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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01]
一般说来,严沫沫不轻易勾搭别人,尤其是像林紫佩这种一落眼下去会让人感叹“哇好一朵白莲花”的姑娘。但林紫佩长得实在是好看,皮肤白皙,五官是那种中规中矩的漂亮,第一眼看上去就算不惊艳,也越看越养眼。
在迎新舞会上的主持跟学生会的竞选,基本到处都能看到林紫佩的活跃身影,当然这是后话。与林紫佩不同的是,严沫沫自身却并不热衷于社团活动,她就是那种一旦被辅导员找来跑腿还会在心里腹诽“我又不是你的召唤兽”的人。
军训的阅兵一结束,教官们当天就要离开。
配合着斜风细雨,校园广播里放着煽情的音乐。拥挤人群中,教官纷纷上了离开的车,严沫沫呆滞脸目睹举着自制告示板送别教官的女生。忽然觉得雨打在脸上有点儿凉,严沫沫抱着手臂朝人少的小道往前走。
不得不说,在一堆颜色驳杂的衣服里,骤然冒出一个穿着《火影忍者》里“晓”组织的红云披风cos宇智波鼬的学长,令严沫沫眼前赫然一亮。浓妆下看不清楚真容,但五官端正下巴尖瘦是无疑的,严沫沫奔过去喊了一声“鼬哥哥”!
对方立刻打蛇随棍上,看见身上她的迷彩服后立马断定她是初入学的新生,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动,姿势那叫一个妖娆:“要喊学长啊!”
严沫沫脑门一个十字路口贴,眼皮跳了两跳:“那个……鼬哥哥,你热不热?”
对方一听这称呼,笑逐颜开:“学妹要不要加入我们社团?我们动漫社呢成立于十年前,现在……”
严沫沫这才发现动漫社的人正在往十字路口搬展板,为招新用。
不等“鼬哥哥”的话说完,严沫沫以“防火防盗防师兄”的戒备迅速退开一步。“鼬哥哥”脸上迅速露出失望神色:“学妹……我们不会硬性要求你跟我们一样玩儿cosplay的啊,还有其他各种事儿你可以做!而且我们社团活动不会耽误你正常学习时间的,即使是集体活动,你要真有事儿提前打个招呼就可以!”
严沫沫再次抱了抱手臂,牙齿上下打着颤:“入,入伙的话,鼬哥哥能不能先把你的红云披风借我……冻死我了!”
进退两难的神情在“鼬哥哥”脸上持续了几秒,他一脸为了动漫社的事业献身的从容就义表情:“行!”言罢大义凛然地脱下外套借给严沫沫,严沫沫也不跟他讲客气:“鼬哥哥,你们在这儿暂时不会走吧,我去寝室换下衣服就给你送过来!哦,我叫严沫沫,住13栋。”
甜美的笑容跟那一声声的“鼬哥哥”,谁说不是学妹对学长的杀手锏呢!
“鼬哥哥”再一次点头,在会员登记表上写下严沫沫的名字住址跟联系方式。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严沫沫从寝室出来,找到刚才把红云披风借给我自己的“鼬哥哥”:“刚才真是多谢了,学长我请你吃饭吧?”
“怎么好意思让学妹请吃饭呢,我们招新到六点半就收摊,不如晚上我请你吧?”
严沫沫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一对眸子精亮得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哦对了学长,我还约了一个同学的,我可以打电话通知她一下么?”
怀着作弄的心态期待学长脸上的石化表情,没想到“鼬哥哥”却很爽快地点头:“木有问题的啊。”于是严沫沫打了电话给林紫佩,两人混到了一顿饭之后又告诉“鼬哥哥”过两天他们要搬出宿舍请学长帮忙。
酒足饭饱告别的时候严沫沫才想起来问一句:“学长你真名叫什么来着?”
“我叫刘宇,不过你要喊我学长哦!”“鼬哥哥”风中凌乱,内心嘶吼:这长得水灵的学妹,分明是吃人连骨头都不吐的饿狼啊喂!
