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若专宠

作者:妖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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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囊


      文房四宝,其中最为人知的就是湖州的笔。

      初夏很聪明,故意用羊毫来确认偷听到的信息,霍岩也很敏锐,立即察觉到她的用意。

      看来,初夏没有听错,霍岩当真奉云懿霆之命去查章姨娘的底细,可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章姨娘活得如同透明人,查她有何必要?

      “这个事,三爷和我说过,我是知晓的。”

      若胭微微笑着,不动声色的撒谎,诚然自己也是第一次听说,心里已乱,却没有必要让别人看穿。

      真相如何,等云懿霆解开。

      然而,无论如何,她也不愿这么早显露自己其实被隐瞒。

      安了心思等云懿霆回来要问个明白,偏偏对方猜透了她似的,眼见着天色一层一层的笼下黑幕,仍是不见人影,倒是富贵又回来一趟,拿了几个样品给她瞧,无非是姑娘家的饰品和闺房里的小玩意,若胭瞧着不错,只是看着不太值钱,便让她再去寻摸这等造型类似、材质高档的物什,富贵应了,欲语又止。

      若胭为知她心疼银子之故,又劝说她两句“放心便是,花出去多少,回头自然还要挣回来”,富贵就笑,“三奶奶提点的对,愿是奴婢小家子气了。”

      初夏从旁笑,“我今儿无事,三奶奶还嫌我在跟前转来转去的碍眼,不如就陪你一起逛逛去。”

      若胭直笑,挥手将两人都赶了出去。

      闲来无事,拣了本书坐在窗前胡乱翻看,却见晓蓉和迎春并肩从外面进来,各自提了个竹篮子,远远的瞧不清里面装了什么,只见着两人亲亲热热说笑这拐过影壁,穿了庭院,从耳房一角的侧门往后院去,若胭笑笑,便知这是一起去大厨房拿食物了,转过一会,却见迎春空着手进来,先是叽叽喳喳的介绍了晚膳菜肴,才道,“刚才奴婢和晓蓉回来,恰见着祝嬷嬷带了两个乳母往霁景轩去。”

      这么说,和祥郡主并没有因为云懿诺而忘记答应何氏的事,挑拣乳母如期进行,还算不错,只是这两人是何氏亲自挑选的还是和祥郡主指定的,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戌时正,才见云懿霆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拉得长长的印在石板上,匀速沉稳的延伸进屋。

      “让你久等了。”他微微笑,眼中满是宠爱与歉疚,“可用过晚膳?”

      若胭悄悄藏起心事,一边为他更衣,一边试探,“三爷哪里去了?大半天的也不回来。”

      “有位朋友云游在外,多年未见,今至京城,我便去见了一见。”云懿霆笑意淡淡,配合她的动作,褪去外裳,见她又取来家常服,便握住她的手止住,“屋里不冷,先不穿了,走,先用膳。”

      大手握小手,若胭感知他掌心温热,想必是不冷的,也就依从了,憋了一肚子的话不急着说,只笑问,“可又是江湖上负剑的朋友?”

      云懿霆失笑的看她一眼,转为宠溺叹息,“这一次你猜错了,难道我便只该交些刀尖上的朋友?这位却是……”略顿了顿,目光望着她时变得极深,隐隐有什么在暗中流动,“这位却是方外之人,习道法而游四方,最是不拘红尘,故而我也少见。”

      也就是道长了。

      若胭瞠目结舌,绝没想到云懿霆还有道士朋友,着实称得上交友广泛!

      “如此朋友,那么三爷与他交谈,都是道家阴阳之论?”

