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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第八章
自从那个晚上开始，知青驻扎点暗流涌动。
大家口里不说，心里都在打着小算盘，到底谁会更有胜算。
下地的时候，大家都咬着牙较着劲，插田的时候，田埂上站一个人帮忙计数，一声口哨吹下去，弯腰插秧，看谁又快又好。
平常干活不是特别出力的，这时候忽然就勤快了，弯腰下去，一次能插四行秧，脑袋都不抬，手里拿的秧苗把子快插完了，使劲朝上边吆喝：“来来来，快些扔一捆秧苗下来啦！”
一捆用稻草扎好的秧苗扔到田里，溅起一点泥水，手上腿上到处都是黏糊糊一片，可是这时候已经没人计较了，都在埋头苦干，生怕落了后。
这是最好表现的时候，想要推荐指标，就得给生产队留下深刻印象。
潘萍也参加了插秧比赛，她咬着牙和那一群男生杠上，他们一次插八排，她一次只能插六排，但她插秧的速度很快，那些男知青还只到田中央，她就已经快到了田埂那边，手落入进泥土再出来，就像机器一样速度快得惊人。
当一口气插秧到了田埂那边，潘萍直起身子舒了一口气，回头看看那几个男知青，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哇，潘萍你可真厉害，今年大队的插秧比赛可以派你上场！”
生产队的队长刚刚好从这边经过，赞许的看了潘萍一眼，这个城里的女娃娃可真是勤快能干，这秧苗插得整整齐齐的，就像有人拉了一根线，她在沿着线插秧一样。
潘萍得了表扬很开心，咧嘴冲着队长笑：“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每年春耕的时候，大队公社里都会举办插秧比赛，由各生产队选派男女选手参加。这一批知青是前年十月份到乡下来的，去年是头一次插秧，谁都不怎么熟练，所以没有一个被派出去，今年再来插秧，已经是驾轻就熟，自然拿得出手了。
队长笑眯眯的走过了田埂，潘萍跳了上来，这时候才觉得腰间有一点隐隐的疼痛，可是当她看到那几个男知青这才插到田埂边来，不免得意，这一点疼痛都被她忽略了。
“潘萍，明天回城去不？”
梁洁从那边地里抬起头，扬声朝她喊了一句：“明天周日了！”
“回去，咋能不回去哩？这星期我妈要过生日，提前回去看看她。”
潘萍早就想好了，这周日回去，到县城最大的商店里买一对好酒买一瓶面霜回来——生产队长喜欢喝两口酒，队长老婆已经四十多岁了，或许不会喜欢用这些粉什么的，可她拿了去当人情送给别人也是个好东西。
至于刘大牛那边，只要生产队推了她的名字上去，她再回县城去买点好东西送过来。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得下足本钱，只要能脱离这个地方，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回到家里潘萍把自己的打算和家里人说了下，她爹娘都挺支持她：“萍萍，念大学那可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一定要挣到指标。”
潘萍从县城回到红星大队，包里鼓鼓囊囊的一大袋，趁着天黑把东西送去了生产队队长家里，队长与老婆都很高兴：“潘萍啊，你表现这么好，要是我们大队没人报名，我一定会把你名字报上去。”
“多谢队长了，这些东西是我这次回去特地买的，酒是贵州那边一个厂里产的，五十二度，我不喝酒也不知道这酒好不好喝，只不过是选着贵的买，要三块多钱一对。”
“三块多钱，这么贵！”队长眼睛瞪得溜圆：“不行不行，我咋能收这么金贵的东西？快些拿回去！”
“不行不行，我得请您帮大忙，总要表示点心意。”
潘萍把那盒面霜也拿了出来，送到队长老婆手上：“这是给您买的，秋冬天搽脸上，不会起皱开沟。”
队长老婆笑得合不拢嘴，赶着接了下来，一转身又把那对酒提到屋子里头去了。
“小潘啊，你回去吧，等消息就行了。”
看着老婆把东西收下了，队长实在无奈，看起来只能给潘萍弄个指标才行，希望自己队里没有后生姑娘想要指标去念大学的。
送了东西给生产队长，潘萍这才稳了心，第二天又去了一趟刘大牛家里。
她带了大一堆书回来，想送给刘红英。
上回看电影的时候，听到刘大牛宣布来了推荐指标，她跑了去找刘红英再次叮嘱她帮着说好话，没想到刘大牛家老二却问她借书，说自己妹妹今年也想要弄个推荐指标去县城试试。
潘萍听了开始有些担心，觉得刘红英可能会把自己的指标挤掉，后来想一想，这推荐指标是得优先大队土生土长的人，自己凭啥要和大队书记的女儿竞争呢？现在有四个名额，刘红英拿去一个也还有三个哩。
