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无耻

　　何欢笑眯眯地蹲在原地幻想未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惊天的发财梦中回过神来，赶紧四处找入口。好容易在大厅靠北侧的一个古董架子下找到了，心里嘀咕这里原主人视金钱为粪土，摆着那么多金贵古董的架子也能做让人搬来搬去的机关，真是……想往里走的时候，这才发现，没火把。地窖常年缺氧，进地窖没有火把等于找死，但这个难不倒她。早年作为一个家境破落四处流浪的野孩子，何欢早已练就一身荒野里求生的好本事。她利落地从里衣扯下一块布料，找了石头做火石，把布料垫在上面，“叮叮当当”敲打了没一会儿布料就着了。

　　何欢举着火把下了地窖，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金光四射流光溢彩，有的只是几个黑黢黢的坛子。何欢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在地窖潮湿的地上，叹着气想，还是师爷爷说的对，人啊真是不能在事先把结果想的太高太好，那样真的会很失望的。何欢用脚踢了踢那些坛子，地窖里说话都带着回音儿：“你们怎么就不是金子呢？是银子也行啊！快快变成金子！”酒窖里回荡着她的声音：“成金子、成金子、金子……”

　　何欢有种刚刚错失了几万两黄金的小小失落感，她找到个小一点的坛子，拎着它出了地窖。她要试试这个酒的味道，若是酒香还过得去，拿出去酒楼卖了也能换不少银子。

　　她拎着那坛酒去了二楼，在桌旁坐下。

　　…………

　　阮匡一整个下午都没待在养心殿——他根本无心工作。他在太液池边上一圈一圈地转，心里热热地想，太阳为什么还这么大这么耀眼？阴天再下点雨不好么，至少那样天黑的快些……

　　再说那小混蛋，平日里真没见他这么听话过。说晚上再来他还真就要等到晚上啊，连饭都不回来吃了！好歹回来吃个午膳嘛。

　　宋安德的脚底板都快磨破皮了，他费力地跟在皇上身后，用一张洁白的帕子擦着脑门儿的汗珠，气儿有些喘不匀，内心：神经病！神经病！饭也不吃！午觉也不睡！折子也不看！大臣也不见！净在这里瞎溜达！

　　在宋安德真的快累成工伤的时候，救兵来了——姬风臣拎着一小壶桂花酒走了过来。

　　宋安德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退下了。

　　阮匡耳力极好，听到后扭头瞪了宋安德一眼。宋安德装的若无其事，像是没看见般缩着脖子很自然地退到一旁。

　　阮匡看向姬风臣：“什么事？”

　　姬风臣晃了晃手里的桂花酒，“无聊的很，找你喝一杯。”

　　阮匡欣然应允，因为他也正不知怎么打发前所未有的空虚时间。两人就近找了湖心的小凉亭坐下，冬末初春的天气依旧寒冷，凛冽的风刮着人的脸，像是锐利的小刀子。阮匡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冷，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那酒劲儿并不小的桂花纯酿，兴奋非常。

　　姬风臣一杯酒都没喝，他看着对面的好友，神色复杂。他问：“你今儿有点不一样。”

　　阮匡点了点头，嘚瑟地微笑道：“被你看出来了。”

　　“……”姬风臣：“我猜是好事，说来听听。”

　　阮匡继续嘚瑟，“是好事，很好……只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姬风臣索性不逼他开口了，又给他斟了一杯酒，话锋一转，“你倒是高兴，我却快被愁坏了。”

　　阮匡：“什么事能让你发愁？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姬风臣恨不能把这损友一拳打飞出去，他忍着暴扁他人的冲动，按着事先打算好的台词说：“哎，还不是太后为你操心那档子事！她操心就操心吧，老是折磨我！一个老太太在我面前成天掉眼泪，见我一次哭一次，不知道的

　　还以为我大逆不道呢！你说我要是个女的该多好，我心甘情愿奉献自己，真的，那样你们全家都不用愁了!”

