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太子妃之争
“曦儿,曦儿。”太医搭脉细诊一番,又看了舌苔眼白,确是风寒引发了热症,加之七情郁结,开了些疏散的方子,又吩咐梅儿去煮冰糖枇杷,辅以药膳补之。太医为臣女看病本就是破格之举,凌萧自是感念皇恩,好好招呼着太医,诚惶诚恐。
凌洛借太医拟方子的空儿,奔至塌前,紧握了凌曦的手,见她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微微挂着汗珠,眉间紧蹙,似痛苦难耐,凌洛很是小心地拭了拭凌曦的额头,还是滚烫的,不由着急起来,“曦儿,哥哥回来看你了,曦儿。”
“咳咳咳——”凌曦仍不见转醒,凌夫人和凌洛一直陪伴左右,片刻不离。
“娘,您去睡吧,天色不早了,儿子在这儿守着就好,您别累坏了身子。”凌洛劝道。
“我不要紧,你妹妹,一时半会儿怕也不会有多大起色,你也回房休息吧,到底你妹妹也大了,你一直在这儿也是不便,就留下雪儿和梅儿照看着吧。”凌夫人叮嘱道,见儿子的眼眶已微微发红,更是操心。
“如此也好,雪儿,好好看着小姐,夜里有事就来叫我。”
“是,少爷。”雪儿应道。
“梅儿,要一直给小姐换冷毛巾,高热不退,铁打的身子也挺不住。”
“少爷、夫人,快去歇着吧,奴婢们一定好好伺候小姐。”梅儿、雪儿极有默契地福了福身子。
“娘,儿子扶您回房休息。”凌洛扶了凌夫人,朝凌夫人的卧房走去。
“小姐,你可要快点醒来啊,奴婢们都快急死了。”雪儿不停地搓着凌曦的手,梅儿急得在一旁直掉眼泪,白天碍着夫人和少爷在侧,掉眼泪不免失仪,这会儿,两个贴心的丫头,再也忍不住了。
“雪儿,大夫说小姐七情郁结,我看只怕和那位主子有关。”梅儿叹了口气。
“不许胡说,这话跟我说说也就罢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小姐的名声要紧,再说了那位主子和咱小姐的事儿,现在还见不得光,不要引起什么谣言才好。”雪儿到底老成稳重些,忙提醒道。
“我又不傻,哪里会浑说,你放一百个心好了,对小姐不利的事儿,打死我,我也万万不会做的。”
相府里,周若琳在闺房里生着闷气,小鸢端进去的果品,碰也没碰,周延没奈何,这周若琳可是他的心头肉,从小到大,一丝委屈也没受过,这会子,自个儿在房里闹起脾气来。
“哎呀,谁这么大胆子,敢惹我的宝贝女儿啊,告诉爹爹,爹爹替你出气。”周延在外人面前一向威严肃谨,唯独在自己女儿面前,可说是言听计从,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周延见女儿背对着他仍不理,看来不是生气那么简单,“女儿啊,有什么委屈,只管跟爹爹说,有爹爹给你撑腰。”
“爹爹,你说,那个凌曦,会不会成为太子妃?”
