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的儿子

作者: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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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青州大夫心气高



      房东与我说,四伯应该仍在学堂。
      寻至学堂,学堂早已闭门,我却不知此时四伯去了何处。思及四伯偶尔会在课后去大伯家坐坐,便又寻至了大伯家,果见四伯正在院中陪着敏之玩耍。而敏之瞧见我,撒腿就向我跑来。
      这般黏我,我又欢喜又头疼。
      “阿守哥哥!”敏之扯着我的胳膊又摇又晃,“哥哥一起吃饭吧!”
      我来不及回答他,四伯已夺步而来,一把扯掉敏之的胳膊,有板有眼地训斥着:“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阿守哥哥全无礼数,你别跟他学坏了!还有,读书人说话要谦恭文雅,岂可如你这般喧闹放荡!”
      给四伯这么一说,敏之顿时菴了,低眉顺眼地道:“是!四叔教训的是,侄儿谨记于心!”
      敏之本来还是孩子,多少有些孩子心性,见到我的天真烂漫,在四伯看来竟是“成何体统”?想来,这孩子在四伯门下求学当真不容易。四伯这般死教条的严苛,我还是有些看不过,拉过敏之,低声劝道:“四伯,敏之才多大,您不必这样扼杀孩子的天性。再说,家人之间哪需那些繁文缛节?别扭!”
      四伯冷笑:“若天下人都如你这般,何来礼仪之心?这天下会是这般太平清明么?”
      我实在不敢苟同,也无心争辩,笑道:“四伯对侄儿从来没有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之情,训斥我时,家里人无人能及。”
      四伯的脸霎时白了,瞪了我半晌,冷哼一声:“不与你一般计较。”
      我得意一笑,拉着敏之的手,说:“敏之,哥哥饿了,我们去厨房帮你娘。”
      闻言,四伯立马拦住了我,皱眉道:“君子远庖厨,你自己去,不要带敏之去。”
      我并不理会四伯的话,莞尔一笑:“四伯,您的手艺挺不错,侄儿有些嘴馋您的手艺了,您与我们一同去,如何?”
      四伯板着脸道:“那是为生活所迫,你不要含沙射影。”
      虽说被四伯当面揭穿了,我还是厚着脸皮狡辩:“侄儿当真是……”
      “停!”四伯嫌恶地瞥我一眼,叹道,“我也不是来此吃白食的,去厨房帮忙吧,等敏之他爹回来。”
      我吐舌,好不得意,敏之也在一旁偷着乐。等四伯走得远些,他扯了扯我的袖子,偷偷在我耳边说:“阿守哥哥,四叔似乎奈何不了你。四叔往后若是再凶我,我就让阿守哥哥替我出气,好不好?”
      “不好!”我贼兮兮地笑道,“其实,你四叔这人,耳根子软,吃软不吃硬。阿守哥哥只会耍无赖,你也不要学我。”
      敏之心有不甘地点点头,牵着我的手直奔厨房。

      酒足饭饱,四伯已不省人事。
      而我,经四伯闹了那一出,又因腹饥嘴馋,竟忘了正事。
      我本是从家里到城镇,只在白家卸了行囊,便匆匆来寻四伯,想与他商量商量老妹的事。看来,老妹的事情,还是改日与四伯再商量吧。四伯虽不愿时常见我这粗人,但看在老妹的面子上,自然不会将我拒之门外。
      回了白家小杂院,看到挂在床头的软绒裘子,我猛然想起这裘子……
      还有,少爷说回来后报平安的话,我也忘得干干净净。趁天还早,我赶紧抱了裘子,直奔少爷的偏院而去。院中冷冷清清,连时常开着的屋门也紧闭,我知道自己定是扑了空。先前,周诗华还时常在这院中走动,让她传话倒可以省不少事;自她与那年轻厨子好上了,少爷也不用她再伺候,这院中更显冷清了。
      许久,不见一个人,我只好抱着裘子沿原路返回。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干脆坐在石阶上等那人回来,我可不想让主人家认为我不守信,没将主人家的话放在心上。
      总之,的确是我没将那些事放在心上,在这干等,算是赎罪吧。
      我还想在白家干下去呢!
