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的儿子

作者: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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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四章戏里戏外情意浓



      月底,我抽空去了一趟济南。
      日间,老弟抽不开身,只约我申时在城外的草台戏班前会面。
      这是要约我去听戏?
      老弟什么时候爱上听戏了?
      城中,也有些生意上的熟人,索性无事,正逢布庄孟老板的女儿待嫁,我也前去祝贺一番。前几日,孟老板还特意送来一批布料,托绣坊赶着出一批绣品,作为女儿的陪嫁之物呢。此次前来探望老弟,我便亲自将那批绣品带了过来。
      孟老板见我亲自送来,喜得眉开眼笑,茶水点心招待周到。临走前,孟老板又殷切地说:“小女大喜之日,还请顾老板能赏脸前来。过几日,我便给贵府送去请帖。”
      我本不欲推辞,听闻此言,高兴地应下了:“届时定当前来贺喜!”
      孟老板送我出了店门,时候尚早,我早早地去了城外。城外几里远的空地上已搭起了简陋的戏台,台前三三两两地坐了些人。我随意走了一圈,偶尔听见一两声咿咿呀呀的戏腔,也没太在意。
      暮色沉沉,戏台周围燃起了灯火,一声锣鼓响,戏曲已开始了,却是一出折子戏。戏文我儿时随大人听过几回,也记得些,毕竟记不太清,却也知道今晚演出的正是《玉簪记》中的那出“琴挑”。毕竟有些老生常谈,我也没认真听,戏文听到一半,仍不见老弟前来,也不知他因何事缠身,误了时辰。晚间未进食,我肚中有些饥饿,戏台旁,有几处摊点,我找了个位子坐下,喝了碗清粥,又叫了碗面,边吃边听着戏,如此,倒有几分味道。
      台下的人们或坐或站,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若换做是仍无家室的我,听着那潘陈之间的一问一答,我定会情怯羞愤而去,如今听来,却生出无限悲凉之感。
      我不由得侧耳倾听,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两人,书生抚琴风流,道姑孤馆寂寥。
      一出戏唱到月影朦胧,台上又上来三三两两的戏子,却是一出闹剧。我无心观看,去后台想要寻那潘生,被人拦在了台下,我朝里喊了一句:“一鹤!”
      后台立马探出老弟化着妆的脸,他朝我比划了噤声的手势,又轻言道:“哥,你在外头等等我。”
      被他这样一闹,我气得不轻,等他卸下妆容见到我后,不待我说话,他便引我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没好气地道:“你不在学院好好念书,竟这般随意玩闹,不如跟我回绣坊帮衬着些。”
      老弟讨好似的说:“哥,你别生气。我只是无事时爱耍耍,你难不成想我成为书呆子啊?”
      他见我不为所动,又道:“你看,要是日后没了出路,我也可靠这身本领糊口。”
      我扬手作势要打他,他赶紧抱头,我也下不去手,瞪了他一眼:“这般没出息,你还是早些回来吧。要么随我在青州帮衬,要么回乡里照顾爹娘。”
      老弟立马垂头丧气地说:“没得商量么?”
      我盯着他道:“或是你娶了向氏,从此安心在学院念书,不准再碰这些玩意!”
      老弟顿时急了:“哥,我可以答应你不再碰这些,从此安心念书。但是,若是要我娶了老师的女儿,我宁可回家!”
      我的目的无非是断了他留恋戏园的念头,只要他肯安心求学。娶亲一事,不提也罢,况且老弟正值年轻气盛,不够成熟稳重,实在不适合说亲。我原本还想着由他自己决定自己的姻缘,照他如今的性子看来,这事万万由不得他;而有老妹的事在前,一味顺着他,只会让他愈发随性散漫,不知男儿肩上的职责。
      想他留恋这草台戏班,定有缘由。
      眼看时候不早,我欲领了老弟回客栈休息一宿,他突然说:“等等。”
      我不知他还有何事,便问道:“还有什么事?”
      老弟只是黑着脸不言不语,向戏台那边张望了许久,神色凄清,终是无精打采地说了句:“走吧。”
      将行到城门前,我只听人群里传来接连的几声叫唤:“顾郎——”
      我起初并未在意,却是老弟听后面露喜色,对我急急地说:“哥,再等我一会儿。”
      我忙扯住他的胳膊,放眼看去,只见人群里一位妙龄少女快速向这边跑来。她满脸通红,直奔老弟,娇声娇气地道:“顾郎,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
      老弟咳嗽一声,挣开我的手,拉着那姑娘到我跟前:“莲香,这是我常跟你提起的二哥。”
      她立马甜甜地叫了声:“二哥好。”
      这算哪门子的事儿?