[02]
顾景越坐下来后,萧慕帮他端来一杯咖啡,再把他的包递给他。他伸手接过说了一声谢谢,打开包找文件。
顾景越的东西一直整理得井然有序,所以当他打开包发现里面一张突兀的A4纸张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才用修长的手指夹着那张纸,抽了出来。
是一份求职简历。
顾景越他们公司在高校开学的时候有例行的校园行活动,一来是对高校大学生群体宣传自己公司的企业文化,二来能先于其他企业从高校直接招聘大学生人才。作为高层,顾景越只用参与策划就够了,但他做事素向来认真,突发奇想要去现场体验一下公司的活动效果。
顾景越记得自己是坐在主席台边上的位置,眼尖的学生看出来自己是个管理层,投机取巧往自己包里投简历的事儿他以前也遇到过。但是招人这事儿么,顾景越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呵呵笑起来,如果不是他实在欣赏的人才,一般都是走HR程序的嘛。
所以他也就没当回事儿,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浏览一下这学生的简历。
简历一看就是在招聘网站草草下一个模板做出来的,例行地写着姓名学历求职意向联系方式,还放了一张一寸免冠照。
严沫沫!
他们公司确实也招校园兼职的,但是严沫沫啊……她到底是为了找兼职而招惹上自己呢,还是为了招惹自己来找兼职呢?顾景越看到照片上面带温婉微笑的严沫沫,开始头疼起来,然后又从上往下把她的简历精读了一遍。
她居然真在H市?考上财大了啊?
顾景越有点儿奇怪了。之前在S市遇到严沫沫的时候,小姑娘天天泡吧,他还当她是高考考得实在见不得人才自暴自弃呢!而且那浑身的戾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好好学习的中二少女嘛!她竟然能考上财大?看来自己小看这姑娘了。
顾景越干完手中的活儿已经接近中午了,就按简历上留下的号码拨通了严沫沫的电话。没多久电话就接通了,严沫沫大剌剌地喂了一声,之后脱口而出“顾叔叔。”
顾景越微微笑了起来:“你来H市换号了啊?”就她那手机上一共也没几个联系人,群发个短信通知一声就那么难?
严沫沫倒是心知肚明,嘿嘿笑了两声:“你看到我投的简历啦?”
顾景越手里正拿着她的简历:“看到了。你不是真要找兼职吧?”
丝毫没有被人识破的尴尬,严沫沫言不由衷地辩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一入学就找兼职太快了点?”
顾景越哪里不明白她这小心思,也不戳穿她:“这两天有空吗,一起吃顿饭?”
“咦?”
“算是庆祝你顺利被财大录取吧?”
小惊喜。电话那端的人有几秒钟没了声音,顾景越又喂了一声。严沫沫像是才回过神,貌似有点儿忸怩地说了一句谢谢。
结果中秋走了国庆假都过去两三天了,顾景越才打来电话。见了面坐在顾景越早就订好的餐桌旁,严沫沫笑得异常违心:“顾叔叔,你上次说两天给我打电话的,结果我活活等了四天啊,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有木有!”
少女充满朝气的笑颜在阳光下染上了几分娇羞,语气里的撒娇意味连顾景越都不禁莞尔:“太忙了,刚从外地出差回来。”
严沫沫嗯了一声,立马抬头眼睛贼亮贼亮地望住顾景越,毫不掩饰眼睛里的期待:“那能不能多陪我转一会儿?”
“嗯?”
“我才来H市嘛,人生地不熟的,现在连学校都还没逛全呢。要是你有空就陪我转转,没空就算了吧。”顾景越听严沫沫这么说,想到这孩子妈过世了爹又常年不在身边,一个人跑来H市,照她这么说除了学校的同学好像也就认识自己,心里有点儿泛酸。再反观严沫沫拼命将自己掩饰成无所谓的样子,一种朦朦胧胧的心疼浮上心头。
顾景越一直作为一名成熟的男性,在职场打拼,在城市里奔波,很少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去分心。但是眼前这个女孩儿却能在言行举止间漫不经心地散发出来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关心。
严沫沫开始兴致盎然地吃东西的时候,顾景越连餐具都没拿起来,但他看得赏心悦目,对严沫沫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也不见怪。
发现顾景越正看着自己的严沫沫,丝毫不矫情,反而盈盈一笑:“没酒么?”