      许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本就奔波劳累的我又开始昏昏欲睡了。因身边没有倚靠物,我好几次被惊醒。不得已,我只好挪到门槛上,靠着那扇紧闭的门睡着了,怀里抱着的是软绒绒的裘子,这一觉睡得倒也踏实。
      “阿守。”
      这声音忽远忽近,我费力地寻找,终于找寻到一丝踪迹时,却又只听得一丝叹息,便不再有任何声息,似乎有细碎的脚步声远去又走来。我猛然惊醒,抬头,石阶下背对着我,立于夜色下的人正是我苦苦等待的少爷啊!
      我赶紧起身,不料被那裘子绊住了脚,重重地摔在了石板上,痛得我直喊疼。再看看裘子被我压在身下,我赶紧捡起来细看,虽没有划破,还是沾了不少灰尘和我的几点鼻血,而就在我低头心疼又懊恼地看着那裘子时,又有两滴鼻血落在了上面。
      完了!
      这么贵重的裘子,我可赔不起!
      我正打算认罪,忽听少爷道:“把头抬高!”
      我依言,听他那样的语气,已不敢再有半句言辞。
      正苦恼着,少爷已扶着我向身后的屋子走去,我也没注意那扇门他是何时打开的。遇到高高的门槛时,听少爷在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当心!脚抬高些。”
      少爷见我死死抱着那裘子,目光在那裘子上停留了许久,才道:“我去打些水来。”
      因我一直高仰着头,听他这么说,下意识地垂下头,赶紧起身,话还没说出口,就觉头晕,又有血流进了嘴里,我只得再次仰头。回过神时,少爷已不在屋子里,我瞥见桌边有几张纸,翻出一张白纸,在手中使劲地揉了搓、搓了揉,最后扯了两团,做成合适大小长度,直接塞进了鼻孔,又用衣袖胡乱擦了擦口鼻,这才活动活动了脖颈。
      少爷端着水进来见我这副模样,皱了皱眉:“过来洗把脸。”
      他又教我按了按鼻子周围的穴位,我这才觉得好受多了,小心翼翼地拔出了鼻子里的两团纸。适时,门外有人送了一壶温酒,那人放下后,打量了我几眼,离开了。
      “阿守,过来,喝些酒暖暖身子。”
      我只得依言,接过少爷手中的杯子,一杯酒下肚,顿时暖和了不少。而我对少爷这样的招待实在是忐忑,又见那件被我糟蹋了的裘子,低声道:“少爷,小人弄脏了您的裘子,小人托人洗了再给您送来?”
      少爷抬目盯着我,点点头,又低头为我续了一杯温酒,我只得饮了。其实,我想说,今日我饮了酒,再喝醉在这里可不好。我想找个借口离开,不待开口,我才发现,少爷今日有些不对劲,眉宇间尽是抑郁忧愁。此刻,他是想有个人陪他喝酒吧。
      见我杯中空了,他再次为我续上。我左右为难,见少爷望着我,指了指他对面的凳子,示意我坐下。我慢慢挪过去坐下了,局促不安地拿起酒杯,慢慢饮着杯中的酒,只觉满口苦涩,我几乎作呕。
      我知道自己酒量如何,今日实在是不能喝了,只得小心翼翼地说:“少爷,小人不胜酒力,实在是……”
      少爷微微一笑:“无妨。阿守若是累了,先回去歇着。”
      我如遇大赦般,卷了那件裘子,慢慢退出了屋子,顺便掩上了门。

      次日,照常去铺子干活。
      时候尚早,这个时候一般没什么人会光顾铺子,也不知我回去了两日光景,铺子里发生了什么,一大早就有五六人等候在后院,却不为抓药。
      徐斌正在后院忙着招呼那群人,我无事可做,只能坐在柜台前,无聊地拨弄着算盘珠子。良久,徐斌小跑过来,见我无所事事,凑到我跟前,笑道:“顾兄弟,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的这两日,可真够累的!”
