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的儿子

作者: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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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一朝生死天涯远



      我从大伯那儿得知了白启申案件的整个经过。
      熟知白启申为人的都知晓他是被陷害的,然,在事实面前,白启申确是有贩卖私盐的罪状。而且,经查明,他做这勾当已有一年有余,如今才被发现,倒是做得挺隐秘的。
      查获的那批药材,藏有四十余斤私盐,这已是大罪。
      如今,案件已上报京城,只等京城来人再次审理。
      为了解案件的详细经过,我便住进了大伯家。只是,在安排住房时,大娘没有多问,以为我要与陶萌萌一间屋子里住呢,便只安排了一间屋子。至今,我未与她同房,如今,更不愿亲近她。我没与大娘说明,只找来敏之说与他睡一间屋子。敏之忸怩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点头同意了。他这般为难,真让我伤心,敏之瞧出端倪,连忙解释:“阿守哥哥,你别生气。我是想我如今大了,不该黏着哥哥了。”
      说着,他又向我炫耀:“阿守哥哥,来年我便能参加县里的考试了!”
      我笑道:“敏之日后中了秀才,也便可以与你四哥哥在一块儿念书了。”
      敏之点头,又摇头叹息道:“可惜四哥哥今年落榜了。”
      落榜这事儿,是老弟心里的一道坎。每年岁考,老弟的成绩并不差,学院的先生也对他寄予了厚望,哪知放榜那日名落孙山。我去学院看望他时,听闻我打听他的学业,他便要赶我走。我倒不觉着落榜有什么丢人,只怪老弟心里压力太大。因我供他读书不易,他便觉对不住我,辜负了我的期望。老弟好面子,对着我又觉惭愧,竟有些一蹶不振,说什么就做个落魄秀才。后来,被老爹骂了一通,又老老实实地回学院念书了。
      如今,听敏之提起这茬事,我想到若日后敏之真与老弟一块儿念书,老弟怕是愈发羞于见人了。

      大伯回来与我说,县老爷已准许我前去探监。
      白启申因是重犯,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里。我又听说案发前,他便卧病在床,经此一难,也不知他的病如何了?县老爷许是看在了两家结亲的份上,倒是批准了何素仪每日为他送药,想来这病也没什么要紧。
      我在牢头的带领下,进了关押着白启申的牢房,那牢头开门后,对我说:“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我点头道了谢。
      白启申本是躺着睡下了,听闻动静,起身见是我,吃了一惊,动了动嘴唇:“阿守?”
      我过去坐在床边,看他身穿囚衣,脸色苍白,神色倦倦,话到嘴边又无话可说。而白启申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许久,才凉凉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他的目光不再温和,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我看着不免心惊。听他这语气,似是十分不喜见我,我突然不知与他说些什么,唯恐哪句话说得不当,惹恼了他。
      白启申见我也不说话,态度不似先前那般冰冷,却也没有好话:“看完了就走吧。”
      我心里有些气,却不便动气,只道:“我想帮你。”
      白启申笑着叹了口气:“你帮不了。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
      “白启申。”我忍住气,望着他道,“你把你与陶青的买卖告诉我。”
      白启申皱眉:“你别去招惹他!”
      我冷笑:“我不去招惹他,他早已找上了我。你忘了梅玖替我选的妾便是陶青的女儿?”
      白启申却笑道:“既如此,你趁早打发她便是。”
      我知白启申是铁定了心不让我插手,心头微恼,眼见他这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又有些难过。当下,我便将心里的话说了:“我不想你蒙受不白之冤,不想再有人死了。白启申,若你当我是朋友,也信得过我,就让我帮你。”
      白启申道:“此事牵连诸多,你一个人能做什么?事已至此,你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道:“只要证明此事与你无关,你便无罪。”
      白启申却笑了,笑我天真。说到底,他就是不信任我,不信我能帮到他。因他的不信任,我感到羞恼,却在心里暗下了决心,便对他道:“你愿不愿是你的事,我帮不帮是我的事。”
      这一趟让我受了些气,也便不想再与他多说,只会越说越气人,便起身出了牢门。隔着牢门,我又转身对他说:“白启申,你不是为你一人在活。”
      我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心里有些冷,没再逗留。

      出了县衙大牢,我去了白府。
      既已查证白启申贩卖私盐有一年多,官府便将白家在各地的药铺查封,铺子里的伙计全都遣散,这一年多的经营所得尽数充公。因白家有些家底,白启申虽惹了这场官司,也不至于过不下去日子。只是,府中小厮丫鬟在白家经此变故后,走了好些人,偌大的白府如今却是冷冷清清,大门紧闭。
      我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年老了许多的周管家,认出我似乎费了他不少眼力。而我前来,所为不过白启申之事,不用我言说,周管家也心知肚明,请我进了前厅,又叫来在前院玩耍的孩子。这孩子我也认得,正是赵远与周诗华的孩子长生。
      赵长生并不怕生,进得前厅,便朝我笑了笑。周管家拉过赵长生的手,吩咐了一句:“你去找你娘来,说是姓顾的叔叔来了。”
      赵长生立时跑得没了影儿,我笑着对周管家说:“您的外孙挺机灵。”
      周管家笑道:“就是野了些,不懂规矩。”
      我正与周管家说着闲话儿,周诗华已牵着赵长生拾阶而上,见了我,满脸笑容。然,终究是为着白启申之事,笑里也带着忧愁。周诗华正引着赵长生见了我,这孩子满脸笑,不知愁苦,我竟被这孩子的笑感染了几分,主动牵过他的手,他欢欢喜喜地跑到我身边,望着屋内的另外两人说道:“姥爷,娘,这叔叔身上有香气哩!”
