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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清晨，天光未明。
“加州殿，你起床了吗，加州殿？”伴随着敲门声的，是少年清朗的叫喊。
“啊？已经起了。”大声回应着，刚收拾完被褥正在打理自己的加州清光从桌边起身，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缓步走到门边拉开障子门，“怎么了吗，堀川？”
穿着红色运动服的蓝眼睛少年站在门后，看到他后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来，“来了新人哦，要不要猜猜是谁？”
“哈？”加州清光还未来得及作答，就见堀川国广让开了路。
晨光恰好破晓，天边的第一缕光照亮了本丸。穿着蓝白羽织的付丧神缓缓走进他的视野，对他会心一笑。
清晨的风带着些微凉意，卷着落叶落进长廊。加州清光微愣的神情渐渐收敛，与来者平静相视，仅仅只是对视就好似回到了从前亲密的时光，百年来的默契仍旧不损分毫。加州清光不由勾唇微笑，淡淡寒暄：“啊，你来了啊。”
大和守安定也歪头微笑，心照不宣地回应那份默契，“嗯，我来了。”
……
“其实我也才来没几天，不过本丸大概的情况还是明白一点的。”日光倾洒，加州清光带着换好了内番服的大和守安定熟悉本丸，“本丸里的刀剑还不多，不过依我们本丸那只走火入魔的狐之助来看，未来的刀剑估计是不会少的。”
“说起来，安定你也是被狐之助用灌注了灵力的符纸召唤出来的吧？啊真是，主上实在太纵容狐之助了。”从刀剑居所出来，绕过演武场与池塘后院，加州清光带着大和守安定往庭院走去，“总之，先去见见主上吧。”
“主上？”扎着蓬松马尾的打刀少年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又问：“主上，是什么样的人呢？”
加州清光回头看向自己的搭档，正欲回答，就被突然接近的脚步声打断。大和守安定看着两个小孩子手拉着手从身边一溜烟跑过，刚有些好奇这里有小孩子，就看见加州清光追了两步，但很快因为追不上迅速跑掉的孩子，而气呼呼地喊道：“爱染国俊，不要带着主上在走廊上跑啊！……什么嘛，这群短刀一个个都跟我抢主上。粟田口那群就够让人生气了，居然还来其他刀派的短刀，狐之助就不能锻一点像我一样成熟可靠不会缠着主上撒娇的刀吗！”
主上？
来不及吐槽加州清光是个成熟可靠不会缠着主上撒娇的刀这点，大和守安定迅速转头看过去，刚好看见跑开的两个小孩子停了下来。
一头红发乱翘的男孩子大声跟加州清光道了歉，笑容明朗，应该是所谓的爱染国俊。另一个黑发的小女孩跟爱染国俊说了什么，快步跑了回来。
加州清光见森蔚跑回来，瞬间收敛好自己气炸的样子，笑容满满着跟森蔚说了声早上好。
“早上好。”森蔚这么回答着，还因为刚刚的奔跑而有些气喘，但她迅速对加州清光露出一个天真活泼的笑容，“今天，今天的清光，也很可爱！”
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加州清光被自家主上感动了一脸，强行抑制住了自己想要扑上去捏脸的冲动。他点点头，显然相当高兴地回应道：“主上今天也超可爱！”
每天的商业互吹完毕，森蔚刚想离开，就看见加州清光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
“啊，差点忘了安定！”看见森蔚的视线落在身边，加州清光终于想起被他遗忘的小伙伴，于是推了推身边的大和守安定，低声催促：“不要发愣了，安定。快点，自我介绍。”
安定被推得微微踉跄了一下，又被加州清光一提醒，才从自己的新主人是个小女孩这件事上回神。他有些拘谨地站好，为自己刚刚的失礼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语气温和开口：“我是大和守安定，冲田总司的爱刀之一。虽然不易使用但性能良好，请多关照。”
“我是森蔚。”黑发的女孩毫无芥蒂地笑着：“以后也请多关照！”
简单说过了几句话，森蔚还要赶着去开始上午的文化课，就先离开了。大和守安定看着女孩的背影和另一振短刀一起消失在廊角，才转过身来，继续和加州清光一起熟悉本丸。
