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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河清音
早晨,納佳是被院子里的小鸟吵醒的,他晚上没睡好,太热了,加之心绪烦躁,翻到半夜才勉强睡着,结果天才略略亮一点,鸟儿就起床大合唱。
他简直想把院子中的树都给砍掉,但是若是砍了还得更热,窗户这东西又是约等于不存在。
今天啥也不干了,他心里想着。
可是不行,就算啥都不干,那帮小鬼也是不能不应付的,他知道这些孩子特别给他拉好感。
孩子是希望在哪儿都没错,就算是这里的人如此蒙昧无知,基本所有的大人都希望孩子的未来更好。
如果有分身术就好了,一个睡觉,一个去应付小孩,还有一个他希望能与那人安享人间喜乐。
若是日子能过,他真心希望就这么过下去,他伸出手想要触摸空气中不存在的那个人。
若是她在就好了。
“咔咔”
是院门打开的声音,还有脚步声,还有轻微的说话声。他努力想听,可是听不清楚。
既然好奇,干脆出去看看好了。
“安米?”
是一直负责来往温柏城通讯补给的士兵,因为路况不好,他一般不会开夜车回来,这真是教人疑惑。
“老爷,兰因大人说下周国主生日,希望您能回去庆祝。”
“我担心可能会要准备礼物时间不够,就赶紧回来了。”
“生日?要去的吗?”
“兰因大人所有的勋贵高官都会到场的,就算不来的,也会奉上礼物。”
“他早不说。”
納佳有点不悦,置办贵重礼物这种事情一般都要提前很久开始,他这会儿去山上采仙草给国主嘛。
“还有,夫人有回信给您。”
总算还有件喜悦的事情。
他拆了信了,原以为她会夸奖他做的东西漂亮好玩,谁知劈头一句就是:“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不想跟我说话了吗?”
后面全是哀怨之词,他好像做了天大的坏事,十万分对不起她一般。
只一次没写而已。
她有本事写那么多字骂他,他从前给她写过许多情书和诗,她一般只回你骗人几个大白字,他只道她本事不济,不会写,原来只是没有把她惹毛。
有些词句十分古怪,但他猜得出大约提香专用的修辞。
以后要多气气她,气一次就发掘一回她的新本事。
他很想立刻提笔给她回信,不过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给国主置备礼物,这村里是不指望了,还是亲自跑趟温柏城看看。
正好----他想睡觉,坐车上睡挺好。
“巴斯那,你去准备一下。”
“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温柏。”
说完他就回身去了他那个破卧室,强打精神洗脸收拾衣装,温柏城有驻军和同僚,他不能一身破烂去见人。
“大人,我们去温柏城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我好交代卫兵给那些小孩子放假。”
納佳出来的时候就被巴斯那拦着问。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亲自去趟雅科,如果去的话,这一去一回至少是一周时间,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教好的孩子又得养野了。
调个专职教师过来,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是考虑不太可能调到素质够高的教师,他是忙着跟村民拉关系的,如果来的教师不行,不但不能帮到他,反而会办坏事。
“不要放假。”
“叫士兵们轮流每天带他们军训好了。”
专业的老师是缺,专业的士兵还是管够。
打发走了巴斯那,他就先上了车,直接闭了眼睛睡觉,到温柏城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他必须养好精神。
到温柏城的时候接近中午,温柏是这一片最大的城市,虽然比不得雅科,但是跟他驻地那已经是天上地下的区别,此时城内城外皆是人声鼎沸。
“大人!”
没想到他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驻军统领,而是韩临,他守在城门口把他给拦下了。
“我怕一会儿您被那些将军们带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您,所以只有出此下策。”
“什么事这么急?”
“本来也谈不上急的,就是我有事要马上离开这里,就想着走之前就想跟您一起看看方案,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的,我出去了可以想想办法。”
“省的之后跟您联系格外麻烦。”
韩临恭敬地说道。
“好吧--”
納佳一听说看方案就头疼,隔行如隔山,他原以为种地这种事很容易就可以学会,毕竟这里村民就没几个读过书,他想他们种得,他就种得。
但待一接触,他便发现这大规模种植不是闹着玩的,讲究的东西实在太多,如果弃了韩临的方案搞原生态种植,他又有些不舍。
虽然他本身原来只是希望能了解这里的人和他们的生活状况,但也暗暗考虑过改善困境的解决之道。
如今韩临把方案送上门,他不用,便是错过了一次很好的试验机会。
想一想,他心里也有些恨提香,做事那么周到干什么,催工催到他头上了。他有点理解苏玫瑰对提香的怨憎了。
逮着一只羊往死里薅,做不完的事。
要说派活儿,这本事他比提香还是差些意思。
“巴斯那,你跟维克将军说一声,今天的洗尘宴我就不去了,给他们解释一下,这边有急事要处理。”
“好的。”
巴斯那应下了。
“那韩老板,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看方案吗?”
