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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74
一二节间的暂停时间,新潟并没有做过多的战术调整。
黑子只是将自己捕捉到的一些新细节讲解给了队员,包括己方需要注意的点。
凯文一直没吭声,等黑子说得差不多了,突然抬手招呼前田过来:
“第二节,青峰大辉应该还会谨慎作战,造犯规已经没有效果了。他只要在场上,威胁度就不会降低。”
前田点点头表示赞同。
“教练的意思是?”
“Cheap shot。”
清晰的美式发音从凯文的嘴里吐出来,几个人皆是一愣。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黑子,手里的篮球往板凳上一扔,直接皱起了眉头:
“不可以换其他的方式吗,即使不这样打,我也有办法封锁他的行动。”
“怎么了啊黑子,又开始怀念你那种单纯的小篮球了吗?”
凯文一乐,摸摸下巴,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
“打黑球和打烂仗一样,都是比赛里的一部分,而且只要联赛进行下去,这些因素也不会消失灭绝。我还以为你早就适应了呢。”
黑子抿紧了唇,湛蓝的眸子有些阴暗。
凯文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适应也没事,那就从这场开始,好好学习吧。”
重新站在球场上的时候,黑子攥紧了拳头。
如果真的打所谓的cheap shot,这样的比赛既不舒适也不体面,更违背了他曾经贯彻的球风。
但连他自己都明白,那是曾经所贯彻的。残温弥留得太清冷岑寂,余烬熄灭得太幽咽无声,于是面对现在的打法连拒绝的资本也没有。
终究不能逃——哪怕这场球打起来是多么的脏。
当青峰执球启动的时候,前田像第一轮那样对他进行了主动盯防——有了先前制造犯规的阴影,青峰对前田相当的防备,始终保持着近一个臂展的距离。
撤步,胯下运球,横跨,青峰的速度是前田根本跟不上的,就在眨眼功夫甩掉了目前的人时,青峰只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前田快跑两步,顺势紧贴到青峰的侧后方,看准时机,惯用的右脚于内侧横向踢向青峰的左脚脚掌。
动作发生的太快,青峰手中的球直接就磕到自己的膝盖,掉球后来不及再去稳住平衡,前田一把捞住机会,运球折身冲入内线。
裁判并没有吹犯规。
绿川吹了一声口哨,似乎是在表扬前田这神出鬼没的一击。
青峰的脸瞬间阴沉得可怕。
这套小动作看似简单,但做起来很难,必须加以刻苦的练习,年复一年,这样才能达到“隐而不漏”的目的。
当纯属到一定境界后,电闪火石之间,不只是观众和裁判,就连对手自己都会以为是自己运球能力不精才导致丢球。
但青峰对球感敏锐得很,裁判看不出来,他却能察觉得一清二楚,这个叫前田的没再对他制造犯规,反而是自己开始做这种犯规动作了。
……这种脏球。
青峰“啧”了一声,也无暇顾忌刚刚的动作,折身追了上去。
身后有青峰,前方又有赤司迎面而上,前田也不吃硬碰硬,面对赤司他的小动作是毫无胜算也没有意义,一个顺利的击地长传,球直接砸进上北的手里。
毫不含糊,上北摸到球后脚下一个恐怖的爆发,连续两个crossover晃过黄濑,他的先发制人正是克制黄濑的存在,只要绕过去,后者根本别想追上。在这里执球的两秒钟,前田也已经在其吸引防守的情况下突破入了内线。
在上北将球传回来后,前田面对着篮下唯一的威胁——紫原时,竟然露了个笑出来。
都说东大最恐怖的两个存在,篮下的紫原敦,内线的青峰大辉。可怕就在那种野兽般的进攻与防守。
但就是因为是野兽,反而更容易被挑衅啊。
前田与紫原几乎是同一时间起跳。
同样高速,两个人的手臂几乎是擦着而过,当紫原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田手中的篮球时,前田利用着胯骨结合惯性冲击力猛地撞向紫原的膝盖,后者身体一个摇晃率先落地,由于“膝跳反射”区域被撞击,紫原的小腿骨下意识地踹向了前田。
篮球被扣进的瞬间,前田顺势一个后仰,就着紫原的那一“踢”,摔在地板上滑出去了半米。
漂亮的假摔,裁判直接吹给紫原一个防守犯规。
“为什么是我犯规啊——明明是他在起跳的时候——”
紫原没青峰那么沉得住气,没想到自己被对方撞了之后还要憋屈地吃个犯规,当即朝着裁判就吼了出来,却被绿间立刻抬臂制止了。
但绿间还是慢了半步,紫原的手臂太长,越过绿间狠狠地按着裁判的胸膛把人掼了出去。
毫不意外,紫原的失控直接吃了一个警告。
尽管观众和裁判看不到,但黑子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什么都做不到。
也不能做。
当上北的球传入他的手中时,黑子应面对上了青峰的再一次贴身盯防。
恰恰就是这个时候,入江冲过来配合他进行了挡拆,于是在黑子的眼皮底下,眼睁睁的,他看着入江有意把胳膊肘架起来顶青峰的肋骨,扎了一个标准的马步,用膝盖狠狠地磕向青峰的膝盖。
突如其来的攻击实在是暗箭难防,青峰膝盖一阵钝痛,就在黑子的面前硬生生地直接跪倒在地。
但入江的站位非常的巧妙,仗着身高的优势挡住了那一击,让人看过去就像是黑子完美的折返运球把人晃倒一般。
面对着垂头跪在地板上的青峰,黑子愣住了。
但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候,入江已经急着喊了出来:
“Captain,快点!”
