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的儿子

作者: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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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伴君数载终须别



      生在穷人家,就是苦啊!
      在这样的年代,所有穷人家的情形大致就是:越穷越生,越生越穷。
      生在这样一个六口之家,作为长子,责任重大!
      要钱过日子哩!
      女儿长成,无非嫁人生子。前年老姊嫁了,这年老妹也要嫁人了。
      这嫁妆……

      “咚——咚!咚!咚!咚!”
      梆子敲过五更天,又得起床干活儿了。

      老爹披着满身风雪归来,老娘温柔地替老爹掸去了一身的雪花和一夜的疲惫,又是端汤送水,又是净手擦脚。何其温柔贤惠!
      用过早饭,我也得去城里上工了,何时回家也是个未知数。
      出门前,老娘仔仔细细地替我理了理身上的蓑衣,又拎出昨夜整理好的包裹,不厌其烦地叮嘱着“进城当心,少惹是非”之类的话。这已是出门前的家常便饭了,老爹倒是每日都要尝尝,想想其实挺不容易的。
      临行,老妹挑开门帘,探出身子叫住了我:“哥,昨儿夜里答应我的事儿,记着啊!”
      我瞥她一眼,道:“这时记着了,日后没准忘了。”
      老妹急了,咬牙切齿了半天,却是柔柔地湿湿地看着我,软声软语地道:“妹妹的终身大事就指望哥哥了,哥哥又如何忍心让妹妹没个盼头?”
      她定定地看了我半晌,似有许多话要说,终是无奈地放下门帘,隔断了我的视线。她那副哀怨凄苦的模样,倒真触动了我,我朝里屋喊道:“老妹,哥记着呢!”
      正喊着,老爹又塞给我一个坛状包裹,沉沉的。
      “将这坛柏叶酒给你大伯带去。”

      年已过完,城里依旧满目红艳艳的景象,街道上三两行人穿街过巷,优哉游哉。
      雪停了,几家门户前有人在扫雪,还有几只在雪地里玩耍的身影,给这冷清清的街道添了几分人气。
      时候尚早,在街角找到大伯家的小庭院,院门已开,我隔着门朝里喊道:“大伯大娘!”
      迎出来的是大伯的七岁小儿,许是听出了我的声音,满心欢喜。见了我,就贴了过来,抱着我的腰身不放,一个劲地唤着:“哥哥。”
      我无奈,扭了扭身躯,企图抖掉身上那块“牛皮糖”,谁知那小子硬是不放,我只好扒开他的手掌,哄着他:“敏之乖,带哥哥去见你爹娘。”
      敏之倒是听话,松了手,开始在前头带路。带到大厅,不见大伯大娘的身影,见我纳闷,敏之也不急,替我卸了身上的行囊,又要抢过我手中的酒坛,我连忙举起,瞪他一眼:“小屁孩儿,少逞强,摔了可要打你。你爹娘呢?”
      敏之不服气地嘟了嘟嘴,忽又一本正经地道:“爹去了衙门,娘去了隔壁王嬷嬷家里。哥哥先坐,我这就去叫娘!”
      不待我说话,他迅速跑了出去,奔到院门口,只管扯开嗓子大喊:“娘,阿守哥哥来了!”
      这一喊果真奏效,很快,我就见敏之拉着他娘的手进了屋子。我赶紧起身,躬身问了好,又将那坛柏叶酒递到大娘手中,毕恭毕敬地道:“这是给大伯的酒,暖暖身子,也图个吉利。”
      大娘笑吟吟地接过,问道:“用过饭了么?”
      我道:“已用过了……侄儿先行告辞了。”
      大娘也不挽留,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大伯今日还与我说衙门那边正好有一门差事,你要是在白家做着不如意,不如跟你大伯说说?”
      我笑道:“多谢大伯大娘!侄儿在白家做着挺顺心的!”
      大娘神色黯然,点点头,送我出了门,不忘叮嘱一句:“闲暇时多来这儿走动走动。”
      我点头,叫住了敏之,偷偷塞给他一包糖,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在学堂好好念书,小心挨你四叔的尺子!”
      提起四伯这人,敏之便满腹委屈,一脸幽怨地看着我:“四叔可真凶!”
      我只笑笑不说话,当真是难为敏之了。
      四伯这人,脾气可真是不好!

