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痪女孩之那个夏天,我喜欢过你

作者: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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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截瘫


      木遥依旧在那间屋子里,潮湿阴暗,她甚至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每天有人给她送饭,送水,帮她大小便,之后,她又一个人锁在黑色的屋子里。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就瘦了一圈,腿痉挛的厉害,以前按摩加上定期复健,她的腿还勉强有些肉,现在只剩下皮包骨头。她躺着,浑身发冷,她害怕,却不知道找谁求救。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她好想美美,好想回家。

      “咦,好臭。”女人开门进来,例行公事一样帮她清理小便,“我说你,每天除了吃就是拉,像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还是有钱人,像我们这样的,没准早死了。”女人一边给她收拾,一边叨咕着,心里很不甘愿。

      木遥哭起来,很伤心。一直哭到浑身抽搐,没了力气。

      男人听到哭声,以为女人欺负她了,走进来训斥那女的:“你TM的别给我找事,伺候好她,她可是咱们的本钱。你给她弄死了,钱找谁要去。”

      女人不服气,又有些怕他,没敢说什么,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

      “大哥,不好了,有警察找到这边来了。好像还有狗。”

      “CAO,赶紧撤。”还没说完,就跑出去了,丢下了木遥一个人。

      原来,任生动用了自己的关系,找了自己的警察朋友,把案件经过仔细分析一遍。根据张中的客户以及借高利贷的行踪,设定了犯罪嫌疑人。警察也不是傻子,他们也会有眼线,知道谁最近消失了,他们容易在哪里藏匿,这些在“江湖”混迹熟了,自然也是能知道的。他们试着带着狼狗去找,找到了木遥所在的地方。

      木遥看门开着,外面没有声音,她想有可能那些人已经跑了。因为自己这样的情况,他们没有锁住她,于是,她试着让自己爬下来。她伸手去扶轮椅,轮椅没有动,她用浑身的力气,身体也没有动。也对,她已经好久都没吃什么东西了。她努力着,用细弱的胳膊带动全身。一次一次,努力着,挣扎着,先是上半身,然后带动腰部,她的一条腿耷拉在外面,手没扶稳,摔了下来。“啊!”木遥只感觉腰疼了一下,要知道,木遥只是腿没有感觉,臀部以下,她的腰是有感觉的,现在摔了一下,一定是伤到了腰。喊了一声后,她昏了过去。

      醒来,天花板变成了白色,一股苏打水和消毒水的味道。她的身体感觉被移动,不,准确的说是翻动。疼,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疼。这究竟是哪里,到底在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她迷糊着,虚弱地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你醒了。”一个熟悉男人的声音。这声音好熟悉。

      她看了看,是任生。怎么是他。

      “我在哪里?”她虚弱地问。

      “你受伤了,在医院。”任生刻意躲避木遥的目光。

      木遥回想起自己从床上摔了下来。她感觉自己的右手臂很疼,用眼睛往下看看,原来打了石膏。可她明明感觉是腰麻麻的,酸酸的。

      “我的腰好沉,手受伤了啊。”她轻轻地说。

      “木遥,你听我说,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不过,没关系,你还有我。”

      木遥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事情不妙。自己已经这样惨了,还能遭受什么样的命运呢?难道是死亡吗?

      “我是不是要死了?”她表现的很冷静,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觉得死亡对于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

      “没有,没那么夸张。只是,你伤到了骨头。”

      “是我的手吗,所以打着石膏,是这样吗?”

      “还有你的腰。”

      “腰?”她忽然明白自己的腰为什么那么酸,她想到摔下来的时候腰疼了一下,原来是骨折了。

      “你伤到了脊椎,你知道的,如果健全人摔下来,可能没那么严重。只是,你腿本来不能动,这样重力增加,你的腰部根本无法控制身体,摔的会重些。”

      “不,不腰说这么多,你就告诉我,我以后到底会怎样。”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以后你可能一个人没有办法上到轮椅上,需要人抱。也就是说,腰部以下都不会再有感觉。不过,你别伤心,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他说着,动情了,手扶着她受伤的胳膊。

      木遥没有哭,对于她来说,腰部受伤和腿部受伤,只是受伤的位置不一样而已,自己还是需要别人抱,别人帮忙,别人照顾。一辈子都像一个婴儿,一个累赘。她看看四周,在找张中。任生明白过来,告诉她张中因为经济问题,暂时被带到了看守所。木遥一下子垮了,天塌了。她眼前一片昏暗,又昏了过去。

      任生从木遥受伤就一直在医院陪着她,她觉得都是自己让木遥成了这样。如果当初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感情,如果不是为了那小小的自尊心,木遥不会过现在这样的生活。木遥受伤,父母连来都没有来,他通知他们一遍又一遍,可他们找了各种原因没有来。“狠心的父母。”任生心里想,尽管他不想这样评价自己爱的人的父母,可,看着木遥,他好心疼。没有亲人,丈夫在监狱,自己又成了这样。无依无靠。

      他端来粥,一口一口喂她。

      “小心喝,别烫着。”他帮她吹着,才小心翼翼送到她嘴里。

      木遥喝着,靠在医护床上。木遥摔下来的时候,也伤到了右脚脚裸,所以右脚也打着石膏。腰部也打折石膏。护理起来相当困难。他怕碰到她,让她疼。又要定时给她翻身。他双臂搂着她,扶着她的腰,给她翻身,然后再移动腿,小心的,怕她受伤。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帮她排便。有时候木遥排不出,他就戴着手套帮她用手扣出来。木遥感觉不到,但觉得排出来的时候很舒服。有任生照顾她,她恢复的很快。慢慢地,脸上的伤疤也消失了,也胖了,手和脚的石膏也已经拆了。

