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问剑道

作者: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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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换面



      穹晷真君一眼看穿了三丫金衣下的穷困,摸了咱小包子那头枯燥硬梆梆的脑袋之后断定,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甚至十分困难,手脚身躯瘦弱得过分。

      加之他所修炼的乃木属性的法诀,对任何有灵之物的生机灵气稍有所感,看出了明三丫虽有一身健康、富有生气、积极向上的气息,却缺乏生机蓬勃该有的灵动和朝气,故而愈发确信自己的推测。

      三丫的描述没有任何添油加醋,中规中矩地说出了关于平时的待遇和她姐姐的下场。

      穆穹晷没有发表意见,多多少少已经摸透了三丫为人的真君相信她的话语没有半分虚假,但他终归未说什么,三丫也是没有想过需要别人的评头论足和同情。

      “不过如今我能成为仙人了,接回姐姐也不是遥不可及的事。”

      “三丫,你该明白,成为仙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你将成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仙人,而是接近于仙人的存在——修仙者,虽说追求的是同样的事罢了。”

      三丫没有反驳,而是静静地听着。

      修仙者,借以炼服丹药、修身养性、悟天习道,以求得真我,去伪存真,最终以修得长生不老之术为目的。成仙,那是最后一步,须万年的追求和探索与坚定等待的不渝,三者缺一不可,缺三不成。

      当三丫问什么是天道时,穹晷真君朝向前方的面容一整,微笑的同时庄重地说道:“天道因人而异。
      存有人认为济世救人是为天道,另有人则以尝遍世间所有并逐一看破方才得道,而有人认为简简单单地追求长生不老之术便为求道,最次亦有将斩情破欲视为己道的修士。 ”

      三丫听完在心中思忖了片刻,旋即问:“只是因为想要永久地活在世上,就能习得何为道岂非太过容易?”

      “是啊,因此无人不劳而获。”

      “这样的话,等我成为仙人,姐不是早就尸骨无存了吗?”三丫有些担心地问。

      穹晷真君的语气带上了笑意,温和的眼眸布满了心生触动的暖意:“你倒是不怕成为不了仙人,还有,莫要再说仙人了,要称呼他们为真仙,此刻的我们皆是同一条道路上的修仙者。”

      “恩,三丫记下了。”

      难怪当时靖天真君会这样说,三丫理解地暗自点头。

      “不过你无需担忧,待你即将筑基时,为师自是会让你出去闯一闯,到时候,随你的决定。”其实穆穹晷没有问到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但此刻他不想为难如此年幼的小徒儿。

      “恩,三丫明白了。”小包子为难地咬了咬唇,双手不禁抓紧了手下的青色褂袍,穆穹晷感觉到了她的犹豫,善解人意地没有催促她,等待三丫收拾好情绪。

      她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横心,咬牙道:“师父,我能否要求您一件事。”

      穹晷没有回头,却点了头。

      三丫深吸一口气:“师父,您可以去看一看我姐姐此刻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吗?”她羞愧地低下头,自觉还没跟师父熟悉呢,就跟师父他老人家提要求了。

      不不不,其实喊正值壮年的师父为‘老人家’才应该更伤他的心。

      穹晷大致料到了她会这样说,依照她的性子估计不会就这样弃她的姐姐于不顾,不止是图个心安理得,恐怕三丫是打从心底期望明大丫过得好。

      于他而言,这不算什么,于是他一口答应了下来,却不知三丫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罪恶感减弱了不少。

      咱小包子向来是个贴心小棉袄,生怕她麻烦刚认没多久的师父,打扰师父修行,她不是惯常讨好别人的小辈,却打从心底不希望让这得之不易的师父厌弃了她。

      “谢谢师父。”

      他恩了声,不再说话,一时间耳边只有夜风习习拂过翠篁的悄声细语,如同婉纱一样罩在心头,徒惹几分柔软。

      过去了这份沉默,好奇心重新占据了三丫的注意,她一想到修仙就忍不住兴奋,不自觉地问道:“师父,您先前所说的筑基是什么?”

      穹晷真君不置可否,转而说道:“为师日后会授于你的。”

      思及云靖天和那三人对他的称呼,三丫静默了片刻后好奇地问:“师父,那剑修是什么?修仙者的一种吗?”

