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的儿子

作者: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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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七章寻亲不识亲人面



      对于我无端请喝酒,二伯心有疑惑,浅尝几口,听了我几句感人肺腑的孝顺话,便高兴地拉着我一同饮酒。而我知晓要灌醉二伯,须得用言语感化他。
      我与他谈徐宛琦,谈二娘,也谈顾玉明。当年的事,他始终耿耿于怀,谈不到几句,他也不愿再谈,只是默默地喝酒。
      二伯独身在青州时,懒散消颓,嗜酒嗜画如命;及至后来帮助我打理绣坊,才日渐精神。如今我再细瞧他,见到他发间染白的几缕青丝,眼角酸涩,倒后悔这般算计他。
      “阿守。”
      我闻声望去,二伯目光浑浊,细看之下,竟透着精光。我不敢应声。
      二伯放下手中的酒盏,笑着问我:“你来青州,有几年了?”
      我不知何意,答道:“六年了。”
      二伯替我满上一杯酒,向我举杯,我忙执杯,二伯却道:“这杯二伯敬你。”
      说着,二伯当先饮下了酒。我依旧不知二伯是何用意,只得仰头喝下酒水。他身为长辈,向我这晚辈敬酒,令我不解。我张口欲问,话未出口,二伯已开口:“阿守,我离家多年,不知家里情况。但也知晓家里人对我常年不归家的行为不满,而我也确是不孝。这几年,若不是有你陪在身边,我也忘了生活是何般滋味了。”
      听着二伯这些话,我觉得难受,张口唤道:“二伯。”
      二伯只是冲我一笑,语重心长地说:“你爹娘不习惯城里的日子,你与梅玖还是多些时间在跟前尽孝为好。绣坊有我,你偶尔抽空来看看就好。”
      我道:“我与梅玖时常会回去看看爹娘,爹娘一切都好。只是绣坊诸事繁杂,二伯一人怎应付得过来?”
      二伯道:“你当你二伯这般不济么?还是不相信你二伯?”
      我连忙笑道:“我若连二伯也信不过,还能信谁?”
      二伯嗤笑:“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阿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笑问:“那二伯的意思呢?”
      二伯低头喝酒,良久才道:“我自然信得过小琦儿。她孤身在外,又得玉明指引到此,却是与绣坊有缘,与你我有缘。”
      “所以,二伯是想我留下她。”
      二伯诚恳地看着我,点头。我不由得觉得好笑:“既如此,您便对我实话实说。”
      二伯道:“我与你说这些,也不打算瞒着你。她不过是来青州寻亲,孤身一人至此,已属不易,你何必定要寻根究底?”
      我淡淡地道:“她与陶青也许有些渊源。陶青因她,才将萌萌送进了绣坊。”
      二伯吃惊地道:“小琦儿倒从未与我提起陶青,她该是与陶青并无牵扯。”
      徐宛琦不认识陶青,陶青却认识她。而这些不过是徐宛琦与陶萌萌的各自言语。
      而徐宛琦来青州若为寻亲,寻的又是哪位亲人?我问二伯,二伯笑道:“她寻父而来。”
      我追问:“她随母姓,还是父姓?”
      “父姓。”二伯低头沉思了片刻,盯着我道,“我托友人查过青州城内徐姓人家,没有一户人家与小琦儿所说相符。”
      我有些不服气地道:“她倒是对您说了许多。直接说出她爹的名姓不是更容易?”
      二伯摇摇头:“小琦儿对自己的身世避而不谈。我也知晓她是自母亡后,才一个人来此寻亲。她从未见过她爹,她娘只说她爹许是回了青州老家,连她爹姓谁名甚也未提及,她说她爹姓徐,也是自己的猜测,因她不知晓她娘姓名。”
      这番话让我瞠目结舌。
      敢情徐宛琦她爹负了她娘,她娘才不跟她提起她爹?若是这般负心郎,还寻作甚?也不知二伯动用青州友人之力,如何为徐宛琦寻亲。若是上门直接问,那男子若是娶了妻,听自己还有个私生女在外,有良心的会领回来,负心的哪会承认?
      而我,据她娘从不提及她爹来看,便认定那男子是负心人。如此,我又替徐宛琦不值了。既是这般负心薄情的父亲,寻见了,也是自寻烦恼罢了。
      不过,这是徐宛琦私人之事,我不会多说。
      二伯许是真有心让我帮助徐宛琦,不但与我说了徐宛琦谜般的凄凉身世,又将徐宛琦交给他的刺绣拿出来给我看。
      二伯说,那是她娘的遗物。
      锦盒内,一方丝帕整整齐齐地叠着。经四伯点首同意,我才敢拿出展开去看。
      帕子上,别无他物,只有一树浓烈似血的相思豆。点点艳丽的红散落、堆砌,丝线匝匝,曾在谁的指间缠绕纠结,诉说这泣血的思念?
      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长相思,长相思。若把相思说与谁?浅情人不知。
      两行诗,藏于树下,红线千匝,竟是一片痴心!
      原来,震撼我心的刺绣还留在世间。

