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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EIGHTEEN
PART EIGHTEEN
“陛下……你对你的父亲怀有这样龌龊不堪的、背德的感情……你难道不痛苦吗？！”
莱戈拉斯看着迪兰的眼睛，看到的是一个已然坍塌的世界。
他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迪兰……我怎么……我怎么可能爱我的父亲呢？不，我当然爱他……但不可能是那种爱……我敬重他、怀念他……我，我……”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迪兰的肩膀，急切道，“对！对！当初我把你带进王宫，确实是因为你长得和我的父亲一模一样……但是！经过五年的相处，我发现我喜欢的是你……是迪兰……不是我父亲！”
迪兰感觉到自己脸颊一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瞬间泪如泉涌……明明不悲伤的啊……
他不过是想问：不是喜欢你父亲？而是经过五年相处而喜欢上了我？那么，为什么你在还不怎么熟悉我的时候就亲吻我呢？为什么你还要每天去那个房间呢？为什么你要亲吻你父亲的嘴唇呢？
儿子怀念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新王走上旧王的王座，也该是天经地义。单单是儿子对父亲的敬重……会固执地保留遗体一千年？会和同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精灵狂热地做【爱？
千言万语汇聚胸腔，缓缓吐出的却只有两个字：“真的？”
莱戈拉斯点头：“是真的。”
他看到迪兰缓缓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并不让人感到温暖，反而苍白忧郁。绵长惊艳的笑容停留在年轻精灵近乎完美的容颜上，清澈的泪水在晨光下发出微微的光芒，像极了时光凝聚出的最美的悲哀者的雕像。
莱戈拉斯的心脏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猛地拥抱住他年轻的精灵，亲吻迪兰湿润的眼角。他把他的眼泪吃下去，满嘴都是苦涩的咸味。
“对不起迪兰……你不要躲着我……不要离开我……我……”
迪兰打断他：“我信你……莱戈拉斯，我信你。”
他终究还是个年轻的精灵，还处在一个可以冲动可以装傻的年纪。青年人嘛，就是这样，经常在心里狠狠地发毒誓说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不要和他说话我要杀了他……可是再见到他的时候你还是会惊悸震悚潸然泪下，扑进他的怀里说你是个混蛋你不要我了……
莱戈拉斯抱紧迪兰颤抖的肩膀，感觉心里缓缓流出温热的岩浆。
要把他这个罪孽的身体……融化成灰烬。
“对不起……迪兰。对不起。”他一遍一遍亲吻着迪兰的发鬓。
——我是个混蛋。
——我受不了他躲着我不见我，受不了他和别的精灵跳舞，受不了他这样远离我……就算我知道他不是你。
——但是他这么像你。
——Ada，你看，我果然是你的儿子。
——我也是个骗子。
三天后。
晚上，库尔勒去好好洗了个澡，回到寝室，迪兰和希拉尔正肩并肩躺在一起聊天。
希拉尔问道：“嘿，迪兰，明天就要出征了，你怕不怕？”
“不怕。”迪兰回答得很干脆，“我想要在我父亲战斗过的土地上战斗……如果我不幸死去，我认为，能在父亲战死的土地上战死，那也是一种荣耀。”
他偏过头：“但我不明白，你和库尔勒为什么都要去？虽然族中的大部分男人都上战场了，可是国王护卫队特赦留下来保护陛下啊。特别是库尔勒，都是陛下的贴身护卫了还要去打仗。”
“因为阿娜塔也要去啊，”希拉尔吹了声口哨，“你说是吧，库尔勒？”
“……嗯。”库尔勒低低回答。
迪兰失笑。
阿娜塔是三个月前才加入国王护卫队的精灵，曾经是希拉尔和库尔勒的童年玩伴。她漂亮活泼，又大气又坚强，希拉尔和库尔勒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但在阿娜塔问题上已经明争暗斗好些年了。好在他们的竞争都是良性竞争，只要阿娜塔有了选择，另一方都会痛快放手。
这次隆春宴会上，库尔勒和希拉尔都争着和阿娜塔跳第一支舞，阿娜塔不好表态，就便宜了站在一边看戏的迪兰。
迪兰笑起来：“哈哈，她是个很棒的姑娘，你们要加油啊。”
希拉尔撇撇嘴：“只要你别再来添乱就好了。”
忽然大门被推开，莱戈拉斯大步流星跨入，提起迪兰的一只手就把他拖了出去。
希拉尔蹦起来，和同样震惊的库尔勒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迪兰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陛下！你放开我！陛下！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把他拖出王宫，来到庭院，确认了周围没人，才放开他。
迪兰实在搞不清楚状况：“到底怎么了？”
“我不是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吗？”莱戈拉斯回身看着他。
“说什么？”
“说了我和你上【床是因为我喜欢你，和别人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还要去讨伐法纳娜拉？”
迪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讨伐要塞跟你为什么和我上【床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莱戈拉斯说不出话来。
迪兰笑起来：“你以为我要出战是因为想躲你？你想多了陛下。”
莱戈拉斯皱起眉头：“迪兰……你上过战场么？你知道战争的残酷吗？在那里我无法保护你，你知道你有可能会死在那里吗？”
“我知道！”迪兰大声地回应他，随即又冷静下去，非常镇定地说，“我知道。可是我的父亲在那里死去，精灵的荣耀在那里失去。我必须要去那里战斗，我要继承我父亲的意志。”
莱戈拉斯看到他的年轻的精灵在月光下的面庞，沉静如玉石，散发着安宁却坚定的光泽。
他知道，他阻止不了。纵然他强大权威，可他阻止不了一颗年轻跳动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是不是，一如父亲当年，目送着他首次出门历练那时一样。
莱戈拉斯突兀地笑了笑：“那么你跟我来吧，迪兰。”
迪兰跟着莱戈拉斯走了半个晚上的山路，到达一段峭壁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到头顶了。他们所处的这个峭壁面对着万顷森林，夜风呼呼地空饷。
峭壁尽头，有一个闪耀银光的墓碑。
迪兰眯着眼睛细细辨认墓碑上的字迹，经年的岁月已经让它变得十分浅淡，但他还是认了出来：挚友，时光。
“这下面睡着的是我的挚友。他是一个矮人，叫金雳。”莱戈拉斯在他身旁说，“那个家伙死的时候说要我把他埋在高处，他要看着我四季打猎，就像以前一样。”
被这段话中的疼痛和肃穆的气氛感染到，迪兰有点不自然，觉得自己是误闯了莱戈拉斯自己的世界，他问：“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要给你一样东西，我觉得应该当着那家伙的面比较好。”莱戈拉斯取下自己背上的双刀，暗金色的刀面在月光下散发着隐秘内敛的暗芒，“抱歉迪兰我不能给你我父亲的月刀，但我可以把我的刀送给你。它是金雳送给我的，让我保护我应该保护的人，现在它是你的了。”
他把双刀交到迪兰手上：“答应我，要好好回到我身边来。”
迪兰静静望着莱戈拉斯在月光下的脸，忽然说：“莱戈拉斯，你不给我一个吻么？”
下一刻，他单膝跪在了莱戈拉斯面前：“一个国王给一个骑士的吻。”
莱戈拉斯觉得这一个画面似曾相识，只不过跪在地上一脸殷切希望的那个孩子，变成了他自己。
他弯下腰，将嘴唇印在迪兰的额头上：“凯旋归来，我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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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差点爆字数了么么哒~~虽然昨天是情人节该甜的甜了，不过剧情该走的虐都只能走下去~\(≧▽≦)/~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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