他转身又看向韩临。
“不,将军,我在最好的酒店定了房间,环境好些。”
“我带您过去。”
安米在韩临的指引下将车一路七拐八弯得开到市中心一个僻静小巷子里。如果不是知道韩临绝不会害他,他简直要怀疑他要把他给拐的卖了。
不知道韩临给谁打过招呼,车旁边双开的大门打开,里面豁然开朗,是一个大院子,院子没什么打点,不过种植了些霍克萨最常见的花木,前方则是一栋朴素的房子。
“最好的酒店?”
納佳笑道,不是他嫌弃,这酒店委实不如驻军的内部宾馆。
“里面很好的。”
韩临说道。
果然一行几人踏入酒店,便立刻感觉到不一样,空气清新,温度适宜,酒店的装饰雅致妥帖,虽然不算奢华,但都能看出来东西都是好东西。
韩临带几人进入订好的房间,这次是无人不叹服了。
房内厚绒绒的印花地毯,厚重美丽的窗帘都不提,最重要的是强烈的科技感,这是首相府都没有。
整面墙的漾着水波纹的显示屏,地上变幻着光泽的永生花树,半空中自动旋转的星图,还有主动送上饮料的机器人。
“这里刚刚造好,原本是造好了想要给您和夫人暂住的。”
“谁知道您非要去卡德村住着。”
韩临解释道。
“要是夫人知道可以住这里,说不定会过来呢。”
納佳只是笑笑,他不觉得苏玫瑰会稀罕这么一个屋子,当初迪勒的皇宫都不能哄她过来。
她一肚子愁怨和心结,纵然他怎么使功夫也解不开,现在的情况更顾不上,日子只得胡乱过着。
“你把方案调出来吧,我看看。”
这次韩临拿出的方案和之前那个玄幻粗陋的方案相比要详细得多,他看了一会就脑子就一抽一抽的。
要照方案落实,问题太多,他不能重修一个学位,雅科也没有专家可调。
“大人,这个方案有什么问题?”
韩临很快看出納佳的疑虑。
“方案很漂亮,就是。。。”
“这水池能随便挖吗?”
納佳随便指了一个地方,他就算不十分懂,直觉也告诉他这样大的开挖量影响不小。
“啊这个没关系,我回头找人核算。”
納佳只是摇了摇头,这个韩临也是个啥也不懂的家伙。
“实在不行,先种几颗树苗吧。”
“这样比较简单,这个方案过于复杂。”
“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没几个懂的人,这样随便开山太危险了。”
納佳把心里的疑虑直接说了出来,这边这个样子,不是因为国主治理无方,实在没有实现的条件。
“这。。。”
就这么把方案作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之后呢,看着这位爷慢悠悠天天种种树养养花?
好家伙,他要打算这样过一辈子,提香之前的投资算什么,供出一个小庄园主?
“大人,您别着急,我回去问问看,有没有其他更容易的方案。”
“行吧”
虽然这样说,納佳不是很信有什么简单方法能轻松种植出几百亩的橡胶树,也没听说提香人在农业技术上格外强大。
韩临对把种植园本身并没有兴趣,只想完成任务,在納佳看来啥问题都没解决,但在他看来,他的任务完成了,因此他心情好得很。
“大人,那没事了,要不您先休息会儿,我去楼下给您订餐。”
他开心地说道。
“好,随便吃点儿就行。”
“一会儿还得出门去给国主看礼物。”
“啊,您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哎我也是才知道。”
“搞得急蹦急的。”
韩临委屈地说道。
“没事,还来得及。”
納佳安慰他道,想起来他那位夫人可真不把这一位当自己人,一点事都不带主动给跟他说的。
不过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她也不当自个是费则可人,倒是公平。
送韩临出了门,納佳回头看屋里,安米早就睡得鼾声微起了,他是一天一夜都没睡的人不奇怪,巴斯那清醒些,也是靠着沙发半迷糊状态了。
他睡了一路倒不是很想再睡,看了看通讯器,这会儿信号满满,他唤醒了界面,先给苏玫瑰回信。
“玫瑰,我到温柏城了。”
“下午会去街上看看给国主挑礼物,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你有没有想要的,我带过来给你。”
发了这几句之后,他还在犹豫着想再说几句什么好听的平复这位夫人的怨气,后面已是滴滴滴连着冒出了一长串信息。
他瞅一眼都觉得心发慌。
他这是怎么惹到她了,就激发了她的怒火。
“我没有想要的。”
“你人赶紧回来!”