      我正满腹疑问,好容易逮着徐斌,赶紧扯过他,瞅着后院的方向,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
      “我正想与你说呢。”徐斌小心翼翼地瞅了瞅门外,挨着我坐下了,悄声道,“前日,少爷不知从哪里请了一位大夫,说是改善一下这铺子的经营模式,不仅仅是卖药的地方,还能看病,在咱们这带,这可真新奇!”
      我笑道:“这不是挺好的么?”
      徐斌摸着后脑勺,憨憨地笑道:“是挺好!而且少爷也说了二小姐以后就不管这铺子的账目了,全交给我一个人负责。所以,顾兄弟……”
      说着,徐斌起身,用钥匙打开了平常他管账的那个柜子,从里面抱出几册厚厚的账本。我知晓那是铺子里所有药材出纳的账目明细,那正是徐斌往日工作的一部分。本来,我俩之前各司其职。我负责铺子药材的采购及根据药方配药,几乎不会跟账目打交道,每次药材的出入也是上报给徐斌,由徐斌核实并一一详细记载下来,最后汇入每月、每季、每年的账目中。而二小姐则是负责铺子所有的开销。
      如今,徐斌将这些账目抱出来,我已明了其用意,也想起了回家前一日,在那片竹林中的事。徐斌也许不知这其中缘由,才会欣然接受少爷这一调动安排。至于我,此事于我并无损害,揽下又如何?
      当下,徐斌与我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番,我便将那撂册子揽到自己怀中,不忘问一句:“徐大哥,你日后轻松了,我可累了,少爷可有说多算我工钱么?”
      徐斌使劲点头,为难地皱了皱眉:“顾兄弟,日后多了两个人的日常开销,我也得好好打打算盘。二小姐也不知什么缘故,就对铺子不管不顾了,我真怕我做不来二小姐的活儿。”
      我道:“论精明能干,徐大哥丝毫不输二小姐!”
      徐斌闻言,勉强点点头。见后院热闹起来,不禁莞尔:“看来,何大夫已经开始看诊了。”
      我一惊,脱口问道:“哪里的何大夫?”
      徐斌摇摇头,一脸茫然:“此人是少爷请来的,只说是从青州城来的,其他我一概不知。而且,少爷请来的是父女俩,就住在铺子的阁楼上。”
      我乍听青州,便想到了远在青州的二伯,也不知二伯此时境况如何?
      思绪翻飞间,徐斌凑到我耳边,悄悄在我耳边说:“城里人傲气,瞧不起咱们这县城里的人们哩!”
      我嘲笑了一句:“瞧不上又如何,还不是屁颠屁颠地往咱们这小县城跑。”
      说起城里人,我扯过徐斌问道:“少爷请那人来此坐诊,诊费谁得?”
      徐斌鄙夷地看着我:“当然是算进铺子里,要不然少爷请他来作甚?不过,这诊费的账目却是由那大夫的女儿做好了,每月月底再交你核实,你再交由我。”
      我点点头,笑道:“少爷倒是十分信任那对父女。”
      徐斌冷不防地泼了我一身冷水:“你这话说得……真酸。”
      我干瞪眼,并不反驳。
      听徐斌说,铺子的匾额换了新的。此事,进铺子时,我真没留心。因铺子不单单是经营药材,有了大夫,也算是新开张,前三日,会为上门的人免费看病。
      而从徐斌的三言两语中也可看出,他对那父女俩的印象不怎么好,无非是“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因我至今仍未与那父女俩接触过,对此事不置可否。既然成为共事的,至少在铺子里没有身份高低。

      再说,白家虽然管伙计的伙食,最近却总也吃不饱。这个倒不是白家克扣伙食,实在是那厨子对我心存偏见,故意为难我。我与他之间无非是因为周诗华,而我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他,这样被仇恨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可怜我的肚子也得跟着我受苦!
