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的儿子

作者: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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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二章马蹄难寻偿白银



      李鹤赶往家中时,直奔李旭阳,问明情况后,也便放下了心。
      府中上上下下找不到花染,白眉卿本因走了花染,心里有些郁闷。因花染是乔家送过来的丫鬟,李鹤便去了一趟乔家说明了此事。花染本是回了乔家欲求乔小姐庇护,乔小姐听闻此事,早已慌了神,又怕李鹤怪罪,便将花染交给了李鹤。
      李鹤领回花染,白眉卿上前便朝她面上泼了一杯凉水,恨恨地问:“你为何要害我儿?”
      花染面不改色地笑道:“无凭无据,为何说我害人?”
      白眉卿不怒反笑:“你不说,你想要我提你去见官么?”
      花染听说见官,脸色瞬间白了:“我说了,少夫人会放了我么?”
      白眉卿笑着点头:“你只要说出是谁指使你,我自然不会找你麻烦。”
      花染连连磕头,声泪俱下:“我说!那药粉是乔小姐交给我的,我不知晓是毒药,只是照小姐的吩咐做了。少夫人,不关我事啊!”
      白眉卿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看李鹤。李鹤铁青着脸听着,踢了一颗石子到花染手边。花染吓得迎头看去,转而对着李鹤跪着,恳求道:“少爷,你得替小奴做主!便是借小奴十个胆,小奴也不敢害人性命啊!”
      李鹤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忽抬头看了看白眉卿:“眉卿,提她见官吧。”
      花染吓得哭倒在地,白眉卿却皱眉沉思着。许久,她才摆了摆手,道:“不必了。”
      白眉卿又对着花染说道:“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此事你既然是受人蒙蔽,罪不在你。我这里不会留你,乔小姐更不会再留你,你有多远便走多远,别再让我见到你!”
      花染显然不太相信白眉卿会这样轻易地放过她,就是在场的所有人也不愿相信。见花染仍呆呆地跪在原地,白眉卿冷声道:“还不快滚!”
      花染不敢再留,叩头谢过不杀之恩后,拔腿就跑远了。
      我上前不解地问道:“大嫂,你怎么放走了她?”
      白眉卿冷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此次我看在她乔家的面上,不与她计较。日后,若敢再犯,管她什么乔小姐,我定叫她生不如死!”
      听完白眉卿的话,李鹤拔腿就向院外而去,白眉卿忙叫住他:“李鹤,你回来!”
      李鹤回头道:“眉卿,此事因我而起。我去去就回。”
      白眉卿急了,奔下台阶,扯过李鹤的衣袖,一脸怒容:“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我不想再多生事端,万一她连你也害了,我与旭阳孤儿寡母上哪儿去伸冤?”
      李鹤笑道:“我只是与她说清楚,又不是……”
      白眉卿依旧不放手:“你不知晓女人的心思。你若当面与她撕破了脸皮,她因爱生恨,害了你怎么办?”
      说到最后,白眉卿已是泣不成声。我知晓白眉卿的担忧,那乔小姐既然起了害李旭阳的心思,说不定也会在盛怒之下害了李鹤。这官宦之家的小姐的心思,当真不简单!
      白眉卿此次不予计较此事,虽出乎我的意料,但,想到对方的势力,我也能明白白眉卿的一番思量。白眉卿若真追究起来,即便刑部尚书刚直不阿,交出自家孙女,李鹤与乔家怕会水火不容,日后在朝中,毫无仰仗的李鹤,将会举步维艰。
      在这京城是非之地,留个心眼的同时,也该与人为善。
      白眉卿的这份警觉与领悟,在女子当中,实属难得。
      见李鹤左右为难,我也上前劝了几句。李鹤思虑再三,终是点头留了下来。当时,他也顾不得我与陶萌萌在场,见白眉卿哭得伤心,便抱住她,说:“眉卿,日后定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到丝毫伤害!”
      这两人正是情深意浓之时,我扯了扯陶萌萌的袖子,她会意,随着我一同出了院子。回去的路上,陶萌萌突然感慨万千地说:“我真佩服白家二小姐!”
      我问:“你不是怕她?佩服她什么?”
