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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我不懂你
“犬仙杀人？犬仙是我？我杀了人？”黑子拧了把大腿，疼得直呲牙，确定不是梦。
“这狗戏真好。”乌泽轻声咕哝了句，接着感觉到一阵凌厉的视线刺过来，抬头看了眼椒图，神兽的强大气场让他后背的汗毛全部直立起来。乌泽不自觉的朝沈渊身后挪了挪。
椒图冷冷地看着牟霖：“牟傻你是和这人类呆久了，脑子坏了吧？说他杀人你也敢信。”
“就是，我怎么可能杀人？”黑子一脸不屑。
牟霖看了会儿黑子，松出口长气，接着又皱起眉头，“看来……这里的事儿你还不知道。”说完看了眼四周，“你看看这是哪儿。”
黑子赤脚走了几步，当看到地上红褐色的多肉植物，眸光一亮，“丫这不是犬牙山吗！咱们怎么来这儿了？这地儿我熟啊！”
牟霖抿着嘴，一脸纠结和不忍，沈渊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开口道：“我们查到焚尸案和犬牙山有关系，来这经过一些调查，初步推断应该是仇杀。死者死亡的方式和他们生前杀狗的方式一样。”
黑子脸一僵，“杀狗，什么杀狗？”
沈渊正要开口，牟霖拉住他袖子，“还是我来说吧。”
尽管牟霖已经用极为婉转的方式去阐述事件经过，可这依旧改变不了残忍的事实。小五味听得泣不成声，黑子的脸色从黑变白最后憋得鲜红……
“剩、剩下的那个人在哪里？”黑子的声音颤抖着，他在极力克制。
乌泽给他指明方向，“在山上呢。”
“我……要……杀……了……他！”黑子双手一搭开始瞬移，下一瞬又被山顶的结界给挡了回来。
椒图一把按住他，“你以为你是牟傻，天雷劈不死吗？”
“那畜生能杀狗，我凭什么不能杀他！”
“凭他是人，你是妖。”椒图说。“
黑子金色的瞳仁被泪水淹没，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哭道：“三、三百多只狗啊，有的还是一家老小，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妖不能为所欲为，人却可以，这是什么道理？”
沈渊说：“他会受到制裁的。”
“我要的是他的命！”黑子愤怒的瞪向沈渊。
牟霖想上前去安慰黑子，却被椒图高大的身影挡住，他一手搂住黑子肩膀，冷冷地说了句：“我早说过这世上最危险的……就是人类。”说完，视线也投向沈渊。
气氛剑拔弩张之间，牟霖说道：“既然不是黑子，究竟还有谁会复仇杀人？”
黑子擦了把脸，思索许久， “同我一样在意这一山狗的，还有一个人。” “阿全。”
牟霖猜测道：“他……是不是这观里的道士？七八十岁年纪？”
“是道士，不过，没有那么老，算起来应该六十来岁。”黑子指了下左脸，“他这里有一块伤疤。”
“坏了！”乌泽一拍脑门叫道，“有这结界就光往妖上想，把人给忽略了。”说完拔腿就往山上跑。黑子也赶紧跟了上去。
牟霖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沈渊，心里生出个猜测却没有开口……
他们进后院的时候，袁宁宁一脸惊恐的缩在门外双手捂着嘴，当看到牟霖他们出现才呼喊着跑过来。
“老头，那个老头疯了。”
屋子里一片狼藉，一头乱发的老道士手里提了个带血的斧头，他双眼血红一脸杀气如疯魔一般。老徐没有死，却被砍了半个手腕，血淋淋地抱在怀里，因为腿伤他又没法逃出屋子，只能在地上拖行。
斧头再次高高的举起来，这次是冲着老徐的脖子。
“阿全！”
斧头停在半空。老道士缓缓转过身，只看了一眼，一双老眼被泪水迷蒙。
“您、您怎么现在才来啊……”
黑子红着眼，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三遍，心疼的说道：“阿全，你、你怎么这么老了？”说完，想到这几十年中发生的事，又觉得自己问得实在愚蠢，狠狠甩给一巴掌，哭道：“对不起，阿全，都是我的错，我来晚了。”
阿全握紧手里的斧头，“不行，就差他一个，您等我杀了他，用他们永不超生祭奠这漫山遍野的亡魂！”
“不要杀我，我错了，我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呐！我真的知道错了！”老徐不停向角落里爬着。
沈渊一只手握住斧头的手柄，“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法律吧。”
“不够！三百七十只狗流了半山的血，我要他们用命偿！咳咳……”他开始剧烈的咳嗽。
沈渊看了眼模样凄惨的老徐，说道：“他腿烧残了，一只手也废了，收手吧。”
阿全想夺回斧头，可他的力气在沈渊面前如蚍蜉撼树，斧子夺回来的瞬间身子却歪倒了。黑子箭步冲上去，一把将他抱住，这才发现阿全一身瘦骨嶙峋，每一声咳嗽都是从肺里传出来的。
黑子搂着他，泪水大颗大颗往地上砸，“阿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辜负了你，辜负了它们。”
