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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慕思臣站起来也没有比轿车高多少,但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轿车对面的女孩子,尽管只能看到哈森肩膀以上,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表情相当疑惑似乎在想为什么是她。
“曾叔怎么了?”伴随着清甜的女生从车上又下来一人和哈森在一边儿面对面站着,头上超大的遮阳帽有一半被卷起来露出精致的脸蛋,长到膝盖的粉色吊带连衣裙衣裙露出白皙的小腿和穿着坡跟镶钻的高档凉鞋,看起来就像电视里面的公主。
哈森记得她,那一次比赛时站在慕思臣身边和他很亲密的女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是慕思臣,更没想到是他和另一个女孩子一起出现。慕思臣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看得出来他们在一起相处得很自在,感受到他和那女生一同探究的目光哈森忍不住抬起手捂住爆红的脸,司机递过来的钱也没有收转身就一瘸一拐的跑开了。司机有些着急“姑娘你还没有穿鞋呢!”前面的哈森听到这话险些摔一跤,不过现在哈森又很庆幸周围车辆较多慕思臣根本看不到她脚下的情况,一只脚穿着整只鞋一只脚穿了半只鞋一口气跑出了几百米之后才敢回头看有没有车追过来,见后面什么都没有才松了一口气。哈森鼻子有些发酸想哭,不知道是为自己夭折的鞋子还是爱情,想想那女生的条件又觉得释然,好像他那样的干净高傲的男生就应该和那样漂亮精致的女生在一起才对。虽然这么想,但还是会觉得很压抑,好像自己变成了被抛弃的糟糠,抓到老公和有钱人家小姐约会一样,虽然痛苦但却不能上前争抢。哈森不愿停下来想这些事情让自己自怨自艾,干脆甩掉那只烂鞋子慢慢跑步回家了。
“嘿,这姑娘真是奇怪,钱都不要了。”司机也没打算上赶着给人家钱,有些唏嘘这年头小姑娘都神神叨叨的。
“曾叔,她找你要钱做什么?”陈云歌有些好奇,因为她似乎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看了一眼那人离开的方向,眼中疑惑更深了。
司机不想说是自己倒车撵到了人,只说是运气不好撵烂了那女孩子一双旧得没人穿的鞋子,结果人家硬要他赔三百块。
“那她怎么不要了?”
“不知道,你们认识她吗?”
“不算,一个学校的而已。”陈云歌说完后看向对面的慕思臣,慕思臣不置可否。
“哦,这就难怪了看她那样子是认识你们俩,可能是被识破了不好意思吧。”曾叔也不想对着小孩子撒谎,只是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自己出了任何一点小差错很可能就得卷铺盖回家了,幸好这两个孩子之前都没注意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对那姑娘也是仁至义尽了,只是她自己不领情而已。
“别管她了,你爸爸还等着你呢。”
“哎哟,就他们俩最着急了,老夫老妻的还非要办什么结婚纪念日。”
“呵呵呵,代表他们感情好啊。”
“感情好就去过两人世界嘛,非要拖着我们,是吧。” 陈云歌朝前趴着询问慕思臣的意见,结果这人一心盯着窗外理也不理自己 ,自讨没趣又倒回后座继续带着耳机听歌玩游戏。
慕思臣回到副驾驶位置打算继续睡觉,曾叔看了他一眼,更加小心翼翼的把车倒出去,慕思臣感觉车好像压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车轮压过的地方。半只旧得认不出原来颜色的运动鞋被压得扁扁的,可以想象它主人离开时落魄又可笑的样子。
哈森从公交车上下来时都还能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要不是她的脚被磨破皮了她也不愿意这么丢脸的坐公交,看起来像逃命的,这是刚才车上一个很文艺的女孩子说的。
回到家发现养母已经做好饭了,知道她今天领工资特意做的红烧鱼。养父母见她连鞋子都不见了一只还一身伤回来,第一反应就是这姑娘打架了。
“哈森,你是不是打架了?”
