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颜路中心}靜水流深（齊魯三傑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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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良进来后，见到颜路安静地跪着，也一声不吭地来到他的身边，缓缓跪下。整个气氛就很僵，僵硬中还透露着一丝局促——他不知道那会是谁的局促，或是颜路的，或是他的，或是……张良用余光打量着坐在上头的伏念，一眼过后，便垂头将视线定格在了地上。大厅里静得出奇，他们三人中谁都没有先开口。张良觉得自己其实是很紧张的；他知道这一次，又连累了二师兄；虽然可以说是对方主动要求介入的。他在心里嗤笑着自己，什么时候，他也需要用这么蹩脚的借口来安抚自己不定的心了。
　　不过也没有沉默多久，只闻“啪——”的一声响，掌心和桌面相碰撞，伴随着的是他们大师兄的一声带着怒意的责问：有什么理由，你倒是说啊。张良已经记不得上一次伏念大师兄是在什么时候这样大声说话了，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因为搜刮了记忆以后，他发现，虽然对方平日里总是一副刻板的严肃脸，可是说话的语调也好，音量也好，都是不高不低。其实他的两位师兄吧，声音都是缓缓的淡淡的不高不低。不同的是，颜二师兄的声音，平且温，偶尔带着柔；伏大师兄的则是没有多少情绪——总结一句，就是身为一个掌门人该有的语气语速和语调。
　　你，倒是，说，啊。
　　张良听不出里头有咬牙切齿的成分，可他就是觉得这话时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连一开始他感受到话中带着的怒意，在眨眼过后，反倒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是怒是气，这一点绝对不会觉察失误的，只不过这异样的感受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张良觉得自己有抓住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师兄——
　　我没有问你，还轮不到你说话。
　　其实张良叫的这一声师兄，也不过是在毫秒之间里下意识地接口而已。或许是心中有所思有所虑，他只是希望不要把颜路给扯进来。就算是他有意无意地让颜路掺和了这一趟浑水，却不代表可以让对方承受伏念的责问。
　　一切责任在他，不是他的二师兄的错。张良不知道在自己来之前，颜路已经跪了多久，也不知道在这之前，两位师兄是不是已经有过什么短暂交流——目前看来，他们的确有过交流，而内容不外乎，就是关于通缉榜上的那两名孩子，为何如今却成为了小圣贤庄里的学生。这般大逆不道的窝藏嫌犯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是儒家啊，小圣贤庄更是天下读书人一直引以为豪的读书圣地，是圣地啊，这要是传了出去，下场、后果该是如何的呢？儒家可是会变成第二个墨家？他们把圣贤祖师的训导置之于何处？——这一些伏念可能会质问出口的问题，难道张良会没有考虑过？
　　张良说不清此刻心中是怎样的心情，只是觉得有点酸。而他匆忙开口的原因，一是下意识，二是……二是他怕颜路会把那些事情都给揽到自己身上去。果不然——
　　师兄，这一切都是我的决定，你要责怪的话，就罚我吧。颜路说得很平静，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是什么，张良是没有看到的，他看到的，是对方说完话后，垂眼静默的侧脸。就像以前很多时候一样，在他犯错的时候，替他承受一部分责任也好失误也好、或者干脆全盘接收；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不是最初时的那些顽皮的小打小闹，也不是刚开始孩子心性，故意要跟大师兄过不去，顶了几句嘴皮子，更不是后来辩论时偶尔脑子犯浑，引经据典时打了小差导致的失误……
　　那不过只是面壁罚抄外加背诵等等的惩罚而已，只是这般后果而已。
　　然而这一次，事态真的严重，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颜路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张良不敢相信，颜路竟然、他的二师兄竟然还是一如以往地，为他将那些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望着那张如玉般的清隽侧脸，张良有一瞬间怔愣。不是啊，二师兄，那是良惹出的事端啊，不是二师兄你的……为什么又是良累及了你……
　　张良只是呆愣地看着，直到伏念的声音重新将他的思绪拉回，才缓缓将视线移开。
　　你的决定？——不，不是的，不是二师兄的决定。
　　将小圣贤庄上下的安危置于炉火之上，将整个儒家将帝国的叛逆混为一谈——语速的迅疾，语调的上扬；张良觉得大师兄在说这话时看向自己的那一眼，仿佛是已经知道颜路的回答一样，而本人只不过是照着一开始就已经酝酿在心中的话，照着念了出来罢了。他知道大师兄一定明白，自己乖巧的二师弟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一定又是他、张良——他们都是伏念的师弟，就算张良并不与对方有多少亲密，但是师兄弟之间该有的亲近可一点都不曾少过。那么，又岂会不明白颜路的回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或许是被情绪带动，伏念在说完这两句话的时候，气息变得不稳，而就在伏念喘息还未定的时候，颜路依旧是那副张良最开始进来厅堂时的模样，只不过表情有点、失落，像是知道自己要失去什么东西的样子，顿了顿，才缓缓道出了一句“颜路甘受儒家家法”。
　　安静。周遭变得无比安静，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时有时无——伏念也好，张良也好，都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在那两字落定后，失去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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