      当医生把她脚上的石膏拆下来的时候,他小心拖住她的脚,轻轻放到枕头上。虽然木遥感觉不到,可他依旧怕她受伤。

      “手以后下雨的时候会酸,酸的时候我就帮你按摩,这样会缓解。”他揉着木遥的手,让她试着恢复知觉。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木遥问。

      任生没有说话。

      “这个给你。”他拿出一个信封。

      木遥拆开,是张中给她的,离婚协议书。还有一封信:

      木遥,

      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大学的那段时光是我最开心的。那个时候我们过的很快乐,虽然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你的爱,可是我依旧很快乐,想像守护自己生命一样守护你,不想让你受伤。可是,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任生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从你眼里找不到幸福。我很努力,想给你一切,却让自己深陷其中。如今,落到这样的田地。我们都有错,也都没有错。如果说有,那么唯一的错就在于爱。所以,请原谅我再也没有办法照顾你。如果说,爱到最后就是成全,那么,我愿意成全你和他。只要他对你好,我希望你可以幸福。你签下字,我们便不再是夫妻,只要你能够幸福,请不用考虑我。我很想再看到你过去快乐的表情。

      木遥看着看着哭了,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张中。那个男人是这样的爱她,可是她却不能把自己的心交给他。

      “你知道,我不会和他离婚的,特别是他在这个时候。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所以,你也不必对我这样。”

      “我是自愿的,木遥。不是因为他要和你离婚。即使是朋友,我知道你的情况,我也会照顾你的。你现在需要人照顾。让我们不谈感情的事,先把眼前的问题处理了,可以吗?”

      是啊,任生就是这样一个理性的人,可,木遥喜欢他这种理性。

      “这段时间,我来照顾你。你的家被法院拍卖,所以暂时你没有地方去。我已经帮你把东西收拾了,放到我家。你就来我那边,我来照顾你。同时,我会帮张中进行申诉,帮他打官司,好让他早点出来。如果财产进行清算偿还,他应该判不了几年。高利贷那边的钱我已经还了,他们也不会再来纠缠你。警察也把绑架你的人抓起来了。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任生已经安排的天衣无缝,让木遥无法拒绝。她用眼神表示了同意。就这样,木遥搬到了任生的家里。任生为木遥换了把轮椅,轮椅是自动的,还对她的踏板进行了改装,这样木遥的腿刚好放到踏板而且腿不容易掉下来。他推着她进了门,任生特意因为木遥换了大点的房子,方便轮椅出行。房子是错层的,下面是客厅和餐厅。上面是两间卧室,一个卧室里面自带卫生间,是专门为木遥准备的。另外一间就在木遥房间的旁边,这样晚上有任何声音他都能听得见。他还在木遥能摸到的地方装了一个门铃,木遥有事按门铃他就可以立马过来。他还把木遥手机做了定位,这样木遥再去哪里他也能找到。快捷键的1设定成任生,她不方便的时候,只要按1就能打通任生的电话。木遥的房间很空,这样她可以方便自由走动。错层没有楼梯,是斜坡,坡度很平稳,不会滑下来,两边还有扶手。卫生间也是为残疾人专门设置的,马桶前面还有棉垫子,木遥的腿可以放到上面,就不会冷。

      木遥看着这一切,很感动。只是,时间不一样,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感动到哭。任生教她怎么用自动轮椅,她学着自己操作。一点点熟练了,就可以自己移动轮椅在屋里走来走去。白天任生都会陪着她,他很多工作都可以在家里完成,偶尔出庭或者见当事人的时候,就会把木遥放在家里。他把她安排的很好,早上起床帮木遥大小便,穿衣服,洗漱。然后给她做早餐,吃完他偶尔会出去,很快就会回来,帮她按摩或者送她去复健。中午有时候带她出去吃好吃的,有时候在家里给她做饭。下午他们会有自己单独的学习时间,木遥恢复后,就开始学习设计。任生看法律的书或者工作。待到4点左右,他又把木遥抱到床上,帮她按摩。然后又开始做晚餐。晚上俩个人会一起看电视,聊天。接着就会抱她按摩,睡觉。木遥睡着了,他又会一个人看会书。

      木遥的腰和腿不一样,腿是麻麻的,而腰一直都是酸酸的,有感觉,却动不了。这让木遥有时候会觉得难以忍受,特别是下雨闹天,她就会更加严重。晚上,木遥躺在床上睡不着,腰又开始酸了,看来要下雨。她手按着腰,腿一只抬起来。她哼哼着,任生听到这边有声音,赶忙跑过来。

      “怎么了?又疼了?”说着,手扶到了腰上。他帮木遥翻身,让木遥趴下,帮她按摩。手很轻,怕伤到她。还用温手巾帮她热敷。木遥慢慢睡着了,他给她翻过来,盖好被子,陪在她身边,一直到她再没了动静才出去。

      俩个人就这样相处着,木遥也没有让美美过来照顾她。她觉得他们已经没有家,美美过来会不方便,毕竟这里没有自己的家那么大。张中的案子还在进行中,木遥迟迟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日子就这样过着,仿佛他们才是两口子。每次看到任生抱木遥下楼,邻居到会投来困惑的眼光。他们或许就想一直这样下去,但命运不知道又会对他们开什么样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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