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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愿得一心
章邯与钟离眛喝着酒，钟离眛又忍不住问出之前的问题。
“少卿，到底是什么犯人你没看住？”
钟离眛性格刚直不阿，想要弄清楚的事情就必定会弄清楚，有此一问，也在章邯的意料之中。
“你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对于影密卫首领没看住犯人一事，不仅仅是钟离眛，但凡了解章邯一点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章邯不由得想起李斯去桑海之前，来看过已经被禁足的他，言语之中的意思也非常明显。
“将军被罚禁足，实在是出人意料，若是能戴罪立功……”
禁足一般是文官的惩罚，武将禁足实在少见。
“章邯是戴罪之身，自然听凭陛下处置。”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犯人……”其实什么样的犯人李斯心知肚明，他也是朝中极少数几个知道犯人到底是谁的人。只是他想不通其中的关窍，章邯怎么会没看住。
章邯说了几句敷衍的话，才勉强将李斯打发走。
这时，管家的敲门声打断了章邯的思绪，竟然又有人来访。
“少卿，我先回军营。”
来者不是别人，竟是中车府令赵高。赵高手中的罗网与影密卫表面平静，实则暗涛汹涌。钟离眛知道此人心思不纯，他留在章邯这里怕徒惹怀疑，还是走为上策。
“终于忍不住了吗？”
章邯冷哼一声，他禁足的这些日子，不少人来过这里，即使没来也会派人打听情况，唯有赵高一人丝毫未动。但是潜伏在他府邸旁的罗网之人，被影密卫揪了出来。
赵高只身进屋，没有带一直都跟随保护他的六剑奴。
“赵高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今日才得空探访将军，将军不会介意吧。”
“赵车府为陛下分忧，我怎么会介意？”
“有些忧虑只有章将军能帮陛下分担，赵高怎么比得上将军呢？”
“中车府令说笑了，章邯承蒙陛下赏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顿了顿，“大秦人才多不胜数，能为陛下分忧的人也不会少。”
“将军此言差矣，陛下很多事情都信任将军去做。”
“赵车府也是深得陛下信任，许多事情陛下只放心你去做。”
两人相互打着太极，滴水不漏。
“不知车府过来所为何事？”
赵高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案几之上：“赵高给将军准备了一份礼物，不成敬意。”
章邯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两枚圭璋和一小匹帛丝。诸侯会盟执玉帛，表示和好。影密卫与罗网素有积怨，此次赵高竟主动示好，着实有些奇怪。
“将军此次所为之事，与赵高所想不谋而合。”
“此次是我办事不利，仅此而已。”章邯将锦盒盖好，收了起来。
赵高见章邯收下东西，唇角稍稍扬起，知道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那赵高就不打扰将军，先告辞了。”
“慢走。”
这时，一名影密卫走了出来。这名影密卫名叫沐风，乃是章邯的心腹。
“将军，赵高这是何意？是不是发现那日我们……”
“放心，不会有事。”
********
“子房，此次我中毒，全靠师父救我，你那日虽和我说她已经安然无恙，但我还是不太安心。”
“你不是已经用灵鸟找过她了？应该没什么大碍的。”张良宽慰着女子。秋水嘱咐过张良，让他看住盖毓，不能去找她。此次引毒她消耗过大，需要好好调养，不能分神。
“可是……”
“毓儿，前辈说过几日就来看你，你这样挂念，她也不会心安的。”
盖毓点点头。
“言索与濯安也帮了不少忙，于情于理我都该谢谢他们的，不如我们请他们吃顿饭吧。”
“喵，喵……”小布表示抗议。
“对对，还要请小布吃。”盖毓揉着小小的猫脑袋。
小布这才趾高气扬地摆着尾巴。
张良心中暗暗好笑，果然她的回报方式就只有“吃饭”，不过他知道那两位的心思肯定不止于吃饭。
“这几日我事情比较多，不如就毓儿请他们吃吧。”张良绝对相信盖毓，也相信有景澜和季布在，盖毓出门不会有什么危险。
“子房，谢谢你。”
