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黑塔利亚|助理先生

　　28.

　　矮个子的东方青年翘着一根呆毛，叉着腰，皱着眉头一脸质疑地上上下下将伊万打量了个遍。那眼神，活脱脱想把伊万给当众解剖了似的。

　　“你真的不是那个伊万·布拉金斯基？”

　　伊万干咳了几声，托了托眼镜，又拉了拉围巾，压低声线：“我不是。”

　　但那个矮个子东方青年仿佛就认定眼前高大的男人就是那个曾经叱咤风云……哦好吧，最近听说他要复出了——的那个大牌明星似的，眯着眼睛踮着脚一寸寸凑近，逼得伊万只好无奈地后退一步。

　　就在青年的鼻子快要跟伊万的鼻子来个蜻蜓点水之际，突然，一巴掌毫不客气‘啪’地打在了东方青年的脸蛋上，打得他一愣一愣的，巴掌的主人顺势将对方从伊万眼前推开。

　　“兄弟，你一个检票的，大晚上的不检票，还想吃我弟豆腐啊？”

　　伊万低头，只见王耀垮着一张脸，挡在了自己面前，也有样学样地叉着腰，一脸质疑地看着对方。

　　另一个东方青年自打没趣地摆了摆手，看了伊万一眼，目光又落回王耀身上：“买票了吧？”

　　王耀递过票。

　　青年垂下了眼帘检查票，眼神却依旧时不时飘在了伊万身上。见状，王耀没好气地催道：“兄弟，你打个摩天轮的票而已，剪剪不就完事儿了？你这摩天轮还白金汉宫不成，买了票还得被你当恐怖分子用眼神搜个遍啊？”

　　“行行行，这不就让你过去了嘛。”青年把票塞回王耀手里，放走王耀两人的时候还锲而不舍：“你真的不是布拉金斯基——！”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这大鼻子跟他如出一辙！”

　　王耀心里翻了一百零一次白眼，拉着伊万就走过了围栏，忍住比中指的欲望，回头嚷道：“你该去看看眼科，布拉金斯基可不是黑发的！”

　　“……染发啦？！”

　　“染你妹妹！”

　　王耀气呼呼地拉着伊万赶紧溜。

　　当事人伊万被王耀拉着走，起初还真担心自己被人认出，可当他在一旁看着王耀和这活宝一唱一和的互动的时候，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伊万小声道：“我什么时候成你弟了？”

　　王耀见走远了，才松开伊万：“要不然呢，让你当我哥啊？”

　　伊万想了想：“从身材上看我当哥会比较有信服力。”

　　王耀知道伊万又在戳自己痛脚，为了避免这家伙又要开始损他身高，王耀决定先发制人：“就你刚才那呆萌的样子还当我哥？一点都没哥哥的可靠样。”

　　伊万想了想，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似地笑开了：“……那我当你男朋友？。”

　　“……”

　　王耀又一次被布拉金斯基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呛得不知该作何反应，心想这家伙又在跟自己开玩笑了，一天不逗他玩儿是不是会死？可转念一想，争执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反正你是老板，你愿意当我爸爸都成。”

　　王耀难得地妥协了，伊万得意地理了理围巾，快步跟上了王耀。

　　一个小时前，王耀拉着伊万，突发奇想地说要带他坐摩天轮。伊万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也没坐过。于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摩天轮底下。两个大老爷们在寒风中杵了半小时，在一群扎堆的小情侣中格外显眼，引来路人频频注目，最后王耀受不了那哥哥姐姐阿婶大伯的注视，也为了避嫌，就跟伊万分开排队了。

　　可王耀估计今天脑子被死活不肯开窍的伊万弄得有些短路了，一下子没记起售票处从入口搬到了另一个地方，于是等轮到我们的伊万同志进园的时候，他光荣地被当成一名逃票人员，被检票员拦住了。

　　这检票员眼力劲儿还贼好，扫了伊万几眼，差点就认出他来，吓得王耀赶紧冲上前，询问了一番后赶紧跑去买票了。

　　伊万想起王耀那表情，还是忍不住想笑——好吧，明明身份暴露最后倒霉的是自己，可是当他看见王耀为了自己奔波的样子，看他被那检票员缠得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