“嗯?”顾景越发出简单的音节询问,严沫沫已经招呼来餐厅的服务生。
严沫沫说了一句“我们要点酒”就抽过服务生手里的菜单从上往下浏览:“我们要一瓶……”
迎着服务生打量自己的目光,顾景越揉了揉太阳穴,按住严沫沫反着的菜单:“你要喝酒?”严沫沫嘟起嘴:“你说了是庆祝我考上财大嘛,怎么能没有酒助兴!”
顾景越也不再拦她,噙起嘴角笑了笑,跟服务生报了一个严沫沫没听过外语名字。迎着严沫沫瞪大的眼睛:“喝点儿红酒就行了,小小年纪别弄得跟苦大仇深的酒鬼一样。”
严沫沫就不好再说什么。
顾景越在她面前表现得实在老城。用严沫沫的话说,顾景越真对得起她喊他那几声叔叔:吃饭时候问东问西,无非就是问是否适应新学校、军训苦不苦、跟同学关系相处怎么样云云,还摇着手指跟她说只能喝一杯酒。
严沫沫吭哧吭哧啃着小羊腿点头摇头,回答得漫不经心。
顾景越算是看出来,严沫沫是诚心诚意来蹭饭的了。
红酒端上来后,顾景越端起杯子做状要跟严沫沫碰杯,严沫沫赶忙擦了擦手指上的油渍端起杯子:“还真的要有这个庆贺仪式啊?”
顾景越点头:“祝贺你考上财大!”
严沫沫就着一杯红酒吞了下去,顾景越额角冒出三条黑线……果然还是豪放派的作风:“说起来,怎么会想到报考财大的?”
撒谎从不心慌的严沫沫此时挠了挠后脑勺。酒精上脸,不一会儿她脸色就显出微微酡红,就信口开河:“在网上看照片,觉得财大风景不错,就报了啊。”
[03]
下午两点多,街道上车来车往。在斑马线等十字路口红绿灯的时候,严沫沫跟顾景越并排而行,她伸出的指尖刚触碰到顾景越手掌,就有些畏缩地缩了回来。顾景越纳罕的片刻,严沫沫一把拽住了顾景越的手。
掌心干燥温暖,指尖摩擦在掌纹上,触感不错。
顾景越不大喜欢这种沾染着暧昧意味的触碰,好在趁他开口呵斥之前,严沫沫察言观色,骤然放手。
绯红脸颊上隐约有局促不安,严沫沫略带窘迫地辩解:“有点儿不习惯过马路。”
很勉强的接口,顾景越却没说什么,只用板起的脸回应了严沫沫。
本来这一天应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吃过饭拉过小手,顺带拐带顾景越替她买了两套衣服,足够严沫沫贼兮兮地笑上好久了。但是用严沫沫自己的话说,她脑子不是被门夹了就是被驴给踹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严沫沫看到了路边的花店,就让顾景越在外面等她。
顾景越耐着性子在外面等了二十来分钟,严沫沫再从花店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束蓝色妖姬递到顾景越面前。
顾景越表情僵直了一瞬,有点儿恼了:“这是干什么?”
严沫沫依旧瞪着一对星星眼:“送你的啊。”
“……不用了。”
两人在路边僵持着,严沫沫敛了平时玩笑神色:“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报考财大么?那个理由我是瞎诌的。我是想暂时离开我家那个城市,摆脱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但是报考H市的学校,有一部分是因为你在这里。”
顾景越神色依旧不善,隐忍并未表现出愠怒,只盯着严沫沫,等她说下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直觉你是个可以靠得住的人,我报志愿的头一天问你在哪儿,你说你家在H市,我就报了财大。我给你说过,我爸常年没时间管我,我去哪儿读什么学校他也不太在乎的。我当时想,我在H市,万一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我或许可以奢望你帮帮忙……但是过完了暑假又到了陌生的地方,我才发现,我会很想见你。这种心情,应该是喜欢吧?”
这回顾景越的脸色彻彻底底地沉了下来,声音也多了几分严厉:“严沫沫,我不希望你跟我开这种玩笑。”
严沫沫张了张嘴,想分辩说自己不是开玩笑,声音却哽在了嗓子眼儿。
顾景越继续说道:“我觉得你是一个骄傲又任性的小姑娘。在这个社会上谁都会遇到点儿麻烦,而我正好可以伸手拉你一把。我以为我们可以维持这种友谊,甚至你拿我当叔叔我也是可以的,但是我绝没想过除此以外的其他关系。”
“但是我……”
“你别说但是了……严沫沫,你还不够成熟。或许你只是一时没分清楚恋人跟朋友之间的界限,我不会跟你计较。但是,我希望我们的关系不要越界,况且我有女朋友了,我们相处得很好。”
就这么……被拒绝了?