      老弟又扯过我:“哥,她是莲香。你方才听过她的戏了。”
      台上,两人情意浓浓;台下,两人郎情妾意。
      如此说来,我是要棒打鸳鸯了。
      我针对的是老弟所行之事,倒不是针对这莲香姑娘,即使心头对她随意唤我“二哥”心有不满,依旧礼貌地笑了笑:“莲香姑娘,舍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这些日子烦你们照顾了。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
      莲香却一脸天真地道:“是顾郎一直在帮助我们。他还给我买了胭脂水粉,添了花衣裳呢,对我可好了。”
      我只是笑笑,老弟却对莲香道:“我先回去了。改日……”
      他话未说完,我便暗地里在他背上掐了一把,他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而柔声柔气地对莲香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注意照顾好自己。记住,不要太拼命了。”
      我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见两人难分难舍,便默然退到一旁。

      回去的路上,我向老弟问了他与莲香的相识经过。
      莲香所在的草台戏班是从晋中一带而来,两月前落脚此处,在城外搭台唱戏赚些口粮钱。莲香自小便跟随她爹入了这戏班,后来她爹病故后,她依旧跟随戏班四处流浪。老弟爱好听戏,无意中听了她的戏,便爱上了她的戏腔。在机缘巧合下,入了这戏班,做了名闲散戏子,只为博美人一笑。花前月下,许下诺言,定了终身。
      对于老弟这般轻率行为,我实在不知说些什么。
      学院早已闭门,老弟也只能回客栈与我将就一晚。我当时留他,他还不乐意,只怕我对他说教,如今灰头鼠脸地回来,又缠着我说:“哥,我一晚上没吃饭,你这儿可有什么填饱肚子的?”
      我懒得理睬他,笑道:“没有。”
      老弟立时苦了脸:“哥,你来看我,竟是空手而来?”
      我也没有闲心思再逗他,便从行李里拿出一盒点心:“这是梅玖特意为你做的十景糕,不宜多吃。我去问问店里伙计还能不能为你熬些粥。”
      吃饱喝足,老弟也不再一脸嬉笑,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哥,你有话就直说。”
      我叹了口气:“我的话,你不爱听。”
      老弟道:“你要拆散我与莲香?”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老弟又笑道:“我原以为你不会反对,才对她许下了诺言。哥,你看不起她是不是?”
      我倒没有看不起任何人,只因是关于老弟的事,我便觉得她配不上老弟,深层次里,对戏子真有些瞧不上眼。老弟为她自甘堕落,与戏子为伍,已令我气愤;而今却说许了人家诺言,要娶回家做媳妇,我怎会同意?
      他为儿女私情放弃一心求取的前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即使他保证日后会一心念书,毕竟少年心性,初识男女之情,也难保不会耽误前程。前程于他,何等重要!
      幼时,四伯教他识了些字,知晓了些孔孟之礼,他便吵着闹着要念书,要出人头地,老爹不允。那时,四伯也不是教书先生,只是一位落魄秀才,没有心思教他,他又怪四伯太严厉,不愿四伯来教他。因老爹不同意,他便哭着向我诉苦,我怜他一心求学,又去求老爹。老爹实在无法,只得送他去了村里的私塾,又在衙门揽了一门夜里的差事——打更。即便如此,交完老弟一年的束脩,家里便是捉襟见肘。为此,我才在白家做了那些年。
      我从未当着老弟的面提起过往的事,他心里知晓,也一直明理懂事,勤奋求学;如今他已然忘了初衷,多少令我有些痛心,与他说起这些,他眼眶一红,闷闷地不再说话。
      我知晓这事对他来说有些难于接受,便道:“这事,我替你与她说。”
      他立马起身瞪着我:“我自己去说!”
      我追着老弟出了客栈,眨眼,便不见了他的人影。我回客栈,向堂前伙计打听了那班戏子的落脚之处,好在那伙计知晓那班戏子,对我说道:“客官,您也是为这戏班子特来此地的么?不瞒您说,这戏班子半月前在城中惹了一场事呢。”
      那伙计故意卖了个关子,我对此也不感兴趣,只问:“他们在哪儿落脚呢?”