      徐斌多次劝我将这事与少爷说说,我一笑置之,徐斌也放弃了劝说。而徐斌自从娶妻后,餐餐有贤妻伺候着,哪里愁吃穿,每日午间自有其妻端茶送饭,羡煞旁人!徐斌见我无端受人“剥削”,心里有气,因怕惹是生非、落人口舌,也只能替我抱怨几句,然后,分些美味与我。我心里十分感激他的慷慨施舍,乐意分一杯羹,自然我也会懂得分寸,买一两个馒头饼子的钱还是有的。
      一日午间,我正津津有味地啃着我的馒头,看着街上往来的行人,忽见二小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将一张药方递到我手中。我大致看了一眼,却是针对心神不宁实证开的安神药方。我心中狐疑,抬眼偷偷打量了二小姐一眼,才几日不见,二小姐竟憔悴如此,联想到她如今抓的这副安神药,我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我将抓好的药递到二小姐面前,她却愣愣地站着,目光无神地看着后院。忽而,她偏头,对我诡秘一笑:“阿守,那何大夫的女儿漂亮么?”
      我一挑眉,恁是没明白二小姐的用意,随同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后院的方向。再转头看二小姐,她已提起药包,对着我嫣然一笑:“阿守,我真不喜欢她。可是,大哥竟然为了她训斥我,还将我卸职……阿守,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多无聊啊,你闲时多来陪我说说话吧?”
      我道:“二小姐,这样不好。”
      二小姐蹙眉,一脸幽怨:“阿守,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也不怕闲言碎语,你怕什么?”
      我看她脸色不好,叹息了一声:“二小姐,您心神不宁,一个人静养最好不过了。”
      二小姐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继而埋头道:“他不在了,你便也疏远了我。”
      一时,我不知如何开言安慰二小姐,隐隐约约听见低低的抽泣声,心里更是着急。她心里的苦,我无从体会,只是二小姐一向不在人前软弱,此刻,却在铺子里哭了起来。哪知,片刻后,她便抬起头,擦了一把眼泪,抓起药就走。
      我急忙叫道:“二小姐,小人闲暇时,您随时可以传唤!”
      二小姐听到我的叫唤,顿住身形,我话音才落,她回头粲然一笑:“嗯。”
      怔怔出神间,忽听后门那边有个声音,这声音我还是认得的。正是那看诊大夫何诏元。
      “那个,顾……小子……”似乎因叫不出我的名字,何诏元面有尴尬之色,“你叫什么?”
      我不动声色地答道:“顾自守。”
      何诏元不在意地应了一声,仍旧隔着门道:“素仪现下不在,你跟我泡杯茶来。”
      我瞠目,老大不情愿地道:“我并不知晓泡茶之道,怕糟蹋了您的好茶。”
      何诏元怒道:“小子,我请你为老夫泡茶是抬举你,你还推三阻四,岂有此理!哼,不喝也罢!”
      说着,何诏元已转入后院去了,我也懒得去理会他,继续看着铺子。原本好好的心情,经此一事,心里也极度郁闷,只管埋头算账。不多时,徐斌从外边回来,与我打了声招呼,我只淡淡应了一声,徐斌似是见我忙着,没有多留,便转入后院去了。
      后院中,我也听到了徐斌与何诏元简单的问候声,冷哼一声,用蘸了墨汁的笔在账目的空白页上写了“何诏元”的名字,圈了圈,又在那名字上画上了叉,这才解了气。抬头,一眼便瞅见何素仪正站在柜台前盯着账册看,我做贼心虚,赶紧撕了那张纸,揉成一团塞进了袖中,换上一张笑脸,对着何素仪道:“何小姐出诊回来了呀!”