严沫沫不吭声了。往日总是熠熠生辉的眸子黯了一瞬,嘴唇几次张和,就是发不出声音。她抱着那一束蓝色妖姬,赌气地往地上一蹲,顿时引来不少路人眼光。
“沫沫……”顾景越看到严沫沫这个样子也觉得自己把话说得稍微直白了那么一点点。其实小姑并不难哄,但是如果现在立马哄好,难保她下次不会变本加厉,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所以顾景越只是在严沫沫身边站了一会儿,拍了拍她的后背:“也到你学校门口了,我就不往里送了,你一会儿自己早点回去。”
严沫沫蹲在地上,头埋进臂膀之间,没有搭理他。顾景越默默在她站了一会儿,终于狠狠心,一扭头走了。
严沫沫蹲到脚麻了,估计顾景越走远了,一把将那束新鲜的蓝色妖姬愤然塞进身旁的垃圾箱,朝顾景越离开的反方向回了宿舍,她抚摸着额头喃喃自语:“宁烨……你说我这种人,是不是不配得到幸福呢?”
[04]
自打顾景越一走了之之后的几天,严沫沫的情绪一直阴晴不定。她也没刻意表现出有多深的怨念或者多大的愤怒,就是在起床跟睡前的瞬间想起顾景越拒绝自己的严肃神情,稍微有点儿咽不下气。但憋屈只是一瞬的脑热,过后仔细想想,有点儿后悔了……万一顾景越以后都不理自己了怎么办?
果然就是太心急了啊!严沫沫一边懊恼地咬着嘴唇把东西打包完毕,目光又在打包好的东西上巡视了一圈:床单被套直接卷进去塞袋子里了,拉杆箱里装的是夏秋的衣服,常用物品也用一个大大的袋子装了起来。
差不多就这样完工了,她搬出来凳子在走廊上编短信。
“顾景越,我,严沫沫,是真的有点儿喜欢你……”不行,才被拒绝了,还告白表决心呢,这不是招人讨厌是什么!
“那天就是一时冲动,我大概真的分不大清楚友情跟爱情……”大概是顾景越希望听到的话,但是对自己来说就太违心了!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委屈自己!
写了删、删了写,怎么编辑都觉得词不达意。望着收件人栏里顾景越的名字,严沫沫用指腹摩擦着屏幕上他名字的位置,思绪停顿了一会儿,重又开始陷入死循环。
略显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严沫沫终于一咬牙,简略地写:“顾叔叔,你还在生我气吗?”
“哟,烦什么呢?”严沫沫被人轻轻推了一下脑袋,发现是同寝室的林紫佩。
林紫佩跟严沫沫约好趁国庆假期同学还回来前先搬出去,大有以后能不碰面就尽量不碰面的意思。
“也没烦什么啊,就是要搬的东西多呗。”严沫沫顺口接话。林紫佩一身白色连衣裙,更加符合她的“白莲花”形象。然而严沫沫的视线定格在林紫佩身边的身材高挑、眉眼带笑的秀气男生身上,信口问道:“啊咧,紫佩,男朋友?”
林紫佩咳嗽了两声,那男生率先表示了不满:“沫沫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严沫沫回问得毫不心虚:“我们见过?”
“我是刘宇啊!”男生有点儿尴尬,但瞬即爽朗地自我介绍。见严沫沫仍旧一脸茫然,刘宇补充道,“你上回都喊了我大半天鼬哥哥了……”
严沫沫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刘宇后背:“这不是一时没认出来嘛!”他不上浓妆的样子就完全没有“鼬哥哥”的气场嘛!但是……学长皮肤真好脸上连毛孔都看不见!严沫沫顿时颜控发作,快步过去近距离观察:“学长你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护肤产品?现在有带隐形吗?”
