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对

　　14.
　　叶准把林森雨弄了一顿，两人都流了一身的汗水。叶准在路边的店里买了两瓶农夫山泉，一瓶扔给林森雨，而后拧开另一瓶的盖子，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喝。
　　林森雨也拧开瓶子，“咕噜噜”地灌了一大口。而后他擦干嘴角的水渍，看到蔓延的水流顺着叶准的嘴角流过下巴，途经那长得十分好看的脖子与锁骨，最后消失在叶准的篮球服里。
　　他张着嘴笑起来，他喜欢这个人，喜欢看他在穿校服以外的时刻总是穿着篮球服。喜欢叶准每一次的皱眉，每一次欺负他时的冷笑，喜欢他黑与红搭配的球服，也喜欢他大口喝水的样子。
　　他突然就想和他在一起，一直一直。

　　叶准收到林森雨的视线，捏着瓶子回头盯着林森雨，莫名其妙地：“干嘛盯着我的，喝你自己的啊。”
　　少年眯眼笑着把手里的水塞进自己的过膝马裤的兜里：“我觉得你的要好喝一点诶。”
　　叶准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林森雨：“……”
　　蠢蛋。

　　“到家了。”林森雨爬上搂，伸了个懒腰，而后勾住叶准的肩膀：“进来玩吗？”

　　“玩什么，你不要还要运动吗，我也要跑回去。明天开始就要忙了。”叶准五指按着林森雨的脑袋，推了推林森雨：“快点进去，我回家去复命。”

　　“帮我谢谢阿姨。”林森雨摸着脑袋说：“阿姨做的菜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最好吃的美食。”
　　叶准不屑地哼道：“别以为你这样说就还能来我家蹭饭。”
　　“哎，被你发现了啊哈哈哈。”
　　叶准头痛地揉了揉额头：“我说你，你是真蠢还是以为我比你蠢啊……”

　　周一，忙碌紧张的训练开始。从这一天开始到期末结束，包括叶准在内，准备进入大学体育系的高二生们都不再去上晚自习，而高一的学生还没有开始晚自习，晚上的训练将会变得十分热闹。

　　每天五点半放学，六点开始进入特训，一直到晚上九点才散。

　　叶准不免想起去年的这时，当时的学长们都因为不用上自习而兴高采烈，而他们一年级的一群人里却有不少因为突然加量的训练而叫苦连天。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那些事情明明就像在昨天，转眼却已经一年。

　　长山中学虽然不是省里体育最好的学校，但十几年来，篮球却一直没被挤出过省三强。对篮球抱有极端的热爱，尤其是在这方面有一技之长的学生们都争破头要考入这间学校。

　　六月底，球队里高三的学长们已经正式离校，但长山中学篮球队有着一项良好的传统——在青黄不接的时间里，一些人会自愿留在校队。他们虽然不参加之后的正式比赛，但会留在队里指导新人。

　　新人，是啊，今天开始有一部分“新人”就要正式入队。一直到进了篮球馆，叶准才想起这事。

　　一些已经被长山中学录取的初三生会正式加入训练中。在这一点上，叶准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叶准才到了训练场，远远便看到童教练站在球场边上，在对面前的几个人说话。
　　叶准往那边仔细看了看，那三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想来就是今年的新人，在这种时候加入的，一般都是在篮球上有一手，在学习上跟他一样臭。

　　不过昨天训练的时候，童教练不是说会来四名新人？数来数去，整个场上都只有三个人叶准不认识。

　　“叶准，过来！”教练看到叶准，招了一下手把他催了过去。

　　叶准跑过去。教练在新人面前装模作样的一脸冷峻。
　　当年叶准也以为他们的教练是冷面虎，其实混几天就知道，这个高大又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简直如老母鸡，不仅关心他们的篮球，还关心他们吃喝拉撒，时常啰嗦，比冷着脸还让人不能招架。

　　“叶准你们认识吗？”教练指着叶准问。

　　“认识！学长好！”三名新人大声回答。叶准虽然不受女生欢迎，但放眼望去，全市各个中学都有他的崇拜者（男）。这三人见了他跟见了偶像似的，有一个脸都红了起来。
　　叶准视若无睹，老实地站在原地，不怒不喜，给足教练面子。

　　教练说：“你们什么时候比他厉害了，就能进军全国高中联赛！”

　　“……”你就吹吧你！比我厉害才能进全国联赛，那我这几年不是白干了。

　　“呃……”就是三名初中生都觉得哪里不对。

　　“叶准以后是你们副队，有什么可以请教他。”教练说。

　　“那队长呢？”