若是张良在场，恐怕他们二人也不太自在。张良总是如此体贴她，信任她，夫复何求？
翌日，张良有课业要授，盖毓便从竹园走到小圣贤庄，在闻道书院门口等他下课。张良去准备下堂课的内容，天明不想盖毓听见儒家弟子的言论，就拉着她走到偏僻之处，同行的还有少羽。
“毓姑姑，我觉得你和那个石兰长得有点像。”天明无厘头地冒出一句。盖毓无奈地笑笑，自己与琼华相像，怎么又与石兰相像了？不过细细想来似乎真的有三分相似，但石兰与琼华却是不像的。
“你小子居然观察这么仔细？真是难得啊……”少羽抚了抚下巴，“我倒是觉得面貌姣好之人的美大都相似，面貌丑恶之人却丑的不一样。”
“少羽小弟说得不错，”天明笑嘻嘻地拍着少羽的肩膀，“真是难得啊……”少羽缩回了肩膀，满是不在乎。
远远地看见石兰跟着庖丁来送饭，盖毓与庖丁寒暄几句，也和石兰打了招呼。石兰破天荒地朝她点点头，跟着庖丁离开了。
之前石兰一个人来送饭时，盖毓就点破她是女孩子的身份，表示愿意和她交好。
其实不知为何，盖毓看到石兰第一眼便觉得特别投缘，她本来也没什么朋友，见到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自然不想错过。
石兰也早就看出盖毓是女子，对她也并没有反感，表情虽是冷冷淡淡，但也愿意与她打个招呼，说上一两句话。
盖毓虽然对石兰颇有好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疑惑。听庖丁说石兰武功不弱，这样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在有间客栈当伙计，到底有什么目的？盖毓知道她救过羽明二人，还与西方蜀国有所关联，但也不会盲目地去相信一个人，若她是敌非友，她也只能和她划清界限了。
天闲云淡，落日酡红如醉，暮色散落在小圣贤庄的飞檐之上，岚风带着微薄的凉意，随着暮色的浸染，愈发浓重。
张良下课之后，盖毓便与他汇合，准备离开，谁知却有弟子前来禀报，说门外有位祝姑娘前来请教张良一些问题。
祝姑娘？难道是那个曾经女扮男装到小圣贤庄读书的祝姑娘？
“让她离开吧。”张良未留半分情面。
“你不见，让我见见也行啊。”这传说中的情敌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盖毓倒真是想见见。
“我们回竹园。”
“别，”盖毓拉住了张良的手臂，“祝夫子怎么说也是你师叔的好友，郡守的老师。看在他的面子上，就见见他孙女吧。”若是单单一个祝姑娘也罢了，可是背后牵扯的势力不小。儒家本就被李斯虎视眈眈，有些事情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张良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不想多费心力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不由得叹息一声。
“去见见吧，听说你拒绝过人家很多次，让人家下不来台了。”
盖毓倒是有几分“佩服”这位祝姑娘的，锲而不舍，死缠烂打，各种方法都用尽了。听说她对着其他人包括伏念都是横眉竖眼，不可一世，对着张良却小心谨慎，轻声细语。不过幸好那位祝夫子理智，没向小圣贤庄逼婚，不然事情闹大，就不可收拾了。
其实祝蓦妍长得不错，双眉修长，樱唇一点，肤光胜雪，不过比起盖毓却是不如，气质上更是天差地别。张良走到小圣贤庄门口之时，就见她带着婢女站在那里，形容憔悴，眸中含着泪水。
“子房，”祝蓦妍冲到张良面前，“我，我阿公要我嫁给郡守之子，我不要嫁给他，我只想嫁给你。”
“我说过，我已有心仪之人。”
“她到底是谁？”祝蓦妍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中一丝微颤。
“是谁与你无关，也永远不会是你……”
“那，那做妾室也行。”祝蓦妍试探道。
“我此生只会娶她一人。”顿了顿，“天色不早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语罢根本未再看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夜幕降临，夕阳收起最后一丝余晖。残月如失去光泽的鹅卵石，静然抛在天端，雾霭散去，空气冷凝。