刘宇失笑:“……没带。”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好不容易请学长来帮我们搬东西。”
“咦?”严沫沫回头上下打量刘宇,哪怕他声称自己有六块腹肌,他的体形在男生里也的确算偏瘦的。打量完刘宇严沫沫就回头对着林紫佩咆哮,“就学长这细胳膊细腿儿你都能压榨!太没人性了!”
此乃严沫沫拙劣的激将法,但刘宇利索地往坑里跳了,二话不说抡起严沫沫打包好的东西就往楼下搬。
[05]
忙活完毕,严沫沫嫌累,就早早打算睡下。
换了新的环境,躺下后关了灯,严沫沫在黑暗里打量家具的轮廓,神经反而兴奋了,索性爬起来。租的房子离江滩不远,严沫沫俯瞰下去:江岸两边的灯火亮了起来,江面蜿蜒向东,满目波光粼粼,江景美不胜收。
窗户玻璃上映出她自己的样子,年轻的脸,精致的容颜,只眼里有几分落寞。
严沫沫似是略微吃了一惊,拧了拧自己的脸蛋,勉强对着玻璃里的人笑了两下,后来发现这个笑容真的有足够僵硬。她有些烦躁地拉开窗,夜里江风灌了进来,倒比空调的风还要凉上几分,将浑身疲劳吹散了点儿。
重又翻过身,四肢大张地仰躺在床上。
身处异地他乡的不安感纠缠着缓缓爬上心头。平时拼命使得自己忙碌起来不去胡思乱想,此时情绪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在静夜里纷至沓来,织成绵密的网,将她包裹其间。
被感伤的情绪包裹住,恍惚间的窒息感令她害怕起来。
好在手机铃声将她从这种情绪里拯救出来,严沫沫有些懵,翻开来,是顾景越回的一条短信,简短的一个“没”字。
明明就是还在生气嘛!
严沫沫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准备关机睡觉,一个电话打进来,按错键就接通了。
寂夜里,电波传递出来的是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声音,严沫沫掩不住倦意,喊了一声爸爸:“我过得还行,我适应能力强,从小就被你们锻炼出来了,不用担心什么。”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调,其实她知道这么刻意去刺激这个男人也是一种互相伤害,但是累计下来的情绪总需要一个发泄渠道。
“沫沫,抱歉……你开学我都没时间送你。”
“别跟我说抱歉,我不需要这两个字。”她像瞬间变了一个人,脾气暴戾起来,“别说我开学这种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的小事,我妈当年去世的时候你都没赶回来,我实在不知道,在你的事业面前,我们是否有分量?”
严沫沫从不曾对严成说过,一直以来,她也很想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可以在爸爸妈妈面前撒娇,可是父亲总是忙。周末出游找不到他,家长会也找不到他,连母亲病重在床也少见到他……久而久之,严沫沫遇到什么事的时候,都学会不再去指望他。
严沫沫的母亲去世后,严成才意识到自己跟严沫沫的沟通太少了,也试图抽出时间多陪陪严沫。然而严沫沫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让沟通没办法继续。失望的严成只能再次转战回工作。
电流断断续续的,信号不是很好,听起来很像下雨,不过也说不定严成那边是在下雨。严沫沫呼出几口气,听到严成问她,最近怎么样?她只点了点头,也不管对方其实看不到。
严成说,天启娱乐公司快要上市了,忙完公司的上市的策划他就来看严沫沫。
“那,祝你们公司早日上市。”不咸不淡的语气,她想,天启上市不上市,跟她的关系其实不大——其实形成的思维定式就是,公司上市后严成只会更忙。
想到这里她有些气闷,就想去门外透口气。
打开门,看到一个急忙闪开的人影,严沫沫定了定神,发现是林紫佩:“紫佩,你在这儿做什么?”她对着电话听筒说了一声有事,下次再打电话給严成,就挂断了电话。
“啊!吓我一跳,你怎么忽然开门了!”林紫佩拍着自己胸口,“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带卫生巾过来,我今天忘记拿了,这个时间了又不想出去买。”
严沫沫不由分说折回房里,从包里搜出一包卫生巾丢给她:“不用谢了。”
目视林紫佩背影,严沫沫猛然间心生疑窦:林紫佩刚才的表情好像有点儿紧张……她还听墙根不成?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严沫沫又摇头自顾打消了。没必要吧,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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