      敢情他愿意亲近我,是喜欢我这身香气呢。
      思及此,我有些失落。原以为自己有些招孩子喜欢,哪知是这身香气带来的福。于我,这身香气不知是福是祸。眼下,既然能讨得孩子欢喜,我索性当做是福吧。
      周诗华看我与赵长生亲近,笑着说:“顾大哥原来也喜欢长生。”
      我笑道:“长生的确讨人喜欢。”
      赵长生听后,一脸高兴,对我说:“我也喜欢顾叔叔呢。”
      我听了心里自然高兴,随口而出:“日后,我有了闺女,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赵长生不到四岁,怕是不明白我话里的用意,他看着我,又看向周诗华,脆生生地问道:“娘,顾叔叔在说什么?”
      周诗华牵过他,又对我说:“顾大哥净瞎说。长生哪配做你的女婿。”
      此时,周管家却笑道:“我倒觉着这是件不错的亲事。”
      周诗华红着脸啐道:“爹,顾大哥还没闺女呢。”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逗逗赵长生,哪成想这对父女竟当了真,在这儿较劲儿呢。而我,目前无一儿半女,先前的一个闺女早夭,目前倒真想要闺女。我看着赵长生喜欢得紧,便对屋内的两人说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若日后真有了闺女,我们两家再看看,彼此满意,也可以做成亲家。”
      周诗华与周管家也笑着同意了。
      这一趟,我倒不想会做成一门亲事。
      正说着,忽听门外有人道:“阿守要与谁做亲家呢?”
      我抬头看去,却是白眉卿。
      如今听她这话,语气虽冷,却没了生分之意,我不由得一喜,忙走到她跟前,笑吟吟地说:“大嫂,你可算消了气。”
      白眉卿偏头冷哼,又笑着暗地里拧了我一把,低声说道:“可算你是个有良心的,心里还惦记着我大哥,知道回来看他。”
      我道:“我想着帮他。”
      白眉卿没理会我,而是上前与周管家说了些府中的事,周管家便走了。转而,她又对周诗华说:“你去厨房让赵远炖一份莲子羹,给我大嫂送去。”
      周诗华应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二小姐,您能善待少夫人,少夫人很高兴呢。有时候,我就觉着您是刀子嘴豆腐心。”
      白眉卿打了她一下,斥道:“叫你多嘴!快去!”
      周诗华吐吐舌头,牵着赵长生去了。
      我随同白眉卿进了屋子,她兀自倒了一杯冷茶喝了,清清冷冷地看着我:“你去看了我大哥么?”
      见是见了,却受了一顿气。只是,当着白眉卿的面,我也只能点头称是。
      白眉卿却幸灾乐祸地笑道:“他不会同意你帮忙。你若与他说了要帮他,定受了他的气。”
      白眉卿总是如此。我心里不舒坦,她心里便高兴。我已见识过她的脾性,早已不敢得罪她,对于她的嘲笑,只闷头不做声。
      白眉卿此刻也不再打趣我,只问道:“你打算怎么帮?”
      我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陶青。”
      白眉卿冷冷地笑了:“他藏得好,你如何找到他?”
      这本是头疼棘手的问题,然,如今有陶萌萌在此,我就不信问不出陶青的下落。我与白眉卿说了陶萌萌的底细,她微微笑了笑:“弟妹当真为你选了个好姑娘。”
      我冷下脸:“你别说风凉话。”
      白眉卿望着我笑笑:“我得去京城一趟。阿守,你随我一道去么?”
      我慌了,忙问:“你去京城做什么?”