“原来是为了这个,女儿啊,你瞎想什么呢,爹还当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呢。”
“她想当皇后,哼,有你姑母在,你怕什么。”周延摸了摸周若琳的头,爱怜又宠溺的神色。
“可是,方才是你说的,太医都派去给她看病去了,还是太子哥哥的主意呢。太医岂是谁都能看的?娘亲生病的时候,还是求了恩典,才劳驾了太医的啊。”周若琳满心不安,也许是出于女子的直觉,从第一次见到凌曦起,不知怎地,她就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她,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美貌不输于自己,言谈举止,从容优雅又不谄媚,想必才学也不在自己之下,出身虽比不上自己尊贵,可她的爹爹是太傅又是朝中重臣,还很受圣上倚重,不能不说,凌曦,是她周若琳顺利通向太子妃宝座最大的绊脚石,自从那日见过她后,周若琳心里便对这个人有了忌讳,没想到,今日太子竟主动要求,给了她这样大的恩典。
“琳儿啊,你这真是小女子之见了,你也不想想,太子何故要这样抬举她,你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女儿谁的妹妹。“爹爹,你的意思是,太子是为了太傅和贝子才?”周若琳缓缓道出,心里依旧忐忑不安,周若琳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周延微微点了点头,“琳儿,后宫和前朝,其实是同气连枝的,皇上和太子都十分倚重凌家,再说了,依我看,那凌洛确是股肱之臣,将来势必要飞黄腾达的。”
“可凌家毕竟只是诗书之家,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不比甄家,重兵在握。”周若琳分析道。
“所以,从你哥哥幼时,我便有意安排,不然,你哥哥和远儿,怎会这样交好。”
周若琳今日方知父亲原来这般用心良苦,“琳儿,你姑母是中宫皇后,为父也官居宰相,位极人臣,皇上虽与为父是手帕之交,这些年防范之心不能说没有,甚至有渐长之势。”
“那,那我……”周若琳很是心急。
“琳儿放心,这太子妃之位非你莫属,实话跟你说,你姑母已和我早已有了默契,她还暗地里探了探皇上的口风,皇上也并未反对,况且你和太子青梅竹马,我的女儿又才貌双全,哪里做不得我朝的太子妃啊?”周延向来是把周若琳放在心尖尖儿上疼的,周若琳美若天仙又才学甚佳,周延向来以她为荣,娇宠万千。
“爹爹,您惯会取笑女儿的,女儿不依。”周若琳毕竟还不到十三岁,仍是爱和爹娘撒娇的年龄,到底小孩儿心性,不一会儿,便转悲为喜了。
“可爹爹也说了,皇姑父到底是对咱们周家有了戒心啊。”
周延轻抚了抚周若琳鬓边的柔发,轻柔地宽解着“咱们周家的兵力虽已削减,可到底有两营重兵在握,且都是最精锐之师,更是拱卫京师的良才,皇上,定不会伤了外戚的一片忠心吧。“周延显然话中有话,周若琳的心思不深,对慕容宇轩是痴心一片,周延担心女儿性子直率,只怕日后在宫中会遭人暗算,便想着该早些让她看清些,即便她还这样小,身为世家女子的担当,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爹爹?”周若琳见周延陷入沉思中,扯了扯他的宽袍袖子,周延这才回转过神来,“琳儿,你放心,为父定会让你成为千秋万代最美丽的皇后。”
“太子爷,皇上请您移驾御书房。”佩儿端着果盘,近前回禀。
“奴才服侍您,这赶紧得吧,太子爷,可别让皇上久等。”小柳子一听皇上宣召,忙不迭地招呼着。
“凌洛都回府两天了,也不知她怎样了。”慕容宇轩像是没听到小柳子的催促,搁了上好的银鼠毛笔,若有所思。
“凌小姐洪福齐天,恩泽都在后面呢,不会有事儿的,您就别操心了,现在去面圣要紧。”小柳子很是为自家主子着急,皇上这会子要见,定是有要紧的事,主子还这样不在意,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岂不是要惹皇上不高兴了。
“小柳子,吩咐太医院用心看照着,把藿香正气丸、清热头风散,琼风玉露膏,能用的药材,拣最好的,都给凌府送去。”
“是是是,太子爷,这事儿您就别担心了,奴才早就安排好了,我的小祖宗诶,您就快点去吧,可别让万岁爷久等了。”
进了御书房,母后和宇瞻已在品茶了,父皇似在阅览奏章,“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又一转身,对着周后,抱拳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吉祥。”
慕容长卿这才搁了笔,眼里满是柔情,凝视着他心爱的儿子,“轩儿,又长高了些。”这口气,哪像是朝堂上威风凛凛的君王。
“瞻儿也长得快啊,这两个孩子啊,都嗖嗖地长,可把织锦局的宫人们累个够呛。”周后打趣道,她是打心眼儿里疼这两个孩子,宇瞻虽不是自己所出,可自打出生便是自己养着,和亲生儿子没什么两样,都疼得紧。
慕容宇瞻注意到,父皇的眼光那样柔和,满满的尽是柔情,而那样的眼光从来不属于我,父皇他从不曾用那样的眼光看过我,也许,我本就是多余的,共享天伦之乐的一家三口,自己的存在,似乎有些碍眼,就因为我的母妃不是父皇所爱,我就这样不如皇兄吗?我那样拼命读书、用功习武,父皇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呢?慕容宇瞻的心,被刺痛了,不知怎地,看向宇轩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嫉恨,也许一直都有吧,越长大这种卑微的感觉,便越强烈。
“皇上瞧瞧,这兄弟俩长得多像啊。”周后满眼爱怜。
“是有六七分像,不过轩儿的眉眼更像你些。”慕容宇瞻紧握的右手更紧攥了些,再明白不过了,我的母妃何曾入过父皇的眼,可既如此,为何,父皇要生下我?
