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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彩莺啼缘起时
楼歌正在洞中听着原铮讲述过去,那原铮癫狂一阵之后又重新收敛了起来,露出一丝颓然之色。
“当时我开口应下鬼神楼楼主,她便直接将生灭剑给予我,又把一块蓝色玉石种入我的额头中,告诫我若是刷什么花样绝对逃不过鬼神楼的眼线。”
原铮苦笑一声。
“我又如何不知鬼神楼的恐怖?生灭剑是他们给予我的,想要收回去想必也不会比赠予我更艰难。”
“这便是你头上蓝色玉石的来历了。”楼歌开口,“那尊夫人又为何——”
他的话未来得及说完,对面的门突然打开,一道白光由远及近电射而入,在楼歌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一口气撞上楼歌身后的石门。
玄寂石接触到龙骨居然应声而开,楼歌和那道白光一起滚进了石窟中。
“素千秋!”
楼歌讶异地看着闭目躺在石台上的白发青年——找了数月的人竟然在此!
玄寂石开,素千秋身体渐渐开始化光点溃散。
楼歌虽然惊讶着急,却不知道应该如何阻止这种现象。
正在此时那道导致他进入石窟的白光在素千秋身躯上方盘桓数圈,猛地没入白发青年的身体中,素千秋的身体突然光芒大盛,楼歌不得不遮住自己的眼,才不至于被这光刺的双目疼痛。
但在遮掩之间,楼歌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洪流向上飞出,他尝试着放下手,发现方才的光芒已经消失,白发青年依然静静地躺在石台上。
片刻之后,他的手指动了动。
※※※
素千秋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
更没想到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楼歌。
“千秋美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凤苍起呢?”楼歌见素千秋醒来,忍不住上前两步询问道。
素千秋则是突然抬头看向被打开的禁地入口——鬼王七曜缓步而入,面上的表情充满了得而复失的迷茫和愤怒。
“方才那条黑龙在哪里?”鬼王七曜循着自己熟悉的气息追到禁地,却只看见素千秋楼歌和一个活着的人头,而这三者中哪一个身上都没有黑龙带给他的那种感觉。
“凤苍起?什么黑龙?”楼歌细细看向七曜,立时觉察到不妥,在他认知中,那个莺刀客绝不会这样看着素千秋——就像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就像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
他摇了摇头在心底否定自己的判断,却又看见七曜腰间的莺刀——
楼歌忍不住转向素千秋。
“这……是怎么了?”
却不想素千秋一把抓过他就破窟而出,再一低头,他们之前站立的地方已被黑色的气息占据,而那个“长得像是凤苍起”的人身上气息越发恐怖。
“他是苍起,又不是苍起。”素千秋淡淡说道,突然飞身上前,将楼歌交给疾奔而来的寒露,“他是苍起的朋友。”
说完之后他转身面向鬼王。
“无渊!不可!”寒露顺手将楼歌放在莫玄青旁边,急忙对白发青年喊道。
素千秋抬头看向漂浮在空中的鬼王:“我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靠着龙骨的力量苟延残喘。玄寂石遇龙而化,天下再无第二个能隔绝天地的小世界。”
然而他今日若不出手,鬼王七曜绝不会善罢甘休!
素千秋玄袖一振就要出手,却见冬至踏云而来,手中捧着莫玄青带给他的盒子。两名鬼将并未跟在其后,不知下场如何。
“是时候了。”
冬至一边说着,一边将盒子抛出到七曜和素千秋之间,木盒普一接触素千秋周身龙气,便发出一声嘹亮莺啼。同时鬼王七曜腰侧莺刀上的骨铃无风自鸣,仿佛和应着盒中声响。
七曜突觉心神巨震,那高高低低的莺啼似乎一把钥匙,将他重重封锁的心门一层一层叩开,却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然而有人比他先一步更受不了这嘹亮莺啼。
原铮凄厉的声音自洞窟传来:“啊啊啊啊啊!别再叫了!”
