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无耻

　　姬风臣说，过几天就是选秀女的日子了，阮匡本不打算办的，但奈何宫中老臣微词，一行人连上基本奏折劝皇上三思，甚至有痛哭流涕跪着说江山无后的鬼话。太后也施压，阮匡只好同意小范围地意思一下便是。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罢休呢，目前中宫无主，所有人都盯着皇后的位置，恨不能一朝被皇上看中，几世的荣华便唾手可得。
　　这天一早，阮匡到太后处请安。
　　“这几日国事的确繁忙，是吗？”太后道。
　　谁都能听出这是太后不满皇上连日未来请安，宋安德看向皇上。阮匡并无意外，只道：“是。国事、家事，朕自当竭尽全力。”
　　宋安德咽了下口水，这母子俩的对话未免火药味太浓了些。
　　太后自然能听出儿子的话外音，面上有些挂不住，索性挑明了说，“叶太医开的调养方子……可有见效？”
　　“母后多虑了。儿子的身子母后自不必挂心，若是为了朕的事令母后劳神劳力，那儿臣可真是不孝了。”说完，不再多待，迈步出了门。
　　身后，太后气的连连深呼吸。

　　阮匡出来后，沿着太液池闲逛。天还未大量，朝霞满天，淡紫色或浓或淡地铺了大半个天地，染得湖水一片麟麟。他迎着霞光，立在那里，浑身镀着金光，微微偏头问：“可有人来？”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的，宋安德却能明白。废话，谁要是一天被问个十遍八遍的听俩字儿都能明白。他回说：“回皇上，今日休沐，没有。”
　　阮匡转过头去，看着天边的云彩，再不说话。
　　宋安德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不会……还想出宫吧？”
　　阮匡回头瞪了他一眼。
　　宋安德：“……”好像说错了……
　　……
　　没过一个时辰，宋安德目送着他家主子穿戴的花枝招展地出宫了。他翻着白眼，“还不是被我说中了。”

　　阮匡径直往姬风臣在宫外的宅子处走，这是以前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哥几个在宫外的据点，后来他不便出宫，叶文韬又丢了魂魄一般，这个地方也就只有姬风臣一年来住几回。
　　状元问：“公子，咱们不去聚宝居么？”
　　阮匡：“去那做什么？”
　　状元：“去找何欢啊！找何欢玩。”
　　阮匡顿住脚步，“你跟他很熟么？”
　　状元诚恳地点点头，“嗯，我也算是她的师父，教她武功。”
　　阮匡：“……”何欢这小混蛋，怎么跟谁都能这么热络！我不会武功么？难道就不能来找我教吗？他问,“那你教了吗？”
　　“还没呢，她总是太忙，身子骨又弱。”状元愁的直皱眉。
　　阮匡告诉他，“往后，他若是再来找你学武功，你就让他来找我学，就说我比你教得好。”
　　“怎么可能！”状元瞪大眼睛，“你若是武功比我好，那为什么还要我保护呢？”
　　“……”谁说状元傻来着？
　　皇上脸色阴沉，状元再白目也不会看不出来，可他就是不能容忍别人蔑视自己的专业嘛！
　　皇上：“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带你去见何欢了。”
　　状元：“你不是本来就没打算带我去的吗？再说了，我要见可以自己去，我认识路的。”说着，他指着聚宝居的方向，“喏，就在那边。”
　　阮匡：“……”
　　他俩一路说着就到了姬风臣的宅子外，状元上前去敲开门。出来的是府里的管家，他认得阮匡，见了就磕头：“皇上万岁！”
　　阮匡让他起身，问：“你家少爷呢？”
　　“回皇上，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跟何公子一道去办事。”
　　得，这头扑了个空，何欢应该也不在。两人只好打道回府。

　　何欢和姬风臣正在进宫的路上。往日，何欢每次同姬风臣一道坐马车总是兴高采烈的，今日却反常地闷闷不乐，因为她心里记挂着师父。早上起床时，天还未亮，她出了欢喜阁往厨房去找吃的，沿路便看见师父的书房还点着灯，定是一夜未眠。这都五六天了，师父自从那日回来后，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夜夜看书到天亮，白日里却和平日并无异样。
　　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忧，何欢出门找了好几天，问了许多人铺子开张那天师父的境遇，得到些支离破碎的线索，还是一团乱。
　　何欢问姬风臣：“姬大哥，你知道麦冬娘亲的事么？能否告知我，我师父他……太可怜了。”
　　姬风臣：“你想找她？”
　　“是，”何欢说，“无论如何，师父需要一个答案。”
　　姬风臣并不隐瞒，“说实话，这几年我与阮匡从没停止过查找，只是我们对于那个女人实在知道的太少。两人好的那段时间，老叶简直着了魔，兄弟几个的聚会都不来，日日腻在那女人那里。”
　　“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何欢喃喃自语，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如此冷静内敛的师父都神魂颠倒呢，甚至过了四年了也不曾消减半分？
　　姬风臣摇摇头，“我们都没见过，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一概不知，老叶捂得特别严实，当时我们哥几个还开玩笑说不会是撬了别家的墙角吧，好容易盼着有天老叶说要成亲了，我们都想趁着闹洞房时看一眼，那女人却消失了，只留了个孩子下来……”
　　何欢听罢，心情更加郁郁，到了宫里时，俩人都没提去养心殿请安的事。何欢径直领着姬风臣到了她发现的那处小木楼，姬风臣心下大惊，拉住何欢：“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何欢不明所以，扒拉着脚下的杂草：“那一日我闲逛，恰好发现的，怎么了？”
　　姬风臣手心都颤了，他忽然背过身去，朝着对面的湖蹲了下去，双手抱头，极其痛苦地缩成一团，哼哼唧唧的。
　　何欢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毛病？莫非是羊癫疯？她听人说过，被雷电劈过的病人不能直接过去触摸，要用木棍之类的，羊癫疯应该也一样吧。她拾了个小木棍过来，戳戳姬风臣的脑袋，“姬大哥？”
　　“别叫我！”
　　还有意识，何欢松了口气，扔了木棍，“你这是怎么了？”
　　姬风臣蹲着不动，猛地抬起头，一惊一乍地把何欢吓了一跳。他问：“你还带谁来过这儿？”
　　“没有，”何欢说，“就头一次带你来。”
　　姬风臣抓住何欢的胳膊：“听我说啊，你听好，以后，不管谁问起，都不许说你知道这里。别问为什么！”
　　何欢：“……那酒？”
　　“我买，我都买！全部！你别说出去！”
　　何欢看他吓的那样，也学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神神秘秘地用“我懂我都懂”的目光笑眯眯地看着姬风臣，“我知道了，姬大哥你老实说，这里是不是你偷着建的，留着出租给侍卫和宫女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姬风臣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颤抖着握着何欢的胳膊，“千万、千万别说你来过这。”
　　何欢被他的郑重弄得云里雾里，点了点头。

　　两人往宫外走的时候，恰好碰上往回走的阮匡和状元。状元特别高兴，老远就打招呼，“何欢何欢！”
　　何欢也笑眯眯的招手。
　　俩人热络的简直把阮匡当成空气。
　　姬风臣心有余悸，冷不丁见到阮匡，立刻心虚地去捉何欢的手腕，不让她再往前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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