哥哥只比自己年长一岁,从小,他的骑射武功甚至功课开蒙,都是父皇手把手教的,这样的舐犊情深,哪里是我能领受的?
“父皇召儿臣来可是有什么急事?”慕容宇轩问道。
“西夜国国主要带着他的女儿凤凰公主来觐见了,这是难得的盛事,轩儿啊,你眼看也快满十六岁了,已是个大人了,父皇想让你全权负责迎接使臣之事。”
“是,儿臣遵命。”慕容宇轩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是到了要逐渐接手朝政的时候了,父皇的有意安排和历练,他了悟。
“瞻儿性子缜密,他们兄弟俩有商有量地,再好不过了,也让瞻儿一道负责此事吧。”周后建议,这孩子心思重,她不是不知道,皇上厚此薄彼,难免不会教这孩子心寒。
“母后,你何苦要对我这样好,请你不要这样维护我,只有这样,我才能硬下心肠来,去嫉恨,我才能狠下心来,去夺取……”慕容宇瞻的心揪成一团,母后和太子的挚诚,让他隐隐觉得不安。
“如此,瞻儿就从旁协助太子。”慕容长卿瞟了一眼慕容宇瞻,“父皇,你终于肯看我了吗?只一瞬,你的眼光便重又回到皇兄身上,父皇,你看不到我的失落吧。”慕容宇瞻在心里呐喊,为什么任何人任何事,皇兄轻而易举就都得到了,为什么我想要的就那么难,不,我不可以心软,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是太子的,只要凌曦是属于我的话。
宇轩和宇瞻告退出来,同回寝宫,二位宫殿处所很近,自然同路而行。
“皇兄,我们永远都会是好兄弟,对吗?”慕容宇瞻冷不丁冒出这么突兀的一句。
“当然。”
“不管我做错什么事,你都会原谅我吗?”慕容宇瞻追问道。
“当然,你是我最亲的弟弟啊。”慕容宇轩有些诧异。
“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这个?”模样宇轩完全不明就里。
“谁要皇兄最近都冷落臣弟来着。”也许,曦儿对于哥哥并不会很重要,也许我们的兄弟情谊,不会输于哥哥和她之间的情谊,毕竟他们不过是偶然邂逅,然而,慕容宇瞻完全低估了慕容宇轩和凌曦的邂逅相遇,他不知道,她清浅一笑,流年便成了永恒。
“你这家伙,怎么年纪渐长,心眼儿竟越发小了。”慕容宇轩知他之意,近日和凌洛关系甚笃,和宇瞻一同下棋、论剑、品茶的次数便少了许多。这小子竟这般爱计较。
“臣弟不敢。”慕容宇瞻素来和太子亲密,况父皇又不在身边,说起话来自然是无所顾忌。
“你这小子,怎么跟妇人似的爱计较。”慕容宇轩很是无奈,他这个弟弟啊,一起玩闹大的,哪有不亲厚之理。
“听说凌洛的妹妹身体抱恙,皇兄准他回府探病去了。”慕容宇瞻想探听些太子对凌曦的态度,有意将话题引到凌洛身上。
“我让他回府待几天,也好帮着太傅照料一二。”慕容宇轩三言两语便打发了,神色间并没有一丝不自然,慕容宇瞻以为太子并不以凌曦为意,心中不禁快慰许多,也许太子哥哥并未和自己一般,存了同样的心思,既如此,自己的这份不安和歉疚,便可少了许多。对慕容宇轩的态度,不觉亲密更甚。
“今儿凌洛不在,皇兄可否陪臣弟一起用晚膳,上次咱们那盘棋,皇兄还吩咐着,说下回再下呢,却总不见皇兄来。”
“好,就依你。”兄弟二人一同相携,朝慕容宇瞻的夕颜堂走去。
“宇瞻,你这住处倒是雅致,只这殿阁的名字有几分闺阁气。”
“皇兄,听母后说,我的母妃生前最爱夕颜,故臣弟便已此花为殿名。”听了慕容宇瞻一番解释,又想及他自出生便没了生母,慕容宇轩也不禁黯然,“难为了你一片孝心,陈妃娘娘泉下有知,也定会欣慰的。”慕容宇轩劝慰道。