“那地方有什么好,被山上的妖精把魂勾走了吗?”
“当地的长官都没你勤快。”
“那么热爱扶危济贫,先回来扶扶我吧。”
“都快活不出来了!”
。
。
。
他都专门叫韩临召了个漂亮侍卫专门陪她,听说那侍卫也很负责,天天围着她转,说话,游戏,织毛衣,给娃娃裁剪衣服,他自问他是没这本事从早到晚这么哄着她的。
就这样,她还怨气横生,活不出来了。
也不用纠结了,这次还是得回去,甭管是真活不出还是假活不出,他要不回去,估计是他活不出,日夜被她信件轰炸。
既然左右是要回去,那不如早点回,多多陪她几天。
苏玫瑰刷着手中的板子,半天了,一个字也没有,她说了那么多,納佳竟然一句回话都没有。
难道把他惹生气了?她托着脑袋觉得她的确还是不了解这位帝王,还说她脾气乖戾,他才是喜怒无常呢。
她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自觉也不是无事生非,回头去医院开个报告,教他知道她也不是无理取闹。
“慕云~”
她收了通讯器,转身叫他去准备,趁医生没下班。
。。。
没有人回答。
“夫人,刚才有人叫他出去了。”
侍女琪美说道。
慕云只有一个工作,就是专职陪她,谁能使唤他啊。
“谁叫他?”
“好像是兰因大人。”
“叫他干嘛?”
“不知道。。。是几个士兵过来。。。带着枪。”
侍女结结巴巴地说道。
苏玫瑰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她有义务确保慕云的安全,拿起通讯器拨给了兰因。
“兰因,你把慕云叫走了?”
“额。。。”
他吞吞吐吐,她更是疑窦丛生。
“他怎么了,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吗?”
“额。。。”
“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听兰因这样说话,苏玫瑰急了。
“我,我就是叫他过来问点事。”
“问什么事?”
“问,问。。”
他在撒谎!苏玫瑰听出点味了。
“有什么事你直接问我,他能懂什么!”
这下她可暴躁了。
“他在哪儿?”
“谁在哪儿?”
“慕云--”
苏玫瑰说完觉得不对,站在她眼前的是納佳。
“这么舍不得那小子呢。”
“舍得,怎么舍不得。”
她立刻扑了上去搂着他的脖子。
“总算还有点良心,知道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去看他。
“納佳,你瘦了好多。”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真的没肉了。
“在那吃的很不好吧。”
“不好。”
納佳直接答道,这谎也没法撒。
“都怪你叫我什么都不管,不然我肯定把补给做的好好的。”
“这点苦也不算什么。”
“还不算呢,若是林意将军看到我好好的,你这个样子,怕不是一枪直接把我崩了。”
苏玫瑰恼道。
她费了许多功夫保这位帝王,还想着将来多少捞点功劳,大功告成之时,皇帝瘦骨嶙峋,她倒白白胖胖,谁见了不心里嘀咕,到时候非但不算她的功绩,倒要算她的错处。
“你怕他做什么。”
“他就是性格急一点,对你没有恶意的。”
“经了这次,他晓得你好,绝不会再惹你了。”
納佳柔声安慰道,他知道林意不满苏玫瑰,都是他看重的人,他也不好苛责,叫他寒心,只不过常叫苏玫瑰随侍,让他知道她在心中的地位。
“说得呢,他才不管这些,我从前也没做什么。”
“只要你有些不好,全都是我的错。”
苏玫瑰生气道。
“你本来也有错,常常无端端地惊吓我。”
“好好的,怎么又活不出了?”
“就是活不得!”
“我看你现在好好的。”
“那是你回来了。”
苏玫瑰只管任性,不管納佳如何解释,只管把连日来积攒的不痛快全往他身上撒。
“大哥,夫人~”
两人正拉扯着,兰因回来了。
知道納佳立刻回来,兰因高兴极了,把慕云那个混小子处理妥当,他又做了许多安排,才赶回家来。
“晚上出去吃好不好?”
“啊?”
