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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香浓
冰凉的风来自环绕的群山,吹在身上清清凉,谢尔的心却是热的,他开着大门坐在书桌前看沙坪的地图,满心的疑惑。
怪不得哥哥叫他来调查胜利的原因,这个仗打得像个儿戏,偏偏不但胜利了,还是大胜。
难道是山里那波兼职土匪还有多洛关守将都集体犯了傻,竟然任由这么一支小小的军队宰割。
他也看不出兰因的兵格外特别,出色是出色些,那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肉身凡胎,武装也只是一般般。
在星盟念了几年书,还是管点用,他将一场战争打之前应该考虑的点一样一样列出来,打算去问问看,这帮人是怎么这么幸运,啥麻烦都没赶上。
“桑吉连长,我有点问题想跟您请教。”
谢尔信心满满地来到桑吉的办公室。
刚刚打了一场硬仗,一堆事务要处理,副连长早以练兵的借口跑掉,剩了桑吉烦不胜烦,心里很想上面给他派几个文职军官来打理,谁知送了个大少爷来,不指望他帮手,倒天天追着他问东问西。
“谢尔少爷,我真的很忙。”
“那可不可以给我个人带我各部门走走?”
谢尔看了一眼手里的单子,这些问题不难回答,都是只要有当事人就可以立刻答出来的。
“我让哈米尔陪您转,上上下下的人,他最熟悉。”
桑吉很快叫来了哈米尔。
“哈米尔,你陪谢尔少爷走走,我给你开个通行令,他想去哪儿你都带他过去看。”
哈米尔点点头,自从他接待了一次国都来的人,以后次次都喊他,他心里不是特别高兴,因为太累了。
以前他是很喜欢的,可以混吃混喝,接待的好,有什么好事都能带上他。
但从这位新来的监察队长开始就没这好事了,监察队长本人一不爱吃二不爱玩,他看哪儿都不顺眼,天天都有搞不完的事。
后来的桑吉连长就凶得很了,他带来的人要安置,天天找他麻烦。
新来的瓦兰多将军更是个棘手人物,因为大部队驻防,更是忙不完的事。
他被搞得焦头烂额,虽然沙坪看起来比以前好一百倍,但是他的好日子却一去不复返了。
“谢尔少爷,您想看什么?”
哈米尔带着谢尔出了连队大门,大门口不远处正是一个大十字路口。
谢尔瞧着前方四通八达的道路很有些新奇感,这路修的是真漂亮。
“哈米尔,当初辎重部队进山是走的这条路吗?”
几乎不用去找什么部门问,他忽然意识到答案就在眼前。
“是的,本来这条路是给山民修的,方便他们去市场。”
“为什么要修这么宽?山民们步行有个几米就可以吧。”
“这个不是步行道,有车的,兰因首相怜悯山民在山中受苦,希望山民能够出来做事,把路修到山里,每个村都有配车,山民可以坐车过来。”
“做事,做什么事?”
“我们修路、修桥、修房子都需要人啊。”
谢尔觉得这个逻辑真是圆满极了,山民需要出来,所以政府修路,政府需要人修路,所以需要山民出来做事。
好一个闭环。
“那路修完了呢?”
“他们又去哪里做事呢?”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啊。”
“所以这些除了打猎什么都不会的山民,修了两天路,突然什么都会了,可以去外地做事了?”
“嗯,如果什么也不会,也不愿意出去,镇那边也有野味加工厂,去那里做事可以的,会写名字就可以进去。”
“野味加工厂?”
