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

　　今天我醒得很早。现在是十二月份，早晨的天空还很黑。但是已经能看出来，今天天气依然阴沉，窗外寒风正叩击着窗棂。
　　我想若此时下楼，也许来得及请求厨娘莫里太太多准备一些蛋糕来讨我的学生小布里奇斯高兴。昨天我已经答应小布里奇斯出去远足，但现在天气不妙，我恐怕要食言，得设法给他一些补偿。
　　楼下的仆人正在忙碌。管家库柏先生正在教训一个二等男仆。他看见我，匆匆扔下那个可怜虫，向我走来。
　　“弗拉瑞特先生，”他立即叫道：“难道您还打算带布里奇斯少爷远足吗？看看这糟糕的天气！恐怕少爷才迈出去一步，衣服就能被雾气沾湿了。”
　　库柏先生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他为奥斯丁家族服务了三十年，所以你可以猜到，他警惕多疑，烦人得要命。
　　在他的坚持下，桑菲尔德解雇过两个家庭女教师，和一个法国教师。出于对国家的忠诚，他认为我比法国人好一点，但是恐怕依然很难胜任教导小布里奇斯先生的责任。
　　尽管我根本不想带多明尼克出去远足，但我喜欢与库柏管家争论。
　　“啊，”我说：“库柏先生，我觉得我还是先做好准备。现在天气只是有点阴沉而已，也许一会儿天又放晴了呢？”
　　库柏管家嗤之以鼻地笑了。
　　他有个硕大的鼻子，笑起来像一张摊开的饼。
　　我盯着他的鼻子补充：“我想，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可以派人请教劳伦斯医生，布里奇斯少爷喝了足够多的热茶以后，是否可以在早上散步。”
　　库柏管家想把我捆到马棚抽一顿。
　　劳伦斯大夫在这一带德高望重，深得奥斯丁先生信任。劳伦斯大夫一向认为，十五岁以下的男孩子生病，归根结底都是由于监护人无限制的溺爱。他们应该每天冲冷水浴并且走上十英里锻炼身体。可怜的库柏管家简直要和他势不两立。
　　库柏先生愤怒地指出：“弗拉瑞特先生，您在强词夺理。”
　　仆人在奔忙，为了不阻碍他们干活，库柏管家和我向走廊尽头的储藏室走去，就像决斗的绅士们往树林里面走去一样。
　　我们摆开架势。
　　莫里太太正好从储藏室里走出来。这位善良质朴的太太一见我就一拍手：“弗拉瑞特先生，布里奇斯少爷的熏肉三明治准备好啦！”
　　“莫里太太，如果有一些火腿的就更好了。”我立即回答。
　　库柏管家像被捅了一刀，他叫道：“弗拉瑞特先生！”
　　此时，就餐铃打响。
　　库柏管家失去了还击的机会，我作为家庭教师有幸和主人同桌用餐，所以不得不抽身往餐厅走。库柏管家和我都十分遗憾。
　　走到半路，遇见奥斯丁先生的贴身男仆。
　　“弗拉瑞特先生，”他说：“老爷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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