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的儿子

作者: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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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六章同寻儿郎思携手



      自梅玖生下承风前的半年里,绣坊便请了厨子和杂役,一切又恢复到绣坊最初的状态。至于抵押给殷家的那间铺子,经殷家翻修改造,如今已是一座银楼。殷家财大气粗,如今虽少了海上经商这一条路,经营这座银楼倒可从中获取巨大利益。
      绣坊能恢复如初,张清月在暗中帮了不少忙。我不知晓她之前嫁了外族的哪位高官,但因她的缘故,绣坊刺绣也渐渐被外族高官所知晓并喜欢。绣坊所绣之物多是平民刺绣,不过应百姓和富贾之家的需求,对繁复高贵的宫廷刺绣却少有接触,如今多了这一形式,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通过张清月之手,倒是颇有成效。
      张清月有自己的思量。她不是安享其成的人,常年寡居那座大宅院,她当然也有危机感,为了今后的生存,她不断为绣坊寻找买家,以从中获取相应的佣金。
      当年的半年之约,自她有此打算开始,早已不存在。一年之内,我与她见面的次数虽不定时定期,却多了起来。到如今,我也说不清,这到底是福是祸。
      好在听多了她的款款深情,我也不再反感那些言语,就当老朋友间的平常话语听了。
      绣坊发展至今,每日整理账目和一些生意上的事,我一个人已忙不过来。平安与清婉的身后有梅玖指导,绣坊绣女的事我倒不用操心;只是,继云还小,绣坊的一切他还只学了一点皮毛,而他自认为学业未成,还需在学堂深造,我深以为然。
      如此思来想去,我只能想到徐斌。而徐斌如今守着自家的家传手艺开了间小铺子,一家人过得好好的,我也只得作罢。找到合适人选之前,我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撑着。
      可喜的是,一年前,徐盛突然只身前来绣坊,说是受他爹的嘱托,来绣坊找份事干。几日后,徐斌找来,我才知是父子俩吵架,徐盛一气之下离家到了绣坊,想要自己一个人谋出路,赚了钱去娶心爱的姑娘。
      按照徐斌最初的想法,他是想大儿子徐盛来继承家业,自然希望徐盛留在家跟他好好学家族手艺。可偏偏徐盛不爱那门手艺,整日里爱写写算算,绣坊正是他投奔所在。
      我正愁无可用之人,既是徐斌手把手教出来的儿子,我自然不愿就此放过。与徐斌讲了许多好话,他才闷闷不乐地同意了。

      梅玖近来总爱忧心清婉的亲事。
      老姊不在了,梅玖与清婉相处了这些年,她怕是早已将清婉当做女儿来养了。而清婉有她自己的心思,梅玖与她谈论此事,她总以朝迎为借口,只因朝迎一心顾着家里,都是过了双十年华的姑娘了,还不愿出嫁。
      “姊姊不嫁,我也不嫁。”
      梅玖无法,让我先帮朝迎留意一户好人家。
      朝迎出嫁这事的确有点难办啊!要她嫁可以,得让她带着姊夫一块儿嫁过去!
      这样的夫家,上哪儿去找?
      在与徐盛的一次谈话中,我无意中问到了他中意的是哪家姑娘,他支吾了半天,红了脸答道:“是清婉的姊姊。”
      我倒真不知晓他对朝迎有这门子的心思,试探性地问道:“你提亲了么?”
      徐盛摸了摸后脑勺:“没有。我跟我爹谈过,我爹不同意,说我没本事养活她和她爹。”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
      连徐斌都不同意这门亲事,方圆百里之内,有谁还能接受朝迎的要求呢?
      我正暗自苦恼不已,徐盛又道:“顾叔叔,我只要有本事赚钱养活她和她爹,不管爹同不同意,我就可以娶她了。”
      我问:“朝迎知道么?”
      徐盛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我不敢告诉她我……我喜欢她。”
      我笑了。若徐盛真娶了朝迎,似朝迎那般鬼灵精怪的性子,日后少不了要受她的气。他这样腼腆温吞的性子,与清婉似乎更合适。而想起清婉面对徐盛时的无措,我早已猜到她对徐盛有别样的心思。徐斌不同意徐盛娶朝迎,多半是因为朝迎太精,他怕徐盛日后会受媳妇的气;若换做是清婉,徐斌说不定就会同意了。
      徐盛是个老实可靠的人,值得托付终生。若是清婉跟了他,不见得就不是一件喜事。
      心中有了主意,我找梅玖说了此事。梅玖早已看出清婉的心思,有心撮合她与徐盛,只因清婉以朝迎为借口,梅玖也不好相逼。毕竟,清婉的亲事,还得姊夫说了算。
      我在给徐斌的信中说明了一切,徐斌在回信里给了肯定的答复。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徐斌喜欢的是清婉的性子,若让徐盛娶清婉,他倒是极其赞成。
      徐斌召回了徐盛,说是带他去袁家提亲。
      自始至终,当事人徐盛与清婉都被蒙在鼓里。梅玖领着清婉回乡里的那日,她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婉羞得不愿回家,又因听说徐盛本是对朝迎有意,她认为若嫁了徐盛,就是夺了朝迎的东西。
      梅玖为了安慰她,苦口婆心地劝道:“谁知道朝迎那丫头在想什么?她喜不喜欢你的心上人还不知晓,等你回家就知晓了。”
      清婉却耍起了性子:“羞死人了!我不回去!”
      平安上前扯了扯清婉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姊姊,回去吧。要是大表姊也喜欢徐盛哥哥,你们一起嫁给他就好了。”
      清婉一脸讶然地看着平安,推开她的手,道:“瞎说!要嫁你去嫁给他。”
      平安吐吐舌头:“我还小,而我要嫁的人是长生哥哥。”
      清婉一向温和,这样使性子极少见,可能真是被逼急了。
      “清婉,你先回去,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回去好过在这里悬着心。”
      清婉始终还是听话的,闹过脾气后,还是乖乖跟着梅玖回去了。我因脱不开身,又担忧她们三人的安危,便去梅庄借了两名仆人跟随。