　　阮匡很不屑：“就算你是女的，我照样不要！”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眯眯的喝了一杯。

　　姬风臣：“……”就这一次！以后我再管你生孩子的事儿我就是孙子！姬大少爷很用力地顺了顺气，继续陪着笑脸：“要不……你挑一个？”

　　阮匡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他。

　　姬风臣笑的很扭曲：“眼睛一闭，吹了灯……不就是睡一觉么，娶都娶了，光放着不用能堵住你家那老太太的嘴么，天天在我面前掉眼泪，我这为人臣的可真是受不了。万一老太太一时兴起，找了我家老爷子，我的腿就保不住了，铁定被老爷子打瘸了！再弄个下半辈子不能自理，我就毁啦！就算为了兄弟，睡个女人……不难吧？”

　　阮匡把手里的酒杯放在面前的石桌上，正视姬风臣，眼里隐约有波澜兴起：“你没事儿吧，我为什么不招幸你不是不知道，今天却跑来当说客，被下药脑袋坏了？”下药你妹！你才是脑袋坏掉的那个！是，我的确知道你为啥不睡那些女的，但并不是让你现在来打小少年主意的！你要不是我兄弟，我抽风了才会管你断袖不断袖！姬风臣心里咆哮。他面上继续好言相劝，“没让你睡那些权贵的闺女，就、就挑一个出身不高的、长得俊的、温顺没野心的……”

　　“行了！”阮匡摆手，“你喝醉了。”说着扭头找宋安德，“送他回去。”

　　宋安德站在一旁听了许久，他觉得姬大人真是英明神武，句句都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把他心里想了千万遍不敢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可不是么，谁让皇上您去临幸那些挤破头想当皇后的妃子们了？就让你找个五品以下官员家出身的小主，或者，随便一个普通庶民家里的女孩子呗，好歹您别丧失那个能力啊，这要是真的分桃断袖了可怎么好啊这是！

　　宋安德心里五味杂陈，听见皇上让他把姬大人弄走，他继续往后挪着小碎步，假装站得很远听不到吩咐。阮匡扭头看过来：“干什么呢！快点！”

　　姬风臣不慌不忙，自斟了一杯，“好好想想吧，你若是继续晾着后宫，前朝重臣暂且不说，只怕太后看出端倪，与此事有关的所有人、都会被当做阻碍国本，轻者发配边疆，重者……”后面的话姬风臣没有说出来，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阮匡一眼。

　　阮匡听了这话，心里登时一惊。是了，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姬风臣何时走的阮匡都没在意，只坐在石凳上，感觉身上越发寒凉。宋安德过来，“皇上，咱回去吧。您都出来一下午了，小心冻着。这石凳忒凉，夜里风露重……”

　　阮匡抬头，天什么时候暗了下来。他问：“何欢呢？”

　　宋安德：“还不到值夜的时辰呢，估计见您没在养心殿用晚膳，跑别处吃去了。”

　　阮匡：“哦。”接着又说，“叫人摆饭吧。”

　　宋安德心里道，你以为人家小何太医是猫儿啊，闻着饭味儿就来啦？不过，小何太医确实挺爱吃的，每次的一桌

　　子御膳，一大半都装进了小何太医的肚子里，皇上还叫人记着他爱吃啥，下回让人多做他爱吃的那几道菜。回了养心殿，饭已经摆好了。何欢却还是没来。

　　※※

　　小木楼二楼里，何欢喝的醉醺醺的正在傻乐，哈哈哈哈，老子也发财啦！在皇宫里能置办这么个产业，俺也是有房产的银啦！关于这套隐蔽的房产的用途，她在喝醉前就想好了。宫里不是好些风花雪月的事儿么，都是宫里的宫女偷会侍卫的，再不济，太监也能和宫女有些故事，再往长里说，当今皇上不是不爱招幸么，保不齐就有寂寞难耐的小主们暗地里私会野汉子的，拿这些人去哪儿呢？何欢想，我就在这里开个客栈，专门招待那些没处去的、见不得光的野鸳鸯，那些人铤而走险，这里地势这么棒，指定要多少钱他们都愿意给！

　　往后业务扩大了，再从外面请个厨子老妈子，在这里一拾掇，兴许酒楼就开起来了，只要动静不弄大了，银票还不是像雪片般飞来！一想起皇上头上戴上绿帽子，还不止一顶，何欢就“嘎嘎嘎嘎”地偷着乐。

　　哦对了，还有那一地窖的好酒！这酒，何欢咂了咂嘴，真是好。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酒就有这么香。何欢不是个酒瘾厉害的人，但这酒就是有能让人一喝就停不下来的魔力。她想，这酒就是镇店之宝，非重金不卖！

　　完美！

　　夜风夹着干冷的寒气吹着何欢的身子，她心里装满美梦，根本不觉得冷。她笑嘻嘻地趴在桌子上，闻着酒香木香，沉沉地睡了过去。把要去给皇上值夜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俺都有了这么棒这么高级的宝藏，谁还规规矩矩地上班啊！当小老板多自在！皇上是谁？上值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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