　　“到了！……老板？”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摩天轮脚底下，王耀感受到身后一股视线，回过头，见自家老板正盯着自己傻笑，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老板，你撞邪啊？”

　　伊万笑着摆摆手，“没，我只是想起你刚才对着那个小矮子着急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有趣。”

　　王耀一口血吐出来：“有趣？！我当时可吓得心脏都跳出来了——”

　　A市的恋爱标志地、四周都是情侣、伊万和自己——如果当时在这地方被这小伙子认出伊万来，绝对又会掀起轰然大波，自己和伊万的关系真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而作为首当其冲的当事人布拉金斯基居然觉得这很有趣……

　　王耀抖了三抖。

　　伊万决定换个话题，他挑挑眉，眼神越过王耀，指了指：“这就是你说的、A市里很受情侣欢迎的摩天轮？”

　　王耀这才被伊万带回了正轨，他眨了眨眼睛，目视前方，张开双臂：“怎么样，高吧！好看吧！”

　　伊万顺着王耀的视线看去，只见前方的草坪上，一座银色的摩天轮拔地而起；摩天轮点缀着金色的亮灯，夜幕模糊了摩天轮的轮廓，而那一盏盏小灯，正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黄宝石，镶嵌在摩天轮上，亮得像是小太阳。

　　这摩天轮其实说高也算不高，说特别也不算太特别，但就是四周的气氛烘托得好——瞧前方这一片绿草地，四周没装什么灯，整片空地就凭借着摩天轮那散发出的暖洋洋的光作照明工具，离了摩天轮几米远基本就是黑灯瞎火，这环境不正适合那些小情侣们约会吗？

　　王耀像是来过这儿很多次了，领着伊万轻车熟驾地走着石板路朝不远处的摩天轮走去。奶黄色的灯光打在王耀的脸上，模糊了他平日的棱角，倒是眼睛里仿佛装着几颗宝石似的，亮晶晶的。

　　“你常常来这儿？”伊万看着领路的王耀。“路况挺熟悉的嘛。”

　　王耀回答，“也不多，来来去一共就三次，两次跟高中女生来，另一次带我弟妹来。”王耀把票递给了安排座位的工作人员，这次有了在入口的前车之鉴，王耀挡在了伊万面前，而伊万也下意识地把头转到一边去装作四处看风景。感谢四周的照明不足，这名工作人员没有像那名检票员一样看出猫腻来，很快就给两人安排了一个包厢，王耀和伊万闪身进去。

　　一坐下来，伊万便像得到赦免令一样瘫在了座位上，摘下了眼镜，松了松围巾，呼了好大一口气，这才看回王耀：“我说我没坐过摩天轮，你真把我拉来坐啊？”

　　王耀淡定地道，“这些景点都是情侣聚集地，去去总有好处嘛……诶，别把假发摘下来，一会儿被对面箱的人看见就完蛋了。”

　　伊万闻言，只好放下了熊爪。

　　窗外的景色逐渐被踩在脚下，过了一会儿，两人便升到了可以看见楼顶的高度。入夜了的A市繁华依旧，一幢幢高耸入云的建筑披着色彩斑斓的霓虹灯，边缘却被墨汁似的黑夜侵蚀得丢了棱角。街道上一串串糖葫芦似的路灯延伸开来，三三两两的行人缩小得只剩下了个黑色影子。

　　王耀哼着小调，看着窗外星罗棋布的亮光，突然，他眼睛一亮，对伊万道：“伊万，那边是我家！”

　　伊万抬了抬眼皮，聚焦到王耀指尖所指着的那一片地：“原来你住在距离市中心这么近的地方？”

　　王耀嘿嘿一笑：“那是祖宅，平时我都不住那儿。这是我爷爷当时买的地、盖的房，那时候这儿还不算市中心。这十年A市经济发展得快，我家就顺便沾了点光了。可别说，我家面积还不小，就是现在没人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

　　王耀约莫是想起那远在他乡的兄弟姐妹了，脸上不禁有些小沮丧。

　　“祖宅啊……”伊万看着垂下了头的王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那你下次挑个时间，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那儿？反正你家也没别人——”

　　“哈？”王耀没好气地踢了一脚：“你搬过来住，是想摇身一变，变成娱乐圈绯闻公子啊？”话毕，见伊万有些失落的样子，心想没准这玩笑里头还是带着几分真情实意的呢……于是王耀小声补充道：“……如果圣诞或者春节你有空的话，倒不是不可以……”

