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春秋

作者:谭真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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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02章戴胄惩贪奏议


      李世民从玳妃那里出来的时候如释重负,他看见了玳妃露出的笑脸,以往的一切负疚感觉顿时消释。

      那时侯他在玳妃面前不是一个皇帝了,他尽量把那种当皇帝的感觉忘掉,哪怕就是简短的几个时辰忘掉了当皇帝的感觉,以一个真正男人的丈夫的感觉取代当皇帝的束缚,与玳妃亲密的待在一起,他也感觉到十分的愉悦和惬意。

      在宫里李世民时刻都感觉到生活在一种庄严的一成不变的气氛中,时刻感觉到别人与他这个皇帝有着一种敬畏的距离,即使是长孙皇后和杨妃,都是那种小心翼翼,那种循规蹈矩和毫无失错。
      但是和玳妃待在一起,她的颤栗、她的痛苦、她的失望、哀怨和她的笑脸却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直接那样的毫无隐秘。

      李世民觉得,宫廷冠冕堂皇的背后或多或少的存在着虚伪,臣工们的歌功颂德,以及阿谀奉承,太监宫女的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皇后嫔妃的笑脸迎候,规矩礼叩,这些仿佛都是一种表演,一种违背本意的做作,就连他这个皇帝也不得不时刻装成一尊至高无上龙威凛然的偶像。

      李世民明白,这是他当了皇帝后的必然结果,这是他君临天下的必然仪式,他必须这样,除非他不当这个皇帝。

      李世民感到的压抑是别人无法理解的,皇帝的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是别人无法体会到的,那种违背人的自由本性的凄凉屈窒的束缚和挣扎的感受,是别人所没有的。

      他在想像中感受不到一个平民是如何自由,如何放任纵情和真实充实的感觉,想像不出一个平民家庭相夫教子男耕女织的融和恩爱的情景,他好些时候看见高阳便有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着负疚和隐痛的感觉。

      高阳明明有母亲,却不得不让杨妃扮作母亲而不自知,这种人为的骨肉不能相认的残酷事实所演绎的痛苦,高阳丝毫没察觉到,但是作为父亲的李世民却在暗暗的忍受折磨。

      从他的感受中,玳妃的痛苦李世民完全可以体会出来,这个虽然没有名分但实际又是妻子的女人的痛苦,像一条无法扯断的细丝紧紧的缠绕在他那无法疗治的心灵的伤口上,他每次看到高阳,他都忍受着一种别人察觉不到的如蝼蚁啃噬心头伤口般的感觉。

      他也曾经无数次的想摆脱这种痛苦,打算把玳妃接进宫来算了,可是这种念头刚出现,他又不得不把它否决掉。

      他心里明白,这也是一种违背他本愿的虚伪,一种维持他作为那尊偶像威严的虚伪,一种让他必须承受沉重压抑的虚伪。

      在玳妃面前,他感觉到他的这种虚伪造作的那尊高大偶像的威严,显得是那样的矮小和平庸,他想强撑的那种冷漠竟然也毫无力量了。

      玳妃的颤栗、痛苦、失望、哀怨和真实的笑脸,让他从那个皇帝的至尊宝座上跌落到一个丈夫的位置上来,在那短暂的几个时辰里,他竟然感觉到他长久以来没有感觉到的愉悦和惬意。

      李世民离开那间宅院的时候,他心灵的负疚和以往的隐痛在短时间内暂时消失了,玳妃让他不得不作出这个冒险的决定,他打算明天便让小顺子偷偷的把高阳带出宫来和玳妃见一面。这仿佛也是像要了却他的一个心愿般,他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便提前来了。

      回到宫中,已是后半夜时分了,李世民索性也不洗漱,便和衣在便宫里躺在榻上要睡一回。
      这离早朝的时间还有三个时辰,那小顺子虽然也感到疲乏,却不敢怠慢,吩咐值夜太监到了早朝时间叫醒他,便找了张便椅坐在便宫门边坐着打盹,稍一闪眼,竟也呼呼睡去。

      那李世民虽然躺下来,却没有睡意,在玳妃的事情上他觉得稍为安了心,心事又回到朝事上来。
      他想明天的早朝该干些什么,几天前张亮呈报四川知府岑惠卖官审实之事,其罪可大可小。大至四川买卖官员成风,下属官吏亦有酷暴致人死命者,民怨鼎沸,贼盗成风,买卖官职祸患不浅;小之朝廷没有买卖官职处重刑之律例,四川知府岑惠至多可判贪墨之罪,可卖官所得赃银也不过三五万两,不足以处死罪。