只见一道蓝光从原铮额头电射而出,直击木盒。木盒在顷刻间粉碎,一只莺鸟带着莹莹之光从木盒中飞出。
那莺鸟虽然娇小,却拖着宛如凤凰一般的五彩尾羽。
它环绕着素千秋高声鸣啼,声音嘹亮动听。
“九彩……鹂莺?”素千秋伸出一根手指,让它落在上面。
小小的莺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食指,再次高歌而起,这次它飞向了七曜。
冬至突然恢复原形,白色巨兽踏云而吟:“引魂镇魂莺歌起,九彩情牵三生缘。”
九彩鹂莺的尾羽拖曳出一层又一层的光芒,光芒将鬼王七曜紧紧包围。
——想起来吧,三生还未过。
※※※
上古时期,人间混乱,妖仙鬼怪任意出没人间,为人类造成巨大危害。上天为保人间太平,降刀主于人世,收二十四使,斩妖邪,诛鬼神,还人间一片海晏河清。
刀主之威响彻天地之间,无分人间鬼界仙台妖狱。
然而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天地降刀主,便是因为人间将遇极大浩劫——那便是魇魔。魇魔非实非虚非生非灭,能激起人类疯狂杀性,让人神魂碎散不入轮回,若让魇魔肆虐,用不了多久,人类便会毁族灭种。
而打败魇魔仅仅有刀主还不够,刀主还需要一把无可匹敌的刀。
这把刀必须用天火淬炼龙魂铸就,天火好取,龙魂却难寻。
自从龙族大劫之后,天地间的龙死伤殆尽,只剩下最后一条——住在罗浮山下的万年黑龙。
刀主为取龙魂,前往罗浮山,这,就是故事的开始。
※※※
刀主在罗浮山脚下的树林里转了大半天,还是感应不到一丝龙气,他正打算往山里更深处前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冰冷声音。
“你在干什么?迷路了吗?”
刀主回头,看见一个清俊青年冷漠地看着自己。
青年身着样式简单的黑衣,一头黑发高高竖起,金色的眼睛在林荫下看起来有些像是琥珀,他虽然说话并不客气,刀主却能感觉到他并没有生气或不悦,只是单纯的询问而已。
刀主的迟疑不过片刻,立刻无辜地笑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举手投足间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小心迷路在山中的青年。
他对面前突然出现的“人”说道:“抱歉,这里是罗浮山吗?我第一次来这附近,没想到这山从外面看起来不深,还挺大的,我走了好久都没走出去。”
黑衣青年淡淡说:“你刚刚在山脚树林绕了十八个圈。”
“呃……是吗?啊哈哈,这片林子也未免长得太相似了。”
“这片树林南边植枫、北面是松。”
言下之意:你认为它相似简直是瞎了眼。
刀主连续被噎了两次,最终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你这个人也太不会说话!”
他能看出这青年是单纯的有话直说,却不知道这样的说话方式会得罪不少小人。
“我不需要会说话。”黑衣青年依然巍然不动,金色的眼睛澄澈如一汪清泉,“你要进山还是出山?我带你走。”
刀主没有回答,倒是反问青年:“我听说罗浮山有龙,是真的吗?”
“或许。”
“什么叫或许?”
“没人见过,只有传闻,叫做或许。”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带我进山,也能带我出山?”
“可以。”
刀主一笑:“太好了,我一直想上罗浮山看看——阁下怎么称呼?”
“无渊。”
一黑一红的二人走在罗浮山的山道上。
安静了没多久,刀主便又开口:“你是这山中精怪?”
——人类不可能有金色的眼睛。
“算是。”
“这又何解?”
“暂居于此。”
“你不问我是什么人?”
“不问。”
“姓甚名谁,来罗浮山做什么,你都不问,万一我心怀歹意,你待如何?”
“不问缘由、不问用意,就跟我进山,万一我要在山中谋你性命,你待如何?”
——嘴还挺厉害的嘛。
刀主忍不住侧头看向同行的青年。他自己虽然装作无知少爷迷路青年,却不认为对方会照单全收。只不过既然有人带路,他就在这罗浮山好好看看也无妨。
“无渊、无渊,这名字是你自己起的么?为什么要叫无渊?”
“万物生来有名,我不过择一而用之。”
无渊顿了顿,似乎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怪人:“你很吵,说不定会惊动罗浮山上的山精鬼魅。”
刀主当然不会在意:“能惊动那条传说中的龙么?”
无渊瞥了他一眼:“你要寻龙?为何?”
“我想问它要一样东西。”
“凭什么你要它就给?”
刀主露出笃定的笑容。
“它会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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