      可巧,在前往白家的途中,便撞上了四伯,似乎刚从白家出来。
      我老远望见那人迎面而来,想要躲开,只怪四伯这人眼神忒好,早瞧见了我,笑着向我招了招手。我不理,转身就跑,寻别条路前往白家,哪管在后边穷追不舍的四伯。
      怪只怪我那一身笨重的行头,在溅了满身雪和泥后,成功地被四伯抓住了。
      四伯粗鲁地扯掉我头上的斗篷,狠狠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骂道:“臭小子,每次见了我就跑,还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我苦着脸笑道:“侄儿尊敬您老,您可不会爱护侄儿啊。”
      四伯冻得通红的脸上一阵白,指着我的鼻梁,道:“你看,你爹娘怎么教你的?长辈说话你就得听,你还顶嘴!”
      说着,四伯又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头,缓了缓,道:“我方才去白家找你,你不在,去哪里了?”
      我揉着头,如实答道:“去了大伯家。您找我有什么事?”
      四伯从袖中摸出一本册子,塞到我手上,笑得春风满面:“我为小如找了几位郎君,你得空回家与你爹娘商议商议?”
      我随手翻了翻,白纸黑字,全是四伯用心写下的有关几位“郎君”的生辰八字、人品样貌……诸如此类。
      我感激地揣进怀里,点头致意:“四伯有心了,侄儿替弗如谢过您了。”
      四伯白我一眼:“少来!你小子全无礼数,说这些酸溜溜的话,我膈应得紧。”
      我吐吐舌头,眼看时候不早,别了四伯,快步向白家而去。

      才进白家院门,周管家迎面而来,开口轻责了一句:“阿守,你来迟了!”
      我也知此去大伯家耽误了些时程,忙赔了不是认了错,周管家又提醒道:“你先回屋里收拾你这身行头,再去书房与少爷认个错。”
      我欠身致了谢,才走两步,又听周管家在身后道:“对了,你四伯来找过你。”
      我回身答道:“方才在街上遇着了。我去了。”
      周管家挥挥手:“去吧去吧。”
      我不敢耽误,径直回了小杂院的屋子,遇人也只是简单地点头问好。换下一身行头,收拾一番,穿庭过院来到南边偏院处,竹影斑驳,雪迹半销,鱼塘几株残花零星散落。塘边,大少爷独立冷风中,慢慢地向塘中撒着鱼饵。风吹过,雪花簌簌而落,那人抬手扯了扯肩头的狐裘,偏头,目光落在了我身上:“阿守。”
      我应声慢步过去,低头,恭恭敬敬地道:“少爷,小人迟来了。”
      少爷云淡风轻一笑:“你能来便好。与你共事的才娶了媳妇,这月告了假,他的活儿……”
      我只是低头,忽见没了声音,抬头看去,少爷正盯着我,那意思已然十分明了。我自然不会说出什么不愿的话,点头道:“这个无妨,只是工钱得多算。”
      “呵——”
      “这个自然。”少爷笑道,“阿守,你满心满眼都是钱,在你身上却嗅不到铜臭味,也是奇了。”
      我嘀咕道:“小人缺钱,自然是没那味道的。”
      世界突然静了下来。
      少爷不再搭理我,继续撒饵喂鱼。
      我见他也无事,便道:“若无事,小人去铺子看看。”
      少爷淡淡点头,并无言语吩咐。待我出了院门,少爷轻声叫住了我:“阿守。”
      我转身,定住,等待少爷的吩咐。哪知少爷只是对着我笑了笑:“没事。”
      我惶恐不安,猜不准这些少爷小姐们的心思,只得低声道:“那小人不打扰少爷了。”