这一声“captain”把黑子叫得几乎窒息。
是伸手去搀扶,还是投篮?
是选择曾经的队友,还是尽职尽责成为一个融入球队的队长?
口腔里传来了浓浓的血腥味,黑子抿紧了唇,只是那么半秒钟都不到的犹豫,他别开了脸,一个撤步,在青峰抬起头的瞬间,一个三分抛球出手。
旋转的篮球振壁落网,得分的哨声尖锐得像是在撕扯着心脏。
暗蓝色的身影笼罩在青峰的脸上,凉得人心几乎麻木起来,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跟着身体在打着寒颤。
尽管球已入网,但黑子也终究是没有朝青峰伸出手去。
“这是职业比赛。”
黑子静静地开口,语气有些僵硬。不知是说给青峰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其实不只是黑子,打篮球的人都明白,“打球脏”跟“罚球罚不准”一样,在队伍里是具有传染性的,也成为了更衣室礼球员们私下分享防守心得的一个主要话题。
往往队伍里一个人打球脏,一片人也跟着脏,仿佛谁不脏谁就无法融入这个集体。
而他是队长。
就算不参与,也只能默许。而默许的这一刻起,就已经成了共犯。
青峰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瞪得一片通红,甚至红出了血丝。
很快黄濑就跑了过来,率先伸手想要拉他起来。
“小青峰?”
青峰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动都没动,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撤离开了。
很快的,就在裁判走过来询问的前一秒,青峰猛地一拳砸在了地板上,那一声闷响像是以最大的力气捶在黑子心口上一样,震得人一怔。
不顾指骨上渗出的几丝血迹,青峰一个翻身,仿佛泄愤一样,快速地做了十五个俯卧撑。
汗水砸在地板上,声音清晰入耳。
然后,青峰自己撑着地板站了起来。
仿佛就是被青峰这十五个濒临爆发下做出的俯卧撑动作震慑到了,场外鸦雀无声。
很快的,这一次轮到黄濑持球发起了进攻,仿佛是有所顾及一样,黄濑始终与盯防他的上北保持了将近半步的距离,尽量减少肢体触碰。
就在准备脚下启动进行突破的瞬间,前田以极快的速度贴了上来。膝盖狠狠地顶向黄濑的膝盖窝时,那种疼痛下传来的酥麻感瞬间侵袭了全身,整个手臂软得根本拿不稳球,而对面进行着配合的上北皱了皱眉,却还是在前田动作出来的同一时间进行了快速截球。
球在手里停留不到半秒钟,上北头也没回,一个背抛,冲出青峰包围的黑子展臂一勾,一个滑步快速返场,撤步,跳投,一气呵成拿下两分。
“打球就是打球,我可不喜欢搞什么点到即止。”
面对着同样跪倒在地的黄濑,前田扯着衣领随手擦拭掉下颏的汗水,语气冷得没任何感情。
打这种球,尽管一开始他也不适应。
可尽管不适应,他更接受不了输掉比赛。
“所以啊,没这点觉悟,温室里的花朵就好好回大学里打打球好了,没事参加这种职业球赛丢人现眼做什么呢。”
前田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嘲讽着对手。
从他披上新潟球服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这不是练习赛,不是简简单单的比赛,而是Win or home的生死抉择一般的战场。
为了胜利,不惜手段。
打这种比赛,就必须要有“比赛第一,友谊第二”的觉悟。
场外的观众根本听不到场内的球员们说着什么,他们看到的就是新潟在黑子为首的进攻端下连续得分,几乎把对方的球框都要打爆了。
于是乎,这些人毫不吝啬地贡献出了自己的掌声,隐隐约约的还有人朝着黑子喊出了“MVP”的口号,声调统一,听起来如此的振奋人心。
可黑子完全不觉得这样的掌声是他该得到的。
歪头将鼻尖上的汗水蹭到了护臂上,黑子缓缓地跑动回防。
就在转身的瞬间,场外清亮的男音破空传来:
“东大——!加油啊!”