现在必须要巴结住刘家，送书给刘红英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第一是感谢她帮自己说话，另外也是在刘大牛面前刷好感度，让他知道自己是尽心尽力在帮着他闺女的。
只不过潘萍还是多了个心眼，这次她带回来的都是高中阶段的各种书籍。
听说刘红英只念过小学，拿了高中的书给她看，她肯定看不懂，就算刘家拜托自己教她，短短几个月怎么能学得通？到时候她去县城考试多半是通不过，给他们这些人做踏脚石的。
刘红英要是没考过，刘家也不能怪她，毕竟她已经尽力辅导了，然而只怪刘红英基础太差，跟她没啥关系。
——谁心里头没有一点小算盘呢？潘萍的内心虽然希望自己和刘红英都能通过县城的考试，可她总在忐忑不安，总觉得要是刘红英和自己成绩差不多，那多半是自己会被刷下来，无论如何刘红英都会把自己踩下去。
自己比不得刘红英有硬扎关系，一切只能靠自己去努力，能够踩下一个就是一个，反正不能给自己树强劲的对手。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刘红英的考试成绩比自己好。
“萍萍姐！”看到潘萍抱着一堆书走进来，舒苒十分惊喜，站起身去迎接她。
在这乡下呆了好几天，家里人总是让她好好歇息，多养养身子，实在是乏味，而且这个时代没有电视机就连收音机也没有，只有村口的喇叭早上晚上播送新闻——要不是有这高音喇叭，舒苒觉得这可真不像是七十年代过的日子。
已经是七六年，总该有点什么电器才对。
无所事事的日子最难熬，见到潘萍给她送书过来，舒苒是真心欢喜：“这么多书啊？”
潘萍笑着点头：“是啊，你哥不是说你也想去念大学？他拜托我给你带些书回来，我这个周日回家给你四处借了些回来，你先拿着慢慢看，看完了以后我再帮你带一批回来。”
黄秀梅看着那一堆书，冲着潘萍乐呵呵的笑：“潘知青，可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只要红英用得上就好。”
她一副很歉意的口吻：“我初中的书都已经没看见了，所以都是高中时候的书，要是红英看不懂，她可以来问我。”
“高中的书啊？”黄秀梅有些紧张，完全不合适啊，红英只念过小学，怎么能跳过初中去学高中的知识呢？
舒苒拿着书翻了翻，里边的东西实在是浅显，她抬头看了一眼潘萍，微微的笑：“没事，高中的书刚刚好，县城里考试应该大部分都是高中的内容吧？”
潘萍有些心虚，不敢看舒苒的眼睛：“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
黄秀梅很着急，赶紧朝潘萍走了一步：“潘知青，要是有时间，你能不能到我家来教教红英？要不是以后你来我家吃晚饭，给她上上课再回去，行不？”
潘萍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哎呀呀，潘知青，可真是得要谢谢你啊！”
黄秀梅感激得搓了搓手：“你坐，你坐，我去给你泡茶来。”
虽然现在白天渐渐的长了，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天光，灰蒙蒙的一片，黄秀梅点了一盏煤油灯，端了一盏茶朝这边走了过来：“红英，你带潘知青到你房间去看书吧，免得小虎小龙和小花来吵到你们。”
舒苒点了点头，接过黄秀梅手里的煤油灯：“好。”
看着潘萍抱着那堆书跟着舒苒朝侧门那边走过去，黄秀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潘知青真是个好心人，要是她们生产队报了她的名字上来，可得跟他爹说一句，一定要给她一个指标才对得住人家这份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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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涨得好慢好慢啊~~~感觉不到更新的刺激呀~~挥着小手帕求收藏啦~~下周四就要上第一个榜单了，没有收藏爬不上榜单，感觉码字的世界暂时出现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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