“夕颜,只开一夜的花,却每每在夜深人静时绽放,独自花开,无人欣赏,便终了了一生。”
“只记花开不记年,人生的选择很多,夕颜也自有其美,并非不被欣赏,便不美。”慕容宇轩宽解道。
用罢晚膳,兄弟二人对弈,小禄子沏了上好的“小江园”,清茗对弈,最是风雅不过。
“瞻儿,小心了,你再不挪移,这一片儿就要被我吃尽了。”慕容宇轩提醒道。
慕容宇瞻笑笑不语,仍不变棋路。
眼见着慕容宇瞻的白棋被吃了个大半,形势却愈见明朗,原来慕容宇轩虽包围了不少宇瞻的白子儿,但细瞧这棋盘之上的局势,慕容宇轩的黑子儿竟被三三两两地阻隔开,互失了掎角之势,胜算并不在慕容宇轩这一边。
“皇兄,棋局变幻,本就是不可测的。”
“我倒忘了,你最长于以退为进。”
“皇兄,有的时候,退一步未见得不是筹谋全局的必要付出。”慕容宇轩觉得,眼前的宇瞻,有一晃神的陌生。
“朝堂之上亦然,臣弟定当尽心辅佐皇兄。”
慕容宇轩觉得,宇瞻今日怪怪的,似乎话里有话。
“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慕容宇轩开门见山。
“我想皇兄定是比臣弟更为明白。”
“西夜国与我西部边陲紧连,虽数十年来一直对我朝称臣,可北有雅智利虎视眈眈,西夜也并非我族,倘若此二国联手夹击,想我朝定会元气大损。”
“宇瞻,最得我心,这也正是我忧虑所在。”
“父皇高瞻远瞩,凌洛和甄远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凌太傅和甄将军也都是父皇极倚重的,这二子将来也定是辅佐皇兄成为一代圣君的良才,况且还有舅父手中的权势不得不防,皇兄,我们得尽早筹谋。”
“宇瞻,能有你为我分忧,我心甚慰。”慕容宇轩言辞间尽是赤诚。
因是初次被父皇委以重任,慕容宇轩格外用心些,一则凌曦还在病中,自己私心里想着,有凌洛在侧,照料更放心些,但父皇一定要凌洛回宫,凌洛性子沉稳,又最细心谨慎,周后也觉得慕容宇轩初担重任,必得好好表现一番,在朝中立下威信方好。
入夜,凤栖轩暖阁中,“皇上,夜深了,早些安置吧。”周后温言细语,不改柔情。
“朕看过这些折子,便去陪你。”慕容长卿在爱妻面前,总是最好脾气的。
“皇上,您批了整晚折子了,这是臣妾给您炖的山药银耳羹,润脾是极好的。”
“有宛儿在侧,倒是真正的‘红袖添香夜读书’了,不过宛儿,你不该这样辛苦的,你贵为中宫皇后,这些事儿,交代奴才们去办便好,何必劳烦自己,累着了,朕可是要心疼的。”
遂合了折子,携了周后的玉手,坐于书案旁的小桌,细细吃了起来,周后有一瞬的恍惚,仿佛自己不是身在帝王之家,不是尊贵的中宫皇后,同眼前人,只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夫妻,然而,也只是那么一瞬的恍惚。
“在想些什么?”慕容长卿觉察到了周后的失神。
“没有,臣妾不过是有些乏了。”周后岔开了话题,却抹不掉心头的感伤。
“这些年,辛苦你了,朕知道,朕不是个好夫君,没有做到你想要的唯一。”身为帝王,有太多利害需要顾及,慕容长卿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皇上这样说,是要折煞臣妾吗?臣妾首先是风清国的国母,之后才是皇上的妻子,太子的母亲。”周后柔婉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坚定,宛若剑兰一般,柔美谦和又不失淡然。