这声音极亮,在一片为新潟喝彩的声音中是说不出的违和感。
脚下倏然一僵,黑子抬头看去,远远的,只看到木吉和身边的人手拢在嘴边,高声吼了出来:
“别放弃啊,加油打下去!”
“赢下去,东大!”
湛蓝色的眸子猛地睁大。
黑子的唇抖了两下,眼前居然瞬间就模糊了。
……前辈?
……所以,前辈们在为他的对手加油吗?
一瞬间心脏就如同被狠狠地擢了一刀。
黑子猛地攥紧了胸前的衣服,哑着声音喃喃了一句“为什么”。
没有人听到这句低语般的疑问,这几个字音也很快便吞没在了人潮般的呐喊中。
就连木吉他们的声音也被淹没,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恍若踱步的奔跑,漫长枯燥的调动、窥伺和相持。
第二节的后半部分,黑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打什么。但球只要到他的手里,他便投,投不进就抢球再补球,只要得分就好。
看起来像是疯了一样地发动攻势,让看场外面的女孩子激动得嗓子都完全喊哑了。
但这样的黑子,却给场内的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第二节的哨声在黑子的一个压哨三分投篮不中后结束。
随手扯了条毛巾,黑子一边擦拭着额上的汗水一边率先走下场。
路过凯文的时候,后者抓住了黑子的胳膊:
“刚刚入江的动作很危险,你要学会配合他明白吗,如果让裁判发现了会很麻烦。”
“我不会。”
黑子的声音有点不稳。
凯文微微皱眉,没再说打法的问题,语气一变,便道:
“比赛必须要顺利地拿下。别忘了你奶奶还需要一大笔钱,你也希望能够为你的家庭分担吧?最初的打算不就是这样吗?那么这场比赛,你就应该尽力帮助球队打得更为顺畅。”
被凯文抓着的胳膊僵了一下,黑子没再反驳什么,也只是简单地撂下一句“我去洗把脸”,便抽身离开。
凉水泼在脸上的时候,黑子浑身都是一个哆嗦。
望着镜中的人,黑子沉默好久,然后继续闷头将凉水往脸上撩。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他始终低着头,只感觉到肩膀突然被人一撞,黑子下意识地扶住了洗手间的门框,对面的人比他高一点,平衡能力却相当的差,脚下一个不自然地踉跄,退了半步就摔坐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抱歉,是我没有注——诶?火神……君?”
才伸出手想要去搀扶对面的人,就当对面的人抬头的瞬间,黑子的脸整个都僵住了。
对面的人不是火神是谁。
此刻这个满脸倦意的大男孩像是几天都没有好好闭眼休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一样,眼下是青黑色的眼圈,极其不健康。
黑子的手僵在半空中,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久不见?
是什么时候回来?
刚刚的比赛……也都看到了吗?
火神的目光失焦了很久,在短暂的几秒内,双方都不说话。
出乎意料的是,火神率先打破了沉静。他没有去拉黑子伸来的手,而是有些颓废地垂下脑袋,淡淡道:
“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吗,你每天都会给自己加一个半小时的额外训练。”
黑子愣了下,没想到开场的话题会是这样的。
“就连下雨天也不例外。”
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得太过压抑而痛苦,明明只是两三年前的时候,却好像已经过了十年——乃至更久,回忆起来,也只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时候火神总爱撑着下颏坐着,歪头瞅着窗外的风景。他们的教学楼下正对着的就是露天篮球场。从他对黑子有记忆起,每天这个少年都会在那里练习着运球和投篮。
直到他抽条拔穗长成一个大男孩。还记得高中时,有一年的雨季很长,落雨的天气,他看着黑子在窗外练习投篮,似乎是在为学校组织的一个篮球技巧大赛做准备。
他默默地数了一下。
好家伙,10投1中。
夏秋之交,雨滴和雨滴互相寻觅、试探、彼此相容、蜿蜒而下。
隔着银灰色的玻璃珠帘,他在想自己会对黑子说些什么呢?
“嘿,别练了,你一个人永远也得不到冠军的,永远。”
心底的这句话才落下,球自少年的手中飞出,撞在篮筐上滚了好几圈,终于还是投进了。
世界和脱手的橘色皮球一起,沿着既定的轨迹滚滚向前。少年因为这一个命中而开心的不行,握着拳头自我鼓劲儿,眼中燃烧的火焰仿佛多大的雨都浇不灭。
他愣愣地看了好久,半响无奈地叹了口气,摸过桌洞里的雨伞,下楼陪黑子一起练习去了。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我能看到未来的能力的话,恐怕早就劝你放弃篮球了。”
火神笑了一声,有些发涩。
“我真是想不到你会打出这样的篮球——你到底是谁啊?”
你到底是谁啊?
到底是谁啊?