      白眉卿道:“京城的铺子被人做了手脚,虽没能遭殃,却落入他人之手。阿守不想知道将其收入囊中的是何人么?”
      我明白白眉卿的苦心,却还是劝着她:“大嫂,你一个妇道人家,出门多少不方便。”
      白眉卿横我一眼:“我不是让你随我一道去么?你不愿意?”
      目前,我的确未想过进京,只想弄清陶青的踪迹。然而,听白眉卿这么说,我倒怀疑陶青就藏匿在京城。若不得不进京,我也只能陪着白眉卿去了。只是,我却担心县老爷与县令夫人对白眉卿的这种行为不满,便道:“大嫂,你婆家那边同意你进京么?”
      白眉卿毫不在意地说:“我进京去看李鹤,他们还能说什么?再说,有你陪同着,事情也好办了。”
      我扶额叹息,虽觉她此举欠妥,也只能赌一把了。

      我只与家里人说陪同白眉卿进京看望李鹤。
      进京途经青州,我在给梅玖的信中说了我回青州的日子,顺便也提了进京一事。
      县令夫人听说是进京看望儿子,张罗了许多李鹤平日里爱吃的吃食,一再叮嘱我与白眉卿见到李鹤后,告知他爹娘的思念之情。白眉卿打点妥当后,带上她与李鹤的孩子李旭阳,雇了一辆马车,先同我与陶萌萌回了青州。
      陶萌萌当日是不告而别,在信中我也告知了梅玖,如今见她平安归来,梅玖一颗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了。
      白眉卿与梅玖算是头次照面,我为彼此介绍后,两人才算相识了。白眉卿不了解梅玖的性子,许是与我浑说惯了,见了梅玖也丝毫不客气,以致梅玖后来在我面前抱怨白眉卿说话没分寸、不饶人,不像白启申那般有修养。
      我哭笑不得,这话要是当着白眉卿的面讲出来,怕是又会惹恼她。
      然,白眉卿来此是贵客,梅玖从不会怠慢贵客。而看到白眉卿的孩子,她又想到了去世的女儿,忍不住热泪盈眶,倒是格外怜惜李旭阳,听闻白眉卿带着这还不到一岁的小儿进京,更是心疼,便大着胆子对白眉卿说:“这孩子才多大?进京路途辛苦,要是染病了不好。”
      白眉卿知晓梅玖打的什么主意,直接揭穿了她:“弟妹是想替我抚养一段时日么?”
      梅玖红着脸道:“我只是说孩子太小,不宜长途跋涉。”
      白眉卿笑着说:“他爹还未见过他呢。比起照顾孩子,阿守比我有经验,有他一路照顾,这小子定能无病无痛地见到他爹。”
      梅玖将这些事与我说,我知晓她的用意,便道:“你这身子调理得差不多了,日后也会有白白胖胖的小子和漂漂亮亮的闺女。”
      提起这事,梅玖有几分羞涩。随后又苦恼地看着我,悲伤地说:“你也多去萌萌那儿,她如今都不愿与我多说话了。我本是好意,却像是害了她。阿守,我不想她恨我。”
      我淡淡地说:“你不要总是把我往她那儿推。此行若能证明她的清白,我会好好待她。”
      因我不想谈论此事,便想着转移话题,当即便笑着对梅玖说:“梅玖,我相中了一个未来的女婿,是个挺机灵乖巧的小子,你见了也定会喜欢。”
      梅玖惊道:“你哪里来的女儿,怎么有了女婿?”
      我未料到她会想偏,连忙道:“总会有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梅玖羞赧地笑了,不愿再搭理我。我喜爱她这副似羞似恼的模样,一时动了情,起身便去抱她。情意难耐之际,也没留意屋门半开,情深意浓时,却被陶萌萌撞见。我只在心里抱怨陶萌萌不会挑时候,也怪自己疏忽到忘了锁门,被撞破了此事,我也难免尴尬,梅玖更是羞得不敢见人,扭身便坐到床边将脸捂在被子里。
      陶萌萌衔着两行泪离去后,我俯身轻拍了拍梅玖的肩:“她走了。”
      其实,我与她不过是抱在一处耳鬓厮磨地说着情话,我倒觉着被人撞见了不是什么羞耻之事。我坐在床边,想要扶起梅玖,梅玖却推开了我的手,赶我走呢。
      我笑道:“你要我去萌萌那儿么?”