      那年,灯下的身影,火光里的笑颜,一直不曾淡去。

      青州,徐姓。
      小姑姑认识的徐姓男子,也只能是徐梦璟了。

      此刻,我的反应,在二伯眼里有些奇怪。见我又是哭又是笑,他走到我身旁,担忧地看着我,轻轻地问:“阿守,你怎么了?”
      此刻的我,因这突来的真相让我措手不及。多年未解的心结,思及徐宛琦这般的存在,竟也一点点地消解。我偏头看二伯,牵动嘴角道:“二伯,她是小姑姑……”
      我将那方丝帕缓缓举到二伯眼前,盯着丝帕道:“这出自小姑姑之手。”
      闻言,二伯盯着我看了半晌,方才缓缓地从我手中接过刺绣去看。而我知晓,小姑姑刺绣的手艺,家里人并不知晓,对于二伯不甚明了的样子,我也不奇怪。若只凭这绣艺,我也不能断定这刺绣出自小姑姑之手。只是,我时常隔着窗子听小姑姑唱出丝帕上的词曲;而当年被烧毁的几件刺绣中,有几件却是同一物,绣得都是相思豆。那时的我被吓得不轻,也没怎么留意那几件刺绣,此刻再见满树相思豆,如潮的记忆汹涌而至,使我断定,如今这寄满相思之意的丝帕,便是出自小姑姑之手。
      只是,我从来不知,小姑姑对徐梦璟早已相思成痴。
      徐梦璟说过,在官府剿灭那伙人皮贩卖者期间,他与小姑姑失散。
      自小姑姑离家出走,已过十几载,而徐宛琦如今的年纪已说明了一切。
      二伯显然也无法接受这突来的事实,他请人找来徐宛琦。徐宛琦许是先前应了我的话,对于二伯这番相请,有几分推拒。我看她在门外犹疑不决,出了门,无奈地对她说:“你进来吧。”
      徐宛琦狐疑地盯着我,不声不响地进了屋子。待她进屋,我随手锁了门,她惊得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只是倚在门上对着她一笑,又看向二伯,笑着唤道:“二伯。”
      二伯会意,笑着请徐宛琦坐下,随后将那方丝帕递到她手中,一脸温和地道:“小琦儿,阿守替你找到你爹了。”
      徐宛琦张大眼看着二伯,随后才缓缓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我;而她似乎不太愿相信这样的事实,眼中渐渐泛起阵阵冷光,她收起手中的丝帕,埋首对二伯道:“顾先生,我已死心了。这段时日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您也不必再为我忧心此事。”
      她起身急急向我走来,见我倚着门,便清声道:“公子,您放我出去吧。”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学着二伯唤了她一声:“小琦儿。”
      她红着脸抬头看我,怒目注视着我:“公子,我也说了不会再给顾先生添麻烦了,您何必要这般羞辱我?”
      我幽幽叹气:“二伯这样唤得你,偏我唤不得。”
      闻言,徐宛琦更气,当即便冷下脸:“请让我出去!”
      我没有移动身子,低声问道:“你不去见见你爹么?”
      徐宛琦似乎丝毫体会不到我的好心,对我依旧没有好脸色:“我爹早就不在世上了。公子,您得注意您的行为!”
      我无奈地笑了,心想这姑娘的心性不是一般的冷硬。若她真是小姑姑的女儿,对于这样难相处的妹妹,我还真不敢得罪。眼下,她的身份尚未得到证实,我也不敢胡乱认亲。因她收了那方丝帕,我便伸手向她讨要:“你将你娘的遗物暂且交给我保管一日,我明日还你。”
      徐宛琦自然是不依的,她甚至因为二伯随意将此物交给他人看而心生不满,对于我又来讨,她便道:“顾先生既拿与您看了,您还要做什么?这是我娘的东西,我不会再随意交给他人。”
      我不好死皮赖脸地与她要,又不能去抢,只得作罢。我唤了二伯上前,二伯看着我道:“阿守,此事不急。”
      他继而放低声音对徐宛琦道:“小琦儿,你先去忙吧。”
      二伯放话了,我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堵着她,朝二伯耸了耸肩,不情不愿地替她开了门,请她出去。在她跨出门槛前,我又不死心地问道:“小琦儿,你娘叫什么?”
      徐宛琦回头给了我一道冰冷的目光,冷冰冰地说:“公子请自重!”
      我心里恨恨,却也只得忍着没与她这小姑娘计较!见她走远,我回身对二伯道:“徐老板那儿,就烦您走一趟了。”
      二伯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阿守,你太心急了些。此事尚未证实,你却已将小琦儿看作妹妹了。”
      二伯说的是事实,我因放不下面子,嘴硬道:“不管事实与否,她便是我妹妹了。”
      二伯毫不留情地道:“只怕她不喜你这个哥哥。”
      这话我真不爱听。
      思及家中几个弟弟妹妹,倒没人不喜我这个哥哥。即便是当年在松江初遇顾玉明,他不是也喜得认我做了哥哥么?
      对于二伯这般打趣,我不予理会。此刻是我没理,我若较真,反而让二伯看了笑话。

