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温赤]催眠师

　　22.洇染开的指纹画/现场死者留下的隐秘痕迹
　　23.“跳支舞。”/场景重现
　　21.传教徒/动机的不合理性猜测
　　24.古老油画的隐喻/侦探的突破
　　温皇顺着楼梯往下走，一步一步，脚步放得很轻很慢。
　　楼道里很暗，尽管没有开灯，依然暗得不寻常，就好像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昏暗的环境正与同样不寻常的寂静相辅相成，视觉和听觉的暗示相互加成，更加加深潜意识对于黑夜的认知。
　　温皇没有停步，一路走到一层。
　　一层楼梯口的正对面，凤蝶和剑无极出事的地方，一块挂钟挂在墙壁非常显眼的位置上，时针指向十一点。
　　温皇记得，这块钟表原先并不在这里。
　　无论它原先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它是被人为移动到这里的。
　　移动它的人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温皇了解催眠师的手段，即使找不到关键便无法破除催眠，他仍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感官正在欺骗自己。
　　这种奇妙的感觉，就仿佛人在清醒梦*状态下，能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无法控制自己醒来。
　　有趣的体验，但绝不是舒适的体验。
　　温皇从口袋里取出怀表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后将怀表收起，继续向前走去。
　　走下楼梯，穿过走廊，餐厅里的景象正与时钟所指示的同样。
　　月光透过落地玻璃投射进来，在墙壁上拉出一道完美的斜线。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
　　天宫伊织的白色三角钢琴就立在这光与影的交接线上。温皇站在月光下，隔着钢琴，看向如对立面一般的影子里。
　　“任飘渺。”温皇说道。
　　黑暗里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银白的短发，白色的风衣，与温皇想象中的任飘渺一模一样，但也仅仅是与温皇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呵，你还是找来了。”名为任飘渺的那人冷笑开口，声音也是温皇想象的那样低沉蛊惑。
　　“三层的房间都空了，是你邀请我。”温皇顿了顿，眸色一暗。“为何伤害凤蝶？你太超过了。”
　　那人似是不屑地轻笑一声，负手而立。
　　“未完的游戏，替你收场。”

　　赤羽已经做好了温皇失踪的心理准备。
　　无论温皇是受人控制、遭遇危险，又或者他本人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赤羽信之介都有足够的冷静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
　　然而当他转过楼梯拐角，踏上三楼的走廊时，他还是有些发怔。
　　走廊里开着电灯，明亮的视野中，蓝衣服的催眠师就站在那里，在走廊尽头的小窗前，在宫本总司紧闭的卧室门口。
　　本以为消失不见的人被如此轻易地找到，而且他还是一派老神在在的样子，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就在赤羽发怔的时候，温皇甚至还回过头来，冲他笑了笑。
　　“赤羽医生，你睡醒了，晚上好啊。”
　　赤羽的脚步随着这一声轻松的问候慢了下来，就如宫本总司死时，他在走廊尽头看见温皇的那一刻同样。
　　虽然是完全不同的情境和气氛，内心的不安和怀疑却莫名地如出一辙。
　　“你睡了很久，休息好了吗？”温皇接着问道。他的笑容看起来温和无害，对赤羽梦中的记忆只字不提，似乎并不知情。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赤羽维持着平静的语调，慢步走到温皇身前停下。
　　“从凤蝶和剑无极出事起，你的精神就很不好。我们为了寻找任飘渺来到这里之后，说了几句话你就昏昏欲睡，是我把你送回二层的客厅。”
　　“我昏昏欲睡？”与记忆中有些相仿却又不同的叙述，让赤羽陷入沉思。
　　“赤羽医生应当发现了，现在除了你我以外，所有人都睡着了。”
　　“这是催眠。”
　　“是，任飘渺的催眠。”
　　温皇说着垂下眼，赤羽却用质疑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是你的催眠吗？”
　　“赤羽医生到现在还在怀疑我。”
　　“真的怀疑，我就不会正面问你了。”
　　“哈，说的也是。”温皇轻笑一声，说道：“任飘渺催眠所有人，唯独留下我，男人是经不起挑衅的生物啊。”
　　赤羽蹙起眉来，道：“这句话，下午时你说过一遍了。”
　　温皇停顿了一瞬，眉梢微不可查地扬起，又在下一刻从容地回答：“哎呀，赤羽医生记得真清楚，看来任飘渺的催眠并没有影响你的记忆。”
　　温皇表情上的一点细微变化还是被赤羽捕捉到了，褐色眼瞳里闪过一丝怀疑的神色。
　　“照你所说，任飘渺催眠了除你以外的所有人。且不说为何我现在醒来，逐一催眠这栋别墅中还清醒着的六个人，还要避过你这名催眠师的耳目，我不认为任飘渺一个人躲在暗处就可以轻易完成这一切。”
　　“所以，赤羽医生认为，任飘渺在我们中有同伙？或者，你还是认为，任飘渺就在我们当中？”
　　赤羽没有直接回答温皇的问题，而是看向宫本总司紧闭的房门和锁死的门锁，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温皇，你怎样理解任飘渺这个存在？”
　　温皇习惯性地摸起了下巴，这似乎是他思考时的惯性。
　　“任飘渺是一名由我叙述虚构出的人物，任何直接或间接听过我描述的人，在被催眠的状况下，看到银色短发、白色风衣、金丝边眼镜、紫色瞳孔这些标志性的装扮，就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任飘渺。恐怕在众人眼中，任飘渺的形象并不是唯一固定的。我们看见的可以是相貌完全不同的任飘渺，但重要的是我们都会得到一个相同的认知，那个人就是任飘渺。扮演任飘渺的凶手反复向我们暗示任飘渺的存在，利用催眠和简单的变装，轻而易举变身为任飘渺。这是结合了催眠术和心理学的高级手段，是凌驾在我之上的境界。”
　　赤羽缓缓点头，若有所思。“说到催眠，我想起一些旧事。当初在我的诊所，我引导你催眠自己时，也曾利用你的自我催眠扮演过任飘渺的角色。”
　　顿了一顿，他继续说道：“任飘渺不是一个人，任飘渺是一个符号，一个谁都可以成为的符号。任飘渺可以是任何人，任飘渺也可以不止一人。”
　　突然话锋一转，赤羽看向温皇：“现在几点了？”
　　温皇不禁一怔。他不解赤羽为何突然要问时间，更不解赤羽明明有手表，又为何要问他，只得耸了耸肩，从口袋里取出那枚随身携带的怀表，打开盖子举到赤羽眼前。
　　赤羽却忽然背转了身子，不肯看向怀表。
　　他说道：“别给我看怀表的盖子。”
　　“什么？”温皇问道。
　　红发的心理医生沉默下来，而后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说，怀表的，盖子。”

　　*注：清醒梦(Lucid Dreaming)是在做梦时保持清醒的状态，又称作清明梦。清醒梦是做梦者于睡眠状态中保持意识清醒，在清醒梦的状态下，做梦者可以在梦中拥有清醒时候的思考和记忆能力，部份的人甚至可以使自己的梦境中的感觉真实得跟现实世界并无二样，但却知道自己身处梦中。（来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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