      继云接连几日见不到平安,总是有意无意地向我透露要回乡里。对此,我置若罔闻。
      又因承风才满两周岁,从未离开过梅玖,见不到梅玖就哭。我顾着绣坊,根本顾不上他,只得让继云暂时不要去学堂,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弟弟。不知他是否是习惯了服侍平安,照顾起承风又是服侍平安的那一套,将承风当成姑娘来照看。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了平安儿时的衣服,一件件套在承风身上,也不管承风是否喜欢。
      继云领着承风来账房找我时,猫着腰向屋里探头探脑,开口道:“爹,妹妹要吃糖。”
      我忙着处理账册,没空理会他,随意回了一句:“他太小,别让他吃糖。”
      “哦。”继云悻悻地缩回脑袋,半晌又探出半个头,“爹,我想吃糖。”
      我道:“你娘离开前,放了糕点在柜子里。”
      继云再次缩回脑袋,我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起身到窗子下叫住了他:“承风是男孩,你别把他当女孩来养。”
      继云瞟我一眼,没有说话,抬脚就跑远了。
      梅玖在时,我时常会嫌她啰嗦;如今不在了,这屋子便冷清了许多。守着两个小子过日子,这日子没什么情趣,我便十分想念梅玖在绣坊时的日子。有她在,家才是个家。
      绣坊即便请了厨子,然,家人的伙食仍旧是梅玖负责。继云吃惯了梅玖的伙食,这几日没吃到,他便开始想念。
      熄灯就寝前,我扯住继云:“你娘不在的日子,你都陪爹睡,帮着照看弟弟。”
      继云不情不愿地爬上床,问了一句:“娘和姊姊什么时候回来?”
      我笑道:“等清婉的亲事说定了,就该回来了。”
      继云翻了个身平躺在承风身旁,说话的腔调竟似个小大人般:“清婉姊嫁了,姊姊过两年也要嫁人了吧。”
      “舍不得姊姊嫁人?”
      “嗯。我还想多陪姊姊几年,还要赚钱养姊姊几年呢。”
      听他用如此伤感的语气谈论此事,我指了指睡在一旁的承风,试图排解他的这份情绪,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还有弟弟要养活呢。”
      继云翻身对着我笑:“还有爹娘哩。”

      梅玖和平安回来时,没带回清婉,我已知晓亲事是说定了。而平安更是神采飞扬,一进门,她便道:“爹,徐盛哥哥要娶两个姊姊了!”
      我不细问,她便叽里呱啦讲了许多。我没听懂。
      朝迎与清婉同时嫁给徐盛,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只得向梅玖请教事情的经过,而梅玖回来后一心牵挂着承风,对我不理不睬。我只得再次找到平安,向她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这次说话倒是有前有后,我也大致弄明白了。