      “唔……”云懿霆挑了挑眉尖,露出几许奇怪的笑来,沉吟道,“也算你猜对几分罢,只是这位朋友见多识广,不唯山川地理、风土人情,就是奇谈杂论、鬼魂异论也都知晓一二,是以我们每每交谈,皆是海阔天空,无所不谈。”说这话时,目光中一抹异色流动,在若胭脸上缓缓游走,看似轻柔随意,又隐含几分探究。

      只是若胭沉浸于惊赞这位奇人异士,啧啧称道,并未注意到云懿霆眼底的不同,反倒攀着他说些道长的轶事。

      直到饭毕,漱口净手,携手西园子漫步时,若胭才又迟钝的想起酝酿了一下午的心事,眼瞅着夜幕低沉,清凉的空气吸到肺里都带着四周绿植的草木气味,丫头们都习惯性乖觉的侯在门外,也就清了清嗓子,斟酌又斟酌,才委婉的问起霍岩今天过来的目的。

      非是若胭变了性情,有心做个温婉娇妻,只因消息起源于初夏偷听,既非光明正大的渠道得知,终归做不到理直气壮。

      出乎意料的是,受审者招认态度极好,毫不含糊的笑道,“你既知梅家举家回乡一事有我的算计,便该想到我会考虑周全,虽说经此一劫,梅家气势大削,但姨娘独居虎穴之侧,怕难免受到牵连,因此我早就让霍岩前往湖州打听姨娘娘家情况,若能有娘家出面将姨娘接回去,以梅家今时状况,定不敢截留。”

      这么说,竟与自己猜测的如出一辙?

      若胭瞪直了眼看他,树丫上悬着一盏八角宫灯,恰恰好就将光投在他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看着是满满的真诚,一瞬间就让她深信不疑。

      “那,结果如何?”
      若果然如他所说,能让章姨娘与梅家一刀两段、再无瓜葛是最好不过了,一想到从此后章姨娘好吃好喝、安逸度日,若胭就激动得脑子发晕。

      “很遗憾,事情并不顺利。”云懿霆低头看她,语气里带了无奈与歉意,“姨娘的老父亲已然过世,听说曾有言放出,绝不容姨娘回家,如今章家只有一男,承继父业,教书为生,那性情与其父肖似……”

      云懿霆把话顿住,没有再往下说,若胭却已听得清楚明白,章姨娘当初逃婚离家,被章家视为忤逆与羞耻,看来,想借助娘家脱离梅家,是不大可能了。

      霎时间,若胭又想起杜氏,从某个方面讲,杜氏与章姨娘颇为相似,都是擅自离家,自主择婚,也都是眼光奇差,千万个人没相中,偏偏找上梅家恩,是以受尽煎熬也无路可退。

      想必当初杜氏对章姨娘和自己照顾有加,也多少有惺惺相惜的缘故吧。

      “怎么?难过了?”云懿霆微微笑起来,轻轻捏了捏她鼻尖,柔声道,“虽说章家没有指望,但是对梅家来说,并不重要”

      “这是何意?”若胭困惑的看他,尤其觉得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生动诱人,一不小心就会心摇意晃,忙垂首细思,“三爷这话,莫不是暗指,就算没有章家,也一样有办法带走姨娘?容我想想,妾不如妻,两家无婚书无媒妁,或遣或散也容易,但是夫家不许,妾想走也走不成,姨娘有生养——即便我已姓杜,总不能否认生母——梅家要是不松口,衙门自有法度不说,邻里街坊也有管闲事的,闹出点什么来,姨娘脸上不好看。”

      “这是自然,要走就要走得堂堂正正,叫梅家无话可说。”云懿霆笑。

      若胭沉吟,“如此说,还得需要章家出面才好,若非章家出面领走,姨娘更无其他理由。”想了想,忽然“呀”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云懿霆,笑道,“真的章家不肯出面,难道假的还不能么?反正梅家也无人识得。”

      云懿霆轻而悠长的笑起来,将若胭揉在怀里,“正是如此。”又问,“依你说,还叫姨娘回京州可好?”

      若胭略作考虑就摇头,“姨娘必不肯回京,也未必肯回湖州,不如另择个去处,容她安度。”

      “甚好。”

