她的想法,现在凤萧箫死了,他只能听从自己的想法。
      他沉重地喘息,眼泪渐渐止住。地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他终于开始接受师父已然离世的讯息。“众仙请回吧,师父的尸身我自会处理,今日之事,劳烦大家了。”
      望舒惊异,抬头看向他。
      尚君墨起身,眼神逐渐坚定。于此同时,他的眼角突然出现了一个银色的契符,众仙惊异之余,却是苍穹之上传来一个声音,“恭喜尚君墨得道成仙。”
      “看,师父,我成仙了。”尚君墨俯下身,将她的尸身抱起来,“你若是能听得到,一定会为我开心得要死吧?”
      怀中的人突然就有了反应,她的手,就那么真的,好像轻轻动了一下。
      “萧箫!”望舒上前一步,“君墨,你让我看看她——她好像又活过来了!”
      众仙大惊之余却也连连称奇,望舒道,“事不宜迟,我们几人齐心协力,传输真气给她,一定能将她救活!君墨,你受了伤,就在一边监护,不要叫人打扰。”
      尚君墨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肩胛处有伤,心力交瘁之余竟然全然忘记。
      “好。”他抬头回答。

      “穆大人,属下查到了,这个奴隶以前是前代首辅手下将军宁玉碎的女儿宁烟苒,自幼在军中长大,生性善良活泼,据闻宁家君的将士们都很喜欢她。这次大查,首辅便把那个人的心腹全都除了去,按照国律宁家男子发配边疆,女眷全部沦为奴隶,所以宁烟苒才会被人买入,再转手卖进了奴隶市场。”
      穆昭点头,“原来也是出自兵戎世家,那宁玉碎听说首辅很是赏识,叫他归于自己麾下,只是他却不依,还说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最后竟是慷慨赴死,也算是一条汉子。”
      “……”那军士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道,“大人,您这么说要是被听到,那可是要杀头的”
      “无碍,”穆昭摆摆手,“走,我突然想去看看这个宁烟苒了。”
      后院之中,宁烟苒正在劈柴。虽应该说大家千金,宁烟苒却丝毫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脾气,砍柴烧饭洗衣样样都会,更不会偷懒。她劈得正兴起,手中斧头却是带了宁家的功夫,伸手将木头扔到半空中,手中斧头一阵挥舞,那木头便落下来,变成一地粗细均匀的木柴来。
      穆昭在远处拍手,宁烟苒被吓了一跳,这才回头,“你怎么来了?”语气中有十分的不愉快。
      “宁小姐砍柴真是精彩,这里既然是我府中,哪有我不能来的道理?”穆昭走近,笑着看他。
      宁烟苒的脸上阴晴不定,“你知道我?”
      “我还知道你父亲是忠良死节之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实在令人敬佩。”
      宁烟苒静默一会儿,开口,“爹爹是正人君子,万事皆求无愧于心。我却不是,因为我留下来并不是因为想要报恩,而是因为我实在没有地方可去。”
      “那日官兵突然闯进我家,带走了我爹爹,我抱着娘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就说是爹爹犯事了,按照国律要被抄家……爹爹从不做什么坏事,怎么就成罪臣了呢?后来我们都被抓了起来,我被关在一个很丑的房子里,再见到人,就是他们告诉我我已经成为奴隶的时候,他们说宁家的女人都要充作奴隶……自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家里的人。”
      宁烟苒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虽然生性活泼,但突然间遭受如此巨变,却是真的是让她难以接受。她还答应爹爹以后好好练习枪法,总有一天能打败他;她还说以后就是嫁了人,也不会忘记母亲的恩情,日日陪伴在母亲身边;她还和挚友月照君约好以后做什么都要一起,不会让对方孤孤单单……只是如今,似乎所有愿望都没有实现,现实便这般砸了下来,将所有美梦毁尸灭迹。
      但她咬着牙,一丁点泪都没有落下来。宁家的人骨头硬,宁可流血,不能流泪。
      “所以现在我必须要坚强地活下去,日后才能为父亲平反昭雪!”她抬头,正色道。
      “好出息!”穆昭笑,称赞道,“你以后大可以留在这里,我穆昭只要有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着你。”
      宁烟苒眼睛看着地,背着手不说话。
      “怎么,你不愿意?”
      “穆大人,我这几日在宅子里,听说您是穆家军的将领呢!”她抬头看他,见他点头,眼中是一阵向往,“那您能不能派我到军中做事啊?——别看我一介小女子,治起军来可不比男儿差!”
      穆家军氛分为冲锋营和陷阵营两大部分,穆昭虽然知道宁烟苒从小通达治军,但仍然还是有些微的不信任,便将她带到冲锋营,训练他们的作战能力。宁烟苒一脸自信,看着冲锋营的众将士,大声道,“众将士听令!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新教习!”