      徐盛一心以为徐斌想通了,同意他娶朝迎,高高兴兴地让徐斌找人去说媒。姊夫听说徐家来说媒,说的是小女儿清婉,心里一合计,也便首肯了。清婉回到家时,亲事已敲定,她一心觉得自己抢了朝迎的东西,便说徐盛中意的人其实是朝迎,她不要嫁。
      而徐盛在女方的生辰八字上发现了端倪,发现对方的年龄比自己小,他便觉得不对劲。找徐斌问明了真相,他顿时傻了。
      亲事已定下来,若悔婚,对女方的名声不好。
      徐盛明白事情的后果,对徐斌再有不满,也无能为力,只能接受。
      而清婉却不愿意嫁了,日夜以泪洗面。平安看不过去,企图与朝迎商量解决办法,而平安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她找到朝迎,神秘兮兮地问:“姊姊,你愿不愿意和清婉姊姊一块儿嫁给徐盛哥哥?”
      朝迎只觉得平安是异想天开,不言一语。平安不放弃,拉着朝迎继续劝说:“清婉姊姊就算嫁过去了,也不会高兴。姊姊你要是也嫁过去了,那就皆大欢喜了!”
      朝迎白她一眼:“胡说八道!”
      平安见劝不动朝迎,又去找清婉:“姊姊,你愿不愿意和大表姊一块儿嫁过去?”
      清婉糊里糊涂,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平安道:“就是让你和大表姊都嫁给徐盛哥哥。只是,你是妹妹,可能就……”
      清婉明白平安所指,斩钉截铁地说:“只要姊姊愿意,那边也愿意,我做小也无妨。”
      平安一脸为难:“大表姊不愿意呀。你去跟她说说?”
      平安撺掇了清婉,清婉威胁了朝迎,姊夫也没了辙,找媒人向男方说明了女方的意思。经媒人天花乱坠地说了一通,徐斌勉为其难地应了,徐盛倒是暗自欢喜了一场。

      姊妹共嫁一夫,在县城村里算是奇事。
      迎亲前一日,朝迎与清婉特意去老姊坟前祭拜了一番,说姊妹俩嫁了同一个,以后仍旧是最亲的一家人。
      喜服是清婉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出嫁当日,姊妹穿上同样的喜服,一辈子就这么跟了一个人了。两顶花轿接走了两位新娘子,徐盛是一脸的春风得意,他不但娶到了心爱的姑娘,还多得了一位温婉可人的姑娘。
      花轿接走朝迎和清婉,梅玖却哭了。
      我知晓她是舍不得了。
      我出了酒席到屋子里找到她时,她仍旧哭得凄凉,我费了一番心思开解她。真想不出若是平安日后出嫁,她得哭成什么样儿?
      “清婉若是嫁了,日后还是会回到绣坊,朝迎嫁得却是离绣坊更近了。”
      梅玖用帕子拭着眼角的泪,叹了一口气:“我知晓。嫁女儿时,做娘的都要哭,我看着就不觉哭了出来。”
      我笑着张开双臂,对她挤了挤眉:“到这里来哭。”
      梅玖笑着轻轻推了我一把,我趁机截住她的手腕,带她入怀:“我想让你有个肩膀可以靠着哭泣。”
      梅玖笑着说:“我哭不出来了。”
      我与梅玖难得有这样独处的静谧时光,彼此格外珍惜。嬉笑打闹了片刻,继云突然闯进来,一见我与梅玖抱在一起,忙退了出去,我追喊了一句:“你进来!”
      继云在门外说道:“我不进去。我来找姊姊,姊姊不在这里,我就去别处找了。”
      我探出身子,对他笑着说:“她领着承风,随你敏之叔叔去了县城。今晚不回来了。”
      继云苦着脸道:“姊姊怎么丢下我一个人?”
      我笑道:“她找你时找不着,你去了哪里?”
      继云闷头不吱声,垂着脑袋悻悻地离开了,走了几步,回头对我说:“我去睡了,用晚饭时记得叫我。”
      我朝他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竟一酸。平安之前不愿接受他,他努力去讨好她,好容易换来平安的好感,他却似十分依赖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在家人面前,他其实是敏感的、脆弱的。
      我唉声叹气地回到梅玖身边坐下,梅玖正整理着包裹,听到我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她狠狠地打了我一下,盯着我道:“有完没完!”
      我道:“我心里愁啊!我要是死了,你与孩子们可怎么办?受人欺负了,谁替你们出气?”
      梅玖蓦地挨着我坐下,扳过我的脸,痛心地说:“不准胡说八道!今日是外甥女的大喜日子,你故意给人家找晦气呢!”
      我眯着眼对着她一笑,向前倾了倾身子,将头搁在她肩上,笑着说:“梅玖,你真好!”
      梅玖笑得无奈:“又犯病了。”
      我将身子往她身边移了移,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她,喃喃道:“我没病。”
      梅玖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我的脸颊,目光在我脸上留恋了片刻,她忽而低沉而严肃地问道:“阿守,我嫁给你多少年了?”
      我在心里默算了算,答道:“十六年。”
      梅玖低头望着我笑道:“十六年七月有余。算上认识的日子,也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间的事,我记不清多少,却总有令我难忘的回忆。于我而言,梅玖是最平和温暖的那缕光芒,她带我走出痛苦不堪的深渊,为我创造了一个清平祥和的世界。
      此生,有幸遇上梅玖,再无遗憾。
      我见梅玖兀自沉浸在回忆中,低头执起她的一只手,十指紧扣。我微微仰头,贴着她的耳,动情地说:“来世,还在一起。”
      梅玖偏头微笑,正是当年长廊下娇羞矜持的笑,我仿佛再次听见了当年的那个声音。
      那时,她说:“天色晚了,我们明日再见。”
      自此之后的无数个明日,我们果真日夜相见了。
      此时,她说:“这辈子过完了,再约来世。”
      我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辈子还没过完,安安心心过完这辈子再说。

