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的儿子

　　途经县城，李鹤留我住了一日。
　　白眉卿还是白家二小姐时，将府里上上下下打点得妥妥帖帖，如今县令夫人得了这么一位好帮手，倾心指导府中事务，大有及早撒手的动机。
　　李鹤心疼白眉卿，这才嫁过来几日，自己娘就指使自己媳妇做这做那，让他独守空房。李鹤没少在白眉卿面前提起此事，怪她冷落了他，没有尽到妻子的职责。白眉卿却说：“我无需讨好你，尽早讨得你爹娘的欢心才能立住脚。”
　　李鹤无话可说，又找到他娘诉苦：“娘，您折腾得媳妇日不能食夜不能寐，要是累坏了身子，日后您怎么抱孙子？”
　　他娘说：“娘不急，你也不要急。等你媳妇接管了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随她怎么折腾。”
　　李鹤无可奈何，又去找他爹说话：“爹，您想不想抱孙子？”
　　他爹莫名其妙：“你不要沉迷于儿女之情，耽误了前程。”
　　从此，李鹤整日愁眉苦脸，逮着我说：“倒不如不娶媳妇的好。”
　　我笑着宽慰他：“大哥，来日方长。”
　　李鹤见从我这儿也得不到只言片语的好话，撇下我一个人就出了院子。白眉卿进得院子，见我一个人坐在亭子里，隔了几丈的距离，问：“阿守，你大哥呢？”
　　我耸了耸肩，白眉卿已知晓我意，她慢步过来我对面坐下，笑道：“阿守如今瞧着愈见气度了。绣坊如今打理得如何了？”
　　我道：“有我二伯与梅玖在，在本地也有了一定名气。大嫂这会儿可是忙完了，怎么有时间陪我在这儿唠嗑？”
　　白眉卿剜我一眼：“你不乐意？”
　　我讪笑：“岂敢。大嫂有空还是多陪陪大哥。”
　　白眉卿抿嘴笑了笑，面若桃花。她这副小女儿的姿态让我极不适应，我又见她精神较两年前好了许多，便问道：“大嫂瞧着精神好了许多，还会记差事么？”
　　白眉卿恹恹地道：“大哥请了大夫在家里日日调理，我再不济，也得好起来不是？”
　　看她神色，似乎极不愿提起此事，观她的确无恙，我也不再多问。而白眉卿的心思似乎还牵在此事上，她蹙眉打量着我，似有话要说，张口叫了我，又将话头压了回去。我不解，却也没有心思追究，她若是不愿说，我问了也是白问，反倒会招来一顿骂。
　　李鹤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壶酒，见白眉卿也在，他笑着问道：“今儿你怎么有空？”
　　白眉卿乜他一眼，又转眼看着我说：“阿守是贵客，你怠慢了他，我可不能怠慢。”
　　我道：“大嫂如今倒会说这样见外的话了。”
　　李鹤瞧我脸色不好，忙坐下：“阿守别与她一般见识，我们痛痛快快喝酒。”
　　我自然不是真心责怪白眉卿的那番说辞，也知晓她是在玩笑，听闻有酒喝，也不管白眉卿听了李鹤的话是何脸色了。而白眉卿见我俩空腹喝酒，忙起身道：“冷酒少喝些，我去叫厨房做些下酒菜来，酒热了再吃。”
　　白眉卿离去后，不一会儿就有一丫鬟端着温酒壶过来，因李鹤要自己烫酒，那丫鬟无事可做就离开了。送来下酒菜的不是厨子，却是白眉卿亲自送来的，她替我们摆好碗筷，又给自己添了一副。李鹤盯着她，等她坐下后，对我说道：“阿守的面子可真大。”
　　白眉卿道：“阿守明日就要走了，日后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总得好好陪陪他。”
　　李鹤此时却起了攀比的心思，满腹委屈地说：“我过几日也要走了。”
　　白眉卿瞪他一眼，却是不再理睬他，转而对我笑脸相迎，劝我吃酒吃菜。见此，李鹤便不高兴了，又争着敬我酒。这两人的举止让我哭笑不得，又有些恍惚，这样的情景隔了多少年岁，如今再次相聚，恍若昨昔。
