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的儿子

作者: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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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四章无涯思念散天涯



      我不知晓张清月要与我讲什么,我凝神专注地看着地面,始终不见她出声,心头好奇,微微抬头看了看她,她正清点着包裹里的物事,一面清点一面唉声叹气。她这副情状,倒真有几分楚楚可怜,我也不好意思开口催她了。
      静坐了片刻,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歪头看着我说:“薄情郎,我把我的心给了你,你能替我找回来么?”
      我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你收回那份心思便可。”
      张清月却笑了:“收回?怎么收回?你薄情寡义,我却是苦苦想了你念了你这些年。原想嫁了人守着另一个人过日子,便会慢慢忘了你,老天偏偏不让我如愿。”
      她的情感来得热烈而凶猛,我招架不住。听了她的这番话,我猛然醒悟,她当初对我也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却是在守候等待中生了执念。然,她的这份执念终究是因我而生,我始终心怀愧疚。
      我试着解开她的心结,却不知从何处下手。
      她顿了半晌,忽走到我跟前蹲下,双手覆上我的膝盖,我惊了一惊,来不及做出反应,她的头便压了下来。我慌乱地想要起身,她的双手死死地摁着我的双腿,似笑非笑地望着我道:“慌什么?你心里有鬼才会慌?”
      我语无伦次地说道:“没有。你……我是……男女授受不亲,你……”
      张清月只是一笑,闭了眼,心安理得地枕在了我的双腿上。
      我头疼,后脑勺更疼。
      “你当初送花献殷勤,无端招惹了我,转眼却与别人好上了。”张清月的声音轻缓而柔和,一脸舒心,“每当我看着你的时候,你的眼神让我觉得温暖。后来,你躲我避我,我一直很伤心,我不明白我哪里不如梅玖,而你竟然厌恶我到不愿见到我。”
      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渗进了我的衣衫,我极不自然地动了动腿,好在张清月适时地抬起了头,我才得以起身。我低头看她时,她仍旧痴痴呆呆地望着我,我叹着气弯腰扶起她,因怕她纠缠,片刻就抽离了双手。张清月却是望着空荡荡的手掌,无声地笑了笑。
      她这副模样,我心里也不好受,劝了一句:“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张清月笑道:“我爹生死不明,此地没有亲人,谁能帮我做主?再说,像我这般还没过门便克死丈夫的女子,有谁敢要?”
      我顿时哑口无言。
      末了,我看她神情恹恹,也不想再打扰,便道:“往后你便早些回家吧,我不再送你了。”
      张清月瘪嘴:“对我,你从来都是这般狠心。”
      我道:“该说了我都说了,能做的我也做了。有些事,强求不来。”
      张清月愤怒地低骂了一声:“薄情寡义。”
      我笑着没有说话。薄情寡义也好,多情重义也罢,也不过是他人眼中的我,自然有好有坏。既然不明就里地招惹了她,又有负痴心,背上薄情寡义的名声,也算是一种惩戒了。

      用过晚饭,我与梅玖带着三个孩子一同看望了老娘。老娘今日的气色有所好转,话也比往日多说了几句。
      回到屋子,天已全黑。梅玖打发三个孩子睡了,端了一盆水进屋,见我直挺挺地躺在榻上,她伸手推了推我:“起来,擦了脸再睡。”
      我没有一点起身的动向,梅玖笑着骂了我一句,拧干毛巾俯身替我仔仔细细地擦脸擦手。我静静地注视着她,缓缓地开口:“梅玖,我头疼。”
      闻言,梅玖停下擦拭的动作,拿手背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满脸疑惑地问:“没有发热,怎么会头疼了?”
      我赶紧翻身背对着她,伸手摸了摸后脑勺的伤口,扭头对她说:“你看看这里是不是受伤了?”