      梅玖没有吱声,我便起身走了几步远,忽听身后梅玖急急地道:“等等。还早着,你……多待一会儿。”
      我转身,梅玖正抬头注视着我,脸上依旧满是红晕。知晓了她的这般心思,我却没有应她的话,蹙眉道:“萌萌方才哭了,我得去看看她。”
      梅玖愣了片刻,低头道:“你去吧。”
      她这分明是在吃醋。
      我暗自好笑,走近她,说:“我去去就回。”

      我在陶萌萌的屋子里没找到她,又去后院里寻,却在湖边寻到了她。
      我走近,瞧她神色不对,忙唤道:“萌萌!”
      陶萌萌回过神,见我寻来,又是哭,我走近一些,她便威胁我说:“你不要管我!我讨不到你欢心,又让你怀疑我,不如死了干净。”
      见她如此,我只得止住步伐,淡淡地道:“我不拦你。”
      闻言,她猛地转身,不带一丝犹疑地跳了下去。
      这人工开凿的湖水本不深,我倒不担心她会溺水,只是许久不见她冒出头,我心里也漏了半拍。要是真出了人命,我可成罪人了。
      深秋的水凉得透骨,我将陶萌萌捞上来时,她已冻得嘴唇发紫,浑身不住地哆嗦。白眉卿出门见此情景,忙奔过来问:“怎么了?”
      我苦笑。若我说是我逼得她投河自尽,定会招来白眉卿的一顿骂,当下也不多说,抱起陶萌萌回了她的屋子。白眉卿跟在我身后,提醒了一句:“你得替她擦干身子,再换身衣服。”
      我对白眉卿笑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事就由大嫂代劳了。”
      白眉卿盯着我笑道:“你这样对她,也难怪她要寻死觅活。”
      我在门外等白眉卿出来后,便问道:“她不要紧吧?”
      白眉卿眨眨眼,漠不关心地说:“已经醒了。若你照顾得好,该是没事。”
      她走了几步远,回头叮嘱了我一句:“阿守,你得照顾好她。后日就是出发日,她是关键人物,不能因她拖住了行程。”
      我点头:“我知晓。”
      我推门进屋时,陶萌萌已拥着被子坐在了床头,许是落水的缘故,双唇依旧发紫。我走到她跟前,看着她如今的模样,笑道:“你水性不错。身体有无大碍?”
      陶萌萌闷闷地道:“没事。”
      她费尽心思让我相信她,只是,我与她之间一旦有了隔阂,再信任也难。她如今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也不想为难她,便道:“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了送来。”
      陶萌萌偏头道:“我不要你的假好心。”
      我笑道:“你使出这出苦肉计,不是想让我对你好么?”
      她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流着泪。我叹气出了屋子,吩咐厨房熬了姜汤和红枣粥,我亲自为她送去。回屋时,陶萌萌依旧坐在床头,痴痴呆呆地流着泪。
      我盛了一碗姜汤,过去她床边坐下,她就是不愿正眼瞧我,我也不在意,只劝道:“心里再气,也不要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喝碗姜汤,祛了寒气。”
      我并非铁石心肠之人,陶萌萌也不过二八年华,犯了脾气,也不过是小姑娘的脾气,可怜得很。而对于我这突来的关怀,她将信将疑,却也听话地喝了汤粥。嘱咐她好好休息后,我便起身离去,她却扯住我的衣袖,满目凄楚,泪水涟涟:“你信我。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为你做。”
      我笑道:“我只要你老实听话。”
      陶萌萌使劲点头:“我会好好听话。”
      我松开她扯住我衣袖的手掌,临走前,又提醒了一句:“日后,别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儿!你落水身子多少受了些寒气,在屋子里好好调理。今日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我与梅玖说起陶萌萌落水一事时,她直说陶萌萌傻,又责怪我不但不拦着,竟怂恿陶萌萌做傻事。
      我因知晓了梅玖日间的心思,故意逗弄她:“我已知晓好好待她了,日后许会冷落你。”
      梅玖眼中闪过一丝悒色,不动声色地道:“我能为你选了她,就不会计较这些。你能对她好,我替她高兴,也该让着她一些。”
      我还想着她能说些半含酸的情话,哪知自讨了没趣,又怕她多想,便安慰道:“我舍不得你难过流泪,怎忍心冷落了你?”
      梅玖叹了一口气,突然说道:“阿守,日后我不会任你随意离开了!”
      我道:“此事一了,我便一直陪着你,不会再丢下你一人。”
      绣坊建立之初,我为梅玖东奔西走,并未觉得离别之苦。此次,进京之路茫茫无期,不为她,却是为了朋友之谊,这离别的苦我算是尝到了,果真难受。
      只是,这一生,我欠了白启申太多。他不在意,我一一记在了心上。
      此去,若能为他出一份力,澄清他的冤情,我也无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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