　　我酒量不好，吃多了酒就犯困，醒酒也快。醒来时，正在李府为我安排的客房里，醉酒到醒酒，前后不过一个时辰，我想到街上走走。
　　寻到李鹤的院子时，他屋门紧闭，院中只有一位花匠整理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我不由得驻足观看着，却与这花匠聊得忘了时辰。等花匠离开后，我才想起此来的目的，原是想约上李鹤上街看看，倒让我忘了正事。
　　我上前敲了敲门，没人应，我又叫了几声，才听到李鹤在里边应了一声：“阿守，你等等。”
　　听这声音像是被我吵醒了，我隔着门朝里问道：“大哥，你也醉了么？”
　　李鹤没有应，开门请我进去时，只穿了一件里衣，头发也只是随意用发带绑了。他请我在屋子坐下，我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他这身装扮，他被我看得有些羞恼，狠狠剜了我一眼：“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里间收拾一下。”
　　我讷讷地点头，听到里边的谈话声，隐隐猜到了李鹤为何那副装扮。我有些气恼自己不会挑时候，赶紧起身退出了屋子，只在院子里等李鹤。李鹤换好行头见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来回徘徊，扯住我的胳膊，问道：“你要去街上买什么？”
　　我道：“我想为梅玖挑件礼物，想要大哥帮忙出出主意。”
　　李鹤笑着说：“先去铺子里看看。”
　　李鹤当先走出了院子，我跟上去，想起我坏了他的好事，心里有了几分愧疚感。

　　对着形形色色的胭脂水粉、金钗玉镯，我无从下手，李鹤对这些竟也丝毫不懂。我一向认为李鹤已深谙姑娘家的心事，对姑娘家的东西也懂些，谁知也是一窍不通。转念想想，我突然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自始至终，李鹤费尽心思讨好的姑娘不过是白眉卿，讨好的手段正是文人的手段，无非送送情诗，赏赏花，自然也能与白眉卿对酒当歌。
　　早知如此，我不如直接去找白眉卿，问问姑娘家都喜爱怎样的胭脂首饰。
　　悔啊！
　　我挑了一对手镯，算是如今送给梅玖最贵重的礼物了。
　　出了铺子，李鹤又塞给我一枚玉钗，我不知何意，他歉意地笑笑：“你大喜之日，我可能抽不开身。这是送给弟妹的礼，你先替我收着。”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钗，想要还回去，李鹤立马变了脸色：“阿守，这是大哥的一点心意，你不要推辞！”
　　他这样说，我只得收下：“我替梅玖先谢过大哥了。”
　　李鹤笑着点了头，又对我说：“前些日子，白启申还向我问起你来。你难得回一次县城，也去看看他。”
　　想来在李鹤大喜之日我也没去过白府，算来也有一年时间未见过白启申了，若不是李鹤提起，我还真没有好由头去白家拜访白家大少爷。然，将行至白府门前，我突然扯住李鹤：“大哥，我俩空手而来岂不失礼？”
　　李鹤嗤笑道：“白启申会稀罕你送的礼不成？穷讲究！”
　　我吐吐舌头，道：“大哥，你娶了大嫂，还这样直呼自己大舅子的名字，人家会怎么想？”
　　李鹤失笑，拍了拍我的背，有气无力地道：“阿守，我比他还要长一岁，要我随眉卿叫他一声‘大哥’，吃亏的可是我。”
　　我倒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听李鹤道来，他似乎十分在意这年岁的事。