　　伊万一愣，转而咧嘴一笑：“那今年圣诞，我可以拜访一下你们家吗？。”

　　王耀想了想，“还是春节来吧，春节我弟妹都回来了，添点儿人气，还能给你介绍介绍，要不然这么大的宅子就咱俩，我还渗得慌。”

　　“慌什么，我又不会潜规则了你。”伊万夸张地‘哈哈’了出来。

　　王耀瞪着伊万：“那我怕撞鬼，这理由可以不？”

　　伊万笑得肚子都痛了：“可以可以，原来你还怕撞鬼啊？”

　　王耀内心默默腹诽，我是怕你住我祖宅，顶着一张毛子的脸把我家祖先吓跑了呢。“那就春节来吧，圣诞我弟妹也不回来——说起来，你圣诞节不用回家跟家人团聚吗？”

　　伊万被王耀这么一问，敛起了微笑，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有些寂寞地道：“……我家人都不在这儿。”

　　“那你不用回去？”

　　伊万突然沉默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星星点点，慢慢地摇了摇头。

　　王耀见伊万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心想自己好像还真说错话了。

　　之前翻看伊万的档案袋的时候，发现伊万其实跟自己的经历有些相似——父母因车祸去世，家里只剩下几个孩子；为了生活，年幼的孩子不得不扛上养家糊口的重担。而王耀比伊万稍微好的地方便是——王耀家的几个孩子都还是学生，虽然跑到外地读书去了，可现在交通那么方便，到哪儿都只是一张机票的问题，想见面容易得很。而伊万却是漂洋过海来A市发展的，又是干的影视圈，三百六十五天估计都得忙着赶通告；一年到头，也不知道能跟家人碰几回面。

　　王耀深知自己戳到伊万痛脚了，于是他绞尽脑汁，正准备换个轻松点儿的话题，不料，伊万再一次开口了，看神情，似乎还有些难言之隐。

　　“小耀，你之前不是问我，既然我不是特别热爱演艺圈这个行业，为什么却能坚持下来吗？”

　　王耀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着伊万。

　　“嗯……？”

　　伊万朝王耀轻轻地笑着。

　　王耀眉心一跳，感觉到伊万似乎有些事情要跟自己坦白。

　　过了一会儿，伊万将目光移到窗外，视线投到了远处的地平线上，缓缓道：“我妹妹现在在俄罗斯上大学，托在了亲戚的家里，而我姐姐，在我大学第一年就失踪了。”

　　王耀瞪大了眼睛，反应了三秒，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苹果：“失，失踪了……？”

　　这个可在档案袋里没写啊——？

　　伊万平静地点了点头，“是啊，失踪了。警方怀疑是她的行动有预谋的，但并没有查出具体动机，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王耀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有些脑筋短路了，好不容易重启了一会儿之后，问：“所以，你现在有继续找你姐姐吗？”

　　伊万叹了口气，趴在窗户上，耷拉着脑袋，一双紫眸映出窗外波光流转的世界：“有，可是消息也不多……”

　　“所以我就想，如果我能站在所有人都看见我的地方，我姐姐会不会也看到我，会不会就会回来找我了……”

　　伊万闭了闭眼睛，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所以这家伙才一直这么执着……

　　王耀用余光瞥着伊万，看见身旁的伊万无精打采的样子，王耀心情也变得有些郁闷。

　　见身边的人也垂下了脑袋，伊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我是不是不该跟你说这些？”

　　王耀一顿，赶紧摇了摇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坐到了伊万身边，跟他肩膀挨着肩膀，拍了拍身边的大家伙：“别丧气，你姐姐肯定会看见你的——有我在呢，万事放心啦，等瓦修这剧过去之后，我敢打包票——”王耀拍拍胸口，像平日一样笑嘻嘻地露出个得意的笑容：“你一定能东山再起，称霸娱乐圈，赢取白富美，重新走上人生巅峰，每天都在五百平方米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上醒来……”

　　眼见王耀又要开始扯炮了，伊万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可耳边还回荡着王耀近乎是脱口而出的话：

　　有我在呢——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放到心里，却格外有分量。

　　伊万低下头，看着王耀笃定的眼神，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莫名地有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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