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出庶女

　　不论是陈嬷嬷还是卫芠，都以为梁氏不会同意，哪知梁氏却道：“自是能的。”
　　随后梁氏就问道卫芠屋子里丢了东西的事，“听说你搬回去之时，屋子里丢了几样东西，可是查出到去处了？”
　　卫芠心里一惊，不知道嫡母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问的，想着自己那个不怎的靠谱的姨娘，只得含糊着回话，“许是丢在哪忘了。”
　　梁氏听到这答案，并未说话。
　　卫芠心里忐忑，抬眼瞧了梁氏的脸色一眼，见她那张脸依然冷淡，只在心里给自己鼓气道：“女儿算了算那几样东西折合下来有二十两银子，只想着自己丢了也是自己的责任，只省吃俭用一些，等着年尾的时候许就是能还上了。”

　　到年末，不吃不喝不用也不过十二两，又哪来的还得上。要真不寻人借银子，在无法赚钱的前提下，卫芠也只有卖首饰这一条出路了。
　　要说梁氏虽然素来不爱搭理卫芠，在首饰方面一年却是要给卫芠几样的。且卫芠在未失魂前自个儿也下得了脸，每梁氏因高兴为卫蕉准备一样饰品，卫芠自然也得要相等的一份才罢手。这么算起来，其实卫芠的家当也并不少。
　　而菱姨娘能动卫芠的一切，却是动不了卫芠的首饰盒子。到底卫芠是个年轻姑娘爱美，可以没银子，却是不能没有首饰出去显摆的。

　　梁氏见卫芠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也不再问那几样东西，只道：“请各房的侄女过来，少不得要弄一席席面，这些你可是有甚想法？”
　　卫芠又摇了摇头，因之前求了梁氏一回，只觉得面子已经拉下来了，倒是有点不用再顾忌的感觉，就道：“还请母亲指点。”
　　梁氏并未多说，只让陈嬷嬷拿了十两银子与她，道：“这是十两银子，到了那一日你当如何安排，只拟一个单子出来，再来与我定夺就是。”
　　卫芠不曾想自己这个嫡母竟然这般慷概，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心里也开始偏向，觉得这嫡母许没有姨娘说得那般恶毒。

　　等卫芠接过银子，梁氏又让陈嬷嬷拿了一个盒子出来，打开一看，却是一把牡丹纹样的小梳，看上去十分精巧。
　　梁氏道：“之前就为了一根簪子，就跟自家姐妹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如今你也吃了这么大的亏，也当是知道教训了。这把小梳，是我在银楼里与你专门定的，这两日才做好送了来，等过几日戴在头上，也图个吉利。”
　　卫芠听得这话心里第一反应不是欢喜，而是十分的羞愧。虽自己不是原身，然而就为一跟簪子跟人闹起来，还是自己的姐妹，这也着实太丢人了些。
　　加上嫡母又为自己打了一把牡丹花样的小梳，还跟之前的牡丹簪子避开了，更是让卫芠心里对嫡母没了那么的抵触。
　　只带着十两银子与那一样首饰回去时，心里就想着嫡母跟姨娘天生的对头，菱姨娘说嫡母的那些坏话，之前把她吓得都不敢与嫡母亲近，许嫡母对自己没身边丫鬟与姨娘说的那般刻薄。

　　卫芠带着银子跟首饰走了，陈嬷嬷就道：“太太又何必每回都这样，这得了东西也未必记得您的好。”
　　梁氏不喜欢卫芠，除了了每年的定例，基本上不主动给卫芠东西，可卫芠每次来讨，却也是给的。只因为两个庶女的东西都是一道准备的，梁氏本身也从没想过喜欢一个庶女就对另一个庶女不公平。也实在是之前卫芠太不讨喜，让人不愿意主动给，让她自个儿来要，下下人的脸子。
　　“买也买了，就给了罢。前两回给了七姐儿的东西，她没来闹，就看得出如今性子是要比之前强一些了。那小梳也算是奖她这两个月规矩学得好。”梁氏道。未婚姑娘，首饰是得多一些，出去才有面儿。

　　要陈嬷嬷说，自家小姐就是外冷内热，只恨当初夫人跟老爷眼睛不好，挑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姑爷，不然就自家小姐的品行，嫁给谁如今不是几品诰命来着。
　　就名下的两个庶女，也还好只六姑娘烦人一些，要换个庶子这么闹腾，这日子也别过了。
　　陈嬷嬷见自家小姐如今有些为卫芠考量，心里其实十分不喜，总觉得那白眼狼养再就都不会熟，失了魂也不过是比以前会装了。
　　可就是如此，也不能说出来，只问道：“太太明知道那几个庶女品性不好，又何必答应呢。要得罪了大房二房三房的姑娘，反倒是让自己难做。”