“宛儿,朕还有个事儿要提醒你。这轩儿和瞻儿一天大似一天了,可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没个分别了。”周后当然明白慕容长卿的意思,只是这君臣之礼未免疏离了多年的兄弟之谊,周后有些担心。
“皇上,他们年岁还小,这些虚礼也不必太看重。”
“朕也是为了他们兄弟二人好,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能坏了规矩。再者,若不早早立好了规矩,难保瞻儿日后不起异心。”
“皇上,你多虑了,瞻儿是我亲手养大的,他的脾气秉性我再了解不过,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轩儿不利的事情来,臣妾只怕你这么坚持君臣之礼,会伤了瞻儿的心,别看那孩子平素恭谨谦和,却最是敏感纤细,臣妾……”
“宛儿,朕不希望,轩儿的地位受到任何威胁。”慕容长卿的坚持,周后很是无奈。
“就是看在早逝的陈妃的面上,皇上,也该多多体恤瞻儿才是。”周后有些不忍。
“你分明知道,那个女人生前何等跋扈,是你性子温婉柔顺,不与她计较,又帮她养大了瞻儿,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可孩子总归是无辜的,再说……”
“宛儿,朕乏了,早些安置吧。”慕容长卿不容置喙的固执,周后不是不感动,他那样地偏爱着自己的骨血,对自己十几年来从未少了一分宠爱,她心头满满的都是感动,只是,瞻儿那孩子,到底可怜……
鸾帐放下,周后轻挽了帐钩,剪了烛心,慕容长卿拥她在怀,他极爱她一头柔顺光亮的发,爱怜地摩挲着。
“皇上——”
“宛儿有话就说。”
“臣妾听闻,西夜国主扎烟最是疼爱小公主凤凰,这一次又不远千里地带公主来我朝觐见,想必没那么简单吧。”
“呵呵,朕倒是想见见这传闻中的‘西夜明珠’凤凰公主呢。”
“皇上若是看上了,不如封了贵妃,留在后宫吧。”
“你看看,都当娘亲的人了,爱吃飞醋的毛病还是没改掉。你哪里不知道我的心思,只怕,这回啊,扎烟,是想给咱们带儿媳妇儿来呀。”
“皇上圣明。”周后和慕容长卿夫妻多年,早已不言自明的默契,哪里不知这西夜国主的用意,本来两国联姻自是极好,西夜虽属下邦藩国,然而公主之尊,做天朝太子之妃,想也堪配,只是周后早已属意自个儿的侄女,自然不希望这一心愿落空了。
“朕看若真是如此,倒也是一段佳话了,皇后以为如何?”周后听慕容长卿这一一说,不免心下一沉。
“皇上,您忘了琳儿了。”
“琳儿?”是了,宛儿一直疼爱琳儿,想必早已认定是未来的太子妃了。
“琳儿秀外慧中,聪慧美貌,确是和轩儿一对璧人,不过,不是还有瞻儿嘛,琳儿日后若是嫁与瞻儿,享王妃之尊,不也是乐事一桩?”周后见慕容长卿的意思,压根是不希望周若琳成为日后的中宫,知道皇上是忌惮外戚权势,心下不觉微凉。
“皇上方才还这么不待见瞻儿,这会子倒想起瞻儿来了,臣妾的娘家侄女在皇上心里,难道还不及一个外邦公主?”周后眼圈儿不禁泛了红,慕容长卿心软起来。
“好好地,怎么闹起脾气了,朕也没说定下来啊,孩子们都还小,这也不是急的事儿,琳儿也是朕看着长大的,朕打心眼儿里喜欢,哪里会不为她的终身考虑,你方才不是口口声声地夸瞻儿来着嘛。这事儿,还需从长计议。”
“皇上——”周后心下委屈,奈何夜已深,明日慕容长卿还要早朝,不得不早些睡下。心下却一直不安稳,看来皇上对周家已戒心如此,要想立琳儿为太子妃,还着实需要费上一番功夫。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