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流年 右手烟火

　　陈秋白身子向前倾了倾，伸出手，在距离沈若曦的头顶还有一寸的时候又停住了，他叹了一口气，又把手缩了回来，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轻轻塞进沈若曦手里。
　　沈若曦没有抬头，只是用手紧紧攥住了纸巾，她恨自己怎么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失了方寸，她恨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
　　许久，她努力控制住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抬头，红红的眼睛正视着对面的男子，声音沙哑着说道：“我没事。”
　　男子皱了皱眉头，刚想说“那时候你也说没事”，看着沈若曦红红的眼睛，他把那句话咽了下去。想了想，他小心地问道：“若曦，当时在茶餐厅，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沈若曦吞了一口口水，刚要开口，陈秋白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挂掉了。
　　沈若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下心情，慢慢地开口：“那天---”
　　陈秋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看，刚要挂断，沈若曦说“你接吧。”
　　迟疑了一下，陈秋白还是接通了电话。
　　“好的，我马上过来。”陈秋白表情严肃结束了通话。看着对面的沈若曦，犹豫着开口，“若曦，我---”。
　　“你去吧。”沈若曦这会儿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陈秋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犹豫了下说道：“那我办完事情跟你联系。”
　　“再说吧，你先忙你的吧。”沈若曦一脸平静。
　　陈秋白抿了抿嘴，“对不起。”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沈若曦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她靠在沙发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周五晚上，沈若曦给可乐洗完澡，躺床上给可乐讲故事，电话响了。
　　“若曦，明天我带你和可乐去野生动物园吧。”电话那头传来陈秋白温和的声音。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沈若曦本能地拒绝了。
　　“周末我也没什么要忙的。”陈秋白淡淡笑了笑。
　　“真不用了，我们明天打算去图书馆。”沈若曦想了想，还是向陈秋白解释了下。
　　“可乐可是个男孩子，你别一天当女孩子养了。”陈秋白仍然不动声色地坚持。
　　沈若曦沉默了，这一点也说到了她心上，男孩子按理说要跟父亲多呆一呆的，可是那个男人，还不知道在哪里，一想到这，沈若曦就觉得头大，她也觉得可乐被她和沈妈妈养得有点娇气了，她犹豫了。
　　“妈妈，妈妈，谁的电话？”可乐眨巴着大眼睛。
　　“是——”沈若曦考虑了下，没有回答可乐，反而问他：“可乐，明天你想去图书馆，还是想去野生动物园。”
　　“当然是动物园了！”可乐想也没想就喊着。
　　“为什么啊？”沈若曦有点讶异。
　　“我都去了好几次图书馆了，还没去过动物园呢，琪琪、依依她们都去过了，说那里面有好多好多动物，可好玩儿了。”可乐讲得滔滔不绝。
　　沈若曦有点汗颜，还真是忽略了小男孩的需求了。
　　电话那头的陈秋白听到了母子俩的对话，说道：“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们。早点休息吧，晚安。”似是害怕她改变主意，陈秋白很快挂了电话。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阳光灿烂，微风轻拂。
　　陈秋白八点钟准时来到沈若曦家楼下，接到了母子二人，一行人驱车来到位于市郊的野生动物园。
　　一下车，可乐就兴冲冲跑入口处跑了，沈若曦见状连忙跑上去追他。
　　陈秋白走在后面，看着前面追逐的母子两人，心里的满足无以言表。
　　沈若曦和可乐今天穿了亲子装，都是米白和黑色条纹V领T恤，蓝色牛仔裤，棒球帽，陈秋白看看自己身上的休闲衬衫和西裤，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能跟她们娘俩穿一样的亲子装就好了。

　　动物园里，可乐兴致勃勃，一直走在前面，中禽猛兽馆、海洋表演馆，一个不落的看了个遍，倒是沈若曦，因为害怕看到蛇，不敢进两栖爬行馆，又怕说出来让可乐心里也产生阴影，谎说自己头晕想在外面休息会儿。陈秋白一下就猜到了沈若曦的小心思，他拉起可乐的小手说：“那就让妈妈坐外面休息会儿，叔叔陪你进去看。”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背影，沈若曦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孩子真的是需要一个父亲的，一想到这个，她眼前就会出现那个男子的身影，他在哪里，他，还在吗？