      陶萌萌吐舌:“她要是不待见我,我自然怕她。如今,我知晓她是能屈能伸的有见识的女子,自然佩服了。”
      我皱皱眉,毫不在意地说:“她没你说得那般好。”
      在我看来,白眉卿身上的确有许多女子不曾有的见识与脾性。然而,白眉卿就是白眉卿,说话尖酸刻薄,行事干净利落。多少次,她气得我恨透了她,转眼,她便逗得你欢喜非常。
      白眉卿就是这样令人生恨令人生敬的怪人!

      夜里下过一场小雪,城外青石路上雪迹半消,天阴沉沉的,寒风拂面。前来等候白启申的一行人,除我之外,皆是妇孺,李鹤因公务繁忙,抽不开身相送。李旭阳因中毒后,婴孩的身体更是虚弱,吹不得风,陶萌萌更是如此。
      时候尚早,我便让白眉卿与陶萌萌带着李旭阳在车里等。
      白眉卿因李旭阳的缘故,也取消了行程。我早已知晓她先前提出随行的话,是因为乔小姐的关系在跟自己怄气,更何况,李旭阳受毒药影响,精神恍恍惚惚,白眉卿是不敢离开半步。
      将近辰时,白启申才被人送到城门外。
      上次见他,在牢房,他虽一身囚衣,眼中却也覆满光彩。眼下,他一身麻布粗衣,满头黑发只绑于肩头一侧,并未束起,不见当日的风度翩翩。白眉卿见他这副光景,拉住他的衣袖,恳求道:“大哥,好歹梳洗一番再回去。”
      白启申微微笑道:“不必。”
      他看了看白眉卿怀中的李旭阳,目光沉了沉,没有多说话,越过我们几人,一个人自顾自地走了。白眉卿急得跺脚,我赶紧追上去扯住他:“白启申,你与我一道回去。”
      我扯住他并未用力,他轻易挣开了我的手掌,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各走各的道,甚好。”
      我只道他经此劫难,会消沉会沮丧,哪知竟变得这般不通人情不念旧情!他走得倒是潇洒,白费了白眉卿的一番好意。
      我见他一个人走了,也没再去追,回身对白眉卿道:“大嫂,外头风大,仔细吹坏了旭阳。你先回去,我会送你大哥回去。”
      白眉卿含泪点点头,望着白启申离去的背影,继而低声嘱咐我:“阿守,一路上,你多劝劝他。你的话,他想必也会记在心里。”
      我无奈地笑了。
      与白眉卿道别后,陶萌萌掀开车帘,探出头说道:“顾大哥,上车吧。”
      车马车夫是李鹤向学士府借来的,暗地里,李鹤又对那车夫说了许多好话,无非是一路上多照顾照顾我们一行人。我与这车夫交谈过几句,是个可靠之人,一路上有他相随,我也放心了不少。
      白启申脚程不快,驱车追上他,车夫很自觉地将车马停在一旁,我跳下车便扯住白启申的胳膊,径直往车里拖。白启申起初并不反抗,知晓我的用意后,他立马冷声道:“阿守,松手。”
      我哪里会由着他。我既然应了白眉卿,哪怕用强也要将他拖进车里,其他的事姑且不去管。他不挣还好,突然挣扎我没提防,脚下没留意,被自己绊倒在地。地上冰凉透骨,我赶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木屑,抬头瞪了白启申一眼,他面上虽冷冷清清,眼里却渐渐漾起丝丝笑意。
      摔倒时,我的右手背磨破了皮,起初并无痛觉,起身后,一阵火烧般的疼。我将手举到眼前,对着伤口吹着气,忽听白启申道:“天冷了,这皮肉伤不容易好,你身上有药粉么?”
      我瞟他一眼,思量一番,便道:“在车里。你去找萌萌取过来。”
      白启申不疑有诈,果真走向了车马。我尾随其后,待他走近,猛地推了他一把,不等他站稳,我赶紧上前扶住他,在那车夫的帮助下,硬是将他拖进了车里。
      我钻进车里时,白启申已施施然地坐起。我回身,探出半个身子,拍了拍车夫的肩,车夫会意,扬鞭启程。
      我安抚了受了惊的陶萌萌,又偏头问她:“有绳子么?”
      陶萌萌不明所以:“你要绳子做什么?”