      她身着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却盖不住那一身单薄。人群之中突然起来一阵哄笑,说,“教习,你那么瘦弱,怕是连个马都骑不了吧?又如何教我们学习武术,行军布阵?”
      宁烟苒没有反驳,只是上前一步,问,“你们冲锋营中最厉害的是谁,请他站出来,与我较量一番!”
      众人之中,突然走出了一个精瘦的军士,“属下聂广丰,前来讨教!”
      宁烟苒握紧手中红缨枪,一瞬间竟让穆昭有种她睥睨天下的感觉,只好在远处抬起头,开始观看这边的比试。
      她的武器是枪,他的武器也是枪。两人并没有急着进攻,只是观察着对方的步伐,寻找这一瞬间的突破点。终于,聂广丰先动了,他手中的枪乘着千钧之势便向她攻去,宁烟苒飞身躲避,脚下章法却一点都没乱。刚刚站定,聂广丰的第二招便又攻了过来,宁烟苒转动手中红缨枪,顺着聂广丰枪法的方向移动,快到脚下却是将红缨枪一立,翻身便调到他的背后,返身就是一掌。
      聂广丰被这一掌震得连连后退,却并不认输,而是加紧了攻击的步伐。经过开始的轻敌,现在宁烟苒招架已然没那么容易,聂广丰的枪法也算是军中一流,加上身体素质的先天优势,枪法稳中有急,千回百转,每招必向要害。相反宁烟苒却只是躲避,节节后退,刹那之间,众将士中突然起了一阵喝彩。穆昭方方走神,一惊之下还以为是宁烟苒被他钻了空子,只是这一看之下,才知道是她突然反客为主,起了攻势,那枪在她手中是凶器,却又不似是凶器,那枪没有像聂广丰那般直刺要害,却恰到好处被聂广丰格挡,枪身却受惯性继续移动,直直抽在聂广丰身上,几招下来,聂广丰身上已然有了大大小小几处伤痕。
      “聂兄弟,点到即止?”她笑得得意,手中攻势再次弱了下来。那聂广丰却常年是军中第一,岂能一下子便被这个女人喧宾夺主?他不肯停下,再次牟足了力气,向她攻来。“行军作战,哪里会有点到即止!”
      众人看到聂广丰这般,心中都开始没了底,他可是军中出了名的“一根筋”,如此下去,今天必然会落得个谁伤谁残的局面。
      “聂广丰,你这样对一个小女子,实在是不够意思吧?”
      “就是就是,快别打了,这个女娃还是有两下子的!”
      却是宁烟苒也上了头,手中红缨枪游走不定,已然带了一丝怒气:“战场之上,又哪里会有男女之分!”
      一场本是稀松平常的较量,瞬间就进化成了生死搏斗的较量。
      穆昭在一边皱起了眉头。副将已然开始斟酌着要不要上前制止,穆昭却抬手制止了他,道,“我觉得宁烟苒可以平息这一些。”
      再观那边局势,宁烟苒已然逐渐占了上风,一把红缨枪在手中翻飞,竟然有惊鸿游龙之势,好似这沙场并不是战场,却是她主导的,表演的舞台。这次她没有留手,以极快的速度攻击,从各处攻击,却逼得聂广丰只能以正手和反手两种姿势格挡,不消几时,聂广丰突然觉得手臂一阵无力,长枪叮当一声掉落在地,正是她一枪向下,掷地有声。
      “你输了。”她直视他的不可置信,眼中是一派鲜艳的自信。众将士沉默一阵突然爆起了一阵欢呼。
      一旁穆昭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那副将呼了口气,道,“没想到这宁烟苒倒真有一手。”
      穆昭伸手掸了掸衣袖,道:“我穆昭看人,从来不会出错。”
      帝都那一场雪真的是下了太久,久到互相搀扶着到街上走一圈,就可以装作人间白首。
      不远处的乐楼刚刚打了烊,仍旧有不知名的戏子在里面唱着,歌词隐约是:
      深秋与桂小炊烟恰逢君折红叶
      故城夜阑风吹渐一抔雪到人间
      尤困惊蛰扰纸鸢春雨来潜入夜
      涓涓盛夏伴星月与君阅
      曲是兰桂乐坊作的新曲,词是当下第一才子作的新词,取名为《人间四季》,传唱的是情侣之间互相陪伴,一片恩爱安乐的景象。那个少女搓了搓手,在一家关了门的烧饼铺前坐了下来。
      烟苒,你等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次月,内阁首辅李绒突然生病卧床不起,内阁之乱再次发生,元武帝即刻下令废除内阁制,开启了左右相制的先河,下设六部统筹各项事宜,并设置监察司来体察民情,单独汇报。除去李相这一棘手权臣,元武帝又撤除了宵禁,允许百姓夜间经营,一时间政局大改,帝都更加繁华起来,百姓生活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一时间全国各地载歌载舞,争相歌颂清平国的帝君。