等待真是件难熬的事，盖毓握了握手上的书简，却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只是想着张良为何还不回来。
“吱呀”一声门被人拉开，盖毓知道是张良回来，便假装在全神贯注看竹简，实际上却是在注意他的举动。
原本满腔怒火的男子发现女子对他视而不见，更是窝火，再一看女子的模样，便知道了她的小心思，唇角隐隐浮起一丝笑意：“拿反了……”
见一下子就被人拆穿，盖毓只觉得丢脸至极，扔下竹简，装模作样地说：“三师兄回来了？”别过头，根本不敢看向张良。
张良拼命隐忍笑意，坐到了盖毓对面，陪她接着演下去：“是啊。”
“不知是什么难题，祝姑娘一定要单独请教师兄呢？”语气中的酸味只怕十里之外都闻得见。
听到女子的话，张良忽然心情大好，忍不住想逗逗她：“得手把手教的难题……”
盖毓一听，醋坛子瞬间被打翻了，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人一把从身后抱住，根本挣脱不开：“三师兄，我要回去了！”
薄削而炽热的唇，轻轻贴在她耳畔，呼吸拂耳而过：“这样的难题，我自是不会的……”渐渐搂紧女子的腰肢，整个胸膛熨帖在女子的后背上，“所以我就让她回家去请教祝夫子了。”
女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转过身看向男子，故意说道：“你让人家一个弱女子白跑一趟，不怕人家生气吗？”
“祝姑娘的好学之心，自是不能辜负……”张良眯了眯眸子。
“你不愿辜负人家的心意，就该留在那里，回来做什么？”盖毓的手指轻轻绞着男子的衣带，漫不经心道。
“旁人的心意自是旁人的，我心已付，唯你而已……”轻柔的嗓音中溢满深情。
盖毓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眼角也是掩不住笑意。
“听说那位姑娘还有个姐姐，那姐姐和掌门师兄、琼华姐姐竟是青梅竹马。唉……”盖毓故作感叹，“姐姐喜欢师兄，妹妹喜欢师弟，当真是缘分。”
“不错，师兄不喜欢姐姐，师弟不喜欢妹妹，当真是缘分。”张良勾着唇角。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竹园了。”盖毓想要离开，却被男子紧紧箍在怀中。张良略一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怀好意：“毓儿就准备这么回去？”
“怎，怎么了？”
忽然房中烛火一灭，整个屋子暗了下来，只有明净柔和的月华，轻纱般散落进来。盖毓下意识地搂紧张良的腰身。
张良步步紧逼，盖毓便只能后退，双腿碰到床榻，被男子按住双肩坐了下来。张良慢慢俯身，气息拂过女子的耳廓：“今日的账还没有算清，毓儿如何能走？”
“什，什么账？”男子越靠越近，盖毓双腿无法动弹，身子只能向后倾斜，一下子跌进软榻之中。
男子的双臂撑在女子两侧，青丝从肩头滑落，有几根掉落在女子的衣襟中，擦着里面柔嫩的肌肤，只觉得一阵麻痒。
“今日我已拒绝了她，你却又将我推出去，不得不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那我给你道个歉？”
“错已经犯了，道歉又有何用？必须要罚！”男子不依不饶，渐渐俯身下来。
“怎，怎么罚？”
“毓儿今晚就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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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修文好像APP不显示更新，大家点进目录看看更新时间，不要以为我坑了啊╮(╯▽╰)╭
下一章就是传说中的良毓第一次了~\(≧▽≦)/~
注：1.《左传•僖公十五年》：“上天降灾，使我两君匪以玉帛相见，而以兴戎。””即后来所说的化干戈为玉帛之意。
2.圭璋：《礼记•礼器》：“圭璋特。”孔颖达 疏：“‘圭璋特’者，‘圭璋’，玉中之贵也；‘特’谓不用他物媲之也。诸侯朝王以圭，朝后执璋，表德特达不加物也。”也作“珪璋”。
3.束帛：捆为一束的五匹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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