      梅玖在我的指引下,一只手慢慢摸索到了令我疼痛的地方。她来回摸索了好几遍,忽地“呀”的一声:“结痂了!你怎么磕着这里了?”
      我闷闷地道:“不是磕着了,是被利器砸了。”
      梅玖忙问:“谁砸的?”
      我趴着叹了一口气,梅玖便道:“张清月?”
      我翻身,满脸委屈地点了头。梅玖忧心忡忡地坐在床沿,伸手探入我的脖颈下,轻声吩咐道:“你翻个身,我帮你揉揉。”
      我满心欢喜地翻过身子,梅玖便捧起我的脑袋搁在她腿上,手掌沿着伤口周围轻缓而细致地揉捏。她的力道并不大,偶尔牵动伤口,却似刀割般疼痛,而我不敢叫疼,只得咬牙忍着。梅玖低头看我疼得面部狰狞,手下的动作更轻了,笑着问:“弄疼你了怎么也不吭一声?”
      我调整了一下头部姿势,懒洋洋地说:“我不疼。”
      闻言,梅玖便推开我的头,起身将一盆脏水端出了屋子。她才进屋坐回到床沿,我蹭地从榻上坐起,从背后抱住了她。梅玖不躲不闪,偏头笑着看了我一眼,继而伸长脖子轻吻我的唇角,轻声哄着我:“阿守,别再闹了。”
      我笑着松了手,趴下身子替她脱了鞋袜,将她脱去的外衫挂在床头后,我熄了灯火,便拉过她的一只手,在她的手心里划着字。梅玖屏息凝神地注视着我,一字一字地念着:“长长久久,相守到老。”
      她重复着念着,眼中渐渐有了湿意。我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她突然紧紧拉着我的手,一只手又摸索到我的后脑勺,语气轻柔得让我沉醉。
      她问:“还疼不疼?”
      我认认真真地点头:“疼。”
      梅玖抚摸着我脑后的青丝,语气坚定:“她以后若是再纠缠你,我便将她请出绣坊。”
      我笑道:“好。”
      说来也巧,张清月却是不再如往常那般缠人了,这让我省了不少心。

      将近半年,张铁匠平安回来了,却不知为何在两日后被官兵抓了去,张清月更是不知踪影了。街坊邻里皆说,张铁匠勾结外敌,私自向异族外敌运送兵器,官府在他家里查货了一大批兵器呢。至于张清月,则是被张铁匠早早地送出了城,也不知逃亡何处了。
      后来事实经查证,原来张铁匠也曾在朝为官,因其妻并非汉人,最后被汉人迫害致死。其妻亡后,张铁匠便带着张清月远离家乡,到青州靠打铁求生存,暗中却向异族运送兵器。
      官府处死张铁匠的那个月里,青州再次发生动乱。原本流离失所的流民,响应号召,突然聚集成几股力,攻克了许多城镇,青州便是其中之一。朝廷虽派兵镇压过几次,总以失败收场。而官兵比民兵更可恶,强抢民宅、奸/淫/妇女……恶行不胜枚举。
      而老娘正是在这烽火连天的岁月里与世长辞了,死前还念叨着远方的老弟与徐宛琦。我亦不知老弟三人是否安然无恙,眼下却是自身难保。
      梅庄、绣坊被清洗一空,无以度日,即便藏了些粮食,一家人吃过几日,也没了活路。街道上时常会打打杀杀,我也不敢没头没脑地出门找食物。而梅玖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不到一个月,便被活活饿死了,梅玖好容易振作起来,老爹又病倒了,清婉、平安、继云更是面瘦肌黄,失去了以往的活泼,时常哭哭啼啼。清婉本来挺懂事,因挂念家里,如今吃不饱睡不好,明显瘦了许多,全身上下不见肉。清婉一哭,我便十分愧疚。当初领她进绣坊,我还对老姊承诺过会好好照顾清婉,害她落成这副模样,我心里万分难受。
      城中平静了几日,我出门搜遍大街小巷,也找不出什么食物。进退两难之间,街上突然喧哗起来,我赶紧找了间屋子躲了起来,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等外头平静了,我拔腿就向绣坊跑去。开了小门进去,我一路胆战心惊地奔到厨房下的地窖里。地窖分了三个隔间,小的做厨房用,其余两间供休息之用。我钻进厨房,从怀里捧出三个又冷又硬的馒头,让梅玖蒸热乎后,分给大家吃了。馒头是我在一间废弃的空屋子里发现的,上头的面皮有几处长了霉点,梅玖揪掉发霉的面皮,煮开了水,将馒头放在水里煮了,一家人也吃得津津有味。