      我在行李里翻腾了一阵,没找着绳子,便拿出了两根腰带,盯着白启申道:“以防万一,我得绑住他的手脚。他要是中途跑了,又得去找他。”
      我正蹲下身子要去绑白启申的脚,他将脚往后缩了缩。我抬头看他,笑着说:“白启申,你配合一下。”
      我自然知晓白启申不会就范,便喊过陶萌萌:“萌萌,你帮我一下。”
      陶萌萌踟蹰不前,坐在座位上叹着气:“顾大哥,这样不好吧。”
      白启申不愿乖乖就范,我也没有丝毫办法,只得起身坐在他身侧,不停地叹气。陶萌萌见了,笑着说:“顾大哥,你方才有些粗鲁,不像你。”
      闻言,我面色僵住了,随后,又笑了。
      在白启申面前,我本就是粗鲁粗俗的伙计。
      白启申心里对陶青定然有恨,对陶萌萌也不理;而陶萌萌也知晓自己不受白启申待见,也安静了许多。她染病在身,身子本就不济,我便劝她睡下了。
      白启申一脸冰霜,一直无话,我有些不自在,闷得慌。而我依旧暗自思索着如何绑住他,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突然对上他宁静无波的目光,我竟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他窥得,也就笑着调开了目光。
      “你放心,我不会逃。”
      我闻声望去,他正紧紧地盯着陶萌萌。那目光太深太沉,我捉摸不透,又怕他因陶青的缘故对陶萌萌有了偏见,便过去他那边坐了。他收回目光,看了我一眼,忽然问道:“药呢?”
      我茫然不知所指,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正盯着我手背上的伤口。我毫不在意地笑笑:“我又不是娇贵之躯,不过是磨破了点皮,不用上药。”
      白启申不再言语,漠然地看着我。我有些不放心,追着问了一句:“你真不会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
      白启申皱了皱眉,声音淡淡:“我身无分文。”
      他这般说,便是开口求人的意思。我知他性子,也不点破,只道:“你还有五十六两银子存在我这儿。”
      白启申惊道:“我不记得。”
      我咽了咽口水,只得实话实说:“你的那匹马,我卖了。”
      我自知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敢正视他,许久,头顶才传来一声叹息:“我以为你那时只是说笑。你为何要卖了?”
      “那厮摔我。”
      “那是我的意思。”
      “我知道。”
      白启申又没了声音,我也不想与他再交谈。他现在的态度冷漠疏离,让我难受。这般经不起磨难,我都想开口骂骂他,想到结果只会气到自己,我也懒得再理他。
      陶萌萌醒转过来便开始不停地咳嗽,我也顾不上白启申,将药丸研碎后,兑了水,喂着她喝下了。大夫说过,这药丸须温水送服,只因路途不便,也只能兑凉水,药效自然减半;又因是凉水,药的苦味愈发浓,陶萌萌苦得直皱眉头。我赶紧塞进一小块糖到她嘴里,她方才心满意足地望着我笑了,也不顾白启申在旁,抱住我的肩就满心欢喜地说:“顾大哥对我可真好。”
      我干笑两声,推开她的身子,低声对她说道:“矜持些。”
      陶萌萌翻动着眼珠,毫不在意地朝我吐舌,却是没有再贴近,这令我安了不少心。

      夜宿客栈时,我本欲要三间客房,白启申却上前,淡淡地说了句:“两间足矣。”
      我气得跟在他身后:“两间不够。”
      白启申回头看我,笑道:“我与车夫一间,你与她一间。”
      说完,他便不再理睬我,跟在客栈伙计身后进了屋子。陶萌萌抱着行李看我愣在一旁,推了推我,我没理她,出屋对正收拾行李的车夫说道:“车里的被子留下吧。”
      车夫疑惑不解地看着我,我笑道:“我自有用处。”
      车夫也没有多问,抱了行李便入了客栈。不多久,有伙计过来解了缰绳,将马牵到了马厩内。赶了一天的路,我有些倦了,索性爬进车内斜倚在车厢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四肢冰冷,身上盖了被子。
      车厢里,一片漆黑。
      此刻,我又冷又饿,才拥着被子爬起,抬头就见黑暗里一双泛着微光的眼睛,我吓得往后躲了躲。我重新坐起,见他已下去,也跟着下去。
      院子里灯火朦胧,夜里的天空却格外明亮。我抬头望天,雪光映空,朵朵雪花悄无声息地飘落,落入掌心,冰凉刺骨。
      “下雪了。”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四时之景,各有妙处。我虽没有满腔诗情画意,但这突来的雪景仍旧让我满心欢喜,一时之间忘了肚中正饥。
      我蹲在一旁滚了个雪球,回头见白启申依旧不声不响地站在风雪里,便对他招了招手:“白启申,别干站着,帮我寻两截树枝过来。”
      我不见他答言,也只能自讨没趣。我正专心致志地琢磨着拿什么为这雪人装饰口眼鼻,白启申突然伸过两截树枝。我欢喜地接过,他顺势蹲下身子,将手中的两块圆滑的石子嵌进了雪球里。
      我用两截树枝做了手臂,颇有些遗憾地说:“可惜没有嘴。”
      白启申浅浅一笑:“祸从口出,这样少了许多是非。”
      所以,他这一路上便惜字如金了?