“是啊,桑吉连长带来那么多人,镇上的菜市场哪够他们吃的,所以直接办了个厂子,做的多的,也有卖出去的。”
“嗯,还有皮毛加工厂,制衣厂什么的。”
“桑吉连长的下辖的士兵都穿的特别好,每天都还必须换,训练也经常有损耗。”
好一个烧钱的连队,这地方有点儿意思,谢尔心里想。
转悠了几天,晚上,谢尔在灯下对着教科书、搜集来的答案和地图一个一个对比。
一个清晰的布防和全面战争的布局图展现在眼前。
绝对不是凑巧山民需要出来,凑巧山民需要电力,山民需要仓库,山民需要天气观测塔,山民需要无人机运输。
全都是瞬间能转化为军用的民用设施。
考虑甚至细致到一个个小水沟和围墙、铁丝网。
多洛关守将被事实上架空,整个关卡被盯得死死的,他们背靠的清河平原补给线路不知不觉中被断掉了,有取之不尽物产的山区成了他们绝不能靠近的雷区。
最重要的还是麻痹大意,谁能想到桑吉那个成天在镇里维持秩序,跟普通老百姓吵架、打架,还有时候打不赢,被山民指使得团团转的队伍,忽然就转化成高度集成化的部队,海陆空同时开拔,这个仗打得异常专业、精细。
他可以想象出多洛关守将是何等绝望,等待他们是天罗地网,那一晚不过最后一击而已,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没有路了。
他好像看到一双眼睛在俯视着多洛关,盯着他们,掐准时间,给他们致命一击。
只是,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表面看,所有的一切都来自兰因,兰因自己出身山区,心系山民,一心一意为山民谋福利,但是他怎么不去为自己的家乡谋呢?那才是他的根儿,这儿谁感念他,兼职土匪,还是被打散的全职土匪?沙坪山区的区区可数的几个良善人儿?
毋庸置疑,这一切布置就是为了多洛关背后的清河平原。
清河平原是个好地方,历代国主心心念的所在,只是他的哥哥从未打算为得到清河做点什么,至少现在没任何打算。
兰因不可能是因为看穿哥哥的心思,想拿这个去哥哥面前邀功,因为哥哥就没这个心思。
哥哥最希望兰因做的不过是把他的杂牌军整合得靠谱一点儿,然后帮他解决一些他讨厌的小喽啰。
兰因搞钱这事甚至都不是哥哥最爱的,因为实在是给哥哥添了不少麻烦。
是兰因自己想要。
可是他要也得不到,哥哥派了瓦兰多将军过来,就算打下来,也轮不到兰因坐镇。
而且兰因实在不像有这个野心的人。
他一天到晚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比起上班他更喜欢做饭。
妹妹说兰因笑起来特别好看,但是他回来之后就没见兰因笑过。
也许他在家煮饭的时候会笑吧。
谢尔心里觉得乱得很,看人不能看表象,但是就以事实来断定,兰因心中有韬略,他总觉得十分违和。
可如果不是兰因,还能是谁呢,总归不能是他的国主哥哥。
打下多洛关的桑吉是有最大的嫌疑,他想立功,想有所成就,他决心在这里干出一番事业,他找兰因要资源,巧妙地利用了兰因给的资源。
可是啥上司带啥兵,他瞅这桑吉连长跟兰因一个德行,天天愁容满面,烦躁不安,哪有一丁点胜利和等待提拔的喜悦。
他想回雅科,他一点不耐烦在这里待。
而且这个比着星盟教科书打出的胜利,是他一个只在兰因手下混了几天的二道贩子能打出来的?
有这本事,何须等到兰因来提拔他,早就该有所成就了吧。
说到教科书,谢尔心念一动,这一仗不光按照教科书在战前考虑了所有应考虑的点,占领多洛关的打法也是综合了好几个星盟平叛剿匪的经典战例。
他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答案呼之欲出。
这个人来自星盟,而且来自他念的阿比克军官学校。
每个军事院校有自己的教科书,各有所长,不同学校出来的人作战风格是不一样的。
只能是兰因,或者是那个不爱说话的监察队长。
没有其他人了。
他的心咚咚地跳起来,那是曾经被学长和教官支配的恐惧,手忍不住就握紧了。
不怕,不怕,没人会来追他训练和考试了。
他是王子,在霍克萨,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哥哥,没有人会骂他,揍他。
兰因也不会。
那个不爱说话的納佳监察队长也不会。
即使这么安慰自己,恐惧还是一层一层升了上来,他闭了眼睛,反复地深呼吸。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可以吗?