      我喝下几口和了水的馒头,将剩下的给了老爹,老爹摆了摆手:“给孩子们吃吧。”
      我叹了一口气,将碗递到了清婉手边,清婉又推到平安脚边,平安先给继云喝了一口,又给清婉碗里倒了些,便将碗还了我,笑着说:“爹吃饱了,才能让我们也吃饱。”
      我笑着接过,回头对二伯道:“城里有户人家应该还有存粮,那家人应该是去了外地避难,我夜里去看看。”
      老爹立马出声阻止:“你不要命了!夜里去多危险!”
      我忙道:“当下来看,白天夜里也没什么分别,夜里更容易避开人。”
      继云却道:“爹这是要去偷么?”
      我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不是偷,是借。”
      靠着东拼西凑的粮食,一家人勉勉强强地过了冬。因为多数时间是待在地窖里,任凭外头烽火不断,我也不知外头如今是个什么世道,只要天下不太平,咱这老百姓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赵长生的到来是猝不及防的,他一身严严实实的厚重装扮,轻车熟路地翻过绣坊的院墙,每个屋子里叫了一遭,都不见人,最后却是在厨房里得到了回音。此时,正是星光稀疏的黎明,他以这身笨重的装扮前来绣坊,我深感意外。我将他引入地窖,他便将背后的大/麻袋解下,里面满满的全是食物。他一样一样地清点,有土芋、棒子面和小米,这样丰盛的食物,家里人已经很难再吃到了,如今见了这些食物,双目中均流露出饥渴的光芒。
      “这些都是白伯伯托我送来的。我连夜进城,总算是给你们送进来了。”
      赵长生送来的这些食物,无疑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一家人围着他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又言说白启申的种种好处,我回过神时,只有平安一个人抱膝缩在角落里。我过去她身边坐下,轻声问道:“怎么不过去与长生哥哥说话?”
      平安闷声闷气地说:“我不想跟他说话。”
      我感到奇怪,摸着她的头问道:“你在跟谁怄气呢?”
      平安别过脑袋,声音细细:“没有。”
      我与平安正说着话,继云不知何时蹭在了平安跟前,讨好似的笑着唤她:“姊姊。”
      平安没好气地问:“做什么?”
      继云笑道:“姊姊一个人,我过来陪姊姊。”
      有继云陪着平安,我也不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我帮着将食物藏进了地窖的洞里,本想帮梅玖和面,却是赵长生揽了此活,清婉在一旁认真地看着。我看赵长生手法娴熟,心里已猜到是受了赵远的教导,也便任由着他和梅玖忙活。
      我坐到老爹和二伯那边,两人正谈论着当今的世道,忧虑着日后的活路。
      说到忧心处,老爹突然道:“也不知一鹤几人怎样了?”
      老弟那边的处境比青州更加险恶,若我们这边也不好过,想必老弟那边也好过不到哪儿去。而老弟毕竟是朝廷官员,不该沦落到我们这样的境地。
      没有人回答老爹的问题,老爹也不指望得到什么答案,他不过是有感而发。

      我发觉平安见了赵长生就一直在别扭,也不知她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赵长生给继云和清婉一人一颗糖,两人喜滋滋地道了谢,平安却不领赵长生的情,这让赵长生尴尬得手足无措。他再次将糖递到平安面前,平安懒懒地张开了口,赵长生愣了愣,缓缓地将糖塞到她嘴里,平安这才心满意足地咀嚼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发觉这小丫头小脾气倒是挺多;而梅玖看到这一幕,笑着说:“这样下去,长生日后岂不是会被平安欺负?”