      我视他为知己,他却拿我当外人看,这般无情无义,我依旧得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想想都有些气人。但是,我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与他计较,全是看在了大嫂的面子上。
      看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这几日怕是赶不了路,我心里又有些焦急。见白启申永远风轻云淡的清冷模样,我一肚子的气也没处撒,忽听他道:“阿守,谢谢你。”
      我冷哼一声:“谢我什么?”
      白启申微微一笑,手指了指身后的雪人。
      我也是猛然记起今日是他生辰,遇上这雪,才突发奇想堆了个雪人送他。他先前不领情,我心里已有几分气,如今又听他这么说,我不屑地朝他哼了哼气。而后,我又十分不满地对他说:“你们用饭的时候,为何不叫醒我?我现在是又冷又饿。”
      白启申道:“你没睡多久,只是天黑得早了。我让厨子为你留着一份,我去厨房为你拿,你进屋里等着。”
      我皱眉:“哪间屋子?”
      白启申笑道:“我又单独为你叫了一间,你上楼左手边的第二间。”
      “你哪来的钱?”
      白启申停住,回身对我粲然一笑:“我记在了你的账下。”
      早知如此,当时何必要与我对着干,害我在马车里睡得也不安稳,还饿了这些时辰,吃些残羹剩饭。
      不过,此事并非全是白启申之过,他不知我与陶萌萌一直分房而居。
      进屋之前,我看了看陶萌萌,她已睡下,我也不便打搅,回屋等白启申送来饭菜。
      夜色太寂,无端勾起了我的思念。
      我兀自沉浸在思念之情时,白启申的到来惊醒了我,我赶紧将手中的荷包拢进了衣袖中。
      我早已饥肠辘辘,又难得有白启申这般殷勤服侍,这顿残羹剩饭吃得却十分香甜可口。我不知他有何居心,想他也不会害我,也就由着他忙前忙后。他即使仍是白家大少爷,也不过是落魄少爷,再也不是人们眼中的白老板。一路走来,我没问他今后的打算,一则他态度冷淡,再则眼下不是时候。
      白启申也不是没心思城府的人,被陶青这么坑害了一回,想必留了许多心眼,该不会再轻易相信谁了。也许,我已不在他信任人之列。
      他心中有怎样的思量我不知晓,但是,他态度突然转变,令我十分惶恐。我该相信,以白启申的为人,不会利用我做什么。而我,对他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客栈伙计说,昨夜下了一场好雪,路面结冰,不宜远行,劝我们再住一晚。
      的确是一场好雪,客栈里的房客多了不少。
      因昨晚胡思乱想了一通,我也没怎么睡,白日里也无事,我便回屋关门睡觉,又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陶萌萌在门外叫我用饭时,我应了一声,洗了把脸,便不紧不慢地下了楼。饭桌前,没见到白启申,我问立在一旁的车夫:“白启申呢?”
      车夫摇摇头:“早饭过后就没见过白公子了。”
      我猛地一惊,半信半疑地问:“他不会真跑了吧?”