　　周管家此时不在府中，白府院门紧闭，叫了门也没人应。李鹤拉着我去了白府后院，后院的门通到厨房，还没走近，我就听见一群男男女女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此时已过了午饭时间，白府的厨子下人倒时常在空闲时间里聚在一起唠嗑，当年我也是从这地方做起的。我与李鹤突然出现在后院，自然惊动了这群人。这群人里有新面孔，自然也有旧相识，周诗华就在其中，她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与众人唠嗑，见了我，忙扔下手中的瓜子，几步迎了上来：“哟，稀客！顾大哥怎么有空来这里？”
　　她如今嫁了赵远，倒没了先前的骄纵，多了些市井之气，反倒让人觉得亲切了几分。我见她这般热情，腆着脸笑道：“我来此访访白……少爷。”
　　周诗华笑道：“少爷在会客，我爹眼下也不在府里，要去给你通报一声么？”
　　一直躲在我身后的李鹤突然出声：“不用。他在哪里会客，我们去他屋子里等就是了。”
　　周诗华落落大方地与李鹤见了礼：“姑爷也在，要不坐下喝杯茶？”
　　李鹤皱了皱眉，似乎不愿与这群妇孺同座。周诗华毕竟伺候过白启申，对于类似李鹤这样的心思不知见过多少，她一眼就看穿了李鹤的心思，忙道：“姑爷放心，我会寻间干净屋子招待你们。”
　　李鹤本想拒绝，突然跑过来一个两岁孩童，他扯住李鹤的裤腿，仰头望着李鹤说：“我爹要我请你到屋里坐坐，要找你认错哩！”
　　我与李鹤皆是一愣，不知这是谁家的孩子，说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来。适时地，周诗华弯腰抱起地上的孩童，小声在那孩子耳边说道：“长生，你认错人了。”
　　而后，周诗华又对着我与李鹤尴尬地笑笑：“对不住，这孩子认错人了。顾大哥，外子因为当年的事一直怀愧于心，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去家里坐坐吧。少爷现下也走不开身，你坐一会儿，等客人走了，你跟姑爷再去少爷屋里坐坐。”
　　我倒不知晓赵远因为什么事对我有愧，见周诗华这般挽留，也便拉着李鹤随着她去了她家里。周管家在白家的地位不用多说，白家将二进院落里的东厢房给他居住，由于赵远先前住在下人的屋子里，如今周诗华嫁了他，白眉卿索性将东厢房两边的耳房一并给了周管家。如此一来，赵远这算是倒插门了。
　　进了屋子，赵远好茶好水招待，我不曾记得他对我这般热情过，记忆中，他似乎不怎么待见我。我正纳闷着，赵远忽然一脸愧疚地看着我：“顾兄弟，当年因为诗华的事，我没少刁难你。等知晓真相，你也离开了白家，我一直没机会跟你认错，今儿总算把你盼来了。在此，我向你赔罪！”
　　这边赵远话音才落，那边周诗华便过来，替我满上一杯茶，又一本正经地道：“都怪他不晓理，顾大哥只是好心帮我，倒被他误会了去，一心以为顾大哥要害长生哩，故意克扣顾大哥伙食。我们的确该好好赔罪！万望顾大哥别与我们生分了！”
　　这事我本已忘了，如今经这二人提起，又想起当初的日子，此时真是哭笑不得。不过，这好心帮忙的话，我当真是受之有愧，却也没有过多追究，只道：“都过去了。”
　　一旁的李鹤忽地笑道：“阿守，你在白家还受过这样的剥削啊？”
　　我羞赧地瞪了李鹤一眼，他兀自一个人得意着；而那二人听了李鹤的打趣，彼此红着脸，又一个劲地赔礼道歉。李鹤又不高兴了，他打断了人家的话，一副抱不平的模样：“按理说，你们应该感激眉卿，阿守帮助你们绝非他本意，定是眉卿吩咐他做的。”
　　我也觉赵远与周诗华之事的确与我无关，忙接了李鹤的话，道：“的确如此。你们日后记着我大嫂的好处就是了。”
　　周诗华笑道：“二小姐的好处我自不会忘，连着姑爷的好也记在了心里。”
　　李鹤极赞同地点了点头，忽又忧心忡忡地道：“眉卿待你们不薄。她虽嫁了，你们还得当她是主子，日后回了这里也少受些气。”
　　周诗华似有所悟，点头道：“这个我知晓。”
