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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犯病
“可不是嘛，”王氏身后的两个妇人吃吃笑道：“说的可不是嘛，瞧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当真美了当归那小子。但是啊，赵大娘，你那傻儿子大牛可还是一个呢。”说完两人又捂着嘴笑，一双眼睛眯成了线。
青柠被说的哑口无言，心里诸多不适，偏偏赵大娘又不说话。这村里人的心性程当归早跟她说了，大都不拘小节，爱八卦，倘若人家说了什么她只管听便是，听完就忘。有些事，只会越描越黑。
记得他还多说了两边，她当时就不太高兴。她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觉得她是所谓的城里人，多半嫌弃这里的粗俗。她当时一恼也懒得跟这个人解释，只含糊的答应了下来。
她也知道女人大都爱嚼舌根，以前在孙府时，没事时她也会跟玩的不错的丫鬟聊些八卦。只是这些妇人说的话，跟这个王氏老抓着她的手不放让她很是反感。但她答应了程当归不多言就绝对守诺，免得被其揪住小辫子。
她低着头也不说话，这番模样瞧在王氏眼里就又是另一层意思了。
她“哟”了一声，声音异常响亮：“快别说了都，瞧这闺女都害臊了。你以为人都像你们啊，满嘴没个把关，脸皮忒厚。”
“来来来，闺女，既然来了村里那咱以后就是一家人，跟婶儿说说你跟当归是怎么认识的？”
青柠眼角余光瞥见赵大娘闷头来回甩着扫帚，八成又在想赵犇了。
那两位妇人“嗨”了一声，各自请打了下嘴巴，“闺女啊，你瞧大婶这张嘴，就是话多。”她两人走上前去，也上下细细打量青柠：“闺女，你叫啥名啊？”
“我叫青柠。”
“哟，瞧这名字就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多好听吶，当归真真福气着呢。”
青柠抽了抽手，“王婶此言差矣，能遇到程大夫是我的福气。我本来是跟着主子外出走趟亲戚的，不巧遇上大雪。主子是叫我寻着地儿避避呢，岂料山路雪花，我一时不察摔了一跤，醒来就被程大夫救了回来。若非程大夫，怕我早已成了雪下亡魂。”她把程当归说成救命恩人，即便别人瞧他们孤男寡女的，想要指指点点也不会说的多难听。毕竟救命之情大于天，若说为报恩她以身相许，也算是美谈。
“可不嘛，当归这孩子可是咱们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夫，平时谁要有个头疼脑热腰酸背痛的都来找他，这孩子也是心善，就是医药费收的古怪。”
医药费……
青柠心头一动，医药费古怪？怎么个古怪法？
“就当是抵偿诊金吧……”
青柠突然想起那日她主动要洗碗，他说的话，难道他都是让人帮他干活？
王氏又说了，“看不出来，咱这山还是个福山呢，当归竟然捡了个美人坯子。改天哪，也让我那们家宝出去一趟，看能不能捡一媳妇儿回来……”说完与三人又是吃吃发笑。
那两位妇人分别是王氏的婆家嫂子娘家弟妹，这眼看过年了，也该穿新衣带新帽了，就互相走动走动，看看可有帮忙的地方。
她俩推推王氏，后者眼睛一转，一扯青柠的胳膊，笑得蜜里调油：“我说青柠啊，程当归一个汉子，心粗的很，家里也是空荡荡的，他哪儿懂得咱们女人的心思。要不你跟婶儿回婶儿家，回头婶儿让你家宝哥出山上集市给你扯身好布做身衣裳怎么样？”
家宝是王氏的独生子，被家里骄纵的很，虽没有二虎子那般胡作非为，但好吃懒做，忒爱吃肉，偏巧隔壁又是个杀猪的。这二十出头的人了胖的跟头猪似的，眼界也高的要命，整天追着楚念小念小念的叫，整个一花痴。
青柠自然不知道这些，她皱着眉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刚想说话呢，不料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大娘突然跟疯了似的，举着扫帚朝三人挥了过去。王氏三人顿时乱作一团，挥手抵挡，被扫帚捂到又都疼得呲牙咧嘴，嘴里破口大骂“疯子”。
青柠吓了一跳，不管不顾就要上前阻止，不慎被赵大娘推开，脚下一不留神踉跄了几步，眼看着几欲倒下，突然感觉被人由后方扶了一下，她直觉道谢，说完才回过神来，这人是谁？