      那伙计讨了个没趣,答道:“就住在城外被废弃的城隍庙里。”
      这么说,老弟定是去了那里。
      就快到夜禁的时辰,老弟此去定然出不了城,被夜巡的抓到,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我沿途追了过去,半途便逮着他回了客栈。老弟有些沮丧,洗漱过后,一声不响地睡下了。我知晓他心里难过,心里必定怨恨着我,我也没了话。
      老弟睡到日上三竿,因肚中饥饿才起床下楼寻吃的。
      他的胃口淡淡,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起身出了客栈。我追出去,拉着他说道:“我去过学院,他们说今日休假。”
      老弟道:“今日老师大寿,请了戏班子夜里在家中唱戏。我去为老师祝寿。”
      走了几步,他又拉上我:“我身上没带银子,你随我一同去吧。”
      我忙笑道:“我就不去给你丢脸了。”
      老弟听后一脸不悦:“谁敢瞧不起你!”
      历来,文人儒士对商人都是嗤之以鼻。我不懂那一套,在京城,李鹤的同窗好友虽是碍着李鹤的面子没有多说,但,眼中的鄙夷之色显而易见。白眉卿出身商贾之家,多少人暗地里在李鹤耳边说了白眉卿许多不是之处,都替李鹤抱不平,替乔家小姐惋惜。
      我可不想自讨罪受。
      老弟微微叹气,从我手中讨了些银两,又说了几句闲话,才告辞离去。

      午间,我寻到城外城隍庙处,那些戏子正在大殿前操练。一时之间,我进退两难,搜寻了一番,也未发现那莲香的人,也生了几分退却的心思。我退身向一旁的泉水走去,难得见如此清澈灵动的泉水,用来养花定然不凡,也便想要一赏此处风光。
      走近,我听见时断时续的歌声,循声望去,不见其人,但也知道正是莲香在唱歌。歌声如黄莺出谷,空灵清澈,我不由得驻足听了片刻,发觉声音愈发近了,这才收敛了心神。
      莲香手提一只木桶,哼哼唱唱地来到泉边,见了我,收了声音,甜甜一唤:“二哥哥!”
      她提着木桶飞快地跑到我面前,满脸欣喜:“二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头疼地扶额叹息,指着她手中的木桶,问道:“你来打水么?”
      莲香点头,很快打了一桶水,我帮着拎了一把:“怎么叫你一个小姑娘做这重活?”
      她摇摇头,无丝毫不满:“大家都很辛苦,我能帮着做事就很开心了。夜里还得上戏,大家得养足精神。”
      我问道:“你夜里有戏么?”
      她摇摇头:“这次,我只帮忙打下手。二哥哥去里面坐坐吧?”
      我竟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来意也不知如何开口向她提起。
      大殿前,她又引着我与众人照了面,进了大殿里,她收拾一番,尴尬地笑笑:“二哥哥不要见怪。”
      看这情形,众人的吃喝睡都在此处。
      她铺好草甸后,请我过去坐下,又要去外头烧水,我赶紧叫住了她:“我不渴。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她回身在我面前坐下,我斟酌一番,便道:“若一鹤不能遵守诺言,你会恨他么?”
      莲香有些懵懂,随后才缓缓地道:“顾郎才不会食言呢。”
      这姑娘有些死心眼啊!
      “除非……”她歪头思忖着,眉心攒在一处,不甚苦恼,“除非他有了新欢。”
      我瞧她性子随和,又吃过许多苦,心里有另一层思虑。若她能同意我的提议,我也不至于偏要做这拆人姻缘之事。当下,我温和地看着她,试探性地问道:“你愿离开戏班么?若离了,我可做主让一鹤娶你。”
      她瞪大眼瞅着我,掰着指头来回地数,最后,满是疑惑地说:“我就算不离开戏班,顾郎也会娶我。”
      她这是打着什么算盘?
      我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挑明了话题:“莲香姑娘,一鹤若想娶你,须得经过父母同意。我父母断然不会同意他娶一位四处漂泊的戏子为妻,我也不会同意。”
      缓了缓,我才轻声问道:“你明白么?”
      她使劲地点头,目光蒙上了一层纱,忽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走了,班子里就少了个人手,我不能走。我也还想唱下去演下去。”
      我道:“这是你的决定?”
      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忽地起身:“我得去问问顾郎。”
      她一路冲出了大殿,也不管身后一群关心她的同行,只丢下一句:“我先去向家找顾郎!”