早晨的本丸还很安静，大和守安定跟着加州清光逛遍了本丸里的设施，也认识了不少历史上有名的刀剑，才在庭院的廊下停下来暂坐一会儿。拥有人身的感觉还很新奇，所能触碰感受的也无一不让人惊喜，叙旧一会儿后，话题又转回了他们现下的小主公身上。
“主上吗？”加州清光单手抵在下巴，望着天思索着，“其实我来也没几天，对主上的了解也不是很深，而且还总是有一群短刀妨碍我和主上相处。不过按这几天来看，主上确实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又不任性，又不会提什么无理的要求，答应了我的事情都好好做到了，已经不能更可爱了！”
闲聊了几句，廊角走来一只左摇右晃的狐之助。肝了大半夜的狐之助看到他们就娇弱地趴到了廊柱边上，露出一个看破红尘的微笑，“骗人的，公式什么的全是骗人的，那两个炉子根本锻不出太刀，连只咔咔咔都没有。”
“看起来很凄惨的样子。”看着狐之助一边喃喃着太刀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一边像游魂似地走开，大和守安定不由有些同情。
“不用在意啦。”加州清光早已习惯地甩甩手，“反正很快又会重新振作起精神，一边嚷着‘我一定要为审神者大人集齐全刀帐！’，一边努力把囤积起来的资材挥霍一空的。”
“这样吗？”看加州清光的姿态很轻松，大和守安定也不再细究，点了点头。
这个本丸的狐之助好似有着死都锻不出太刀的特殊技能，更别说大太刀薙刀或者枪了。为了安慰满脸绝望的狐之助，本丸的小审神者也去了锻刀室，随便丢了点资材，打算向狐之助证明锻刀成功的机率对大家来说都是一样的，总是失败其实和他没有什么关系，随后本丸就来了两位大太刀……
石切丸，次郎太刀。
狐之助：……。
心好痛但还要保持微笑QvQ。
不知道是不是审神者碰过的原因，锻刀室的炉子终于打破了太刀以以上刀剑禁止的诅咒，狐之助很快在接下来锻出了山伏国广和狮子王，然后狐品一次性爆发后再次陷入锻一炉废一炉的诅咒中。
本丸里的生活平静安稳，偶有出阵和远征，有同伴在旁也并不困难，到来不久的大和守安定慢慢熟悉并融入其中。
又是一天，集合铃响，刀剑男士们集中在放置着时空转换装置的庭院中。今天的出阵名单中，不出意外的仍有出阵狂魔同田贯正国。短刀们小声交流着同田贯先生好拼啊这之类的话，惹得跟同田贯同一批进来的打刀们一起感叹起来。不过同为一批进来的加州清光没有参与，他正在跟药研打听本丸的近侍为什么一直是山姥切。
穿着白大褂的少年无法回答他，想了想，只能说近侍一直都是山姥切先生这样的话。
“你们就没有想过当主上的近侍吗？”对于总是跟他争主上的短刀们并不觊觎近侍一职这件事，加州清光有些惊讶。
“……”药研微微安静了一下。
他的兄弟们对近侍这个职位都有一定阴影，即使已经慢慢释然，但大家也都明白如果没有他们，森蔚自始至终不会有其他刀剑，所以至此不曾有一振粟田口的刀主动跟森蔚提过关于近侍的事。但药研很清楚，近侍到现在没换，很可能是因为森蔚根本不清楚近侍是可以更换的。
药研抬了抬眼镜，镜片反射日光掩住了他的眼神，但低沉的声音还是带了几分感兴趣的意味，“近侍么……”
大和守安定默默听着加州清光和药研藤四郎开始密谋近侍，不由同情地看了一眼上面不自在地低头宣读出阵名单的山姥切。正逢对方已经读完了出阵名单，低声附上了此次出阵的地点，“京都，池田屋。”
大和守安定一怔，“池田……屋……”
明明还身在热闹的庭院中，加州清光和药研藤四郎的低语还在身后，可霎那间好像一切声音都没有了。由那个熟悉的词所带起的，是一片他未曾涉足过的血光，和久远而恍惚的记忆。
池田屋……池田屋……
池田屋……
……冲田君。
大和守安定是被加州清光的声音唤醒的，他从过往里挣脱，急忙用视线焦灼地追寻出阵的刀剑，却只能看见一片时空转换装置已经启动的金光。心里一滞，又忽然被无能为力的情绪感染，大和守安定冲加州清光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庭院。
“他怎么了？”一直在旁边的药研问。
加州清光沉默不语。
大和守安定走出了本丸，穿过小树林，来到无人的樱花树下。他看了看自己属于人类的手，刚想往腰间摸又想起他没有带本体，一切都显得太过空落落，像是丢失了什么，于是他放下了手，垂头注视着脚下的虚空。
“你在做什么？”
一个清脆的声音赫然从头顶响起，大和守安定惊愣地抬头，这才发现巨大的樱花树冠上坐着一个黑发的小姑娘。
“主……主上？”他傻愣愣地看着对方。