      殷无忧虽然服下解药,但却仍旧没有醒来。仙医看过之后,说她在云延修炼剑术已至大成,只是这大成之境却是“心中剑”,因为心中的某种执念,每到月圆之夜便自伤一次。而这次中毒又出自至亲之手,心中凄苦,不想醒来,便难以将她唤醒。须等到她哪日想通,哪日才能再次醒来。而落霞洲的大权落在了殷青蓝手里,虽说初见之时是羸弱女子,但在治理的手段上却极尽狠辣,杀鸡儆猴,一时之间竟没人敢忤逆她的意思。
      百日之后,凤萧箫终于可以下地走动。当时“歃血之盟”几乎是耗尽了她的气血,百岁神之心又遗失,本是应该要了她的性命的,只是通过那三重试炼之后,她的心志却更加坚定,虽说无力回天,但仍旧坚持着魂魄没有散去,直到听闻尚君墨升仙的那一刹那,她终是不胜自喜,却是将自己也胜出了一线生机。之后承蒙那个小纸人,带着求救的讯息抵达了望舒上仙住处,望舒直到此行冒险,便即刻召集众仙前来营救,好歹最后她没死,收入大家汇聚来的真气后,再度复苏过来。
      只是尚君墨已然升仙,以后便要搬去百岁山山顶的百鸟殿内,她虽是师父,却仍旧没有得到一个正式的“仙”的称谓,若是跟上去,恐怕会招人闲话。如此一来,凤萧箫想,也是时候也他分别了。
      殷无忧自然无处可去,思量之下凤萧箫决定带她回凤凰山去,而尚君墨既然是百岁山的上仙,自然要回到百岁山去。自此之后,尚君墨已然不是软弱之人,当凤萧箫说出心中想法后,他的眼神黯了黯,终究只是说了声好。
      临行之余,凤萧箫还是强笑着安抚他,说,“你现在也是个上仙了,也该寻思着收个徒弟了,做了上仙就别和为师一般自由散漫了,拿出点上仙的样子来。”
      尚君墨红了红脸,说,“好。”
      “还有,山上冷记得多加衣服不要着凉……哦不对成仙就不会怕这些病痛了,总之照顾好自己别让为师担心。”
      “好。”
      “……以后,为师就得一个人闯荡天下了,想想也是有点不习惯呢。”她看着门外的世界,一时间显得无比落寞。
      尚君墨愣住。
      当时他是多想说,师父没事啊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闯荡天下,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是你的徒弟怎么会留你一个人呢?
      只是这一世太过漫长,大家终究要走各自的路,过各自的生活。
      “若是实在清寂,便再为我寻一个师弟或是师妹吧。”他张口。
      “算了算了,我这一路来也不是什么好师父,坑你一个就够了,怎么有脸再去坑别人?”她笑着拍拍他的肩,突然压低了声音,“不过那日金丝笼中第二关,你到底是见到了谁要如此惊慌?”
      “你还说!”尚君墨气急,白了她一眼。
      “好了,为师就不开你玩笑了!”凤萧箫帮他整了整衣领,“回百岁山吧,因为我的伤势,已经拖延了你的册封典礼太久太久。”
      “你真的不来吗?”尚君墨低头,低声问。
      “不了不了,免得大家看到背锅上仙的师父擦屁姑娘还未升仙,那为师脸上可就真是挂不住啦!”凤萧箫又伸手拍了拍他,“叫你先走你非不,现在你没这个机会了,这次,就换你目送我走。”她转身,将光剑踩在脚下,抱着殷无忧便飞了出去,“徒儿,再见了。”
      尚君墨最讨厌的就是分别,上次分别差点就成了生离死别,这次又要相隔两方,不等她走远已然祭出武器,启程返回百岁山。
      那场人间历练,终于结束。
      返程途中,尚君墨经过温泉客栈,遇到了连九毓。那个孩子身世可怜,又颇有根骨,尚君墨决定收她为徒,并为她赎身,将她带上了百岁山修炼。
      凤萧箫一战之后终究是元气大伤,回到凤凰山之后便开始了闭关修炼,每次出关,便是去查看殷无忧的情况。每次她去看,都会发现殷无忧的身形会变小一点,想了想也是心中剑所致,必然也是在竭尽全力去忘记些什么人吧。
      到那一天,她掐指一算,已经是九十九年。也不知道那个人过得如何,还恨不恨她。
      只是此时人间,已然不是别时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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