      我起身追出去时,她已跑得不见人影。
      我却好奇,她今日未见过老弟,怎知晓老弟就在向家?只是,她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向家,多半是进不了门。
      我只等老弟回来时,再与他谈谈,若他能说服莲香弃了戏子的身份,自然是皆大欢喜。
      我回到客栈,掌柜的笑脸相迎,这让我十分不安。
      “客官,您离开后,向家派人来请过您,还留了话,请您务必赏脸前去。”
      向家与我无丝毫牵扯,怎么无缘无故请我?掌柜的话,我并未放在心上,上楼歇息了片刻,就有人敲门,门外的却是堂前的伙计,他一脸殷勤,竟连称呼也变了:“顾老板,向家又来人了,您下楼看看吧。”
      我可没与谁透露自己的身份,这伙计这般叫我令我生疑,我只得随他下了楼。
      楼下站立着三位衣冠楚楚的风流书生,见了我,立马上前作揖,其中一人恭恭敬敬地道:“小生受老师之命,特来相请顾老板,还请顾老板看在一鹤兄的面子上,莫令我等为难。”
      我百思不得其解,便问:“我与尊师素不相识,为何要请我?”
      一人忙上前道:“一鹤兄深受老师器重,顾老板身为兄长,功不可没。而您又在此处,请了您去,实乃老师一片诚心。”
      我笑道:“粗鄙之人,怕污了尊师的眼。你们回吧。”
      我作势要请三人回去,又一人道:“顾老板言重了。当年花卉节上,顾老板风采动人,如今更是一身清透气韵,怎会是粗鄙之人?”
      我不由得打量了这人几眼,再看这三人阵势,只得从了。
      半路上,我道:“我不能空手而去,得准备一份礼。”
      他们三人似乎怕我趁机溜走,忙堵住我的路:“顾老板无须在意这些礼节。寿礼,一鹤兄早已备好。”
      此时,我不觉着我是被邀去奔赴寿宴,分明像是老弟预谋的一场阴谋。

      向家书香门第,我初次进入这样的人家,有些战战兢兢,也不见老弟身影,心里便着了慌。那三人却是先领着我见了寿星,我说了几句台面上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应付这文质彬彬的老先生。
      恰逢尴尬之时,我也不知老弟从何处钻了出来,对着座上的寿星一作揖,笑容可掬地说:“家兄粗野之人,老师还是莫为难的好。他面皮薄,惹他不高兴了,怕会离席出走。”
      听了这话,我的脸一阵红,只在心里暗忖:这小子请我来此定是不安好心。
      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只能忍着性子,由着他胡说。周围与他熟识的人因好奇便过来各怀心思地与我交谈,我懒得去揣度这些人的心思,老弟也替我一一打发了这些人。待人影渐去,我便扯着他问道:“你请我来此作甚?”
      老弟笑嘻嘻地道:“老师一心想要将他女儿许我,我只说我做不了主,便想让你帮我推掉这门亲事。”
      我早已从梅玖那儿听闻此事。向老先生中年得此一女,爱护得紧,如今舍得将其托付给老弟,可见老弟在这老先生心里地位不低。而观老先生气度,教养的女儿也定然是女中闺秀,这门亲事,算是高攀了。
      我见老弟面部发愁,笑道:“既如此,你还当着众人的面贬损我?”
      老弟低头讪笑:“难为哥哥了。让老师知晓我哥是个粗人,他若是结了这门亲,有辱门风啊。”
      闻言,我却有些难过,无精打采地问道:“你哥哥我真有那么不堪么?”
      老弟立马严肃起来,摆明了立场:“我哥气度不凡,如此风流儿郎,世上几人能及?”
      我无奈地瞥他一眼:“得了,净说漂亮话。”
      我正打算将心中的打算与他说说,有人请我与他去书斋见寿星。我已猜到大概,定是为亲事来请。途中,老弟不住地扯我衣袖,一个劲儿地用眼神示意我,我熟视无睹。
      我有私心。
      在莲香与向氏之间,我自然更愿意与向家结亲。更何况,那莲香对老弟的情意是真是假尚难确认,更不愿为老弟舍弃如今的身份,安安分分与人为妻,我又怎舍得老弟随着她四处漂泊流浪?
      不过,与向家的这门亲事,我也没抱多大期望。
      高攀不起!
      一路上,看老弟垂头丧气的模样,我小声对他说道:“这门亲事,我能推便推吧。”
      闻言,老弟喜得拽紧我的胳膊,压低声音道:“还是哥最疼我了。”
      我拍掉他的手掌,怒视着他:“少说这些话奉承我!”
      老弟不在意地笑笑,我又道:“我本不想干涉你的亲事,但想到我当初纵容了弗如,最后却害了她,我心里始终对她有愧。一鹤,倘若他日我执意要拆散你与莲香姑娘,你莫要怪我才好。”
      老弟轻声道:“三姊遇人不淑,她的不幸并非你的错,你何必为此自责?至于莲香,我心里有数,你给我……也给她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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