兰因或者納佳,他们其中至少有一个是星盟的高级军官,他们一定是有意识地壮大哥哥的力量,为了什么不知道,但必定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需要强大的力量。
也许只是一个很好的机遇,也许是会将霍克萨拖入深渊。
地仙行宫出事之后,星盟不知道为什么对莫芬投鼠忌器,自始至终没有展开大规模的打击,莫芬几大联盟也因为状况频出,没有全面挑起对星盟的战争。
只是和平是短暂的,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他捂住了脸,不想去考虑这些,这些问题扔给哥哥去想吧。
兰因早早下了班,他把所有的工作都推了,反正也干不完,天大地大,大哥最大。
苏玫瑰显然也很高兴,納佳在的时候,她常常觉得不够自在,但是納佳不在,她没人讲话,也不开心。
在镜子跟前左照照右照照,她觉得很可以,裙子是她自己做的,借鉴了一点点本地的花哨风格,总体还是甜蜜得体。
没有硬质的花边和刮人的配饰,方便抱着納佳撒娇,她留了一点点小心机。
果然納佳进门看到她就笑容满面。
“玫瑰---”
他一下就揽着她的纤腰,抱着亲了好几下。
两人难舍难分了好一会,納佳才放开她。
“我去换下衣服。”
坐了一整天车,天又热,他觉得身上味道很不好。
“我帮你--”
苏玫瑰却是不依不饶,直接伸手去巴拉他的衣服,她是豪放的很。
納佳不知道她怎么转了性,说是久别重逢,她早前也是一多半时间在亚法,少少时间过来,完全不见她有这么热情。
“怎么,想我了?”
他怼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
“不行吗?”
没有像从前一样别扭地否决,她腻着他不放。
这真是难得,他将外套递给过来的侍女,将这佳人抱在怀中,轻轻摩着她的后背。
“这次去的时间是长了点。”
“都怪我心急,不该离开夫人那么久。”
虽然不知道苏玫瑰这股子莫名的眷恋从何而来,但看到她这么一副可怜兮兮软绵绵的样子,他心里却真的升起了愧意。
可惜也不能给她承诺,天天陪着她。
要做的事太多。
真想把一切都扔下,只同她二人白天沐阳赏花,晚上临风观月,做任何快乐的事情。
只是做不到。
他闭了眼,心里难过极了,半生都在奔波,无数次在心中暗求能得一佳人宁静度日,如今佳人在怀,却只能强舍。
原本温馨的重聚,忽然就变得凄凉起来。
这两人悲悲切切,兰因属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还欢声笑语。
“大哥,开饭吗?”
这个兰因,就知道吃,这般情景,他原还想说几句话来哄苏玫瑰,已是来不及了。
“开!”
是苏玫瑰响亮的声音,刚才还娇滴滴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略微松手便扶不住的样子,忽然一下生龙活虎了,她一把推开他。
“暂时饶过你!”
“吃过饭了,再回头与你算账!”
納佳愕然,他没见过她这般凶恶,一顿饭吃得忐忑不安,不晓得回头要怎样赔罪。
若是她要逼他许诺待在她身边,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心中准备许多鬼话,总觉得不合时宜,想来想去只得随机应变,无论如何离开这里是第一要务,以后怎样都好。
若是她要打人,也由得她发泄好了,他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想什么呢~”
一阵香风袭来,苏玫瑰蹭了过来,没有等来预想中狂风暴雨,她一下搂住他的脖子,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如嗔似怨地看他。
哪儿像要发作的河东狮,倒是乖得像只小猫咪。
只等他顺毛,他怎会做那不解风情之人。
“当然是想我的宝贝。”
他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今天的苏玫瑰不但乖还甚是热情,不断地回应他。
只教他头一阵发晕,一股奇怪的感觉升了上来。
“納佳~”
苏玫瑰双目微合,没等来納佳更多的热情,奇怪地睁开眼,就看到月光下的他捂住胸口,表情扭曲,喘着气,不知道再强忍什么。
“你怎么了!”
她惊慌地拍开卧室的灯,想要扶他躺下,却被他一把拍开,力道异常之大,直接将她拍得滚了几圈,摔下床去。
“啊!”
幸亏地上有厚厚的地毯,饶是如此她还是摔哭了。
在納佳这儿她何曾受过这个委屈,若是杨远星,她一定直接扑上跟他对打。
但是納佳,她心中又气又怕。
勉强爬了起来,再去看床上那人,似乎状态好些了,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
“納佳,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
“我给你去倒杯水好不好。”
“。。。”
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她还是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先自己大大地喝了一口,缓解紧张,然后又给納佳倒了一杯,蹲到他跟前。
“納佳,喝点水不。”
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的納佳,靠着床背垂头丧气,这时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叫人送你看看医生吧。”
“不用---”
这声音虽然沙哑,但苏玫瑰如闻天籁。
“你好些了是不是,到底哪儿不舒服。”
“心口疼吗?”
她凑上去要摸他胸口。
“别碰我!”
納佳胳膊一挥,一道巨力袭来,她直接飞出去半米,这回直接撞到柜子上,疼得她直抽。
这屋子不能待了,要挨打让兰因去挨,她可不能不明不白让这野兽给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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