納佳十分意外,兰因一贯看不上外面的食物,只要他在家,定然亲自下厨。
“大哥也陪夫人出去走走嘛。”
“夫人经常在屋里呆着,多无聊。”
他工作是不喜欢,但是学歪门邪道快得很,瞧了慕云的本事,他立刻一样一样记在心中,只待有机会要使出来。
“那出去?”
納佳侧头看苏玫瑰。
苏玫瑰自然是没有意见,她立刻去收拾打扮。
待得出来,納佳看她模样,简直呆住,从头到脚完全是霍克萨妇女的打扮,真是难为她学艺了。
“不好看吗?”
苏玫瑰很敏感,立刻说道。
“好看,怎么不好看。”
虽然话这样说着,其实他不是很中意,霍克萨的女人咄咄逼人,她这一身出来穿出了精髓,锋芒毕露,腰间挎着弯刀,脖子上挂着粗重的多色金属饰物,头发绾在一只雪白的羊角上,这着装同之前的贵妇装大不相同,是最普通的市井女人装扮。
难得回来一趟,还是不要扫兴,他伸手去牵她一同出门。
“兰因,我们去哪里吃?”
“燕来河。”
“我叫人备了船,到河上直接吃现打的鱼。”
“啊---”
“真是的,你大哥难得回来一趟,应当备些他喜欢吃的菜才是。”
苏玫瑰不满地说道,平时兰因做事十分周到,尤其是吃上,今天怎会犯这样的错误。
“其他也有的。”
兰因一心展示本事,一时就忘了皇帝才是第一位,只有软软地辩解了一句。
“我回来给夫人赔罪的,当然是就夫人。”
“何况船上与夫人共赏秋月,正是美事一桩。”
納佳立刻说道。
燕来河就在霍克萨城中央穿流而过,城中多达官贵人,夜里原来也有许多人出来赏玩,此时热闹得很。
只是河中灯火通明的大船没有一艘是兰因所定,车子一路沿着河开出很远,直到一处僻静地方,兰因才叫二人下车登船。
納佳抬头看去又是一怔,这船竟然只是一艘小小的乌篷船,点了一盏小小的灯,三人进得船去里面倒是布置得十分舒适宽敞,有桌子和坐垫,只一点不好,站不太直,船也不很稳当,微微有些摇晃。
以納佳的眼光看来这船是过于简陋寒酸了,他很担心苏玫瑰会待得不舒服,正要看她,却发现她已经坐靠在窗边,看窗外刚刚升起的月亮,神情悠然,好似很享受的样子。
他从前也带她坐过宫中的游船,船上应有尽有,她只顾着吃吃喝喝或者睡觉,最多不过船头吹吹风,从来不曾有过这般沉浸其中的表情。
“夫人很喜欢这样的船吗?”
他忍不住问道。
“嘘-”
苏玫瑰却是竖起食指放在嘴边。
“你听~”
納佳一愣,凝神专心听去,果然听得一点微弱的琴声,过了一会琴声渐渐明亮,又有笛声与之合奏,奏出他从未听过的回环婉转的调子,这不是霍克萨本地的风格。
那琴声笛声声声相逐,应和着船外的水声,过往种种际遇沉浮前尘往事桩桩件件随之涌上心头,正不知一生何去何从之时,琴声转而苍劲有力,一声只比一声高,宛若前浪退后浪,教人豪情顿起,胸中长年郁滞之气也随之尽得倾泻舒展。
真是好一曲----他不知如何形容,这曲子虽然好听,但调子其实甚是简单,来来去去不过那几个音符,却能让人产生好似天地间突然开阔的感觉。
这定然是提香的曲目,他忽然想起苏玫瑰,他一直对她有无数疑惑,说她弱是真弱,从里到外,动辄要死不活,但是又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不知从何而来,现下倒是有了来处,她怕不是就听着这种曲儿长大的吧。
“这是你家的曲子吧”
他直接问道。
苏玫瑰含笑点头。
“好听吧~”
她略略坐直了些说道。
“很特别~”
“不知道哪一位做了这样的好曲?”