      “不错,剑修是修仙者的一种,但并非人人适合,因为剑之修者的道路比起同为师一样的修士要难上许多。大多修士借助各色法宝,以获得更多的灵气从而突破,而剑修者,余生仅此一把长剑。
      志于剑,忠于剑,终得道。”穹晷平静地问:“三丫想要成为剑之修者吗?”

      “想。”

      “那便去罢。”

      别看穹晷真君一直端着严肃的神情,性子却很是随和,向来不愿约束自己的徒弟们,所以导致座下弟子的个性都非常……特别。

      气氛再次拢入了静谧,好一段时间二人没有再说话,直到传桦殿也就是宗承先前带她来的大殿映入眼眶,穹晷才开口:“……清声而便体,秀外而惠中……三丫,丢弃了三丫之名,从今往后唤你为明悾,赐你道号秀清可好?”

      舍弃父母赐予的名字是讳中大忌,但‘三丫’,明显不是加注了真心实意的名字,图的就是一个叫法方便,就连比起‘皮蛋’和‘丫蛋’都要不如。

      因此三丫、不,明悾念叨了几遍自己的名字,欣然接受了穹晷真人的提议:“明悾……明秀清……今后,我的名字将是明控,是穹晷真人的徒弟。”

      “没错,你是我穹晷的弟子。”他似乎是含着笑意说出这番话的。

      “师父,我有一个问题。”

      “你问罢。”

      “师父,为什么您还有师兄师姐他们的名字都没有姓?”明悾压根不懂什么是道号,只以为是种特别好听的叫法。

      “那是因为穹晷并非为师的真名,而是入了仙门之后得的道号,譬如你那几位师姐师兄,他们的本名也并非现在唤他们的那些。秀清,入了仙门之后,你也须以道号自称,明白吗?”

      “我明白了。”

      秀清隔了一会儿,实在经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师父可以告诉秀清您的名讳吗?”

      “有何不可,为师姓穆,单名一个祁字,与你那二师兄同一个姓。”

      “二师兄是师父的儿子?”一个问题出来了,接二连三地丢出藏在心底的疑惑。

      穆穹晷面无表情的脸上溢出微不可见的笑意:“不,秀清。修仙者很少会同他人成婚生子,顶多结成道侣相扶相持,毕竟,修仙是一个人的事,若有牵挂,很容易失了求道之心。”

      “师父,应该不止是这样吧?”秀清听师父这么一说,总觉得模模糊糊地抓到了什么,却又不十分确定。

      “哦?”他很感兴趣地应道。“秀清何出此言?”

      “唔,秀清……也还不是十分清楚……”

      “那等你思索出来再告诉为师罢。至于你二师兄,他与你和宗承他们一样皆为为师弟子,你们在为师的眼里一样重要。”穆穹晷认为对待心思敏感的孩子应当直话直说,何况有那样的家庭,给予安全感是十分重要的环节,否则他怕小徒儿会一直心里惶惶。

      他走入大殿也未放下秀清,显然是不在乎名声面子等物。

      “秀清也是?”秀清还以为她初来,待遇会不同一些。

      “自然,一日为师便是终生为师,从未改变。”穆穹晷严肃着脸走进殿里,放下秀清,命她与其余三人站在一块儿。

      他坐上摆在靠墙的主位,惯常严肃的面容一双温和的视线一一扫过站得笔直的四个徒弟,见最长的三人皆低头认错,方才道:“今日,为师让你们来,除介绍你们今后的师妹以外,是为了……”

      “涟濯一时好奇心上头,挑唆二位师弟随我一同前去,望师父念师弟年幼……涟濯甘愿领罚。”抢先开口的是一名身着一袭青蓝相间的袍子,眼神相当凌厉的女子。

      她似乎不常讲话,语气僵硬得很。

      墨黑的秀发辫成一头长长的马尾垂直而下,方如一盏轰然弥落的玄色瀑布,红色发绳凌空而舞,多添了份妍色,清冷的嗓音衬得沉静而丰容盛鬋的面容具有一股脱俗冷淡的气质。
      懔然又冷清是为涟濯。

      “玄泯知错,不该从容大师姐和四师弟忘形妄为,更不该听从大师姐的一时话语而忘了师父的教诲。”玄泯二师兄则一脸惭愧,温润的眉眼无奈蹙起,想必他这样谦和的性子,肯定是劝过了表里不一的师姐和向来听师姐话的宗承。

      穆穹晷很少为难徒弟,因为他们很自觉,就是偶尔会有……这样的时候,他点点头,“好,你们大致明白了为师的嘱咐。那你呢,宗承?”

