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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腿
27.
王耀话一出，立马就后悔了。
伊万用吃惊的眼神上上下下把王耀扫了个遍，盯得王耀皱着鼻子只想找辆时光机钻进去重头来过。
半晌，这头的大个儿才总算回过了神，托了托下滑的眼镜，难以置信地道：“……你再说一次？”
王耀红了脸，这么羞耻的话怎么能说第二次：“你别装，你听得可清楚了，表情都写在脸上了，你这偷笑的家伙！”
“我有偷笑吗？”伊万伸手摸了摸脸，看着王耀那红透的耳根，再想到几个小时前他那一脸抗拒双手护在胸前生怕自己吃了他一样的表情，不禁有些惊喜——之前还一脸嫌弃自己呢，现在怎么又突然愿意献身了？
王耀斜了一眼伊万，只见那大个儿正巴眨着眼睛看着自己，活脱脱像个被赏了颗糖的小鬼一样……王耀膝盖都能想到此时此刻的伊万在想什么，他瞥瞥嘴：“谁让你死活不肯开窍，如果我不出马，咱俩都完了，我的工资就没了！”
伊万心想你力度不足还怪我啊？可想归想，伊万还是很感谢王耀这份为他……咳，为金钱献身的耿直精神的。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跟钱挂上钩，王耀就算拼了老命都能百分百办妥。这么一想，伊万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于是他笑眯眯地两步并作一步走到王耀身边，正想捞起王耀的手，王耀一个条件反射退开几米：
“咱俩谈的是柏拉图式恋爱，括号假，所以亲密接触还是免了。”王耀哼哼鼻子。
伊万：“……”
伊万尴尬地将手收回，上一秒还让他心情恢复的人下一秒就差点让他脑门窜起点小火。不过转念一想……算了算了，反正王耀就是个奇葩，思维方式还不能用普通人的来衡量——王耀就是喜欢出其不意。
做完了心里准备工作，伊万问：“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干嘛？”
王耀道：“就像情侣一样，逛逛街，聊聊天，吃吃东西。”
伊万还以为王耀能有什么奇思妙想呢，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失落地道：“哦，那真是够普通的……”
“要不是你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我都不打算告诉你真相的。”王耀摆摆手，“想着给你一个惊喜，没准效果要来得更好；可你偏偏不肯配合。”
伊万委屈地眨了眨眼睛。
王耀瞥了他一眼，见那大白熊没精打采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责怪他了，毕竟伊万心里有多着急王耀怎么会不知道？于是王耀踮起脚，把他的假发调整回正常的角度，完了，还安慰似地拍了拍伊万的脑袋瓜：“总而言之你就别想这么多，让我带你好好逛逛啦……反正你也没在这附近走过，没效果的话，当散步也成。‘无心栽柳柳成荫’，这话我倒觉得挺有理的。有些事情越急越做不来。”
王耀这招对伊万来说似乎很受用，被拍了拍脑袋，也给他说了道理，伊万听着也觉得在理，点了点头。算是暂时放下了心头大石。
王耀乐呵呵地一笑，“那我们接下来去那家店吃个鸡腿儿？”王耀指了指远处某家张灯结彩还排着大长队的店，二话不说就拉起伊万“哎我跟你说，这家店的火鸡腿能有手臂这么粗！虽然贵是贵了点儿，但胜在可以报销……”
反应过来了的伊万：“……”
——这个油嘴滑舌的小混球不会只是想趁机过嘴瘾的吧？
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在拥挤的人群中伊万用围巾墨镜埋了大半张脸，等得生无可恋的时候，伊万终于看见尽头售卖窗口的美女。王耀开开心心地去下了单，又轻车熟驾地占了个好位子，这才招着手让伊万过去。
伊万一坐下，王耀便又开始滔滔不绝这鸡腿的光辉历史和它有多人间美味。伊万笑着听完，忍不住问：“你高中的时候跟你女朋友约会也是吃吃吃的啊？”