      二伯这几日往徐梦璟那儿跑得勤便,回来都是一身酒气,这令我十分不喜。我让他去办正事儿,他却只顾着喝酒了,跑了几日也不见他打听到什么消息。
      二伯当真是忘了正事儿!
      他满脸歉意地对我说:“徐老板好客,好酒好菜招待,我倒真忘了事儿。在这绣坊中,有你盯着,我许久未这般好饮。明日,我定不忘事儿。”
      我好气又好笑,搁下手中的笔,扶着他坐下。二伯见我脸色一直不好,便笑着唤了我一声:“阿守。”
      二伯好歹是长辈,我自然不敢真给他脸色看,催着他去屋子歇息后,整理完手头的账目便出了门。这一趟出门,自然是去寻徐梦璟。
      对于那阴森森的铺子,我心头始终有忌讳。若不是被二伯耽误了事,我也不会亲自前来。此时正值正午时分,我见徐家铺子里有人挑选棺木,也便驻足在门外的大树下等待了片刻。徐梦璟将人送出屋子时,一眼望见树下的我,微微愣神。我对着他微微躬身作揖见礼,他清淡一笑,站在台阶上做出请的姿势:“顾老板要进来坐坐么?”
      我笑着点头,拾阶而上。
      徐梦璟吩咐铺子里的伙计守着铺子后,便领着我穿进了一条草木甬道。原来这徐家铺子与庭院之间以甬道相连,甬道两旁是自家开垦的菜圃,种些时令的瓜果蔬菜,道路尽头是一处一进院落,青藤缠绕,依稀辨得出青瓦白墙。
      我随着徐梦璟进了屋子,室内干净整洁,一应摆设物件均是上等木材制造,一呼一吸之间,鼻尖充盈的全是木屑的清香。我并不识货,看到桌上摆设的一套茶具,壶上细纹精巧繁复,我不由得问道:“这刻着什么花?”
      徐梦璟盯着我,又盯着那壶上的花纹,声音冷而低:“梵语唤此花为曼珠沙华,是开在黄泉路上的花,是为接引之花。”
      我种花无数,虽从书上看过此花,终究未见过其真容,对于此花的这种传说却从未听过。徐梦璟与死人打交道惯了,喜爱黄泉路上的接引之花也并不奇怪。只是,我却十分后悔问了那样愚蠢的问题,眼下也是自讨苦吃。对于生与死的话题,我不想谈及,更不想与他谈及死的问题,忙转移了话题:“徐老板,这几日,我二伯多次叨扰您,实则想向您求教。”
      徐梦璟问:“何事?”
      我见他始终不咸不淡的模样,勉力笑道:“是关于我小姑姑的事。”
      听闻小姑姑的事,徐梦璟像是变了人,那副阴冷诡秘的感觉不在。此刻,在我面前的人激动、懊恼、痛苦,那张苍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他盯着我问道:“她还在世?”
      我缓缓地摇头:“是否在世,还需徐老板证实。”
      他双手抱着头,不解地望着我:“什么意思?”
      我低头思虑片刻,而后,抬头看着他,认真地问:“你与我小姑姑有过孩子么?”
      闻言,徐梦璟皱眉,似在努力回想着当年的点点滴滴。良久,他才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问:“你与我小姑姑失散多久了?”
      “十八年了。”
      徐宛琦也不过十七八岁光景。如此说来,她很有可能是小姑姑在与徐梦璟失散后的那一年出生的。
      “我找过许多地方,未找到她。”
      徐梦璟忽地紧紧盯着我,那眼神让我吃紧,只听他道:“难道她回来了?”
      我有些不知如何向他说明。我分明与他谈论的是孩子的问题,他惦记的却只有小姑姑,这让我有些为难。我倒出一杯茶水,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划出了三个字:相思树。
      徐梦璟似醒悟般,忙起身进了旁边的屋子。再出来时,他身上已然多了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我不知他是何意,起身相问,他转身背对着我。
      我早已发现这身衣服上有大大小小的绣花补丁,只是看到他肩头背上的补丁时,我不由得失声问道:“这是小姑姑缝的?”
      肩头背上的绣花补丁分明是一树相思豆。
      不等徐梦璟回答,我奔到他面前,躬身道:“请徐老板明日来绣坊做客!”
      徐梦璟不明所以,冷生生地问道:“是不是生栾回来了?”
      即使见到了与徐宛琦手中相差无几的绣艺,我依旧不敢妄下定论,只得对徐梦璟卖了个关子:“明日您来了便见分晓。”
      许是我态度诚恳,徐梦璟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沉沉地点了点头。