      李世民想,此人杀可摄众可不合法,可下属买官之吏涉死命案者必杀不赦,可其源于四川知府,此人该不该杀,确实难作定夺。李世民想了一回,觉得为大局之计,杀鸡敬猴很有必要。

      小顺子迷糊着也不知过了多少久,只做了个悦春之梦,见玳妃笑脸和皇上喜色,遂觉有人推了一把,猛醒过来。却见小太监站一旁,笑道:“公公,该侍侯皇上上朝了。”

      小顺子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说道:“是困乏了,坐着也能睡个安稳觉,还做了个好梦呢。”说着,便进便宫唤李世民去。

      那时李世民压根就没有入睡,小顺子进来唤他时正有些迷糊,想入睡去,听小顺子唤他,知该上早朝了,遂把睡意压住,谴倦着又在床上躺了一回,也只得忍住倦意起了床来,却又觉得睡意真的来了,无精打采的让那些太监宫女侍侯了洗漱穿衣,又用了点早膳。

      待到了太极殿殿龙椅上坐下来,眼皮耷拉的就想闭起,看着殿下大臣们叩拜又不得不强撑精神忍住睡意。
      那时侯群臣叩拜完毕,萧禹奏报了各省呈上来裁减差吏的情况,民部尚书转呈太史令傅弈的奏章,奏请朝廷清理佛寺,婚配僧尼。李世民记起和傅弈谈过这回事遂准奏,让民部逐步计划落实。
      忽然便想起少林寺来,便道:“少林寺僧众习武强身,武道仁慧,其延中华武术之一脉,非妖僧惑众之流可相类,少林寺便免了。”
      众臣听李世民说话,知主上实为感少林寺救命之恩,皆跪叩道:“陛下仁恩。”民部尚书亦再叩跪领旨。
      刑部尚书张亮上前跪奏道:“微臣审理四川官员买卖官职一案,业已审结,罗田县主薄刘亮,贿赂买官,倚仗四川知府庇护,权凌知县,横霸一方,肆意搜敛民财,具抄家核报,财产来历不明者,折银达五百万两。其倚势凌弱,□□良家小女达数十人,逼死人命一人,案发后,其为逃避罪责,指使属下杀人灭口,其兽行暴虐,罪恶滔天,恶贯满盈,具大唐律例,当处极刑。”

      “其管家刘睿智帮凶杀人,罪亦当诛。四川数县共有三百四十五名买官入士者,虽无民怨,未成恶果,查无恶行,建议削职为民,不作刑罚。四川知府受贿买官,得脏银三万两,查其除卖官受贿贪墨一例,别无罪行。其卖官之行,影响深远,引恶巨大,以其所行之后果,处之极刑不足为过,可大唐无此律例,当奏圣上定夺。”

      李世民听着,已感困乏致极,可不得不硬撑着听奏,看张亮说完话,便道:“朕以为,有法该依法,无法之律例当循法理,此人该杀还是不杀,众卿以为如何?”

      戴胄上前奏道:“圣上英明,法为治国之本,有法必依,此为法治之根本也,无法律之例,当循法理,法之理当依法而行,当显法之威严也,无法之律例,而又有其罪之实者,说明法之疏漏,当循法理定律例而行之,然法律未出而先行其事,法之威严何在?

      “法之尊严者,为律例如铁铸山重而不能移也!故四川知府虽有滔天之罪,其罪大而非恶极,按现有律例不足判极刑,其贪墨卖官只能以贪墨卖官论之,大唐律例贪墨卖官者,当抄没家财,量其贪墨情节处之徭役。四川知府贪墨数目不巨,但其情节严重,当处终身徭役,可大唐律例对徭役监居无定律。”

      “臣以为,贪墨之官是为己利而不顾民怨之徒也,如此贪官不为民着想,民有苦衷更不知其一二,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种了红薯自食其力者,当知劳作之苦,身为平民便知当官之时该为民作主方为为官之道。”

      “四川知府既为罪犯,当限制其自由,处其劳役。天下之苦役莫过于百姓之劳作之苦也。臣以为,四川知府之刑役为终身刑役者,可限居一隅,侍三亩方田,自耕自食,不得佣人,不得受人资助,让其终身体验为民之苦,以警天下贪官。”

      李世民听奏,似觉荒唐似觉有理,似觉循法,又似觉非法,遂笑道:“众卿以为如何?”众大臣皆缄默不言。

      独魏征上前奏道:“戴大人之言,对四川知府如此判法,虽无法律可椐,却非枉法也。”
      李世民道;“既如此,便依戴卿之言,处四川知府终身劳役,限居一隅,侍三亩方田,自耕自食,不得受人资助,不得佣人。行处居所受地方管制。”

      说完便觉困得眼睛都抬不起,遂摆手让小顺子速宣退朝,自起身回宫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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