森蔚低着头对他笑了笑，然后从粗壮的树干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想要爬下去。那细瘦的孩子身躯对比起樱花树来说太过于纤细，大和守安定不得不赶紧叫对方等一等，随即自己跳上树去，把小主公带回了地面。
“谢谢。”森蔚一回地面就诚恳地道了谢，反倒叫安定说不出劝诫的话来了。
平常是没有这样相处的机会的，审神者早上有文化课，而自从文系刀歌仙兼定开始负责文化课后，早上森蔚都会呆在歌仙兼定的房间进行学习，下午则会和短刀们玩闹或者和鲶尾藤四郎去骑马。认真说起来，他和森蔚之间其实很少交集。虽然在本丸里也是每天见面，但单独相处还是第一次，安定看着森蔚自如地坐下，想要也坐下来，却忽然有些犹豫。
刀剑是喜欢亲近主人的，哪怕主人是个无法使用他们的小孩子。可心里还没完全褪去的情绪，让安定无法在眼神真诚的森蔚旁边坐下来，他呆站着，忽然对自己有些厌弃。
还在……思念着旧主的刀……
“秋天要到了。”森蔚看了看显然有心事的安定，说了句开场白后直入主题，“大和守在想什么呢？”
“……？”安定被这首尾毫无联系的话问懵了一下，才意识到森蔚还在等他回答。他呐呐着不知该不该老实作答，但想到欺瞒主上并不是身为刀剑的他应当做的事，便还是老实地低声说：“我在想冲田君。”
“冲田君？”歌仙兼定的第一堂文化课便是刀剑们的历史，所以森蔚对这个姓氏还有点印象。她点了点头，“歌仙好像有跟我提到过，但我们的历史课现在还没到那里，所以我还不是很清楚。”
黑发的小姑娘热情地拍了拍身边的草地，笑得眉眼弯弯，“大和守愿意跟我讲讲吗？”
安定有些迟疑地坐了下来，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森蔚便让他从冲田君开始好了，安定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或许是因为话题是有关冲田总司的，安定很快就放松下来。他跟森蔚详细地描述着这个人，说着这个人是如何的剑术无双，是如何机智地应对着一切危机和阴谋，是如何被新选组的后辈和同伴们信赖。
安定越说越热络，带了满目的憧憬，眼神明亮得不可思议。
又讲完一件冲田总司的事迹，安定再接再厉地继续在脑海中搜寻着值得讲述的故事，可他转过头看向无声坐落在不远处的本丸时，却忽然回过神来。
“大和守？”一直注视着安定的森蔚叫了他一声。
安定摇了摇头，满身的活力瞬间褪去，明亮的双眼也迅速黯淡。他安静了一下，“今天，同田贯先生他们，去了池田屋……。冲田君、冲田君就是在那里……”
沉默无声蔓延。
“我明白了。”身边的小女孩这么说着，站了起来。
安定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又明白了什么，但他已经不想再计较这些。他察觉到审神者迈步走开，一时也无法理会心里涌起的又是什么情绪。人类的身体真是太奇怪，只能感觉到快乐和新奇不好吗，为什么还会觉得悲伤和哀漠呢。安定蜷起腿，抱着膝盖望着地面发呆，却听走出几步的森蔚忽然叫了他一声。
“？”安定迟钝地抬头。
“走了呀。”森蔚又转回来，站到安定身前，“你不去吗？”
安定有些迷茫，“……去哪里？”
黑发的小女孩看着他的眼睛，理所当然地轻声回答：“去救冲田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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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诶嘿嘿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2-07 17:57:34
朝暮颜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2-09 17:44:42
单小挑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2-10 23:39:11
新年快乐，过年回老家，下一章小衣会尽快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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