      陶萌萌与车夫对白启申都不熟,没有多说,只是劝我先吃饭。我无法,只得坐下,心不在焉地用了饭,回屋清点了行李,没有少衣服少银两,想他应该只是出去一趟。
      时值日暮时分,白启申才神色清冷地回来,陶萌萌只是走到他跟前,他竟像避瘟神一样远离了她。我瞧着有些奇怪,他即使不待见陶萌萌,却不至于嫌恶她,怎么出门了一趟,他整个人像结了层冰一样,让人不敢靠近。
      他走过我身边时,我闻到了一身酒味,心中更奇。
      陶萌萌被白启申这般对待,心里自然不舒坦,我得安抚她的情绪,又得关心白启申的情况,只觉得心力交瘁。此刻,我真想扔下白启申,任他自生自灭,管他是死是活。我虽没伺候过他,当真不知晓这位大少爷不好伺候,也难为周诗华毫无怨言地伺候了他那些年。
      安抚好陶萌萌,我只得硬着头皮去寻白启申,好在他没有将我拒之门外。
      屋内的气氛有些僵冷,我不知如何打破沉默,厚着脸皮笑问:“白启申,你哪来的钱买酒吃?”
      白启申淡淡地回答:“遇上一位故人。”
      我恍然大悟,眉头一皱:“只是喝得太多了。”
      白启申突然抬目看我,弯唇笑道:“我没醉。”
      他这般看着我,又说出这话,显然是在笑话我酒量不好。我心里有些不服气,便道:“你还敢再喝么?”
      白启申却毫不在意地笑道:“你请便喝。”
      我有些诡计得逞的得意,起身便叫来酒保,只想着要灌醉他。灌醉了,我再问他,不信问不出他心里话。
      然而,我错了。
      白启申酒量好,酒品也好,醉了,反而愈发安静了。
      我有些懊恼,浪费了我的酒钱。
      我扶着他上床后,他却突然睁开眼,目光清明地看着我:“阿守。”
      我懒懒地应了一声,又听他道:“我遇上陶青了。”
      我吃了一惊,关注点却与他不一样,打量了他半晌,才问道:“你没醉?”
      他刚一点头,我便气得跳了起来:“白启申,你没醉就别装醉!”
      白启申神色不变,理直气壮地说:“我没装。我从未喝过这么多酒,身体有些不适。”
      我不想与他在酒的话题上纠缠,这会让我无地自容。他即使很少沾酒,偶尔豪饮一次,也是灌不醉的,这让酒量一向不好的我,感到羞愧。
      自白家出事后,我首次听到了陶青的踪迹,心里也有诸多疑惑。白启申既然遇上了他,还能心平气和地与他喝酒,想必说了许多。
      我转回话题,盯着他问道:“陶青对你说了什么?”
      白启申冷笑:“京城的铺子,他要入官府。”
      我问:“他不是收购了么?何必再问你意见?”
      白启申看我一眼,有气无力地道:“阿守,你还不明白么?陶青不过是在替朝廷办事,朝廷看上了白家的药铺,自然要想方设法弄到手。贩卖私盐是他们一石二鸟之计,即可从中获利,事发后又可陷害白家。”
      我道:“陶青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白启申自嘲一笑:“大概是怜悯我吧。白家基业毁于我手,我愧对白家,还有何面目回去面对列祖列宗?”
      白启申果真是喝多了。
      白家基业是他一直在打理,肩上担了太多的责任;如今,白家基业已毁,这所有的过失过错,也是他一人承担。经此一难,他心里该是藏着诸多的苦,却不愿当着任何人的面说起。
      怜悯?
      白启申需要的不是怜悯。
      “白启申。”
      白启申偏头,又是云淡风轻的笑。
      我道:“何小姐还一直等着你回去呢,你不能丢下她不管。”
      白启申却不言语了。我见他有了倦意,也不便打扰,起身后,他又叫住了我。
      “你身边的姑娘,你留心些。”
      我笑道:“萌萌与陶青不一样,她是个好姑娘。”
      白启申却笑道:“能再次蒙骗你,的确是好。”
      我上前一步,追问道:“白启申,你什么意思?”
      白启申却闭了眼,下了逐客令:“我有些累了。”
      他的话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我听着极不舒服。回了屋,郁闷了许久,实在睡不下,我又披衣而起,敲响了陶萌萌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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