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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ELE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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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认为我们提出的报酬似乎有点超出矮人的承受范围……是否考虑适当减少一点要求？”长老比尔沉闷地问。
另一个长老开口：“比尔长老，这些都可以先缓一缓再说。陛下，就矮人那贪婪卑劣的特性来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他们先把东西送过来再派出军队？”
立即有人附和：“是这样的！得先让他们送过来！”
另又有疑虑：“那矮人会不会撕毁契约？”
众精灵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回议论，莱戈拉斯稳稳地坐在长桌尽头，暂时还没有表态。迪兰作为贴身侍卫站在他旁边，觉得有点无趣。
一天前，矮人国丞相丹斯雷卡带着一众矮人来到了林地王国，提出与林地王国成立军事同盟以对抗人类。自魔戒圣战以后，人类迅速繁衍，王国力量越发壮大。经过几百年的积淀，人类终于在二十年前开始了对其他种族的侵略。在吞噬了周边一些小族之后，人类的目标转向了矮人国和林地王国。
矮人与精灵交恶数千年，这次却求助于精灵，可见形势严峻。
于是矮人与精灵展开了利益的拉锯战，精灵们现在在议事厅里唇枪舌战，估计矮人们在会客厅里也是鸡飞狗跳。
一个非常正义的长老跳起来：“人类对其他种族的侵略是非正义的，是应当所有种族联合起来消灭的！你们却在这里谈论利益分割？林地王国如果袖手旁观，矮人国覆灭之后，步上后尘的就是林地王国！”
迪兰没忍住，突然笑出声来。
其实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实在太不合时宜，房间内一时静极。
莱戈拉斯侧头问他：“迪兰，你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从王的语气里听出不满的意味，迪兰于是转向那个正义长老：“鲍勃长老，恕我冒昧，您刚刚一番话说得的确好听，但实在是不像一个活了几千年的精灵应该说出的话。”他轻轻笑起来，眼里却全无笑意，“不谈利益而加入全面战争？那么请问，从这次战争里，除了仇恨、悲伤和牺牲以外，我们还能得到什么呢？”
鲍勃还想说什么，迪兰没有给他机会，咄咄逼人：“我们只沦陷了一个要塞，而矮人国已经失去了半壁江山。您要清楚，现在是他们在求助于我们，如果我们不提条件，不能得到支付代价的报酬，那我们凭什么让我们的战士付出他们的血和生命？”
在座的都是王国的老人，此刻没有谁说话。他们怔怔地看着那个金发精灵巧舌如簧，仿佛看到了王的复生。看到了那个孤傲的、冷漠的、不近人情却又强悍如斯的，使林地王国走过了数千年和平繁荣岁月的王，的回归。
迪兰却什么都不知道。他现在耳膜隆隆作响，他看到残破的城墙和铁青色的天空，看到他的父亲在血红的要塞上勇敢地战死，天地一片荒芜。
他在说什么？说着利益与报酬，计算着他的战士们付出生命的价值……就像一个买卖生死的……食尸鬼一样。
他理应仇恨人类，理应联合一切力量报复他们。鲍勃长老说出来的话其实也是他想说的话，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来的和他心中想的是不一样的。好像有谁接管了他的□□，有什么东西仿佛春笋冲破黑暗，破土而出。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一个盛大的战场，所有人都在这个战场上拼搏厮杀，所有人都在算计，在挣扎着活下去。正义？正义也许能够支撑一个个体的傲骨，却无法让一个王国长久地存在下去。”
赫鲁铎忽然说：“那么，对于我们向矮人国提出的条件，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迪兰却不说话了，看向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开口：“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吧，迪兰。”
于是迪兰又看向赫鲁铎，那双蓝眼睛让老臣一阵恍惚。他笑了笑，风华如刀：“我认为还可以往上追加。西尔凡精灵可以西渡，我们的身后还有阿门洲这样的不死之地。而矮人们退无可退，他们的身后是绝路。除了接受我们的条件与我们联盟，他们别无选择。对于矮人，仁慈是无意义的。”
比尔说道：“可是大多数西尔凡精灵都不愿意西渡。”
“比尔长老，我真为你的头脑伤脑筋。”迪兰轻佻地瞥向比尔，“西不西渡是我们的事，只要让矮人们以为我们要西渡就可以了。”
莱戈拉斯出声：“好，这件事赫鲁铎你去和丹斯雷卡谈。”说完他起身离去，迪兰亦步亦趋地跟上。
长长的走廊。
莱戈拉斯走得很快，明明是差不多长的腿，迪兰要小跑才能跟上。走到拐角处，莱戈拉斯停步侧头：“你不用跟着了，迪兰，让我一个人。”
迪兰低下头：“陛下……刚刚是我得意忘形了。”
“不，和你没有关系。”莱戈拉斯闭了闭眼，“我只是……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议事厅。自莱戈拉斯和迪兰走出房间后，这里就一直笼罩着低压阴云。
鲍勃抖着说：“我觉得刚刚……是瑟兰迪尔陛下在蔑视我。”
比尔转向赫鲁铎：“你还敢说他不是瑟兰迪尔陛下！”
赫鲁铎坐在座位上，也很傻眼。五年前迪兰来到王宫，他去试探了很多次，并没有找到那个人的影子。他以为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那个人的灵魂也许已经在漫长的时间和混乱的空间中被消磨掉了。然而今天，他终究明白，该冲破的终会被冲破，该回来的终会回来。
他说：“闭嘴！什么都不要说，让我最后再确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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