　　我却完全不明白他俩在打什么暗语，十分不解地问道：“大嫂会受谁的气？”
　　此时，周诗华支开了赵远，哄着赵长生随他爹去了。而后，她又紧紧盯着我，道：“顾大哥，你仔细想想二小姐先前是不是记性不好？”
　　这个倒真是。
　　我点点头，周诗华又道：“二小姐的病情能缓解，还得感谢少夫人呢！”
　　顿了顿，她有些忧伤地看着我，缓缓地道：“后来，你走了之后，二小姐可是为你与少爷争论了一番。可谁知，自此之后二小姐与少爷愈加亲厚，我爹常说他俩又像儿时般了呢。再后来，少爷娶了少夫人，少爷便请少夫人专为二小姐医病。你应该知晓二小姐不喜那对父女，自然不同意让少夫人看病，但是二小姐一向听少爷的话，也没多说什么，而二小姐是个直性子，好听的不好听的话都当着少夫人的面说了，少夫人倒是个脾性好的姑娘，没与二小姐计较。”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二小姐顶撞自己大嫂的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到何大夫耳中，何大夫是护短的人，见不得自己女儿受欺辱，就拿二小姐与姑爷先前的事说事。也不知怎地，一向伶牙俐齿的她，遇上姑爷的事，也只能平白受人辱骂。”
　　“何大夫与白家闹僵，要少夫人与少爷和离哩……”
　　听闻周诗华一字一句地讲出，我不免唏嘘一番：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对何家父女我倒没有那么深的怨念，反倒觉得此事是因白眉卿对何家父女心存芥蒂引起的不必要的纷争。我不知晓白眉卿都跟何素仪说了些什么，想必也不是能入耳的话。要说，白眉卿若打心里不待见那个人，当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倒是何素仪素养极好。最后，何诏元提议和离的事自然以失败告终。不论是何素仪本人，还是白启申也不会同意此事。
　　只是，自此之后，何素仪在白家愈发受下人的尊重喜欢。现在白家下人提起少夫人都要为其抱屈，特别是新来的下人，听闻此事，总会在暗地里说白家二小姐眼里容不下自家大嫂。

　　我无心理会别人家家事，更何况，我心本偏向白眉卿，听闻此事，已有几分不耐，便起身告辞。周诗华也不多留，只道：“我就不多送你们了。”
　　我倒挺喜欢周诗华如今这样随和的性子，与她道别后，我便与李鹤去寻白启申了。
　　路上，一直默默无语的李鹤，突然对我说：“眉卿这张嘴得罪了多少人？”
　　我知他对周诗华所说之事也不甚了解，知晓白眉卿在白家受人诟病，也只是从下人的口中或脸色得知。如今知晓这背后的真相，他的震惊远远大于我。如今，他这般懊恼，我只得劝解道：“大嫂如今可不是谨言谨行了，日后有你照拂，谁还敢给她脸色。”
　　李鹤却十分气愤地道：“她若仍不知悔悟，日后还得受苦！”
　　我失笑：“大哥一番心意，大嫂定能明白。”
　　李鹤此时在气头上，也不知在气谁。到了白启申院落处，李鹤隔着院门就朝里喊道：“白启申！”
　　火气倒不小！
　　李鹤一向斯文，我倒真没见过他这般粗声粗气地喊话。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李鹤全然不理，拖着我的手就进了院子。倒是他那声叫喝，吓着了园中不少下人，谁也不敢上前搭话。何素仪施施然从屋内出来，见了我与李鹤，上前道：“妹夫与顾公子难得前来，先到书房坐坐可好？我先差人去前厅知会夫君一声。”
　　对着何素仪这样庄重得体的女子，李鹤自然不敢给人脸色，只淡淡应了一声。
　　不到一碗茶的时间，白启申便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书房内。何素仪见了他，与他说：“你来了，我就不作陪了。”