      我深以为然地一点头,又想要逗逗平安。我才起身,梅玖慌忙叫住我:“别去逗孩子,让他们自个儿玩会儿。”
      我尴尬地笑笑,回头对梅玖粲然一笑:“那我去爹和二伯那边坐坐。”

      如此胆战心惊地过了两年有余,城内才渐渐平静下来。我许久未关注城内之事,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依旧不敢冒冒失失地上街,只是敢出地窖生活了。
      过了几日,我不见街上有任何动静,去街上看了看,街道已恢复如初,即使仍显萧条冷清,街边铺子商贩已开始营业了。
      见此光景,我喜不自胜,回家与家人通报了此事。这劫后重生的感觉,我一生难忘。挨饿受冻的感觉很难受,看着家人跟着一起受苦受罪,心里更难受。
      好在一切已重见天日。
      绣坊打开大门的第一天,梅老爷就派人报了平安,并嘱咐我好好将绣坊经营下去,不可埋没了梅绣之名。
      战事平息,外头到处传扬着皇上殉国、朝代更替的消息。对此,我没有多大感触。只是不知老弟一行人的安危,我便坐卧难安;而李鹤一家在京城,不知他是否安然无恙?
      我心里有太多牵挂,如今皆已失了踪迹。
      平静了一月有余,又听说外族破了京城,各地官绅蜂拥而起,又是一段不太平的日子。对这样动乱不堪的年代,我感到沮丧,好活歹活地带着家人活到至今,我十分疲惫。
      这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大雪覆满血迹斑斑的街道,掩盖了一切痛苦与挣扎,留给人们的只有寒冷。
      战乱,灾害,死了太多的人。活着的人也不过是苟活于世,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死去。
      我看着身边的亲人因为疾病、饥饿、战乱相继离去,一度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爹娘没了,二伯病了,就连老姊也丢了性命,而战乱依旧。
      天大地大,却没有小老百姓的容身之处。
      爹娘死在外地,尸身不能带回乡里。我辗转至乡里,也只能替爹娘立个衣冠冢。至于老姊,却是被官兵活活打死,姊夫也被打瘸了一条腿。我从未想过当初带走清婉,竟成了她与老姊的永别。

      回家后,我每日都会上爹娘和老姊的坟前烧纸,清婉倒是寸步不离我。
      上完坟回去的路上,田埂上忽然奔来继云的身影。他远远地看见了我,大声哭喊着:“爹,二爷爷死了!”
      闻言,我险些栽倒,却见继云重重地摔倒在田埂上,摔了满身的雪和泥。他似乎不知疼痛,迅速爬起就向我奔来,扯着我的手就往家里跑。他跑得太慢,我抱起他,对身后的清婉说道:“清婉,跟紧!”
      清婉擦了一把泪,带头飞奔起来。
      回到屋里,梅玖正一脸忧愁地守在二伯身边,平安早已泣不成声,见了我,张了口又流下泪来。我拍了拍她的头,梅玖已起身,眼睛红肿:“还有气息。”
      我问道:“先前不是还能走动么?怎么突然倒下了?”