      一路行至药铺,一老者正抓着药,见着我,点头笑了笑。待老者离去后,我对低头拨弄着算盘的人说道:“二小姐,这儿交给小人处理吧。”
      二小姐却是头也不抬,随手在手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包药,方才抬头看着我道:“你来得正好,先将这药给对街的张婶送去吧。”
      我应了一声,穿街而去,送完药,不敢在路上耽误。回到药铺时,二小姐已整理好手上的那册账目,正起身走出柜台,见我跑来,笑吟吟地望着我,待我进屋,她的脸色迅速拉了回来。我不解其意,迎上她的目光,才知她并非对我不满。顺着目光,我转身,见到翩翩而至的李鹤,已有所悟。
      “阿守,替我打发了他。”
      “啊?”不待我反应,二小姐已转入后堂去了,想是从后园的门出去了。
      我愣了片刻,望向檐下的李鹤,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晓的模样,微笑道:“抓药?”
      李鹤并不理会我,眼见二小姐转入后堂,快步走了进来,狠狠地瞪我一眼:“阿守,你真不够朋友!”
      他一跺脚,扯住我胳膊就往后堂拖。我气急,一路挣扎,一路囔囔:“停停停!我要看着铺子!”
      李鹤冷笑,放了我,回身关了门。我目瞪口呆,想说些什么,见他那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又没了言语,任由着他摆布。
      二小姐原来并未离去,反倒悠闲地品着茶。见李鹤拖着我进来,满脸诧异;而后,她定定地看着我,恨得直咬牙,我只能暗中叫苦,依旧笑容满面。这时,李鹤压根不理会我的境况,整了整衣衫,对着二小姐行了一个大大的礼:“小生见过小姐。”
      二小姐一脸厌恶,又无可奈何,只得摆摆手:“得了,话说完就走吧。”
      这二小姐与李鹤李大少爷的事情,我也见得多了,每次也只当看好戏,此次也不例外。看李鹤被虐,我心里舒坦极了,正准备看他如何招架二小姐。那人忽地紧紧盯着我,笑得儒雅:“阿守,烦你备笔墨来,为愚兄做个证人。”
      完全不问问我意见!
      岂有此理!
      我望望二小姐,二小姐显然不知李鹤意欲何为,却也对我点点头。无法,我只得取了笔墨,李鹤早已为我在他与二小姐之间安置了一把椅子,请我坐下,笑眯眯地说:“阿守,接下来,愚兄与二小姐的谈话,你仔细记着。”
      这人与你交谈总是温声温语,即使说着什么天怒人怨的话,你的气也无处发泄。于我,他更是拿捏得死死的,似乎我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这次,我也只在心里犯嘀咕,他却凑在我耳边,笑道:“仔细记,事成后有你甜头,否则……”
      “喂,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二小姐看我与李鹤交头接耳,语露不安。
      李鹤立马正襟危坐,瞟我一眼,我视而不见。
      “眉卿,又是一年了,你今儿还有何话说?”
      二小姐显然毫不在意,冷哼一声,并不言语,自顾自地喝茶。李鹤皱眉,轻声提醒道:“茶凉了,少喝。”
      我见状,忙道:“小人替二小姐再泡一壶?”
      二小姐倦倦地道:“不必了。”
      我看二小姐面带愠色,显然是为李鹤的话而恼。她瞥我一眼,抬眼看向李鹤,冷声道:“李鹤,我们单独谈谈。”
      李鹤瞧我一眼,托着腮,若有所思地望着二小姐,缓缓地摇头。二小姐皱眉,气白了脸:“这是我与你的私人之事,阿守是外人。在外人面前,我不会跟你说什么。”
      我虽喜看李鹤的好戏,却也不想将自己置于尴尬难堪的处境,二小姐既然说了,我也想就此离去。无奈,李鹤一根筋,不放我走。我笑着劝解道:“李大哥,小弟不便在此,大哥高抬贵手,松手吧。”
      李鹤眯眼看我,显然不愿放我走。我一个劲儿挣扎,他无奈,狠狠掐了一下我的胳膊,松了手。我自然乐得自在,准备收了桌上的笔墨,李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放着,有用处。”
      我偏头瞅他一眼,无意间看进了他的眼里,只一刹那,那对眼里仿佛被水浸过。他从我手里接过笔墨,蘸了墨汁,埋首写了起来。此刻,我也忘了离开此地,只管偷偷瞅李鹤。从他脸上,我已看不出喜怒,只是一脸死灰般的平静。
      逾期三载,姻缘自消。
      搁下笔墨,李鹤潇洒起身,看我一眼,一如既往地对我笑着:“阿守,吃酒去!”
      听说吃酒,我已有几分醉意,瞅着二小姐,问道:“二小姐,小人能先行么?”
      闻言,二小姐抬头,笑得比往常更是亲切:“去吧。”
      走出药铺,我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顿觉神清气爽。李鹤在身旁看我这副模样,满是歉意地道:“难为你了,阿守。”
      我笑道:“李大哥为人慷慨,小弟这般舍命陪君子,这顿酒钱,大哥请了。”
      李鹤气极反笑:“你何时又请我吃过酒了?”
      我吐吐舌头,不以为意,心里却牵挂着他今儿来此的意图。虽说与二小姐那般恩断义绝不是他前来的初衷,却也似他早已盘算过一般。

      李鹤饮酒向来斯文,从来都是独饮,偶尔兴致高了才会叫上我。此番,自然是打几斤烈酒,择一处清净处,大醉一场;然而,此次李鹤怕是要借酒浇愁了。
      我一直不明白,如李鹤这般儒雅斯文的县令之子,为何愿与我这样的粗人称兄道弟?并非我有意贬低自己,亦非我愿甘于人后,只是,李鹤之为人常常令我自惭形秽。这些年,他对二小姐情深意重,也曾春风得意,与二小姐花前月下、细话桑麻,最后经双方家长同意,许了婚约。不料,二小姐家中父亲病亡,二小姐守孝三年,李鹤便等她三年。如今,六年了,二小姐却不愿出嫁,女方逾了婚期,可是要杖责的。不过,照如今的情形来看,李鹤的举止分明表明了悔婚的是男方。若是这样,对李鹤来说也没甚大的损失,不过是损失了那些聘礼,最糟糕的怕是顶上“始乱终弃”的恶名。