王耀被伊万一问，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地笑了：“也不是女朋友啦，基本上都是我去追人家，人家嫌这些地方乌烟瘴气，带她吃了一顿饭后……嗯，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伊万环顾了一周店内的摆设，门口除了排队的人以外，站着两三个中年大妈利索地排位和收钱，隔壁一间玻璃房子内几个大师傅光着膀子刀起刀落，店内摆着几张简单的桌椅，每张桌子上放了一包山寨品牌的抽纸和一筒筷子，简易得不能更简易，就连放在伊万眼前那几个锅碗瓢盆还崩了个小角，仿佛是经历过时间洗礼的见证……
王耀看出了伊万心里的小九九，他道：“你别看这地方简陋，人家这店可是开了几十年了，老板也是个用心做鸡腿的人，你瞧，生意火爆成这样，分店都不肯开一家！”
伊万道：“也对，瞅着排队的架势，一瞧就知道是名店了。但这店看起来脏兮兮的，人家小姑娘哪儿喜欢来这种地方啊？”
王耀挑了挑眉毛，“所以我就带你来了嘛。你总不是小姑娘了吧？”可是转念一想，伊万在家里整得跟小公主一样，娇生惯养的，连洗衣服都要分好几类洗衣液，说不定内心就跟小姑娘一样脆弱，再加上对方又是个大明星，没准还真看不上这地方。“……喂，你不会真的嫌弃吧？”
伊万噗嗤一声笑了，“我嫌弃什么，以前没红的时候，前辈家里的厕所我都洗过，吃也是吃的还是别人片场里的剩饭剩菜。”
王耀一听，不禁有些惊讶：“你以前还做过这些啊？”
伊万点了点头，低头抚摸着那崩了一个小角的碗口，有些感慨：“刚起步的时候都很困难，因为根本找不到认识的人给你提供工作。讲到底，这个圈子，如果你没点儿关系，就要从最底层做起，给道具组搬道具，给设备组捆电线，给服装组准备服装，给灯光组调照明，几乎都有做过。一些老前辈的助理也做了不少，也就是因为这个，才慢慢积累了一些人脉。”
王耀也知道这个圈子难，但没想到伊万对演员这个职业真的是如此在乎——在乎到年轻的他竟然敢孤身一人单枪匹马闯荡。王耀听着，忍不住道：“看来你对这份工作是真的很热爱啊。”
伊万顿了顿，侧过头来看着王耀，有些苦涩地笑了：“其实也没有多热爱。”
王耀道：“如果不是真的喜欢，那怎么会坚持这么多年呢？”
伊万无奈地叹气道：“那是有原因的。”
王耀一听，哟呵，这不是有故事嘛？于是他赶紧拖着小凳子凑过了点儿，跟伊万手臂挨着手臂，好奇地瞪着一双大眼睛，迫不及待地道：“你讲你讲。”
伊万瞅见王耀那八卦的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他在圈里摸爬打滚过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碰见这么奇葩的助理。别人都是刻意跟明星保持距离，以免得罪人，可王耀偏偏就心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直截了当地问起自家老板的事情来了。
可伊万偏偏就是喜欢王耀这厚脸皮的性格。比起以前总是唯唯诺诺、对自己唯命是从，甚至连吃饭都不敢跟自己坐在一起的助理们，王耀显然更加亲切，更加……用心地去跟他交流。
可喜欢归喜欢，伊万总不可能让这小助理得寸进尺。况且泼王耀冷水，看他失落的样子，伊万也觉得特别来劲儿。
于是伊万撑起下巴，狡黠地眯起眼睛：“我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万一你以后反水，岂不是对我很不利？”
王耀被这么一噎，反瞪了伊万一眼：“我看上去像是这种人吗！”
“你脑门上就凿着个‘钱’字。”
王耀：“……”
见伊万死活不肯说，王耀识趣地哼哼鼻子，摆摆手：“不说就算，反正我也不打算拿去赚小料费。”
伊万抬起手戳了戳王耀的额头，笑道：“你看，你就是脑门上凿了个‘钱’字。”
王耀拍掉伊万的手，“反正我不知道更好，免得以后哪儿炒起了你的新闻，还以为是我爆的料呢。”
王耀活脱脱像只炸毛了还不能发脾气的小兔子，逗得伊万来趣极了。
刚结束了这个话题，这两只大鸡腿就搬上桌了。
可别说，这两鸡腿都有伊万手臂那么粗了……