      继云哭道:“二爷爷在写字,我在一旁守着,二爷爷突然就倒下了,怎么叫也不醒。”
      近来,二伯常常出现突然晕厥的症状,也不知染了什么病。我想到县城里的何素仪,对梅玖叮嘱了几句,便一路奔去了县城。何素仪了解情况后,让我先去药铺抓一副药回家熬了,她随后就到。我不敢耽误,抓了药就奔往家中,来去耽误了大半日光景,我让梅玖熬了药,又去屋里看望二伯。
      二伯迷迷糊糊的,喝过药之后,人渐渐清醒过来,我不由得落了泪。二伯见了,眼角也湿润了。我赶紧止住了泪,笑着说:“二伯,我请了何小姐过来。何小姐医术了得,定能医好您。”
      二伯摇了摇头:“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阿守,你爹娘没了,二伯也要离你而去了。往后的日子,你要自己走了,二伯不能再帮你了。这些年,若不是你,二伯不会快乐。而我,一直将你看作是我的儿子,我失去了玉明,老天又将你送了我。我高兴啊……”
      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我愈发害怕死亡,听闻二伯这样说,我只觉这世上再也没有长辈来关爱我。
      何素仪诊断过后,确认了病症,因二伯发病多次也没来得及医治,何素仪如今也是束手无策,也只能以汤药勉强扶持着二伯病怏怏的身体。大伯大娘与四伯相继前来探望,四伯却躲在一旁偷偷抹眼泪。我明白四伯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话说得再狠再不近人情,他心里一直都将二伯当做自家人。
      二伯的丧事是我一手操办。诚如二伯所说,他视我如子,为人子,就该尽孝道。

      开年,我与梅玖收拾一番,再次启程去了青州。
      京城既已被外族攻下,北方一带悉数落入外族之手,南北几股势力仍在争斗。然,这些都与我无关,只要青州和亲人所处之地太平无事,便足矣。
      绣坊是我与二伯的心血,二伯没了,我一个人也定要将其经营得红红火火。
      几个月的休整,青州城内又渐渐有了生气,一派平和。
      我与梅玖商议了几日,决定拿出绣坊所有积蓄重振绣坊。一方面我请了工匠修理被战乱破坏的屋檐房梁,一方面在各处招兵买马,不出两个月,绣坊有了新模样,又从众多绣女中挑出了十名优秀的绣女,再说,清婉如今已可出师,这无疑是一大乐事。如此,绣坊总算有了人气,不至于太过冷清。
      只是,后院少了二伯与爹娘,我仍未完全适应。
      以往,是我与二伯一同管理着绣坊,遇上难事也是与二伯商量着解决办法。而如今,我只能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承担。
      我正坐在账房里,想事情想得入神,梅玖端进来一碗茶。我惊得看向了她,她笑得一脸无奈:“阿守,你这段时间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端起茶轻抿了一口,从杯沿望过去,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梅玖,猛然发现她瘦得失去了美感和韵味,那双眼显得愈发大了,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神采。
      我放下茶杯,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腕比划着,果真瘦了许多,握着也硌得慌。我笑着抚了抚她脑后的发丝,轻声道:“日后多补补身子。”
      梅玖笑道:“我们手头紧,先给你和孩子们补补。”
      我不依:“都得补。我会挣钱。”
      梅玖笑着不再说话,低头轻轻靠在了我肩上,我当即说道:“你瘦成这样,抱着也硌手。”
      梅玖红着脸抬头嗔道:“硌手还抱着不放!”
      我笑道:“是你自己投怀送抱,我不忍心拒绝。”
      梅玖埋首低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着,她仍旧不忘拧我一把,忽又将我的胳膊举到眼前,低头叹着气:“你胳膊上没了肉,拧得我的手疼得厉害。”
      自此之后,梅玖也不再吝啬钱财,每日必定三菜一荤一汤地喂饱我们,看孩子们和我的身上多了一点肉,她便觉得颇有成就。
      而绣坊因雇不起厨娘和杂工,厨房和后院的一切都是梅玖一人操劳,平安与继云也出了不少力。基于此,我不厌其烦地向梅玖保证:“不出两年,我不会再让你受累。”
      梅玖笑道:“为你为孩子为这个家做这些,我心里高兴。”
      我心里满满的感动与感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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