      需要借酒浇愁的分明是“抛弃”了二小姐的李鹤,然,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替他不值,那人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倒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意识到这一点,我干脆安安静静喝我的酒,等他撑不住了,再看他笑话。
      谁知,最后撑不住还是我:“大哥,你要是难受,与我说说何妨?”
      李鹤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大哥看破了红尘俗事,只觉出了这儿女之情的樊笼,何等潇洒自在!自然,大哥此刻心里难受,难受得想要一醉不醒,可那又能怎样?”
      那又能怎样?
      也许可以等到二小姐回心转意。可谁又知二小姐为何在这几年间恍如变了一个人,对用情至深的李鹤更是铁石心肠?二小姐与李鹤就这样收场,我总觉得难受,自始至终,我都看在眼里。两人偷偷见面,是我在旁望风,哪怕时常被两人扔下。
      “阿守。”李鹤唤我一声,眼中全是不舍之情,“这些年,我的心思全花费在儿女之情上,有了如今这般结果,也可安安心心参加今年的秋试,用心考取功名。原想,等初春娶了眉卿再去省城……呵,结果都是一样,所以,今儿算是践行了。”
      我恁是没明白李鹤说了什么话,直到李鹤举起酒坛,与我碰了碰,我才醒悟过来:大哥要走了!
      我看着他仰头举起酒坛,一个劲地往嘴里灌,心疼地叫道:“大哥。”
      李鹤恍若未闻,咕噜咕噜地喝着。许是喝着太急太猛,他忽地撇开酒坛,剧烈咳嗽起来。缓了缓,他又拿起那坛酒,我赶紧抓住他的手,劝道:“大哥,别喝了!”
      李鹤转头看着我,笑道:“阿守,陪大哥喝。”
      我不应,夺过他手中的酒坛,他欲抢回,可他一文弱书生如何抢得过我这满是力气的粗汉子,自然由不得他。我见他似乎还不死心,语重心长地劝道:“大哥,你也说了今儿是为你践行,这顿酒钱理应算在我头上。你看,我也没几个钱,你少喝点,替我省点银子。”
      闻言,李鹤脸上满是笑,目光清明了不少,点了点头:“阿守请客……愚兄肚子饿了,阿守请客?”
      说实话,和这样的公子少爷同桌用饭,也是一种煎熬。对面那人慢条斯理地细嚼慢咽,我也得依着人家的性子慢吞吞地吃。由于先前认定是李鹤请客,要了一间酒楼的雅间,无人打扰,环境清幽,喝得畅快,吃得清静,很是享受。结账时,我便心疼不已。
      我的血汗钱!
      下次,请客就用我的方式来:一壶酒,一盘叫花鸡,席地而坐,山川丛林任君挑选。

      关于李家与白家的婚事,因李鹤悔婚而作废,之前的聘礼,男方不能再追回。今后,白家二小姐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
      说是待字闺中,二小姐倒真不出门了,药铺里的事儿全撂在我一人身上。先前我的活儿无非是按照药方配药,如今,共事的那位告假,这配药、做账、采购药材的活儿全由我一人做。二小姐这样不理事本没什么,只是,在白家,精明能干的二小姐不理事,可不行!
      月余,与我共事的伙计总算回来了,我也能抽空送李鹤一程。
      从我八岁在白家做工起,因大伯的缘故,结识了县令之子李鹤。我与他一见如故,而儿时的我,性子顽劣,全因李鹤的循循善诱,让我不再那么粗野无知。他教我识文断字,初知五常四德,活得更有尊严了些,自然也得到了白家大少爷的赏识,从白家杂役混到了在药铺当值。这药铺本是白家祖上的产业,根基在此,能堪此重任,李鹤自然功不可没。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男儿之间并无女儿家的期期艾艾,当李鹤递给我一根柳条儿,并让我交给他时,我就差用手中的柳条儿抽他了。他鄙夷地看我一眼,夺过我手中的柳条儿,自得其意:“阿守,你如此不谙风雅,日后如何讨得姑娘的芳心?”
      我嫌恶地白他一眼:“大哥又非女子,小弟何须讨好大哥?”
      李鹤皱眉,摇头:“无趣!”
      说着,他便不再搭理我,与我一同前来送行的亲朋好友道别。待众人陆陆续续离去,李鹤催马欲行,回头,见我痴痴傻傻地立在郊野,在马背上清声喊道:“阿守!”
      我闻声望去,听他道:“回去吧。”
      听得一声马鸣,李鹤已绝尘而去,手中摇晃的却是他塞给我又从我手中夺去的柳条儿。见此情景,我不禁觉得好笑,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说了声:“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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