好耳熟的一句话,似乎在不久之前,便有人扯着他的衣领一边落泪一边吼着问出来。
黑子愣愣地望着对方,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看着火神扶着墙,拖着带伤的小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他深深看了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也就是短短的一秒钟而已,喉咙无比的发涩,脚已经麻了,风大,头发乱了,天冷,手也冰了。
梦想这个词,好像已被各种言语各种目光,以及生活的重量浸染得失去了本身的颜色。
也许吧,每个人的出生都是肩背有光的存在,只是他一直没有好好看看自己,就这样被生活推动着跳进世俗的漩涡,那个像黑洞一样吞食光的社会,现实与利益将双眼搅浊,背脊折曲。
那本不该嚣张的愁苦,尽数灌进躯壳里。
于是,深感心由铅做,举步维艰。
那会儿就算是下着大雨,也有火神的伞罩在头顶上,为他驱寒,阻挡冷雨的侵蚀。
可是现在呢?这个词叫做现实——嗯,现实,对吧。
现实如同倾盆大雨,在他的心里苍凉地下着,他已经没有了伞,无法再去隔绝外界如雨一般的渗入,于是被现实同化的面目全非。
——所以,现在的我,到底是谁?
直到第三节开始的时候,这句话依然填满了他的大脑。
就连看到青峰他们的脸孔时,心底都疼得几乎下一秒就要无法忍受一样。脚下跑动的步伐开始迟缓了起来,整个身体如同浸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海。
火热的心彻底熄灭,天真不再,好像整个人突然成熟了许多,懂得了许多。
尽管在同一个球场上,尽管可以触碰到彼此,但为什么他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
就像是被生生分离在了世界的两个极端,他痛苦地打着球,他们却依然可以从篮球中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快乐。
我不想要这样啊……
不想要一个人啊……
不自主地停下了跑动的步伐,也不再去理会队友们擦着他的肩膀跑过去,黑子垂下头,眼眶里的液体坠了下来。
整个人像沉浸在海底深处,没有一点声音,孤独就像深海里带着几万帕的高压甚至不止,拼命涌进身体里。
没有一点讯息突如其来到让人手足无措。一遍一遍用在某些话里,孤独这个名词忽然变得触手可及。
而深海,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办法去动弹,脑海里将过往自动剪辑成影片,硬生生将人逼出泪来。
就连内心挣扎一万遍呐喊的声音再大声也不被人听见。
谁可以……谁来……
给他一点点微弱的光芒……
被前田一个旧事重演的小动作惹怒的青峰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罚球线直接起跳,应着篮下入江的动作就要来一个暴扣。
“等等小青峰,你会吃到犯规的——”
黄濑的话音还没落下,青峰只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直抵身体最深处,整个人几乎都是一个明显的痉挛,球没扣进篮筐不说,整个人直接后仰着摔倒在地板上。
那种疼得身体快要抽搐的感受,仿佛是两个人之间产生的共鸣。
黑子再回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下意识地跑向了青峰,甚至在大脑不受控制的情况下朝他伸出了手。
好疼。
黑子愣怔地望着青峰,嘴唇泛白。
好疼。
青峰抬头,幽蓝色的眸子深深地映入黑子迷茫的瞳孔之中。
每一次呼吸都好像下一秒就会停滞一样,那么奢侈,那么疼。
也许看起来凑巧到诡异的事情,其实也许只是某种执念扭曲了海马体。
但那一刻青峰仍相信,他们之间有某种接近灵魂的羁绊。
而那个人,就是黑子哲也。
所以黑子抬头看向他时,青峰从那双蒙上了一层雾气般灰暗的眸子里听到了心声。
落出泪的蓝眸里依旧空洞。
他听到了,来自黑子心底的话,那样的绝望,却又在绝望中带着无尽的渴望。
——拜托了,救救我。
这是第一次,青峰听到黑子的求助声。一向倔强不服输的人终于到了极限,在崩溃的前一秒,绝望地朝他伸出了手。
生活里必然会有阴暗,逼仄,和身不由己。
前方的道路有时真的很渺茫,无法知道路通向的结局在哪里,不能测量道路有多长多窄,甚至四周还有看戏的路人,前方还有张牙舞爪的荆棘。
可是他深知人生是一条不能退缩的道路,平坦或者狭长,都要用脚,坚定行走。
所以啊,如果一个人走累的时候,就说出来吧。
起码,让我陪在你的身边。
在黑子回神后企图收回手的一瞬间,青峰猛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就着黑子的力量翻身站了起来。
紧接着,他用力地将人往自己的怀里一带,随后又轻轻推了出去。
抱了也就一瞬间而已。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相触的体温,彼此呼吸的热度,心脏的跳动声,全都这么的清晰明了。
就如同听到了黑子心底的那一声求救一样,青峰确定,自己的声音也一定传递给了黑子。
——等着我啊,哲。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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