趁着伊万目瞪口呆的时候，王耀摸出了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拍完了，还乐颠颠地转发给了伊万。
伊万掏出手机，调出信息，看着那占了这个屏幕的两只大鸡腿，有些哭笑不得：“这你也好拍啊？还用美颜相机拍啊？颜色都变掉了啊。”
王耀义正言辞：“我这叫紧跟潮流，现在谁拍照不用美颜相机啊？”王耀动动手指，又把照片转发到另一个群里，一下子叮叮叮的回信响个不停，王耀盯着手机，笑得得意洋洋的。
伊万可不管王耀了，带上手套，自己先掰了一瓣肉吃了起来，味道的确很不错。
见王耀还在回复信息，而且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伊万忍不住问：“你在跟谁聊天啊？”
王耀飞快地回答：“我弟妹啊。”见伊万眨着眼睛看着自己，他干脆把手机递给伊万，笑得夸张：“我弟妹可喜欢到这家店吃鸡腿了，可是因为他们现在都在外地读书，一年才回来那么两次，能吃到的机会没多少。”王耀指了指那个连连用愤怒的颜表情刷了好几个屏幕的对话框：“这个是我小妹，你瞧一张照片就能把她气成什么样子了，哈哈哈哈……哎呀，还有这个，头像是财神爷的那个，是我二弟，他比我更爱钱呢！”伊万一看，果真是得他哥王耀的真传，见王耀po了张照片，马上接话：大哥，出门在外别乱花钱。
“还有这个只发了个笑脸的是我家的老二，你别看他看上去一脸冷漠，其实内心可澎湃了。”王耀说起家人的事，简直就想像了开关似的。
伊万看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们关系真好呢。”
王耀飞快地回复了众人一句，便收起了手机，掰起鸡腿来，“是啊，因为都是我一手一脚养大的嘛。”说这话的时候，王耀还颇有点自豪的意思。“况且一家人，哪有关系好不好，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开开心心。”
伊万看着王耀笑起来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居然也有那么点儿开心，嘴角也无意识地扬了起来。
王耀见伊万盘里的鸡腿都清了一半了，这才想起来问味道：“对了，好吃吗？”
伊万嚼着那鸡腿肉，等咽下了肚子，才看着王耀，认真地回答：“好吃极了。”
王耀热泪盈眶地道：“我就说好吃，以前高中追过的那些女生，他们就是不信。”
伊万看着王耀，勾了勾嘴角，浅浅地笑着：“他们错过了这家店，就是他们的损失啦。”
王耀不迭地点头，得到了伊万的肯定，让他更加开心了，吃起鸡腿来都特别起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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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喝饱足了过后，王耀突然对伊万说：“你有没有别的地方想去？”
伊万一愣，还以为王耀的行程已经全部结束了，不料王耀却神秘兮兮地对伊万道：“没有的话，接下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伊万下意识地摸了摸肚皮，想起一路上吃过的东西，不禁有些后怕。他嘴角抽搐地问：“不会……又是吃的吧？”
王耀摇了摇手：“我又没有那么能吃。”
伊万见状，也就答应了。
王耀转过身去，在前引路，心里赶紧吸了口气壮壮胆，顺便掏出手机，借着看地图的幌子顺便看了看当时弗朗西斯给自己发的一连串指示。逐条划去以后，便是剩下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条。
王耀内心默念了三次弗朗西斯的名字，心想如果事情不成他就要回去把弗朗西斯暴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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