      “宗承还在思索师父的话,过两日再答。”宗承半刻不迟疑地答道。

      “好,那二日后,为师等你的回答。”穹晷真君明显清楚宗承是何种性子,点了点头应允下来,接着他扫了一眼抓着衣摆、局促不安的小娃娃,唤了一声:“秀清。”

      秀清乖乖地站了出来。

      “涟濯、玄泯、宗承,这是明悾,今后将是你们的小师妹,你们可唤她秀清。”穆穹晷一脸平静。“要好好待她,要尊敬爱护你们现下的师姐师兄弟一般对待她,不可将他人用年龄来衡量。至于煜斗,待他回来,你们再告知他。”

      “秀清,跟你的师姐师兄认一遍。涟濯你带着秀清与你同住,直到秀清能够照顾自己。”

      “是,涟濯知晓了。”涟濯收起打量秀清的目光,语调似是变快地应了一声。

      “若无再有要紧之事,你们便去修炼的修炼,休息的休息。”

      “不师父,宗承还有一件事!”红袍加身,直到眼下也不言不语,所以格外俊俏倜傥的少年出列发言,瞧那兴奋劲儿已从那波光粼粼的桃花眼表露了出来。

      穹晷原本站起的身子再一次坐回了石椅,“说罢。”

      “好!”宗承应了一声,桃花眼炙热地盯着秀清。“小师妹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师妹可否谦让于师兄!”虽说是问话,但他的语气高昂,显然是因为他自认能立即得到求了好久的东西。

      秀清鼓起腮帮子,闷闷不乐地不作答,怎么成为了师兄妹,宗承师兄还惦记着自己这衣衫啊。

      穆穹晷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是什么?”

      “是绥雪花的花瓣制成的衣物,便是秀清师妹身上穿的那件。”宗承自来熟的性子自认识琳琅之后再一次发挥了水准。

      他的话音落下,涟濯和玄泯皆稍稍瞪圆了双目,前者没有一息便恢复了原本清冷的模样,掩饰住了心中的讶异,然后,她警惕地瞪上了宗承。

      这,似乎有些古怪。

      穹晷真君轻松却面无表情的面容一滞,一贯语气问道:“秀清,你是从何处得到这件衣衫的?”

      “是曾出手相助,于我有再造之恩的一名仙……修仙者送于我的,他说于他一个剑修没有益处,便交与了我。”对秀清而言,云靖天的所作所为确实为‘救命之恩’。

      “那你可愿让与你的师兄?”穹晷和三人都没有怀疑秀清的话,因为她本身就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况且他们性子本就如此。

      “唔,因为是秀清的恩人送给我的,故而我、我不想让给别人。”秀清比起前一次要犹豫得多,毕竟宗承这个师兄不再是一名陌生的同门,而是同承一师,比起其他同辈要来得亲近很多的‘宗承师兄’。

      从秀清成为穹晷真君的弟子开始,那涟濯、玄泯和宗承乃至那素未谋面的煜斗的意义超越了其他同辈,变成了需要守护的人,哪怕现在孱弱的她连一只走兽也争不过。

      当然,也包括她的师父。

      “嗷!秀清,你这是让为兄好生为难啊!”宗承玉树临风的气质早就碎成数块了。如若他不言不语,只是安静地站在一处,那一处便会成为一片风景,可当他一开口,天生具有的儒雅俊逸气质也毁于一旦了。

      这就是琳琅所害怕,纪宗承敢做出来的事。

      死不要脸地撒泼,且是不分场地、不分情况、不分好歹地撒泼。

      秀清虽思得多,骨子里依然是那单纯朴实,对自己好的人说不得不的六岁孩童,她没有以原先的家庭为样本之而草木皆兵,反而乐观地看着这个世界。

      这不是好坏不分,而是一个不过六岁的孩童的想法,先入为主地怀疑他人的意图,那才是最不正确的做法。

      纠结了好半响,秀清这才慢慢喃喃道:“既、既然这样,那我、就分一半给师兄好了,超过一半,恕我推去师兄的要求。”

      “好好好!”宗承似是个终于得到心心爱爱的东西的孩童,连连称好,生怕秀清反悔似的。“就一半!一半就够!”

      秀清听罢松了一口气,抬手就脱下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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