“没有。”哈森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养母有些生气,家里的条件本来就不好,如果哈森还这么不听话跟人打架那就真是雪上加霜了天天净操心她了。书上说了这个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最难管教了,性格都可能会改变。
“你这么凶做什么,你还不了解哈森吗?她怎么可能跟人打架。”养父推着轮椅走过来看但哈森脚上有伤,吓了一跳急忙让自己老婆去拿药箱帮她包扎。哈森从小练跳高没少受伤,所以家里的药箱东西都挺齐全。养母嘴上虽说哈森不听话,但手上还是很轻柔,担心重了伤着她可能就不能跳高了,一家人最关心的就是她的腿,连工资都顾不上问了。
“今天我领工资了。”
“恩,我们都知道呢,晚上就去把鞋子买了吧,我算算还剩多少钱可以让你吃顿好的。”养母手上不停,熟练消毒上药。
“爸~妈,今天我出咖啡厅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那人就偷了我的钱。鞋子烂了我就没追上。”哈森不想说鞋子是为什么烂,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事儿不怪那辆轿车。
养父母都瞠目结舌,想不到还真有这样的事情,反应过来后养母便带着哈森去报警了。警察听说了后有些埋怨,怪哈森当时不来报警,现在来说找到那小偷几乎没有可能了。养母义愤填膺差点在警察局闹起来,说你们这些人民公仆就是这态度,都不问问那小偷长什么样子就说抓不住了,是不是你家亲戚啊!警察听这话,脸色都难看起来,但还是耐心的说就算知道长相也是大海捞针这根针指不定捞几年才上的来呢,还是回家等消息吧。最后养母是被哈森拽着走出了警察厅,她怕再闹下去就被人家当她们来找茬儿的抓起来坐牢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骂骂咧咧的养母,哈森心里有些感慨。她记得第一次看到养母的时候,养母还是一个乐观向上的年轻女人,虽然老公痛失双腿但她仍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那个时候她连炒菜的大锅都端不起来。经过这些年社会生活和巨大的家庭压力她如今已然成为了一个彪悍的家庭主妇,经常把菜锅掂得像耍杂技的。虽然很多事情养母都不懂并且严重与社会脱轨,但仍然会像母鸡一样护着小鸡护着家庭。
直到开学了哈森的钱也了无音讯,哈森就想随便买一双便宜的鞋子先穿着,有空余的钱再去买好的,这一想法没有得到实施,因为养母说了不好的鞋子容易让脚受伤,而且今年她初三了,是最重要的一年不能随便对待,免得到时候她亲妈知道了又说他们家的条件给得不好。这话也是有原因的,哈森被带出老家后不久,草原便规划了起来,家里有牲畜的不愿意离开就在草原上,没有牲畜的便搬到政府规划的满洲里的房子。她亲爸身强力壮做了包工头,在祖国大地四处都搞建设的时候狠狠赚了一笔,家里的条件也渐渐好了起来,她亲妈曾经提起过一次让哈森回家看看。养父都同意了,但是养母说什么也不干,“现在他们家条件好多了,哈森一回去就能得到更好的生活,还怎么可能再回这里。”当时哈森听着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笑了笑安抚养父。
养母不知道哈森看着她四处打零工就为了让她买双鞋的时候,哈森心里是愧疚的,因为当初那司机给她钱她可以收下,但当着慕思臣和那公主的面让自己像个低微的乞讨者一样接过那钱,卑微如她也做不到。想到这里心里已暗下决定,随手将长发绑成马尾出门的时候养父还以为她是训练去了,还问她回不回来吃饭,哈森恩了一声就匆匆跑出去了。
街角对面有一个女人每天手上都会拿着大把大把的黑发,都是被卖掉的。那个时候很多拮据家庭都会把妇女姑娘的长发卖了换钱,哈森自己出来就是想要卖头发。收头发的大姐见她一个小姑娘来,就把价格报低了不少。哈森听着有些焦急,红着脸问“可不可以多一点?我头发很长的。”说罢撩起及臀长发给她看。
“不行不行,你头发虽然长但是太软了,人家不好做造型。看在小姑娘家家可怜的份上再给你舔三十,不能再多了。”