　　走到天鹅馆，可乐有点渴了要喝水，沈若曦提议休息一会儿，大家就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可乐坐中间，两边是两个大人。可乐一边咬着吸管一边看着湖里的天鹅游来游去，“妈妈，妈妈，好漂亮的天鹅啊！”
　　“是呀，真漂亮。”沈若曦一边附和一边帮可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一旁的陈秋白看着湖面上天鹅优雅的身影，思索了片刻，扭头看了沈若曦一眼，从侧面看去，沈若曦鼻梁愈发挺拔，嘴唇饱满，像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陈秋白盯着湖中的天鹅，缓缓开口，“可乐，天鹅除了漂亮还有另外一个特点你知不知道？”
　　“什么啊？我不知道。”可乐咬着吸管扭过头。
　　“天鹅对爱情特别忠贞，一生严格实行一夫一妻制,若一方死亡,另一方则不吃不睡,一意殉情。”陈秋白扭过头，越过可乐的头顶看着沈若曦。
　　“殉情？”可乐小眉头紧紧皱着，表示不解。
　　“你跟小孩子说什么呢，真是的。”沈若曦按下心里的慌乱，站起身来提议，“可乐走吧，去鸟语林看小鸟去。”并率先往前面走去，她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她意识到自己的脸可能红了，这算是变相表白吗？

　　一整天，可乐都玩得很尽兴，傍晚在回来的车上就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到了沈若曦楼下，陈秋白抱起沉睡的可乐准备送上楼，沈若曦站在车旁没动脚，一脸纠结，欲言又止。
　　“我看你也累了，还是我抱他上去吧。”陈秋白耐心地解释。
　　“那好吧。”沈若曦嘟囔着，在前面引路。

　　这是陈秋白第一次到陈若曦的家。
　　小小的三居室，格局有些老了，但是收拾的很温馨，处处给人一种家的温暖。
　　陈秋白将可乐放在儿童房的小床上面，打量着四周。墙壁是湖蓝色的，窗帘是米白色的，看起来很清爽。陈秋白眼神一扫，就看到了床头柜上面一张相框。
　　这是一张合影，中间是可乐小一点的样子，一边是沈若曦，另外一边是一个男子，陈秋白没有见过，仔细一看，跟可乐的眼神很像，难道这是可乐的亲生父亲？陈秋白心下狐疑，又将照片往眼前凑了凑，正要仔细看，帮可乐盖好被子的沈若曦走过来一把将相框从手中抽走了。
　　“这是可乐的爸爸？”陈秋白迟疑着开口。
　　“是的。”沈若曦坦然地回答。
　　“他现在在哪里？”陈秋白皱了皱眉眉头。
　　“我也不知道。”沈若曦想了想，无奈地回答。
　　“你们——”陈秋白像是个十万个为什么，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不早了，你该走了。”沈若曦明显不想多说。
　　“若曦——”陈秋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说过要坦诚不要隐瞒的。”
　　沈若曦没有开口，心里纠结万分。
　　“好吧，以后想说了再说吧。”陈秋白不愿见沈若曦为难，他摇了摇沈若曦的胳膊。
　　两人一时无话。
　　半晌，还是陈秋白主动开口：“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看着陈秋白转身，沈若曦张嘴刚要喊住他，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电话，发现是顾笑薇打来的。沈若曦接通了电话。
　　“若曦。”顾笑薇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笑薇。”她答应了一声，歉意地看了看陈秋白。
　　陈秋白笑了笑，示意沈若曦继续接电话，然后转身离开了。
　　沈若曦伸手想拉住陈秋白，又迟疑地住了手。她走了几步到窗边，一个愣神，就看见陈秋白已经下了楼，他朝沈若曦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

　　“若曦---若曦---”听筒里传来顾笑薇的声音。
　　“唉---”沈若曦猛地回了神。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沈若曦一边回复，一边伸手拉上了窗帘，“你最近还好吧？”
　　那边停顿了一下，“还好”，顾笑薇声音淡淡的，“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最近我要出去几天。”
　　“出去？”沈若曦反问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终于有时间补上蜜月啦？”
　　“算是吧”，顾笑薇的声音有点自嘲，“不过，是我一个人的蜜月。”
　　“什么？”沈若曦反应不上来，“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顾笑薇声音渐小，“他没时间。”
　　“什么叫没时间啊，”沈若曦对这说法表示不满，“度蜜月都没时间，那干什么有时间？！”说到最后，已经有点愤愤不平了。
　　“好啦若曦”，顾笑薇岔开了话题，“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你和陈秋白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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