　　“韩世界来没？”教训回头看了一圈，没看到队长，小声地问叶准。
　　“没来，我先去换衣服。”叶准说。
　　韩世界那个风流货正忙着跟他新交的女朋友亲热，不到点怎么会来。

　　就在这时候，那三名新人里有人突然“啊”地低叫了一声：“那人是谁？是不是刘瑾啊？刘瑾来这里干嘛？！”
　　顺着他的目光，叶准回过头，看到门口的地方逆光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形。很高，几乎和叶准身高差不多，只是看起来比叶准单薄一些，更像是还在不断发育中的少年。
　　对方身上此刻穿着制服，那熟悉的着装，正是市里另一座篮球高校树德中学的校服。

　　刘瑾的名字如雷贯耳，树德初中队伍里绝对的头号选手，将来长山高中的劲敌。
　　但是，刘瑾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没想到这时童教练却突然说道：“刘瑾和你们一样会进入我们学校高中部，他今天就是来参加训练的。”
　　“啊？！”三人都惊呼起来。
　　同时，叶准也大大地吃了一惊。刘瑾不直接升树德中学的高中，却跑来他们长山？两间学校的对立立场世人皆知，这小屁孩是吃多了还是有病？从树德跑来长山，就不怕被孤立吗？

　　在几个人惊讶的时候，门口的人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他的步伐看起来不疾不徐，却很快就来到了球场中央。
　　这时候所有人都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人，确实就是刘瑾。

　　刘瑾对其他人置若罔闻，他一点都不犹豫，目标和方向非常确定，转眼已经站在了叶准的面前。

　　“叶准。”和叶准身高无差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叶准的眼睛，眼神凌厉。他有着一头卷卷的棕发，也不知道是天生还是烫的，但这头头发在初中联赛里就是他的标志，就是到了别的地方，也一样能增加他的辨识度。
　　叶准的眼皮一跳，正要因为对方这么傲慢地喊自己的名字而锁眉，对方的唇在启合之间，又吐出几个字来：“我是为了你才来的这里。”

　　“……”

　　“……哦……”旁边，一直都紧绷着神经的其他几名新人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在看到刘瑾气势汹汹地来到叶准面前时，他们还以为刘瑾是来砸场子的呢！谁知道又是一个叶准的崇拜者。

　　叶准的唇角抽了抽。他身前的少年对他伸出了手。
　　“……”叶准慢吞吞地伸出手去。
　　“学长，请多指教。”刘瑾一把握住他的手摇了几下，而后放开了他。而整个过程中，刘瑾的眼睛一直盯着叶准，跟盯仇人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这家伙，天生就这副死样吗？

　　“啊，既然刘瑾来了那你们自己活动一会儿，等下人到齐我们再做集体介绍啊。”童教练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场上的人。一堆懒东西，还有十分钟就六点了，还有一半的人没到。

　　叶准莫名其妙地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刘瑾，他跟刘瑾握手结束后就准备先把衣服换了，谁知道这时候又有人叫着他的名字从门口跑了过来。
　　不用看叶准也知道是谁。

　　“哇，林森雨啊，真的是林森雨！”身边，有人耐不住发出了惊呼。

　　林森雨已经跑了过来。
　　叶准回头，见林森雨脸上都是汗。少年穿着白衬衣，黑色长裤，今天刘海被梳道头上用发胶固定着，露出了很好看的额头。虽然流着汗但他也一身干净，一看就是从外边来的而不是从教室里出来的。
　　“你来干嘛？”叶准望着林森雨闪闪发亮的双眼，这人白天没联系他，估计一整天都没在学校而是在工作。那他这么晚还跑来学校做什么。

　　谁知道林大狗竟然得意洋洋地说：“我来打球啊！我从今天开始也是校队的一员啦！”

　　“……什么？”叶准回头望着教练：“他？！”

　　“林森雨愿意加入我们校队，当然是如虎添翼嘛。”童教练拍拍叶准的肩膀：“他没正式参加过篮球队，平时有什么你多照应着他。”
　　正说着，有人在对面喊教练，教练让叶准别欺负新人，而后就离开了这边。

　　“万一伤了脸怎么办？”教练走了，叶准又回头问林森雨：“到时候你工作怎么办？你又要工作又要学习又要训练，真觉得自己可以？”
　　不过是个林蠢蛋，还以为自己是铁人吗。

　　“我会量力而为的啦嘿嘿嘿。”说着林森雨就过来蹭叶准的肩：“我今天在外面遇到一件好有趣的事，我们去换衣服吧我跟你说……”
　　就在林森雨的手搭上叶准的前一瞬，他的手突然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很有技巧地挡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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