　　大房二房三房可没梁氏这般好说话，真得罪了不依不饶起来，四房又得挨排揎。陈嬷嬷是半点不想自家小姐为个白眼狼受委屈的。
　　梁氏却不怎么在意，四房一直靠大房二房三房吃饭，有事没事儿都是被几房看不上眼的，闲话听多了也就麻木了，“那几个的品性如何别人知道，可她自个儿不知道。要拦着了，说不定还埋怨我。倒不如让她见一见了，也好看出她是真变好了，还是哄我们的，不过是如今心机深了一些。”
　　那几个庶女品性不好，但先前的卫芠还真是十分重视，比对自家妹妹侄女的要好，如今她想要请她们来，就算是跟几个侄女儿闹出什么来，到时候四房被训斥，要能试探出卫芠如今的真秉性，梁氏也觉得不亏。

　　这要是真变了秉性，后面等着的是什么？不就是梁氏除了为了七姑娘操心，也还得为卫芠也操心了？
　　本卫芠的婚事，梁氏是没打算插手的，只等及笄后往老祖宗那丢。这梁氏要插了手，以后卫芠过得好便罢，要过不好还不得怨在嫡母身上？
　　陈嬷嬷是真不想梁氏去管卫芠的事儿，别人不心疼梁氏，她这些年看着四房这处境，却是心疼得紧，“太太对六姑娘也太好。”
　　梁氏只是笑了笑，对自己再不亲，到底也是叫过自己十多年母亲的人，以前不管是管不了，如今见好了，难不成真不为她筹谋。
　　这世道女子难为，想着自己这辈子受的苦，莫不是还要自己的女儿去受？

　　回了自个儿院子的卫芠不知道自己嫡母已经开始操心自己的婚事了。而不是像以往想的那样丢给老祖宗，最后摊派在其他几房伯母那，最后选个家世看着还不错男人却不怎样，最好也不过重复嫡母一生的婚事。
　　只拿着这十两银子，先是让自己两个丫鬟说说请客要准备些什么，想着先把单子拟好，定要让嫡母看出自己的好来。

　　白霜白露跟了卫芠许多年，可要说干实事，还真没甚经验。
　　要说之前的卫芠趁着梁氏没在府上之时也不是没请过姐妹上府来，只是因递出去的帖子大多给的只有庶女，顺便就把嫡女给得罪了，再被各家主母一栏，还真没请上门过。只把帖子一回，不说病了就是那一日有事儿。
　　等着几个在外面别处聚上，说是嫡母不许来，除了凑在一堆说说嫡母的坏话，谁也没辙。
　　至于在府上准备的东西，因梁氏不像这一回的大方一出手就十两银子，只卫芠自己存那点小钱，也干不出甚来，只不过买些小零嘴跟些不值钱的果子罢了。
　　卫芠从白霜白露嘴里问出来的并不满意，也只得到第二日去问杨嬷嬷。

　　杨嬷嬷听说了昨日的事儿，心里就知道四房的嫡母对如今的卫芠许是满意的，就先嘱咐道：“如今姑娘的病也好了，规矩也不能落下。每日给嫡母请安，这个是不能少的。就说这十两银子，对卫府几房人来说都不算个大数，但往日姑娘可没曾得过这样的体面。十两银子不多，能买的东西却不少了。这是四太太喜欢姑娘哩。”
　　卫芠点了点头，受教了。心想嫡母跟现代的许多父母还一个样，喜欢就给钱花来着？
　　杨嬷嬷见卫芠听进去了，老怀甚慰，只继续教导道：“本这些，我是打算之后再教导于姑娘的，只如今姑娘要用到，便先教了也无妨，还须得姑娘把笔墨记好。”

　　“这一家人之间请客摆席面，席面最重要的自然是菜式跟菜盘的多少了。姑娘病愈，想请姐妹侄女们来聚一聚，这菜式至少得是四个冷盘，八个热菜。这个都要与大厨房打交道，自然也得与大厨房里的说。什么时候要，各种材料多少钱，要给厨娘们多少辛苦费。这些算是大头，都得算好。”
　　杨嬷嬷又道：“还有几房的侄女们，有什么样的忌讳，什么菜不能吃，也需得问清楚的。只姑娘失了魂，以往的事情都记不得了，却是可寻七姑娘问问。就算以往与七姑娘关系不好，可其他房的侄女在四房出了事儿，也得是四房顶着的，在这点上七姑娘也不会瞒着姑娘。”
　　主要是七姑娘比卫芠会做人，这种事儿做得熟，几房里的侄女儿请得多了，有甚忌讳的比卫芠清楚许多。

　　“还有这饭前饭后的瓜果点心，都需得往外面买，买多少花多少银子，也都得算好了账，钱才够用。”杨嬷嬷道。
　　卫芠听得明白归明白，但迷糊的地方还是有，那席面还好说，选好了给厨房银子让厨房做倒不麻烦，“只这瓜果点心往外面买，又得去寻谁呢？”
　　“自然是寻管采买的管事了。只需得把银子与单子给他，自然会买回来。姑娘莫不是还以为要让自己身边的人去买？”杨嬷嬷打趣道。
　　卫芠小脸一红，别说她还真在心里这么想来着。听了杨嬷嬷的这话，又觉得自己傻，这大门大院的，当然有专门管买东西的人在。不然一家子连主子带奴婢的几十上百口人，又往哪去寻吃喝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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