哈森摸摸自己长发确实很软,无奈的解开头绳任由瀑布般的墨色长发披散下来,周围路过的许多人都侧目还有些人劝她卖了多可惜。收头发的大姐怕她反悔一剪刀就直接把后脑勺一撮最长的软发几乎贴着头皮剪了。哈森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眼光后才想起来去摸摸自己的头发,脑后已经被剪完了摸起来有些扎手。
“不要摸不要摸,等一下剪刀不长眼剪你手上去了。”大姐有些激动,这一把柔顺长发可以帮她挣不少钱,怕小姑娘摸出来自己剪得太狠了就故意把剪刀在她耳边咔嚓咔嚓的吓唬她。果然哈森听到后就收回了手,坐了近半个小时才结束,拿着换来的钱哈森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低着头没发现路边许多人都异样的看着她,快到家的时候经过一家理发店余光看到落地玻璃门里面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哈森惊呆了,头发短得可以看见头皮不说还坑坑包包像狗啃的。自己居然就这么走了一路,最后没办法又花了八块钱理了一个发,与其说是理发不如说是剃光。
进家门的时候养父母的表情堪比见到外星人,两人同时开口“你干嘛去了?”“你头发呢?”
哈森笑笑说“李磐哥哥说我的头发最碍事了影响我发挥,所以我就想剪掉。刚好看到外面有个阿姨问我头发买不买,我觉得反正都要剪了不如卖掉。所以就卖掉了。”这个解释哈森在心里打了无数次草稿现在才能顺溜的说出来。
“那也不用剪这么短啊,看着像个男孩子一样。”养父不明所以只是有些遗憾,但是哈森的前途更重要。
“哈森!你这是要剜我的心啊!”养母突然颓然的坐下来,眼泪不住的往外流,养父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老婆哭得没个大人样儿,以为她是觉得哈森没了头发不好看就忍不住呵斥“你哭什么哭,女人就是麻烦。不就是一把头发吗,值得你哭成这样。”
养母擦了眼泪又流出来,起身一个人回了房间,养父这才觉得不对“你知道你妈怎么了?”
“恩,我去看看。”哈森拿着钱也跟了进去。
房间里面养母抱着一家三口的照片默默流泪,哈森也有些鼻子发酸。“妈,您别生气,反正也是要剪的。”
“我不气,就是心里难受。你亲妈把你给我养,养了这么些年头发都养没了。我难受啊!”
“反正会长出来的,到时候我不剪就是了。”
“哈森,是爸妈对不起你.......让你这么小还要卖头发才能买得起一双鞋子。.”说着说着养母又开始哭起来,哈森的眼前也模糊了。“您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争气让您伤心了,我再也不卖了好不好。您不就是我亲妈么,让我看着你为我早出晚归的什么都不做,我也很难受”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果不其然哈森一句‘您不就是我亲妈么?’就逗得养母开怀起来。再艰难的也生活还要继续,擦了眼泪出去吃饭,忍不住往哈森碗里夹了半盘儿肉。
哈森那个时候不懂养母的心酸不仅仅是因为她,哈森的经历多少让养母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一个女人养全家的操劳生活,一个女人的老公没有双腿什么事都做不了里里外外都要靠自己,这种艰辛不是常人能明白的。而更让她难受的是自己从来没有把哈森当成自己女儿看待过,像隔了一层亲戚关系,客气又刻薄,这次哈森为了减轻她的担子自己跑出去卖头发,哈森性格虽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心上,但是每天出门前都会照镜子摆弄头发,但从那天以后哈森就很少照镜子了,养母当时心里是酸酸甜甜的都有。这些都是后来养母和她探讨育儿经的时候亲口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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