      我回到绣坊,二伯酒已醒了,见我满面喜色地回来,忙扯着我问:“你去哪儿了?”
      我好不得意地道:“自然是去见我小姑父去了。”
      二伯依旧不放我,压低声音问道:“你确定了?”
      我点点头:“我请了他明日来绣坊。”
      二伯有些为难地说:“自那日后,小琦儿对我也疏远了几分。她怕是不会轻易见徐老板。”
      我冷哼一声:“这可由不得她。晚饭后,我去找她说明白。”
      二伯只是叹气,我却不知他在担忧什么。若能认了亲,徐宛琦在这世上也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即便徐梦璟尽不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只要她是小姑姑留在这世上的女儿,家里人都是她在世上的亲人。
      我又坐下来与二伯共同理了理账目,二伯忽然对我说道:“对了,殷家大公子来过。我见你不在,我也不便出入绣房,便让萌萌领着他去绣房看了看。”
      我知晓二伯话里有话,便问道:“他留下了什么话?”
      二伯道:“他想扶持绣坊在民间经营一间刺绣铺子,不再是买家上绣坊订货。”
      我点头道:“我早有此意。只是时机未到,如今殷家既然愿意扶持,绣坊也不可错失良机。二伯您的意思呢?”
      二伯笑道:“我自然尊重你的看法。不过,铺子成立之初,会有一笔不小的开销。”
      我皱眉道:“殷家也不会好心到无偿帮助绣坊。就如他殷家所愿,文书上的货物数目再往上提一提也无妨。”
      对于再立门面的事,我与梅玖说了,她什么也没说,只让我留心去办。我又说要与梅老爷说说此事,梅玖却拦住了我:“这事我去说就好。阿守,这绣坊是你送我的聘礼,我嫁了你,这里便是我们的家。绣坊是你与我的,并不是我一人的。”
      我感激她这般知心知我,执了她的手道:“我知晓了。这里是我们共同的家。”

      用过晚饭,我便要出门,梅玖扯住我道:“你又要去萌萌那儿?”
      我笑道:“时候还早,我不去她那儿。”
      梅玖犹自不信,扯着我的手不放,落寞无比地说:“这几日你留在这里吧。”
      我算是看出了些端倪,这是怪我这几日冷落了她。她难得这般挽留我,我当下连忙应下,心里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便对她说:“你与我一同去小琦儿那儿吧。”
      “小琦儿?”梅玖掐了我一把,粉脸微怒,“你怎么对她这般言语轻浮?”
      我不服气:“二伯也是这样唤她,却不见你生气。”
      梅玖气得发笑:“你是真不知还是……我不要再理你了。”
      她撒手便要回屋,我赶紧上前挽住她胳膊,百般讨好:“你别生气,我日后不再胡言乱语了。梅玖,陪我去见她好不好?”
      梅玖故作冷淡地偏头看我,蹙眉问道:“你找她作甚?”
      我不打算瞒着她,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对她说了。她听后,诧异不已,盯着我问:“她真是徐伯伯的女儿?”
      我点头道:“嗯,明日徐老板会来。只怪我前几日太心急,惹恼了她,她怕是不会轻易见徐老板。她一向敬重你,你随我前去,定能劝服她。”
      梅玖却道:“此事……我也不知如何开口向她说啊。”
      我道:“我自会说明。你只要劝她明日与徐老板见面就好。”
      梅玖会心一笑:“徐伯伯孤苦半生,能有宛琦这样的女儿,也不会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我笑道:“还叫徐伯伯呢,你得随我叫他姑父。”
      梅玖瞪我一眼:“你不是一直记恨着徐伯伯,怎么如今变了态度?”
      我记恨着的是记忆中的徐梦璟;而他既然没有害过小姑姑,我何苦为难自己呢?
      我牵了梅玖的手出了门,梅玖不安地唤了我一声,我轻轻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而且,他并没有害小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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