      清婉和徐盛回到绣坊后,独留下朝迎在家照顾姊夫孝敬公婆。
      清婉嫁人了,平安就觉少了一个伴,时时看到梅玖和清婉坐在一起谈些她不知晓的闺房话,平安心里苦恼极了,一心想着嫁人。
      每次听到她当着我的面提起这话,我感到伤心,倒有些恨女不好养了。
      白养了!

      敏之说,老弟悄悄回了乡里,在祭拜爹娘时,被发现了踪迹,逃到青州后又不知所踪了。
      既然是不知所踪,就是没有被人抓着,那便是还活着。
      然,青州没有他可躲避投奔的地方,他能藏的地方也只能是——
      陆月念的坟地是梅老爷所赠之地,对外人来说,那是块隐蔽之地,人迹罕至,从梅庄有近路过去,外边的路却是荒草覆没,难以行走。老弟却是知晓这块藏身之处,路再难走,他很可能会前往那里躲避。
      我与梅老爷说了去坟地祭奠陆月念,梅老爷虽好奇我多年后再来祭奠的企图,因想不出我别有居心,爽快地给了我钥匙。
      墓地人烟荒芜,荆棘丛生。正值酷暑之际,草丛虫蚁甚多,蚊声如雷,要是老弟真在此处躲避,这样的处境简直痛苦至极。
      陆月念的坟头几乎被杂草淹没,我寻不到踪迹,却在周围见到了一处熄灭的火堆,仍冒着烟。我折过一截枯枝,蹲下身拨弄着,那火堆里还有通红的火星子,便知此处的确有人在。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我不敢随意喊叫,环顾了一遍四周,没见着人影。正起身之际,突然被人从背后冲倒在地,露在外边的手正落在那堆火星子上。我下意识地收回手,当下也顾不了疼痛,见那人似还要冲上来,我迅速爬起向旁边的草丛滚去,那人却又从背后压了上来,我顿时动弹不得。
      慌乱中,我压根没看清那人的面貌,忽听那人在我耳边轻唤了一声:“哥?”
      我回过神,艰难地扭头看了看仍旧压着我不放的人,细细辨认了许久,才知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男子的确是老弟。
      我的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使不出力,他又突然狠狠地扯了我脑后的辫子,似是难以置信地说:“你蓄了辫子,你……算了,你还活着就好。”
      他终于放了手,我也得以起身。烫伤的手被草木割伤,愈发疼了,我不由得对着手背吹了几口气。偏头见老弟坐到了火堆旁埋头寻找着什么,我慢慢过去坐下,盯着他看了许久,眼角不自觉地落下泪来。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他停止寻找的动作,偏头愕然地看着我,忽地就咧嘴笑了,眼里泛起了泪光。
      “你来了青州,为何不来绣坊找我?”
      老弟笑道:“我不敢……我怕……”
      我见他仍旧埋头寻找着什么,不由得好奇地问他:“你在找什么?”
      他头也不抬地说:“你不要管。”
      我也不想管,靠近他身边说:“跟我回绣坊。”
      他终于从土里刨出了一截短小的竹筒,抽出里面的一卷纸看了,又扔进一堆火星子里,燎了半面纸,火又熄了。他又捡起,不带一丝犹豫地塞进嘴里吞了进去。末了,他才望着我道:“我这张脸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我道:“你不去做那些事,安心过日子不好么?你活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你走!”
      老弟望着我笑道:“跟着你过日子?那帮辫子不杀我,我就先被自己人弄死了。”
      我不懂他说的这些,伸手拉了拉他:“你先跟我回去。”
      老弟摇了摇头,而后,一本正经地说:“你给我送些吃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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