阿全哭倒在黑子怀里，老人的哭声却像个孩子：“仙人，我等了您那么多年，您为什么不救救它们，血染红了整条河，那些孩子死的时候该多疼啊！”
黑子紧咬着嘴唇，直到唇角都渗出血来。
这时屋外走进两只大狗，接着一只又一只，十几只狗都围在黑子和阿全身边，正是之前在院子里狂吠的野狗们。
阿全苍老的手一个个抚过它们的头顶，苦笑着说道：“这些傻孩子，还觉得人类值得保护，它们知道我要对人下手，就不停朝着他们叫，想要吓走他们，我真是又痛恨，又心疼啊。”
袁宁宁慢慢走进屋子，终于不再怕那些野狗，“原来，它们对我们叫是在提醒我们。怪不得，刚才我和老徐回屋的时候，它们在院子里一直叫，我抱着小狗想进屋，他们就围住门口。原来、原来是想救我们啊。”
“你以为看起来凶的动物，就一定会伤害人吗，最凶残的，从来都是人……咳、咳咳！”阿全又开始剧烈咳嗽，不多时口中渗出了血色。
“阿全！”黑子喊。
“没事，我、我本就没多少时间了，最后总算了了一件心事，我可以瞑目了。仙人，你回来我就放心了，这些孩子们就交给你了。”虚弱的目光看着黑子，“仙人，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乞丐有没有骗我？他说只要用一根青色羽毛烧过的尸体，便魂飞魄散不得超度。”
黑子咬着唇，使劲点了下头，“是，他没有骗你。”
阿全笑了，“仙人，我不后悔，进了十八层地狱我也不后悔。”
“傻孩子，他们根本不值得！”
牟霖揉揉眼睛，回头看向椒图，低声：“毕方的事，我需要问问。”椒图明白他的意思，随手翻了下睡衣的袖子，袁宁宁和老徐两个人瞬间晕了过去。椒图直直的盯着沈渊的后背，可那背影始终没有倒下的意思。看样，他的法力对这个人依旧不起作用。
牟霖蹲下身子问道，“青羽的主人，现在在哪？”
阿全摇摇头，“我不知道，一年前他来这里，在观里吃了三顿饭，他说他没有钱只能用那几根羽毛抵债，他说他那青羽有多厉害我没怀疑过。”他看着黑子，“那人虽看着穷困潦倒，但他给我的感觉和仙人你很像，我就是知道，他不是凡人。可惜，他只给了我六根，无论我怎么求他，都不肯多给我一根。”
一直没开口的椒图看着地上的老徐，冷声说了句：“因为他觉得用六条命还债，够了。”
牟霖蹙眉摇了摇头，“不对啊，要是毕方不在这，那这结界是谁设的？这种程度，可不是一般的妖。”
乌泽接着道：“还有，老人家你身体这样，连一个受伤的都杀不了，山下那五个人你是怎么断的头？怎么抛的尸？”
黑子听明白了，追问道：“阿全，是谁帮你杀的人？”
这次阿全没有回答，许久后在咳声中回了个：“是我，从头到尾就我一个人。”
“阿全，这时候了，你就说实话吧！”
阿全紧咬着带血的嘴唇，就是不开口。
沈渊：“你不说，不一定是帮他，反而会害了他。”幽深的目光看向牟霖，说道：“有人曾说过，执念太深的妖若不得开解，要么以身殉雷，要么积怨成魔。”
阿全一脸挣扎的思考了许久，唇颤抖着几乎就要松口。山下隐隐传来一阵轰鸣声，接着天上乌云开始聚集，红色的雷光在云中跃跃欲动。
五味脱口道：“哎呀，天雷！”
乌泽冲到门外抬头一看，脸色骤变，“我天，是雷神执刑，九、九级的啊！”
“方向在哪边？”牟霖问。
“看着是山脚那附近。”
“走！赶紧过去。”牟霖身子一动，被门口的椒图一把抓住。
“你一身法力被封了还想去挡雷吗？”椒图冷声道。
牟霖理直气壮道：“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当然不能挡了，我就是去看看。”
乌泽催道，“快点的吧，等咱们跑下去都执行完了。”
“干嘛要用跑的？”椒图绑紧睡袍走进屋里，一手提起黑子，一手捏住阿全，接着抬起脚往地上用力一跺……
“哄！”一阵地动伴随着山摇，悬在山顶的结界瞬间烟消云散。
这就是神兽的实力。乌泽大张着嘴，问了句：“大哥，刚才您上山的时候怎么不毁了它？”
“想溜达溜达不行吗？”
“行，太行了。”乌泽缩着脑，回头对牟霖说，“老大他我带不下去，我带着你先下去吧。”说完正要去拉牟霖的手，突然被身后的椒图踹了一脚。
“砰！”一声，乌泽消失于原地。
“多事！”话音刚落，大长腿一抬，又给猝不及防的小五味一脚，“砰”又消失一个。最后瞥了眼牟霖，说道：“你跑下去吧，省得办傻事。”说完，带着另外两个也消了身影。
下山的路上，牟霖问沈渊：“这次你也猜到是谁了吗？”
沈渊与他四目相对一会儿，只说了句：“有猜测，但不确信。”
“刚才在山下的时候你也不确信吗？如果我们离开的时候，阿全真把他杀了呢？”牟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刚才沈渊离开山顶的时候已经猜到阿全是凶手了，为什么当时没有拆穿呢？
沈渊安静了片刻，淡淡一句：“那就是他的命。”
牟霖叹着气摇了摇头，“你这个人，我真是不懂。”
说话间，山下隐约可见一片火光，接着天上“轰隆”声渐近，伴随着一声巨响，第一道九级天雷砸向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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