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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水。
置圣贤先祖遗训而不顾,按照家法,该如何处置?伏念的声音很平,似乎刚开始的表现出来的怒意不过只是一时兴起。来得快去的也快?张良可不敢这么去猜想。而就在伏念的声音刚落,颜路就立即接口说道——逐出师门。自然,不论张良之前还存有哪怕那么一丁点一丝丝的侥幸也好,听到这四个字后,也再无法保持冷静。
一个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的不字,是他能够表达的所有情绪。张良知道,他比谁都清楚,颜路为什么会这么答,伏念为什么会这么问:颜路答的,本是他张良的结果;伏念问的,本是要对他张良的质问。可是现在,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似乎都跟他无关,仿佛他不过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最初的本意,不过是想让二师兄出面请出荀师叔而已,根本没有后来的那些……张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伏念没有因他的否定而了罢这件事情;当然,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过去。
你修炼坐忘心法,居然修炼得数典忘祖。伏念继续质问道。张良明白,依颜路得性子,肯定是不会去辩驳些什么的,而他必须说点什么。最起码,不能让二师兄一人担了全部的责任。更何况,后果,本就应该是他去承担的。
——圣贤祖师说,当仁不让,见义勇为。这样做,怎么是数典忘祖?
——子房,不必多言。
就在张良擅作主张为颜路辩解的时候,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跪在他身侧的颜路反倒是开口劝他不必多言。不必多言?为什么不必?二师兄,难道你想让良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误解?眼睁睁地看着你承受着本不属于你的后果?你觉得良会袖手旁观?心中瞬间闪过好几个反问,可张良没有说出一个来。不止是因为现下的情况不宜,更因为,他无法说出口,他,无法让颜路知道。
后来,在同伏念辩论的过程中,颜路曾三番几次将视线偷瞄于他,这些张良都知道。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口吻会越来越急,为什么他的情绪会越来越起伏。有些话,他真的已经让它们憋存在心中太久了。这一次的事情,就仿佛一个闸门一般,一旦开启,好像就泛滥成灾了。
想当然,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他的大师兄愈加气结。可是,张良还是决定将之说出口,让伏念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他在赌。这是在任性吗?或许吧,他不确定。张良只知道,伏念,对方和颜路一样,是他的师兄。他离开家乡来到齐鲁之地求学以来,是他的两位师兄一直在照顾着他……
——我是说,如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话。
——你就要不惜以生命的代价……
张良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一旁的颜路却侧过脸,摇头示意他不可再言。于是他选择了沉默。还是,赌输了么。张良觉得心里有点涩涩的。其实不然。后来,在某一次和颜路的夜谈中,张良知道了伏念生气的原因,竟并非是他所想的那般;最起码,不如他所预料的那般。
伦理纲常,君臣有别,长幼有序。而你现在要做的,是要举兵造反,为整个儒家带来灭顶之灾。不知道是不是张良的错觉,他觉得快要结束了。至于是什么将要结束,是这一次谈话,还是他的儒家生涯……感受到颜路投过来的担忧目光,张良只有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有。
这就是他们的全部交谈。之后,对于这个问题,他们便闭口不再谈论。
荀师叔出现了。
张良跟着颜路离开前,他回过身,望了一眼撑着前额闭眼沉思的伏念。直到胳膊上传来了拉力,才使得思绪回来。去吧。颜路说得很轻很轻,像是不愿意去打扰到伏念一般。可是张良有点反应不过来,去、吧?这是指……?他看着颜路面上的微笑,不解。即使他已经表现出了疑惑的神情,可是颜路并没有给出答案。张良看见颜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伏念后,摇摇头,接着松开了拉着他的手,缓步走向了伏念身边。
颜路不打算和他一道离开。
张良顿时明白了。他知道颜路估计又要替自己跟大师兄谈心了。想到晚些时候要跟墨家众人商谈千机铜盘的事情,多看了几眼之后,也就离开了。他边走,边想着,师兄,良或许真的是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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