　　白启申温声道：“好。”
　　经年未见，白启申愈发丰神俊朗了，眉间虽染了些许霜华，终挡不住眼中的神采。
　　我起身与白启申彼此寒暄了几句，各自坐下后，白启申便望向李鹤：“眉卿没跟你回来？”
　　李鹤凉凉一笑：“这娘家，她怕是不敢回吧？”
　　白启申的神色猛地一顿，而后，缓缓地开口道：“家里人自然希望她能回。”
　　李鹤掀了掀眼皮：“只有你。多亏你娶了何素仪这般宽容大度的女子，这般不饶人的小姑，几人能容？”
　　白启申似是不曾想到李鹤会当着他的面指责白眉卿，失神了片刻，才道：“不提她。阿守难得回来一趟，说点高兴的事。”
　　他又转头看我，笑着问：“阿守什么时候走？”
　　我道：“若不是大哥挽留，今日便走了。”
　　我话音才落，李鹤便在我耳边酸溜溜地说道：“你这是怨我阻碍了你行程不成？早知你是个没良心的，就不留你了。”
　　白启申笑道：“青州有他牵挂的人，他这般急，怪不得他。”
　　被人当面这么打趣，我面子上挂不住，忙道：“这是在寻我开心不是？”
　　白启申安抚了我几句，又问道：“阿守什么时候娶梅玖姑娘进门？”
　　我淡淡地道：“快了。”
　　李鹤却满是遗憾地说：“可惜！至今我都未能一睹弟妹芳颜。”
　　白启申道：“梅玖姑娘倒是秀外慧中的女子。”
　　“如此，倒便宜了阿守。”李鹤瞟我一眼，似在挑衅，“似阿守这般不知情趣的人，岂不是恼煞人家姑娘了？”
　　“大哥。”我微微笑道，“似我们这般市井小民，不懂大哥这些书生才子的情爱，实实在在就好。”
　　白启申附和道：“阿守说得对。寻常百姓只图个安稳，才子佳人的故事也只当是故事听听罢了。”
　　李鹤翻了个白眼，话中不无鄙夷：“你俩真是……这就是你们生意人，没情没趣。”
　　从来，李鹤就热心于功名，若不是为了白眉卿，他怕是早已功成名就了。然而，我不想他入了官场也是这般追名逐利，于是，温声提醒了一句：“大哥，若日后飞黄腾达，不要忘了初心。”
　　李鹤笑道：“那是自然。阿守，日后要是成了大老板，可记得请我吃酒啊。”
　　我道：“承兄吉言！”

　　此次相聚有些难舍难分，白启申索性留我与李鹤在白府用了饭，命人去李府通了个信。我与李鹤回到李府，府中寂寂，李鹤院子的门甚至从里边锁上了。李鹤在外叫了几遍门，白眉卿便隔着门，道：“你还知道回来，今晚别想进院门。”
　　我原以为白眉卿只是无意中锁上了门，本欲离开，听了白眉卿的话，难免为李鹤担忧，便隔着门劝道：“大嫂，大哥是陪我才回来晚了。要是知晓你不让大哥进门，以后大哥岂不是要让这府中人笑话？”
　　白眉卿丝毫不为所动：“误了回家的时辰就是这般结果。阿守，你不要为他辩解。”
　　此时，李鹤心头涌过千般滋味，想到午间的温存，如今又是这般冷遇，心里有些不服气，声音也冷了几分：“眉卿，你开门。”
　　白眉卿依旧不理会，院中似有脚步声远去，李鹤当场愣住了。我叹了口气，拉过李鹤，说道：“大哥，大嫂却是好心，是想让你与我挤一夜呢。”
　　李鹤愤愤地道：“她哪里是好心，简直不可理喻。没嫁过来之前，可不知她这般无理。”
　　我拉着李鹤，边走边道：“大哥消消气。大嫂嫁过来没多久，多少有些不适应，你多担待担待。”
　　李鹤倒赞同地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你不知道，眉卿忒善变。”
　　我点头附和：“对大哥的心不曾变过就是最好的。”
　　李鹤轻笑出声：“说别人的事说得头头是道，遇上自己的事就变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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