“是我。”程当归做好了晚饭来叫两人吃饭，刚到就见她险些跌倒。“大娘怎么了？”
青柠张张嘴，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再者这种话她听听也就算了，哪儿还有脸说给另一个当事人听。
“大娘！”她急急唤道，却见他毫无焦急之色，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我打死你们……”赵大娘挥着笤帚颇有气势，嘴里念念有词：“青丫头是当归捡来的……是当归捡来的媳妇儿……你王氏的儿子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整天追在人小念屁股后面，肥的跟朱家的猪头一样，还敢惦着当归的媳妇儿……我打死你们！”
赵大娘打骂的起劲，完全忽视了当事人，青柠听了这话，一张白净的小脸顿时红成了小苹果。
诚然之前王氏三人说的暧昧话她听了不觉什么，那是因为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平日里听府里的大妈八卦惯了。再者这两天赵大娘一有空就在她耳边唠叨程当归哪儿哪儿好，她又不笨，当然明白其中意思，有时她想想大娘说的也不错。
但是此刻他就在她身边，跟她一样将这些话悉数听进耳里，她怎能视若平常？
她虽是伺候人的，不曾娇生惯养，但闺女就是闺女！她一个黄花姑娘……她、她！
身侧一声轻微的叹息声撞入耳膜，诸多无奈，这让青柠更是羞愧的不行，都怪她给他惹了麻烦。依着这村里人的八卦程度，不出今晚，定然传遍两个村子。她此刻悲愤的只想跺脚！
程当归低头一瞅，颇为无语的按了按额角，他扯着青柠的胳膊走远了几步，然后站那儿不动了。
青柠有些担心：“大娘怎么办？”
“你放心，大娘还没吃过亏呢，不碍的。”也好给这几个嘴碎的人一些教训，否则这小姑娘别想安生了。
“我瞧你似是会做饭？”
“嗯，做过的。”
程当归点点头，道：“明日一早我出山一趟……”
“作甚么？”一听他要走她立马丢掉羞愧忙不迭抬头问道，碰上他看她的视线，她才反应过来，脸红了红，她好像没资格没权利管他的去处，于是嗫喏补充：“我、我的意思是我跟大娘、我……”
程当归瞧她一幅无措的样子，无声笑笑：“她们可是提到了赵犇？”
“是提到过。”赵大娘许是累了，拄着扫帚直喘气，青柠看着她，担忧道：“大娘这是想儿子了？难怪。”
“嗯，我明日出去一趟是去寻一寻赵犇，我不在的时候大娘就忙你多照顾了。我都安排好了，我走后村里的朱大婶会过来，她跟大娘感情挺好，人也心善，有她在无碍的，你有事尽管跟她说便可。”他边说边走了过去，柔声哄着赵大娘，将扫帚取下，给她顺气，又缓声安慰。青柠瞧着瞧着心中一暖，突然就觉得大娘的提议也不错。
“青丫头，你就留下来陪大娘，顺便给当归做媳妇儿吧……”大娘果然时时刻刻都不忘这些事啊。
顺便……
“我说当归，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来了这么久就看我们的笑话了，这疯婆子打人你也不拦着点。”王氏理理凌乱的发髻，一脸愤慨，出言讽刺，其余两人也很是狼狈。
“对不住了王婶，大娘也是思子心切罢了。”村里人都知道赵大娘的的事，儿子就是她的雷点，平日里鲜少有人会在赵犇出门的时候在她面前提赵犇。这回赵犇出门许久不归，赵大娘早就忍不住了，偏偏王氏她们还要往枪口上撞，言外之意就是她们活该。
王氏理亏，不情愿哼唧几声，瞥见走来搀扶赵大娘的青柠。她恍然大悟，满脸鄙夷，阴阳怪气道：“当归，你可真长本事了，家里窝了个娇滴滴的花姑娘好些天都不让村里人知道。听说是你英雄救美了。你连锄头都拿不动，竟然还能扛个姑娘回来，不过也得亏了这姑娘身娇体瘦底子弱，要不然，你还抗不回来呢。”
程当归不以为意笑笑：“王婶说的哪儿的话，我身为大夫，救人是本职，莫说青柠姑娘身娇体瘦了，便是王婶这样心宽体胖的，我就是拖也得把您给拖回来啊。”
王氏并非肥胖，只是身高不矮，体型较之旁人又丰腴了些，所以瞧着才显得比村里其他妇人魁梧了些许。她一直忌讳这个，如今被人挑了出来，可人又是在打个比方，说的还是好话，遂憋了一肚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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