      何素仪点点头,仍是盯着那本账册,冷冰冰地问道:“你对家父有什么不满?”
      我一脸无辜状,惊恐地问:“何出此言?”
      何素仪不依不饶,皱眉:“我方才见你写了家父的名字,又画圈又画叉的。”
      我心虚,依旧矢口否认,腆着脸道:“何小姐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是心绪烦闷,思索着找令尊看看,这才写下令尊高名,至于那些圈圈叉叉,实乃心绪烦闷无意为之。冒犯之处,还请小姐见谅!”
      何素仪将信将疑,狐疑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方才慢步回了后院中。我长吁一口气,掏出袖中的纸团,随手扔进了柜台后的畚箕里,继续记账。
      白府上上下下都知晓,铺子新来的何家父女,与在白府干活的其他人不同,这何家父女在白府有着老爷小姐般的待遇,白家大少爷更是常常邀请父女俩一同用饭。更有流言传出,这何小姐本是大户人家出身,因何诏元替人看病看死了人,惹了一场官司,经澄清洗冤才保住了命,只是家道中落,在青州城中也无法安身,只得暂时栖身在友人家中。而白家大少爷时常在青州城中与人有生意上的往来,经同行人引荐,自然结识了青州何诏元何大夫。此时,何诏元虽名声受损,白家大少爷却还是看出了何诏元确实名副其实,便邀请何家父女前来白家坐诊。前几日,白家二小姐正因白家大少爷随意引来两个外人,并且卸了她的职,而与大少爷大吵了一架,兄妹俩关系僵化至今。
      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我才想明白,我归还裘子那日,少爷反常的情绪。原来是因为与二小姐闹了不快。
      也许,少爷是一番好意,想让二小姐安心养病;二小姐丢不开铺子的事,与少爷说不通后,才翻了脸,也因此对何家父女有了偏见。
      人家的家事我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近来因二小姐的传唤,我才发现二小姐的确犯了病,还是让人摸不准的病。
      二小姐精神不佳,时常会记差事!
      这样,即使是二小姐传唤,我也不敢常去打扰她。
      我不知自己是否是出于怜悯,竟将二小姐的病况告知了李鹤,想来也是后悔莫及。

      一日傍晚,我从二小姐院中归来,经过少爷偏院时,见两重人影朝我走来,我赶紧加快步伐。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何诏元嘲讽的声音:“这小子果然全无礼数,见了主人竟然避之不及!”
      我知晓,他这话虽是在数落我,却是说给他身边的少爷听的。
      听闻此言,我不得不回转过身,对着少爷远远地微微低腰,道:“小人见过少爷。”
      少爷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轻声吩咐道:“你送何大夫回去,算是赔罪。路上当心!”
      我心中极不情愿,却也不敢拂逆少爷的意,忙侧身退到一边:“何大夫,请!”
      何诏元冷哼一声,甩甩衣袖,高昂着头从我身边走过,我暗中对着那人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慢腾腾地跟了上去。
      路上,何诏元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在送他回到铺子后,他才满是鄙夷地问着我:“白家为何会让你这般粗俗无礼的奴仆在铺子里做活?”
      我心里咒骂一声,老老实实地答道:“少爷抬举,似我这般粗俗无礼之人也有用武之地,何况他人?”
      闻言,何诏元气白了脸:“好一张利嘴!你这般目中无人,可还知主仆之礼、贵贱之分?”
      我笑笑,提醒了一句:“何大夫,您早些休息,不要与我这粗人一般计较,有失身份。”
      何诏元正待还言,许是何素仪听到动静,这才下楼察看情况,见我与何诏元站在门口,忙上前,看何诏元脸色不好,又见我满脸得意之色,似已明了。然,她只是看了我片刻,便扶着何诏元进了屋,又转身看我一眼,一言不发地从里锁上了门。
      我朝里啐了一口:“城里人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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