納佳问道。
“说了你也不知道--”
苏玫瑰做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她对音乐是一窍不通,曲子听过就算,哪儿晓得名录,不过她在納佳面前已经很没面子,连自个家的宝贝也不清楚太丢脸,因此如此搪塞。
“夫人告诉我,我就记得了。”
“你记得这个也没用。”
苏玫瑰哪里说得出。
“有用,我记下来,要好好谢谢他”
“养了这么一个好夫人给我。”
他拉过苏玫瑰,专心看着她说道。
“你说什么呢--”
苏玫瑰挺不好意思。
“我说我运气好,今生有幸,遇到这样的好的夫人。”
納佳眼不带眨地说道。
这般表白一句接一句,苏玫瑰脸涨得通红,不知今天是触到他哪根神经。
“好了,我知道了。”
“吃饭,别饿着我们老爷了。”
在他接着鬼话连篇之前,她赶紧说道,兰因在旁坐着,一字不拉地听着,他真是一点都不在乎。
兰因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二人,心里很高兴,他最希望看到这二人和和睦睦,长长久久这样好下去。
桌上已经摆好各色食物,鱼自然占了大头,做法大抵是提香的做法,苏玫瑰赶紧夹了一些要帮納佳去刺,納佳拦住了她。
“我会吃。”
“啊?”
“在那边什么都学会了。”
納佳叹气道。
“那真是吃苦了,这次一定要养好了再回去。”
苏玫瑰知他什么意思,立刻拉着他说道。
“哎~”
納佳只是叹气。
苏玫瑰没有回应,却是伸手去拆头发上的羊角。
“怎么了?”
“这东西碍事。”
“碍什么事?”
納佳奇怪道。
苏玫瑰扔了羊角,连项链也摘了。
“碍着我抱抱我们老爷。”
她说着揽住他腰身。
“不要担心,还有我呢。”
“我和兰因,都帮你,一定能解决。”
听着她放大话,納佳虽然觉得十分好笑,但还是忽如其来一阵轻松和开心,好像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谢夫人了。”
他伸手去抚摸她顺滑的头发。
“納佳,你是不是不喜欢看起来很凶的装扮?”
“谁会喜欢。”
“那也不是,你今天刚看到我这身的时候,脸色都变了,见了鬼一样。”
苏玫瑰说道,她一早就发现了,只是没得时间换装。
納佳手一紧,那时候苏玫瑰这一身再加上扬起头的样子,叫他立刻想起了娜莎,虽然出身名门,养在闺中,长得美丽无双,但却比任何男人都更有勇气,那时候的她是他仰望憧憬的对象。
勇敢的她不惧任何危险,绝不妥协,坚定地选择支持皇三子一边。
最后,没有最后。
这也不能怪她,他家什么也没做,依然失去所有。
怪只怪他软弱,如果他不是只想着逃走,如果一开始他选择面对,情况也不会更坏。
“納佳~”
“你想什么呢!”
“我--”
“只准想我。”
苏玫瑰不等他说完,立刻说道。
她跟娜莎是完全不一样,弱小而且无赖,苟且偷生最在行。
“是,是,今晚都听夫人的。”
“这话才说得一半,过了今晚就不听了。”
“听,听,自然是日日都听。”
清晨苏玫瑰是被冻醒的,納佳昨晚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心情,就不肯回去,拿着桌上的筷子敲着桌子应和外面的乐声敲敲打打,后面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怎么,拍着桌子唱了半宿的歌,皇帝不走,她能自己走,只有陪在船中,歪在一边躺着。
她看了看旁边,納佳趴在桌上人事不省,这还真是闹了一夜啊。她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出船舱,就看到兰因坐在船头吹风。
“兰因~”
“夫人,您醒了。”
兰因立刻回头。
“把你哥弄起来,咱们回去。”
“你昨晚也不劝劝他。”
她跟在兰因帮着要把納佳叫起来。
“陛--大哥,很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我就想着,让他好好尽兴。”
兰因是常侍在納佳左右的,他自然知道现在这个清心寡欲,每天定时吃饭睡觉,除了想事就是陪苏玫瑰的皇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皇帝。
这人憋久了,总要有个出气的地方吧,何况陛下不过是吃吃喝喝拍拍桌子而已,那根本不叫事。
“这个兴尽得好!”
“以后天天喊他出来尽,也不会再出去乱跑了。”
苏玫瑰笑道。
“那不行,对身体不好的。”
“还是跟夫人同起同卧的好。”
“夫人以后也不要离开大哥好不好。”
兰因突然说道。
他原来对苏玫瑰在提香的情况完全不了解,只晓得这位提香夫人会常常来陪陪陛下,这也没什么奇怪,朝中的贵勋也各有职责不会天天在皇帝身边,如今从慕云那儿晓得些前尘往事,心中十分不安。
慕云那张嘴特别能耐,按他的说法,他的上司杨远星一心一意只有夫人一个,对夫人好得不得了,虽然他疑惑若是那一位这么好,夫人又怎么会那么远跑过来跟了陛下,但他亦知夫人和陛下矛盾重重,一想到这二人有可能分开,他简直痛苦到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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