      一番商讨,若胭不仅尽解心结,更是满腹憧憬,心情好得快要飞起来,叽叽喳喳的围着云懿霆说东道西,眉眼间都是溢出来的甜美笑容,将四下的灯光映衬得黯然无光。

      回到卧室,两人宽衣缠绵,一番云雨过后,云懿霆忽抽身下床,转身从抽屉里拿了只剪刀过来,顿叫若胭目瞪口呆。

      他却含着古怪的笑俯下身来,从若胭鬓边捋一缕青丝,轻巧剪去半截,转身又离开。

      “三……三爷……你,你做……什么?”若胭被眼前这情景惊得语无伦次,好端端的,剪自己头发做什么?不料才结结巴巴的问完一句话,眼前又出现一幕更令人不敢置信的一幕,只见云懿霆又剪了他自己的发,将两缕头发缠在一起,又翻了几个抽屉,找了个小巧的香囊,将头发仔细放入,复回身上床,伸手把香囊压在枕下。

      “你……你……你……”

      这,这,这,这结发之事,自古戏文里唱的,不都是女子做的事么?怎么轮到自己这里,竟是他一个大男人藏这缕缕情丝?怎么看怎么别扭啊!

      难道说,这位爷最近对这你侬我侬的戏曲起了兴致?

      还是说,受了非同寻常的刺激?

      “听说,把两人的头发缠在一起,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那个剪发收藏的男子侧过身,以臂支头,目光灼灼如烈火,气息温柔到极致,“你哪里也去不了了,只能在我身边。”

      这样的情话简直要命,再配上那张妖孽一样的面孔和蛊惑的声音,若胭一瞬间就迷失得彻头彻尾,除了眼前漫天的烟花,就再看不到其他了,只是傻笑,“我自然哪里也不去,一生一世缠着你。”

      于是,接下来一整夜,两人就真的缠在一起没有分开过。

      云懿霆说,“若胭,我想要个孩子。”

      若胭迷迷糊糊的答应,“好,你想要,我就生。”

      ……

      翌日倒是风平浪静,若胭一觉醒来,日光盈窗,不等她惊慌失措的钻出被窝,就被按住,耳边贴近了个柔腻的声音,“今儿免了请安,若是困,不妨再睡会。”

      “为何?”若胭诧异的探出脑袋问。

      “二姐今天搬去颐春园,大伯母和母亲都过去了,父亲领老四去西山营报名,一早就出府去了。”

      若胭恍然记起这回事,果真又翻身阖目睡了一小会,直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扶腰下床,洗漱用膳,看着阶前淡淡一层冬阳,发白的光线在石阶上流淌,偶有阴影飞倏划过,正是丫头们的笑语与走动惊起了檐下和枝头的留鸟,扑打的翅膀发出轻微的声音。

      如此冬日,静好温和。

      啧啧轻叹两声,若胭有种搬张藤椅靠在墙角晒太阳继续睡觉的冲动,不由得步行到门口舒展身体,却一抬头就被阳光晃迷了眼,又打个哈欠缩回来。

      云懿霆又出门去了,临走时说去送那位道士朋友出城。

      “晓蓉,你见过那位道长吗?”当晓蓉端来一碟白玉糕时,若胭来了兴致,手拈一块,一边欣赏,一边如是问。

      晓蓉笑道,“见过一次,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奴婢随主子去城外一个道观见的,那位道长白缚长须、面容清癯,很是仙风道骨的模样。”

      若胭眉尖微动,尚未发问,晓蓉倒是被勾起兴趣,又接着爆料,“三奶奶可别觉得那道长长相端正,行为一定中庸。”

      “此话怎讲?”

      “那道长自称知因果、断阴阳,言谈古怪,神经兮兮的,反正奴婢看着不像个正常人。”晓蓉很认真的回忆了下往事,一脸不认同的表情,随后又笑着压低声音补上一句,“奴婢瞧着,主子也不认同,只是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虽不驳斥,却也不见得有兴趣。”

      若胭看晓蓉说的眉飞色舞,也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心里就起了疑惑,晓蓉也说云懿霆从不信这些玄妙之术,怎么昨夜里无端剪发,又说出那番奇怪话来?虽说自古便有结发同心的寓意,但多是两情相悦的未婚男女所为,连洞房花烛也无这一节,眼见着两人已成亲一年有余,怎么又生出这段浪漫情怀来?

      咄咄怪事。

      若胭百思不得其解,姑且劝说自己释怀,视为云懿霆一时兴起才做出热恋中男女的举动。

      午后,云懿霆归来,两人相依相偎,看书写字,低呢细语,十足的缱绻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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